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現實與夢境(九)

“我差點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這段時間以來, 都是靈山在為她調養身體。

說起來,靈山的命之所以能夠保住,還是因為喬喬,如果不是她的突然昏迷, 恐怕她們幾人的性命, 早就在幾個月前就交待了。

“你怎麽還留在古堡中?”

喬喬見到她還有些驚訝, 她還以為,靈山會随着她的父親一起離開這裏。

“我不走了。”

靈山好似早就知道喬喬會這麽問般,苦澀的搖了搖頭,“以後我就跟在三殿身邊做事了, 也算是為父親贖罪。”

何況……她身上的毒沒有月痕配制的藥丸緩解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她離開後又能走到哪裏去呢?

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 靈山還是很聰明的。收起無奈的情緒,她臉上展露出一點點笑容。“你別誤會, 我現在對三殿已經沒什麽想法了。”

喬喬壓根還沒想到這一點,大腦有片刻的停頓,她尴尬的笑了笑。“我、我還沒來得及多想呢。”

雖說很多事情景琰都已經給她交代了,但喬喬還想從靈山這裏了解更細致的事情。一詢問才知道,喬喬昏迷時沛蝶傷的極重,如果不是有靈山和月痕幫忙,恐怕她根本就撐不過天亮。

“那她現在怎麽樣了?”

喬喬有些愧疚。那天她實在是太慌張了, 一聽沛蝶說可以帶她們抄小路, 就想也不想跟過去了。不管她之前怎麽樣, 也不管她後來又是為了什麽才這樣做,但她這次是真的差點為她送了命,怎麽說也是喬喬虧欠她的。

“她已經沒事了。”

靈山的醫術喬喬自然信得過,她說沒事那沛蝶自然是沒事了。“只不過她人雖說是恢複了,但她當時腿傷的眼中,現在只要一陰天下雨就會疼痛,在她養傷的那段時間她還很惦記你,聽說你醒了,她很想來找你。”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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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喬想起景琰臨走時說的話,虛弱的按了按額角。“等我緩一緩,會找時間約她見一面。”

靈山點了點頭,見喬喬身體沒什麽大礙了,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這兩天好好休息,等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就出去曬曬太陽,別總從房間中待着。”

見喬喬鑽入被窩中已經閉上眼睛,她知道她這是又累了,也就不在出聲打擾。輕手輕腳的将東西收拾好,出門時,她站在門邊頓了頓,輕聲道:“謝謝。”

她的确看不起喬喬,直到此刻,她也覺得這麽軟綿的小姑娘不适合留在景琰身邊,可她是真的需要謝謝她。

她這條命是怎麽保下來的月痕都對她說了,何況沒有她,她父親早就化為枯骨。

喬喬詫異的顫了顫睫毛,努力将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喬喬用困倦的聲音回她:“你謝不着我,別忘了,你還救過我一條命呢。”

現在,她們算是兩清了。

沒有人會清楚,喬喬救查樂不是為了靈山,她是為了景琰,而不讓景琰以絕後患殺掉靈山,是因為喬喬不想再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除了這個原因,喬喬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她只知道此刻的靈山還不能死,可能是來自巫族的敏感度,她總覺得……以後的靈山能幫她很多忙。

剛恢複的身體,只醒來一會兒又陷入沉睡。

喬喬意識進入夢境,在這裏她又回到了自己先前沒有做完的那場夢,昏暗的房間內,鏡子孤零零的放在角落,這裏完全是陌生的環境,有倉促的腳步聲傳來,喬喬回頭,眼前大霧彌漫,她竟看不到向鏡子走去的人是誰。

咔嚓,又是鏡子碎裂的聲音。

喬喬看到鏡子倒在了地上,有人将腳壓在了上面,耳邊傳來争吵聲,哭泣聲,喬喬捂住耳朵,再睜開眼睛,畫面消失不見,眼前只剩一片大霧。

“靈靈,你在哪裏?”

喬喬對着空氣大喊,聲音在夢境中一遍遍回蕩,她無力的坐在地上,這時,正上方傳來無奈的嘆氣聲,頰邊一涼,喬喬睜開眼睛,看到放大的俊容。

“醒了?”

