37 純粹與深沉(七)
走廊幽長, 兩側的淡金色牆壁明亮照人。
景琰所站的走廊盡頭,恰好有一扇巨大的窗戶。窗戶大敞時可以看到外面繁星點點, 一輪孤月懸空而挂,月光澄清,照的景琰面容淡漠,他側眸望過來時手中的人脖子軟軟的歪着, 刺眼的紅色液體滴落在景琰指尖, 襯的他手指蒼白如玉。
強烈的對比帶出邪肆的美感,喬喬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景琰眸子一深, 将手中的人扔在地上。
這是喬喬第一次如此直觀的面對景琰殺人的場景, 她微張着嘴巴看着景琰緩緩将手上的血跡擦去, 在他擡步向她走來時, 喬喬想也不想, 直接撒腿就往後跑。
太、太可怕了!
這個時候喬喬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預知夢什麽溫柔哥哥,在她親眼看到那人脖子被扭斷後,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快跑!
“啊——”
走廊曲折, 兩側牆壁除了懸挂的壁畫, 還有一些落地裝飾物。
她一股腦的亂跑, 想到自己還沒出景琰的領地,于是沖出走廊想要去外間開門, 誰知門把手還沒碰到她就被絆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感傳來, 她扶着門從地上坐起,擡着手去碰門把手的時候,背後腳步聲漸近,景琰的身形也自走廊中出來。
咔。
景琰不知是觸了什麽機關,在他出來後,整間房子都傳出滴滴的警報音,接着喬喬剛碰到的門把手傳出咔嚓一聲,所有的房門都被封死,喬喬試探着開了好幾下,門緊緊地扣着死活都打不開。
“哥、哥哥……”
在喬喬努力開門的時候,景琰已經走到她所在的外間了。不過他沒有靠近她,而是抽了張濕紙巾倚靠在窗邊繼續擦手,喬喬帶着哭腔的喊了他一聲,景琰動作一頓,扭過頭對她莞爾一笑。“喬喬還知道我是你哥哥?”
濕紙巾上熏着馨香,景琰擦的久了,很輕易就将手上的血味遮住。他擡起胳膊在月光下細細端詳着已經很幹淨的手,指尖微攏,他擡步向她走來。
景琰走的很從容,他不緊不慢的态度讓喬喬心中的加劇。恢複光明後,喬喬的視力極好,眼前的所有景象變得異常清晰,視線落在景琰垂着的如玉手指上,剛才就是這只手,将那人的脖子收緊,只一下,就輕輕松松毀滅了一個人。
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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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尖貼近喬喬的小腿,景琰最後在她面前站定。從下而上望去,景琰身形清冷,高高在上的威壓感逼得喬喬喘不上氣,她還想後退,可背後的房門将她堵得死死的,她不由害怕的咬緊唇瓣,視線模糊的時候,景琰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
“為什麽要逃?”
他擡手似乎是想碰觸喬喬,然而喬喬很怕的躲了一下。就這一個動作,令景琰結冰的眸子裂開一條縫隙,他又靠近了喬喬一分,這次不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一路順着她的發滑到下巴。
“怕我?”他用指擡起喬喬的下巴,強迫她面對自己。
喬喬淚眼朦胧的凝視着他暗沉的眼睛,他剛剛掐死一個人,她怎麽可能不怕。
鼻息間傳來濕紙巾上的馨香,然而細聞之下,喬喬還是聞到了淡淡血腥味,在景琰捏她的力道越來越大時,疼痛減輕了喬喬的慌亂,她試探的将手搭在景琰的手腕後,景琰睫毛微顫,眯眸靜靜凝視着她。
“哥哥……真的殺人了嗎?”這并不是喬喬所認知的世界,她自己在心裏默念了無數遍。
雖然她早已知道景琰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但這樣直面看到後,那種驚懼感并不是她能控制的。
直到此刻,喬喬的脊背還在發涼。剛才那聲清脆的咔嚓聲像是抽走了她的脊柱,從頭皮開始發麻,大腦都在停止運作。
景琰明知她還接受不了,這一刻他卻連騙都不肯騙她。沉冷一笑,他挑眉湊近她,貼在她的耳邊說道;“殺了,我只是捏住他的脖子微微一使力,他的頭就軟軟的歪在了我手上,明明已經斷了氣,可他眼睛大睜着,裏面布滿了紅血絲……”
感覺喬喬顫的更厲害了,他輕輕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語氣放得更加溫柔。“喬喬想去看看嗎?”
