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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也需要這樣證明給二嫂看?我這是第一次大婚之上在前廳見到了新娘子。她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臉色一直微紅。只是,卸下新娘妝的她真的猶如出水芙蓉一般。她略帶的委屈問老八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麽事,惹了他生氣?那嬌嗔的聲音響起時,我的心竟然一緊下意識的開口接話。可猛然發現,她撒嬌的對象是老八。只見老八攬她入懷,眉眼都是笑意柔聲細氣的哄她回去。
那一刻,我聽到了我心裏不斷叫嚣的聲音。
她大婚之後我很難再見到她,只因老八把她看的比什麽都重恨不能将她深深藏起。我現在回想起那時心中的邪念,可能是我真的從未見過那樣明媚的笑容才會如此癡迷吧。
托雅的事情,我…承認她只是瑾萱的替罪羊。
看着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我真的想過放了她。可她和瑾萱一樣的性子,又是這般的美貌。不過是個女人,要了再讨來便是了。只是我沒想過,她會真的尋了短見。
第二日得知出事,我心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皇阿瑪會怎麽收拾我?第二個念頭竟然是…只怕我以後都沒辦法再看她的眼睛了,因為那眼睛中一定全是怨恨。
好在皇阿瑪還是偏疼我的,賜了托雅做我的側福晉還免了科爾沁三年的歲貢。爺這個側福晉還真是...值錢的緊。
娶托雅那天,甚是奢華隆重。
皇阿瑪給安排的酒宴甚至可以媲美嫡福晉的規格。我知道,這是皇阿瑪在平息蒙古方面的怨氣。席間,瑾萱過來給我敬酒。我驚訝她的主動,卻也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她似乎豁出命一般換上了大碗要把我生生灌倒。
我有些無奈,看着她喝的臉頰通紅心中微疼。真是個傻丫頭,這樣就能阻止我去和托雅圓房嗎?想到托雅,我忽然想起我之前喂給她的玉露生香。心中滑過一絲悔意,可若是不去只怕…托雅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從那之後,我就很少去托雅的房間了。一來她每每見到我都是一臉的拒人千裏,二來…我覺得也許她會希望我少碰些托雅吧。
她懷孕了,我在宮宴上見到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笑容從未變過。我看着她,只覺得心中的邪火不斷上竄。大概老天聽到了我心裏的話,二月初十讓她撞入了我的懷中。
本想松開她,可卻在手攬上她的腰身時無法挪開了。她身上暗香浮動加上懷孕中的身子略顯豐腴,這樣的溫香軟玉,這樣難得的機會我不想再想太多,我只想一償多年宿念。
在她跳入禦湖時我才驚醒,緊接着我就看到了跳入禦湖中奮力救她的托雅。
我腦中一片空白的回到毓慶宮,想着這次恐怕皇阿瑪真的要大怒了,不斷想着要怎麽解釋。可是皇阿瑪依舊只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罰我抄一百遍經書給那孩子超度,然後處死了我身邊的太監婢女,理由自然是讓主子犯下錯誤,是因為奴才沒有忠心盡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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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知道我和老八之間僅存的那點血脈關系也斷了。他每每見到我雖然依舊恭謹,可我卻能明顯的感受到他周身散發的戾氣。
兩次被廢,我知道皆是拜他所賜。爺沒什麽悔的,做了快四十年的太子我早就受夠了。受人唆使營中大喊,私制龍袍。真當爺是傻子嗎?爺只是受夠了被皇阿瑪擺弄的日子,立了廢,廢了又立。爺知道皇阿瑪只是為了不讓老八獨大才又扶我上馬,然後又将擁護我的黨徒一網打盡以示警告。皇阿瑪确實天縱英明,他看着我和老八争鬥,挑動老三陷害老大再用老四打倒老八。其實我們這些皇子沒有一個贏家,不過都是他棋盤上的棋子而已。
被廢之後日子甚好。爺依舊不缺吃喝,不缺女人更加不需要再提心吊膽的擔心我的太子之位哪天再做到了頭。只是,多年的奢靡,多年的唯我獨尊到今日的囚禁…我心中的不甘非一日可去。
靖雲病重了。
她房中濃重的藥味透過窗戶傳到院子中久久不散,我是知道她生病的。我甚至慶幸她病的是個好時候,我能将書信帶出。
我從未想過我只是帶一封書信出去會讓病中的她砸了藥碗斷了生念。她的貼身婢女求我去看她,我甚至還有些許的不耐煩。可在看到她蒼白的臉上生生擠出一個笑容問我這樣爺可滿意了?時我的心驟然疼痛。
她的質問句句淩厲,句句戳在我心窩上,我從未見過這樣淩厲的靖雲。因為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是溫柔默不多語的,看着我做一個右一個侍妾擡進來也沒有過多哭鬧的。我看着她因為激動而潮紅的臉,心中不忍拍着她的背,卻看到了她吐在雪白錦帕上的鮮紅的血。
那一刻,我才體會到心猛然縮起的感覺。她摸着我的臉,眼神溫柔眷戀讓我無法抗拒。我抱着她,想把她揉入懷中。她輕聲問我,那藥比黃蓮還苦,讓她松快兩天好嗎?