景琰收回放在喬喬頰上的手,扶着她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親昵的親了親她的臉頰。“乖,再睡下去你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窗外天色暗淡,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又睡了一個下午。

頭悶悶的有些發暈,可能是從床上躺的時間太久了,喬喬身體發軟,前幾步還需要景琰扶着才能行走。他應該是忙完了,褪去軍裝外套,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襯衫。

喬喬心中一直想着書靈的下落,她随着景琰在房間中走了一圈也不見鏡子的影子,不由抓了下他的手臂。

“怎麽了?”景琰端起桌邊的杯子,自己試了下後才喂給喬喬喝,喬喬順勢喝了幾口,看了眼他的臉色。

“哥哥,我的鏡子呢?”

自從醒來後,她總覺得景琰怪怪的,就像是在黑暗中蟄伏的巨獸,用僞善的假象來引誘人靠近,喬喬吞了吞口水,看到景琰笑了笑,眸光深邃。“你說的是你從C座搬來的鏡子嗎?”

“哥哥已經幫你收起來了。”

他沒說他放到了哪裏,也沒說什麽時候還給她。喬喬有些焦急,她張了張嘴剛想再說些什麽,景琰就又将杯子喂到了她嘴邊,強迫她悶頭喝了幾口,他用手撫了撫她的發。“喬喬,你要聽話。”

這段時間以來,喬喬頭發又長出了許多。她昏迷着不能行動,于是景琰就把她當成洋娃娃照顧,每天他都會為她梳洗打扮,這頭黑發他天天為她打理,如今柔軟又光滑,景琰愛不釋手。

喬喬的頭發長到了腰處,被景琰這麽順着,她只感覺脊背發麻。被他控在身邊後就連呼吸都開始不順暢,她将喝幹淨的杯子推開,剛想推離他幾步,卻被景琰抱去了浴室。

“還記得我說過的補償嗎?”

讓喬喬作坐在浴池邊緣,景琰面對着她解開了領口幾顆扣子。見喬喬睜大眼睛望向自己,他又解開了幾顆。“不如……就今天吧。”

是了,在景琰離開時,他完整的話是——

這些時日以來,都是我親自幫你洗澡的。

我為了你遷就了那麽多放過了無數該殺之人,在你昏迷時還這般伺候你,喬喬,如今你醒了,是不是也該對我有所補償?

不如……你也幫我洗次澡吧?

當時景琰這一番耳語,喬喬只當他是在戲弄自己,沒想到他竟然說的都是真的。見景琰真的在脫衣服了,她腳一軟站起來就要往門外跑,景琰輕輕松松将她攔腰截住,在她身後低笑。“我的乖寶這這是要往哪兒去?”

“來,浴室在這邊,哥哥把你抱進去。”

“不、不要……”

剛蘇醒的喬喬小胳膊小腿哪裏掙得過景琰,眼看着浴室大門在眼前閉阖,她眼中劃過一抹絕望,趴在景琰懷中瑟瑟發抖。

“……”

如今的景琰,在喬喬眼裏無異于妖魔鬼怪。他那張太過好看的臉攻擊力十足,在熱氣蒸騰下,喬喬呼吸困難,景琰看了一會兒,伸手開了一點點窗戶。

耳邊一直是喬喬的抽泣聲,景琰把她抱在懷中哄了好久,見她頭頂還有一點點泡沫,于是他撩起水幫她沖洗幹淨,喬喬頓了一下又開始哭。

“好了好了,馬上就好了。”

最終的結果,就是景琰将試圖逃跑的喬喬拉入了浴池中。很大的一個池子,就像是一個小型游泳池,喬喬不等上岸就被景琰緊緊箍住,身上的衣服全部褪去,景琰見喬喬一點也不配合,就任由她在自己懷中折騰。

沒一會兒,喬喬就折騰累了,她身上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因為羞愧臉紅的厲害,景琰捏了捏她的頭,在她耳邊低聲:“說好的讓乖寶補償我,怎麽到頭來又颠倒了?”

喬喬氣的要命,熱氣之下她頭腦也不清醒,伸出手就推了他一把。“你走開!”

景琰下巴上的水珠滴到了她的睫毛上,喬喬垂下腦袋委屈的去揉,景琰看了一瞬将人抵在了浴池壁上,擡起她的下巴二話不說就低頭吻住。

磨蹭了一個多小時,等到喬喬被景琰從浴室抱出來時,紅的不僅僅是臉,是全身的肌膚。

身上的衣服是景琰親手幫她穿上的,在衣服之下,還掩蓋着幾個深紅的印子,喬喬如蝦米般可憐兮兮的縮在床上,景琰将她抱起來為她擦拭頭發,沒忍住又在她頰邊香了一口。

“知道嗎?你昏迷的那段時間,我天天這麽對你。”

“不過那個時候的你可比現在乖多了,順從的靠在我懷中一動不動……”

“你別說了!”