說着,他手往她臂窩一掐,架着她就要起來。
喬喬是被他吓慌了,沒忍住的淚水一滴滴往下掉,她見景琰抱起她真的在往回走,于是死命的拍他。“不要不要,我不要去看!”
景琰将她懸空抱起,任由她拍打。
此時,那名已經斷氣的人還軟趴趴的倒在原地。正如景琰所說的那樣,他雙目圓睜,正扭曲的趴在地上望着喬喬他們,喬喬一點也不想走過加深印象,慌亂之下,她抓住了他的頭發,“景琰,我不想去!”
她喊得又慌又惱,眼眶中溢滿淚水時還在憤怒的瞪着景琰,她這次下手沒有一點分寸,抓的景琰微皺眉頭。
景琰又将人勒緊了一些,他擡眸看向喬喬時喬喬眼中的一滴淚更好落在了他的臉上,景琰薄唇抿緊,直到又一滴淚落在他的唇邊,他嘆了口氣,抱着人回了房間。
他是想讓喬喬長點記性的,剛才在她轉身逃跑的那一刻,景琰暴虐的情緒差點抑制不住。
如果喬喬再敢惹他生氣,他不介意扣着她走到那名死人身邊,他會拉近她的距離讓她好好看看那人的死狀,如果她還敢躲,他就抓着她的手,讓她仔細摸摸死人的身體。
這次她是真的被吓壞了,将她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她掙紮着就要往床裏鑽,景琰箍着她的腰不允許她跑,她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尖利的小牙尖穿過他的衣服緊咬着他的肉,有一點疼,但還沒到難以忍受的地步。
“喬喬。”
其實兩人現在都需要穩定情緒,過去剛才的肆虐,景琰平靜了許多,他用手一下下撫着喬喬的頭發,見她還是哭個不停,于是就讓她靠在了自己懷中,用唇一點點吻去了她的淚。
“別哭了,是哥哥不好。”現在想想,喬喬到底還是被他寵成這樣的。
他從小就把她護在身邊,從未讓她見到過古堡中的殺掠。她心性單純,第一次目睹了會害怕也是正常,他千錯萬錯就錯在剛剛那一刻動了怒,如果他肯抱住她和她好好解釋,估計她也不會這麽怕他。
“知道哥哥為什麽要殺他嗎?”
在喬喬血冰發作昏迷後,景睿忽然有急事找他。他因心中還牽挂着喬喬所以草草應付回來,恰好看到有人端着藥碗往喬喬房間走。
很陌生的一個人,在看到景琰回來後明顯變得慌張,他因太過害怕,于是直接承認了自己在藥中下了毒,景琰問他是誰指使的,那人神情猶豫,在景琰近一步的逼迫下,只吐出了兩個字——
景玉。
當景琰肯耐心為喬喬解釋的時候,喬喬也漸漸平複了情緒。驚懼過後,她也恢複了理智,在得知死的那人不是查樂後,松了口氣的同時心又狠狠一擰,她擦了擦眼淚望向景琰,“你、你是說景玉要下毒害我?”
景琰沒着急解釋,幫她抹去下巴上的淚珠後,他認真看着她。“你信嗎?”
“不信。”
喬喬和景玉其實接觸的不多,但她就是很信任景玉,就是一種無條件的信任。
景琰将這一幕看在眼裏,他忽然就不想再說後面的事了,直到喬喬拽了拽他的衣襟,怯生生的看着他:“哥哥,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景玉的,對不對?”