我能說什麽?我還能說什麽?我負了她一生,能做的就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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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番外。
我八歲那年八哥從熊爪下救下了我和十弟。從此之後,便成了堅定不移的八黨。
我不愛政治,八哥也總說我天資聰敏,卻對政治一竅不通。事實證明,我确實…沒有繼承到皇阿瑪的政治手腕。
相比較朝堂上的彎彎繞,我更喜歡交朋友。當然,我也很喜歡銀子和女人。若不是皇子,我想我應該是個很成功的商人。
和芸熙大婚時,其實只是覺得她是一個溫溫柔柔的美麗女子。大婚之後就把她晾在了房間,找了侍妾。
她沒有哭鬧,也沒有争風吃醋,淡定的讓我驚奇。
我開始觀察她,開始留意她的喜好,開始留心她的一舉一動。觀察着,觀察着,我就發現我越來越不正常了。對她的一颦一笑越來越在意,若是我去了侍妾房中發現她微微蹙眉,哪怕只有那麽一點點我都會掉頭出來。
我偶爾也在想,這還是那風流倜傥的九爺嗎?怎麽能讓一個小妮子捏住了小辮子?
可人便是這樣,一旦染上了習慣便再也戒不掉了。帶她去酒樓,帶她去布莊,帶她認識我所有的生意,教她看賬本。哪怕她看得不耐煩,我也會滿心歡喜。
可就在這時,她失蹤了。
八哥的暗衛回來禀報的時候,我站在旁邊替八哥着急。可緊接着暗衛的一句九福晉也丢了,讓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跟着八哥找到她,看到她完好無損的躺在破廟之中時我聽到了心裏煙花綻開的聲音。
我和她有了一個女兒,可是因為身子太弱生完險些沒了性命。我心疼她承受這樣的生育之苦,她卻抱着我說自己沒本事生個兒子給我。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認認真真的說她心裏只有我的話。我滿心歡喜的告訴她,我不在乎什麽兒子女兒,只要她心中有我就夠了。她驚訝于我的表白,呆呆的看着我遲遲沒有說話。我看她傻乎乎的樣子極為可愛,告訴她,此生爺也許有很多女人,但是卻只有她一個嫡福晉。
八哥倒在了奪嫡路上。可是我們知道,他的目的其實達到了。
不管他能不能做上皇帝,我們兄弟的情誼不會變。更何況,我們還有老十四。
可是離皇位只有半步之遙的老十四也敗了。老四雍正登了基,我被以西北政事不穩為由派到西寧。臨走之前,八哥來送我。
看着滿眼愧疚的八哥,我笑的真誠坦蕩,“此生争過,爺也算是豪傑。若是有下輩子,我還跟着你。”
只是苦了芸熙,我本想将她放在京城。畢竟那西北苦寒,她身子嬌弱怎麽能受得了那樣的苦?可又不放心若是留她在京城受了雍正的刁難我卻無法保護她。
芸熙仿佛看破了我的心思,從我身後抱住我的肩膀語氣輕松悠然,“芸熙嫁了你。便是你去哪裏,我便去哪裏。”
我忽然就想起民間的一句話,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嫁個板凳拖着走。回想起聖旨剛下時,整個府邸的一哄而散,我心中感嘆。原來真的是樹倒猢狲散,牆倒衆人推。只有芸熙,坐在庭院中淡淡的看着紛紛出逃的下人侍妾悠然自得的喝茶,然後轉頭問我,“爺,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其實我看到了她微微顫抖的指尖,大笑接過茶杯,“上好的明前龍井為何不喝?”
芸熙點頭,拿起了小爐子上的茶壺,“能留的不用趕,要走的,留不住。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這個時候她還在安慰我,爺這個媳婦兒,娶的真值!爺的真心,付的真值!