喬喬聽不下去了,她氣惱的将手往景琰身上一呼,沒想到竟直接拍在了景琰臉上。她沒什麽力氣,打在上面只發出了一點點聲音,于是景琰就慢悠悠捏起她那只手,懲罰性的放到唇邊輕咬了一口。

“還敢打哥哥了?”

指腹傳來刺痛,喬喬顫巍巍道:“景琰,咱們談談好嗎?”

她此刻真是怕死了,找機會縮回自己的小手後,她試圖和景琰認真的談一談。景琰微笑着松開她,倚靠在床邊。“你想和我談什麽?”

喬喬張了張口,她扯過被子裹緊自己,悶悶道:“你別用這種态度對我,我害怕。”

景琰用手抵了抵唇,低垂着眸子淺笑。

兩人半響都沒有說話,喬喬等了一會兒,擡頭見景琰還坐在床邊看着自己。他眸子又幽又靜,不笑時溫雅疏離,喬喬想起誓神禮的事情,剛想大着膽子和他解釋,門外傳來敲門聲。“殿下,外聯部有急事彙報。”

喬喬沮喪的将腦袋垂下,目送景琰出門。

這樣下去總是不行的,然而景琰一夜未歸,第二天天亮也沒見他回來。喬喬身體又恢複了一分,見外面天氣不錯,于是就讓靈山把沛蝶約了出來。

景琰倒是沒再限制她的出行,只是出門時仍派人跟随,兩人挑了處小亭子坐下,喬喬讓随從站遠了些,沛蝶見到她松了口氣,輕聲道:“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喬喬約她出來,本來是想對她道歉的,畢竟那天如果不是她将她牽扯進來,她也不會受那麽嚴重的傷,沛蝶無所謂的笑了笑,毫不在意:“這是我自願的。”

沛蝶說:“喬喬,我這人以前最痛恨景芸那種喜歡耍陰謀詭計之人,但我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變得和她一樣。”

她的确早就察覺出喬喬的巫女身份,靠近她也完全是為了知道景玉的安危。只是一念之差,她就将自己喜歡的人改口成了景安,這不單單是為了欺騙喬喬,也是因為……

沛蝶根本就不敢說出自己對景玉的愛意。

“還記得我給你講過得我和景安的小時候嗎?”

“其實那是假的,兒時的我太過頑皮,來古堡時又總和其他小朋友鬧得不愉快,那時就只有景玉願意和我玩,別人都喊我假小子,就只有他,會喊我沛蝶妹妹。”

沛蝶仍舊記得,那時她總愛和別人打架,身上滿是泥巴還不總喜歡把頭發剪得短短的,她的父親總擔心她這性子嫁不出去。又一次和別人打完架後,她一個人蹲在地上哭的傷心,是景玉過來安慰了她,她一時激動,就問他:“王儲殿下,我可以娶你回家嗎?”

既然她父親擔心她嫁不出去,那她主動娶別人總好了吧?

她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讓路過的景睿笑得直不起腰。景玉那時只是彎了彎眉眼,沒有回答她也沒有拒絕她,只是好脾氣的教給她說:“沛蝶妹妹,女孩子叫嫁人,男孩子才是娶別人的。”

沛蝶根本就沒聽懂,她擦了擦眼淚,委屈道:“嫁什麽嫁,我父親說我那麽皮根本就嫁不出去!”

景玉很認真的搖了搖頭。“不可能的,沛蝶妹妹長得很可愛,将來肯定會有很多男孩子追求。”

“那、那後來呢?”

這些事沛蝶很早就想講給喬喬聽了,可就是沒找到機會,如今見喬喬聽得認真,她酸澀一笑。

“後來啊,我就聽說王儲被廢,好好的大殿下忽然被撞壞腦子變成了小傻子,我去看過他,那個時候的他眼神呆滞,無論我說什麽他只會對着我傻笑,我看一次哭一次,想要陪在他身邊,但父親卻強制讓我出國了。”

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從假小子變成留有一頭長發的漂亮姑娘,她每次入古堡都在找尋景玉的影子,直到有次發現他身邊多了另一個女孩,他會對着她笑,會和她蹲在一起照顧狗狗,她還聽到他喊她:“喬喬妹妹。”

“其實我從沒嫉妒過你。”沛蝶閉了閉眼睛,“你可能不會理解我有多麽喜歡他,看到你肯陪着他的時候,我心中真的很高興。”