心中惡念頓生,景琰一把抓住喬喬的手指,到嘴的話在接觸到她的澄淨的眼睛後又咽了回去,他啞着聲音道:“是景睿。”
其實真正想害她的人是景睿,那藥中的确有毒,如果景琰回來的晚些,說不定喬喬此刻已經沉入夢境再也醒不過來。想害她的人是景睿,可景睿卻故意讓那人誣在了景玉身上,原因無他,只因景睿需要一個引起戰争的□□,而喬喬剛好很适合。
景琰布了很大一局棋,就算他利用了所有人,也從未想過将喬喬卷入這場鬥争中,他的殺意來源于差點失去喬喬的驚懼,然而等他真的動手将人掐死後,卻看到不遠處的小姑娘一臉驚恐。
走廊燈光大亮,她恢複的眼睛變得又亮又靈動,然而下一秒她轉身就跑,景琰閉了閉眼眸,任由寒風在骨血中肆意。
“哥哥——”
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後,喬喬有些愧疚。她後悔的是自己那下意識的逃跑,可在現實世界生活了十幾年她還是無法接受這種殺人場景,道歉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那畢竟是一條命。可喬喬也知道,如果他不死,那麽死的人可能就是她自己。
身心疲憊,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面對這個世界了。喬喬想起景琰剛才的神情,抽了抽鼻子,“你、你剛才吓死我了。”
當景琰将手掐在她下巴上的時候,喬喬都覺得自己要死在他手中了,景琰對此也只是扯了扯嘴角,聽到喬喬的抱怨聲,他按着她的後腦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低啞道:“你要是還不乖,哥哥可保不準下次會不會心軟了。”
他對喬喬一向心軟有耐心,但是他的容忍有底線,如果喬喬敢一次次的觸碰,再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他不介意給她一次印在心底的懲罰。
喬喬是真的被吓壞了,在被他哄着睡覺時,手指緊緊抓着他的衣襟不放。後來她睡着後還做了一個噩夢,夢中男人死狀凄慘,正歪着脖子趴在她床頭看她,喬喬做慣了預知夢什麽的,猛地一觸到這種噩夢吓得尖叫出聲,揮舞着雙手掙紮的時候,是景琰将她攬入了懷中,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後背。
“乖寶別怕。”
景琰輕輕吻着喬喬的臉頰,噩夢吓醒後她就總感覺床邊有東西,一個勁兒的往他懷中拱着,非要景琰抱緊她。景琰長臂将她攬得嚴嚴實實,最後在他溫柔的親吻下,才又睡了過去。
“……”
靈山對喬喬那五指的放血,是在清她身體中殘留的血冰。那算是喬喬最後一次發作了,醒來時五根手指被抹了藥膏細致包紮了。靈山再次來幫她檢查時用針尖紮破了她的左手指腹,喬喬眼睜睜看着血液滴落,眨了眨眼睛,一切正常,沒有結霜沒有抽疼,她的病是真的好了。
“謝謝你。”
靈山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沒想到喬喬會對她表示感謝。扭頭看過去時,她人端正坐在床上,澄澈的眼睛小心翼翼看着她,白淨的面容很是真誠,靈山嗤笑了一聲,沒有搭理她。
這是喬喬預料之中的反應,所以在看着靈山一言不發背着東西準備離開時,她還不算尴尬。
總之她是感謝過了,靈山接不接受那是她的事,她知道靈山是被景琰強迫來給她治病的,想到夢中看到的畫面,她猶豫了一下,喊住了靈山。
“我知道你是為了你父親才留在這裏的,我也知道景琰一直在關押着你父親,只是靈山,你知道景琰為什麽關着你父親嗎?”
書中的靈山之所以會接近景琰,是為了給自己的父親報仇。在她明明有更好的辦法為景琰解淺眠的時候,卻故意用了複雜又嗜殺的巫族禁術。
她最開始的勾引也不是源自對景琰的喜歡,她只是想讓景琰愛上自己後再狠狠地報複他,沒想到最後的真相令她無措,她将景琰最後一點人性磨滅了,自己的複仇也變得毫無意義,那時的靈山可悲又倔強,後來的她既然錯了,索性就一錯到底。
好在,如今的一切還有機會挽救。喬喬既然知道了那場預知夢,就不想再眼睜睜看着這一幕發生,她走到靈山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很認真的承諾道:“我會試着求景琰放過你父親,我也會想辦法還你自由。”
感覺靈山眸中起了一絲波瀾,她輕輕開口:“靈山,其實你也不喜歡這裏的,對嗎?”