從王儲變成傻子,沛蝶瘋了似的幫景玉追打那群欺負他的人,她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被父親送出國。她見慣了那麽多欺負他嘲笑他傻子的人,只見到喬喬一人肯對他好,如果景玉能快樂,她不介意喬喬一直陪着他。

“沛蝶……”

好似感覺到了她的愛意,喬喬鼻尖有些發酸。沛蝶看到後愣了一下,戳了戳她的臉頰。“欸你可別哭啊,搞得我給有多慘的一樣。”

自從騙了喬喬後,沛蝶是真的不好受。在她想着如何對喬喬坦白時,沒想到喬喬會先一步發現她的欺騙,她不想失去喬喬這個朋友,可喬喬不再信她,這是她活該,她一點也不怪她。

那次她以為最後的景玉是贏家,景琰和景睿都敗了,所以是真的拼了命的想救喬喬出去。她沒想到她會成幫倒忙的那個,再後來發生的種種讓兩人沒機會見面,再後來就是景玉被抓,她想求喬喬去幫忙,然後一群人被景琰抓住了。

“喬喬,看到我用命在贖罪的面子上,可以原諒我當時的欺騙嗎?”

喬喬仰頭看了看天,喃喃道:“我還可以相信你嗎?”

其實在喬喬的心中,犯過一次錯的人她就不會再原諒第二次。她也覺得欺騙過自己一次的人就還會有第二次欺騙,可她腦海中莫名就浮現沛蝶第一次想救她出古堡的時候,身後的人追趕上來,她二話不說就擋在了她的面前。

那一刻的感動,喬喬至今都記在心裏。

“可以的,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會給你證明,交我沛蝶這個朋友會是有多麽正确的選擇!”

喬喬噗嗤一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景琰在的時候喬喬有些事不敢去問,等到此刻才從沛蝶這裏知道,景玉這些時日來還被關在監獄中。沛蝶去看過他很多次,他心态平穩完全沒有落敗者的頹廢,在得知喬喬出事後,還有些擔憂她此刻的狀況。

景琰并沒有苛待景玉,而且也允許別人進去探望,喬喬随着沛蝶去了監獄,沛蝶停在了門口,別扭道:“你自己進去吧。”

喬喬懵了一瞬,“你不進去?”

沛蝶幹咳了一聲,“我、我今早才剛去看過他,總是這麽頻繁,不太好的。”

沛蝶還是比較聰明的,她知道喬喬和景玉一定有單獨的話想說,所以就主動守在了門口,喬喬沒再勉強,推門進去,這裏的環境還算不錯,沛蝶說,這所監獄是四座中待遇最好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景琰故意為之,景玉的牢房向陽,是整座監獄中位置最好的房間。喬喬進去時景玉正站在窗邊,看到喬喬過來時他有一瞬間恍惚,接着柔笑。“沛蝶告訴我,你前段時間生了場大病,現在身體好些了嗎?”

喬喬眨了眨眼睛,“已經好了。”

監獄中有統一的囚服,純黑色系設計的十分簡單,看慣了景玉穿白色的軍裝制服,頭一次見他穿黑色,竟然也十分柔和。

此時他整個人懶洋洋的,沒有了當代理國王時的緊繃感。他望着窗外的藍天看了好一會兒,問道:“今天外面的陽光一定很溫暖吧。”

喬喬點了點頭,猶豫了下将疑惑問出:“大哥,你當時是故意的嗎?”

以景玉的才幹,如果想當好景帝國的國王并不是難事。可以說他行事溫和顧全大局,其實要比景琰更适合當一個好國王,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話影響了他,他明明可以做的更好,卻硬是……

景玉察覺到喬喬的愧疚,安撫的笑了笑,他對她輕聲解釋道:“我的确是故意的,但卻并不是受你的話影響。”

從生下來就被封為王儲,那個時候的景玉懂事早,只将這稱呼當成責任,後來多年的磨砺,讓他對權利失去了興趣,他之所以會自願成為景泰的棋子當代理國王,只不過是想為自己報仇。

他雖和景琰沒什麽聯系,但兩人十分有默契,景琰助他報仇,他在成為景泰棋子的時候為景琰所用。無論景睿會不會死,其實他現在做的和當初預想的計劃一樣,景帝國的王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你想退位就能退位,除非你犯了大錯受萬人譴責,不然在沒合适的王儲繼承人下,這王位你就要坐到死。

王位名聲算什麽,在景玉這裏,不過全是虛名。

景玉沒興趣當國王,自景睿死後,他的心被挖空了一塊,每當坐在這王位上就疼痛不已。

他時常會想起景睿那句:是不是雙胞胎兄弟之間,就必須要分出個勝負強弱?

景玉想了很久,他想不是的,如果他們出生在普通家庭,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這些權勢相争,那麽他們就只是一對要好的雙胞胎兄弟,互相看着對方長大,互相看着對方幸福,看,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啊。

“喬喬,你知道嗎?”

“如果重新給我一個選擇的機會,我哪怕是能成為風一吹就散的浮雲,也不願踏入這皇室,成為權力争奪的其中之一。”

“太辛苦了,真的太辛苦了……”

喬喬望着牢房之中的景玉,默默地低下頭。

從監獄出來的時候,喬喬發現沛蝶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兒,她剛想走過去問問發生了什麽,就看到沛蝶前方站着一排軍人,最前端立着的身影修長挺拔,他黑色衣服上的暗紋在陽光下閃着微光,沛蝶看到她過來時想要對她說些什麽,但她瞥了眼前方,最後只是對喬喬搖了搖頭。

“哥哥……”

那身影周圍開滿了血紅色的血莺花,層層疊疊之下竄的很高,景琰的身體被它們遮擋住了一半,但壓迫感十足。

喬喬今日走的路有些多了,這一會兒太陽正盛,夏季的炎熱讓她很不舒服,走過去時臉色有些蒼白。

她不知道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無論是偶然路過還是專門來這裏截她的,喬喬此刻都沒心思應付,她往前走了一步,拉了拉他的衣角。

“哥哥,這裏太熱了,咱們回去吧。”

景琰身邊還站着兩人,無論他想幹些什麽,等他們回到房間,等喬喬緩過了精神,随他怎麽發問都可以。

景琰站着一動未動,他似乎在賞花,眸子低垂望着面前盛開的血莺花叢,他修長的指伸出從中折下最漂亮的一朵,插到了喬喬的發上。

那朵紅的似血,也不知是不是開的太久,顏色有些發暗。喬喬向來欣賞不了這種太過妖嬈的花,眼尾能看到一點點的紅色,花香撲鼻間,豔麗的花卻把喬喬的臉色襯的更蒼白了。

“不喜歡嗎?”

景琰見喬喬臉色不好,于是将那朵花拿了下來,随意的丢棄在地上,他像是想起什麽般将喬喬攬在了懷中。他這個動作,剛好替喬喬遮住了烈烈日光,喬喬聽到景琰輕聲道:“哥哥記得了,你不喜歡血莺花,喜歡最純潔的雪鳶花。”

“花房的雪鳶花已經開的很盛了,我将它栽到了A座的後園,如今那裏已經長出很多雪鳶花,過幾日哥哥帶你去看好不好?”

喬喬将臉埋在了景琰的懷中,有點站不穩了。

最後喬喬是被景琰抱回A座的,她身體還是太虛,等到回去時已經是半昏迷狀态。

等到靈山趕來時景琰正拿着涼巾幫她消暑降溫,有人進來彙報工作,隐約間喬喬聽到了景玉的名字,景琰望了眼床上的喬喬,按了按指間。

“吩咐下去,明早開關于景玉最終判刑的會議。”

關于景玉的判決已經有了最終結果,幾次會議下來,A員最終全部通過以死刑處決景玉,喬喬聽得模糊,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正當她掙紮着想要睜開眼睛的時候,靈山一針落下,喬喬悶哼着就陷入昏迷。

陷入夢境的喬喬焦急不已,她在大霧中徘徊了許久,喊書靈沒有回聲,又想通過預知夢來得知景玉的狀态,耳邊傳來嘈雜聲,眼前浮現的出景琰穿着軍裝制服坐在會議廳上座的場景,閃光燈不停,大祭司冰冷的語調緩慢而蒼老:

“前國王景玉,因屢犯大錯行為不端,最重的罪為囚父奪權,經A員五次會議中都一致通過判處死刑,今日特批,三日後執行。”

不、不要——

喬喬根本就不認同這個結果,她想走到景琰身邊,想讓他開口為景玉說一句公道話。

他也是知道的,景玉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讓自己擺脫王位,他一直安安靜靜沒阻擋過景琰做任何事,喬喬不知道此刻看到的是正在發生的事情還是已經發生的事情,她努力撥開周圍的迷霧,對着夢境大喊:“快讓我醒過來,我要出去!”

夢境晃了一下,喬喬狠心咬了自己的指尖,疼痛之下夢境劇烈晃動,再次睜開眼睛,竟然真的從夢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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