“……”
最冷冽的寒冬過去後,景帝國的天空變得越來越藍。不再是一昧的大雪天灰藍色天空,這幾日天空湛藍,陽光暖洋洋的灑在血莺花上,照的它們鮮紅似血。
景帝國是個繁華昌盛的國家,以前它還沒有擠進強國之列,蓮聽的到來後,它一夕之間變得更為普通,同時又因蓮聽變得紮眼的又過分,或許是在周圍強國的壓迫下,它開始發展,從蓮聽來到蓮聽走,幾年的時候,足以讓景泰把它擠進強國之內。
在沒來景帝國之前,靈山聽過蓮聽和景帝國的很多傳言,她當時在幾個小國中奔波,有人說這個國家的花兒最美,也有人說這個國家的人長得最好看,她不是沒向往過這裏,後來她去了有童話城之稱的白帝國,有個老奶奶告訴她,景帝國的古堡比這兒還要美。
靈山想過來這裏,卻從未敢靠近過這裏。因為這裏埋葬着太多的恩怨情仇,還有無數巫族同胞的生命,其實最讓靈山無法割舍的,是這裏有她的父親,那個曾經疼愛着她,将她帶上醫術道路上的父親。
初來這裏,這裏真的很美,美的就如同白帝國的古堡,如同一場幻境。
可是正如喬喬所說的那樣,她不喜歡這裏,真的不喜歡。
靈山背着醫藥箱出去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景琰。
他站在一幅畫旁用指尖細細撫摸着,不知他在這兒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靈山張了張嘴,望了眼屋內的喬喬,最後還是沉默的離開了。
但她走的時候沒有關門,她那片刻的猶豫喬喬看的真切,一瞬間她就明白了什麽,走出房門,果然就在門口看到了景琰。
“哥哥,你在看什麽?”
景琰仍站在那幅畫前,精致的金色畫框上鑲着一些細碎寶石,他指尖搭在那處撫了撫畫中的小鳥,不含情緒的說道:“我在看這幅畫。”
“這畫有什麽深意嗎?”
喬喬走到了他的身邊,歪頭湊近的時候,她看到畫中有一面巨大的籠子,金色的籠子泛着冷光,偏偏背景卻用了極為夢幻的彩色,有只漂亮的鳥兒站在籠子中眺望,它看的是窗外那片漂亮的彩色,爪子處的鎖鏈與鳥籠門的大鎖相連,整幅畫的色彩極為明亮。
明亮又冰冷。
喬喬皺了皺眉,覺得這幅畫看久了有些壓抑。
“哥哥剛才都聽到我和靈山的對話了吧?”
景琰遲遲不開口,喬喬只能主動出擊,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她不想讓兩人之間有什麽誤會,把話說的明明白白。“哥哥放靈山走吧,如果可以……也給查樂一條生路。”
這話聽似簡單,其實喬喬說出口時已經極為困難了。
別人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但是喬喬卻是極為清楚的。果然,景琰聞言後低聲笑了,他将指從畫框上抽回,攬着喬喬靠近自己。“喬喬難道忘了嗎?查樂殺了我母親。”
喬喬沒忘,不僅沒忘還記得清清楚楚。
書中寫過,查樂被景琰嫁禍關入監獄後,最後被折磨致死。
當時查樂受國王的逼迫給雁容下了血冰,又在國王離開後,對雁容的求救置之不理。于是景琰對他用了同樣的方式,不過他不僅在查樂面前擺了一盆水,還在他手上劃了一道道很難愈合的傷口。
後來,在查樂再一次血冰發作的時候,景琰在他面前架了一個火爐,受盡寒冰折磨的查樂幾乎想也不想就跳入了火中,火與血冰相撞發出呲呲的聲音,寒氣與燒焦的味道充斥整間獄室,景琰淡漠聽着他的哀嚎,最後将他的屍體丢棄在荒野。
喬喬知道,這次景琰沒有馬上報複查樂,是因為他要拿他控制靈山,如今喬喬體內的血冰解了,靈山說她身體內也被景琰下了解除不了的毒,那麽查樂對他來講就已經成了一個廢人,如果喬喬此刻不能将景琰勸下,她了解的,估計查樂馬上就會沒命。
“哥哥……”
回憶起書中那些場景時,喬喬仿佛看到了那些畫面。她按了按額角将頭抵在了景琰肩上,适當的服弱會讓景琰對她更加溫柔,她晃了晃他的胳膊,低聲哀求道:“你饒查樂一命吧,好不好?”
查樂是殺害雁容的兇手之一,喬喬不在乎他的生死,也不是想替他求情。
她這樣做的目的是在為景琰以後做打算,如果查樂真的死了,喬喬并不能保證靈山會不會再一次實施報複。
畢竟,景琰之所以抓查樂的原因她講給靈山了,現實中的靈山不比夢境中的通情達理,她臉色蒼白的看着喬喬,只單單抛了一句話:“無論他做錯了什麽,他都是我父親。”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她知道父親犯了錯,也絕不會眼睜睜看着查樂死在景琰手中。
為了讓景琰不繼續書中的錯誤,于是喬喬把自己看到的預知夢完整的告訴了他,景琰聽完後神情不變,只是淡淡道:“喬喬,我的淺眠已經解了。”
喬喬愣了一下,知道如今的劇情已經偏離了故事走向,但誰也不能保證大事件也能歪曲消失。
為了以防萬一,喬喬必須要重視這件事事情,因為她讀過整本書,知道在景喬死後,靈山是将黑化的景琰逼得更為瘋狂的罪魁禍首,她還不敢賭。
“你說靈山為了幫查樂報仇對我用了巫族禁術,那麽你呢?”
景琰仍舊是那個景琰,看問題永遠比喬喬透徹,他輕易就找出了自己想要的重點,低眸平靜的看着她:“喬喬,當時你在哪裏?”
喬喬睜大了眼睛,那個時候她、她早就死了呀!
還是被景琰在重型監獄活活折磨了好久,是他微垂着眼睫,眼睜睜看着她死在他腳邊的!
“我……不知道我在哪裏,夢中沒看到的事我也不知道!”喬喬不可能告訴他真實情況,說的越多對她而言就越危險,她匆匆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景琰淺笑着卷起她一縷頭發,接着眼睜睜看着那縷發絲滑走,喬喬的背影在眼前消失的很快。
她走後,這條走廊陷入安靜。景琰撚了撚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她發的柔軟,良久後,他嗤笑道:“我不信。”
他不信喬喬不知道自己去了哪裏,也不可能聰明到能猜中書中的劇情。于是他将視線落在自己剛才撫摸的畫框上,畫中的鳥兒目視着窗外,完全沒看到籠門口伸着的那只手。
籠外的人滿心疼惜,伸着手想要與鳥兒親昵。而籠中鳥兒卻只是望着那片天空,它看不見籠外人,滿心滿眼的只有自由。
伸手,隔着玻璃框點了點鳥兒的翅膀,景琰的神色變化莫測。
他知道的,
它,想逃。
景睿敢對喬喬下手,是因為他不滿景琰對他的态度。自從景泰的印章落入景玉手中後,景玉權勢壓人,竟直接查到了赫明夫人頭上。
景睿是等不了了,所以他想借喬喬之手讓景琰對景玉恨之入骨,這樣他就有了可靠支援,畢竟景琰身上流的不僅僅是景氏的血,還有來自白帝國的尊貴皇族。
這幾天古堡中低氣壓濃郁,因為除了赫明夫人被景玉下令抓了以外,景芸和小米等一衆人也被抓了起來。
關于到底是誰傳出喬喬身份的事情,小米按照景琰的吩咐全部推到了景芸身上,景芸在不肯受冤枉,直接獄中就和小米扭打了起來。
她力氣很大,幾下就把小米的臉給打腫了,此事因為涉及小公主景芸,所以掌權人将它交給了景玉審理。
原本按着景玉對景芸的厭惡程度,他應該順勢按照景琰為他鋪好的路直接處死景芸,可他在獄中看她們發了一個小時的瘋,最後竟然将罪全部壓在了小米身上。
其實真正的幕後黑手是景琰,景玉知道,小米知道,然而卻沒有任何人提過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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