西寧的日子雖苦,但卻是我和芸熙最快樂的時光。這裏山高皇帝遠,雖然形同監/禁,卻讓我與芸熙有了更多的時間相處。
可我知道,他不會把我一直放在西寧。
在得知年羹堯被殺之後,我就知道我們的死期到了。
我寫下休書想讓芸熙帶着銀子離去。可芸熙卻在看到休書之後狠狠的打了我一個耳光。那個耳光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打的我耳鳴陣陣。接着我就聽到了她略帶尖銳的聲音,“愛新覺羅胤禟,你當我董鄂芸熙是什麽?是你從青樓買回的侍妾嗎?說買就買,說休就休?”緊接着就看到那張休書在她手中撕碎團成團扔在了我的臉上。
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撂下了一句話沖了出去,“你想休我,除非我死。”
我第一次發現她原來這麽大的脾氣?!居然敢打爺?可緩下來,我摸着還麻麻的臉,心中滿是蜜糖。這樣的不離不棄,和那些大難來臨一共而散的人相比太珍貴了。
可即便這樣,我還是迷暈了她在她身上放了足夠的銀票将她送了出去。看着昏迷的她,我囑咐多年追随我的侍衛,“她是爺的命,不許有任何的閃失。”
剛剛送走了她,雍正的人就到了。
不出所料,一路受盡折辱。我心中不斷慶幸沒有帶着芸熙一起。來到宮中,看着身穿龍袍的雍正,我第一次罵的那般痛快。
保定監獄。
他果然讓我過上了豬狗不如的生活。又熱又悶的監獄讓人一刻也不能忍耐,盛暑的天氣中我幾次昏厥。
八月二十六,監獄忽然來了人。
“塞斯黑。”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雍正身邊的太監。
“認得這個吧?”那太監扔給我一只玉簪。那玉簪上刻着繁複的雲朵,那是我送給芸熙獨一無二的禮物。
我接過玉簪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她怎麽了?你們怎麽找到的她?”我明明讓侍衛将她送往南方。
“你的福晉就在京城之中,還需要我們來找嗎?”那太監笑的輕蔑,“她跪在乾清宮外求皇上饒過你,或者将她送來保定監獄。你一定想知道她跪了多久吧?她跪了整整兩天,可皇上日理萬機哪兒有時間見她?将她轟了出去。”
聽着他的話,我沖到牢門前抓過了他的衣領,“你怎麽得了這簪子!!你快說!!”
“塞斯黑你急什麽?”那太監不急不火,“她自己想不開在侍衛轟她出去時服了毒藥。這簪子嘛...就在她頭上。現在,咱們已經将她扔在了亂葬崗子。皇上知你惦記福晉,也知道明日是你的生辰特讓奴才送來簪子以表哀思。”
我無法形容當時的心情,我只知道自己再無生念。我看着簪子的眼睛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我使勁揉眼睛,卻發現已是滿臉淚水。“芸熙...服的什麽毒?”
“鶴頂紅。”
“還有嗎?”
那太監笑的陰鸷,“這奴才可沒有。”可轉身離去時,我卻發現地上多了一個瓷瓶。
雍正啊雍正,你想殺爺也無法光明正大。若是以前,爺必是跟你鬥鬥法的。可今日,爺不想鬥了。随了你的意吧。
“公公,爺有個要求。”
那太監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爺去後,只求跟芸熙葬在一起。”
他的聲音從遠處飄來,“塞斯黑,皇上仁厚。定會滿足你的心願。”
雍正四年八月二十七,愛新覺羅胤禟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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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祯番外。
出生之後,我是長在額娘身邊的。不同于四哥,額娘對我幾乎傾盡了全部的愛。每每四哥來到永和宮中請安時,都是站在遠遠的地方恭恭敬敬的行禮之後略坐便離開。
我幾次看到額娘在四哥走後拭淚,替額娘心疼的同時也責怪四哥為何這樣狠心?我曾經去找過四哥,拉着他去看額娘,可他卻依舊是例行公事一般的看一眼便走。漸漸地,額娘心冷了。似乎,四哥的心也冷了。
康熙三十年夏天,跟着皇阿瑪巡獵的九哥十哥回來興奮的告訴我林中他們遇到熊的驚現情況。九哥滔滔不絕,說八哥怎麽英勇怎麽無畏還替他們受了傷。小小的我聽着入了神,第一次認認真真的看着這個平日裏接觸不多的八哥。多年以後,我回想起九哥滿眼興奮崇拜的樣子還失笑不已。
從此之後,我便跟在了八哥身後。八哥不同于四哥的冰冷疏遠,對弟弟們照顧有加。我和九哥十哥跟着他一起打庫布,一起上課,一起出宮遛街,一起出京辦事。八哥聰明睿智又親切有禮,朝中人對他的風評越來越好,皇阿瑪對他也是愈加青眼有加。
康熙四十四年,太子輕薄八嫂害的即将臨盆的八嫂跳入了冰冷的湖中。八嫂救回了性命,可卻落下了此生再無身孕的下場。弘昪生下便沒有了氣息,當時八哥絕望的眼神,我至今難以忘懷。我不敢想象,若是凝睿遭此劫難,我會如何。只怕,我會不顧一切拿刀生生的剮了他!
可皇阿瑪依舊沒有懲罰太子。呵呵,我們都知道,太子是他的心頭肉!不論他做了什麽,皇阿瑪都有一顆天高海闊一般的心包容了他。
可八哥無法做到包容原諒。他殺了八哥的兒子,輕薄了八嫂。至此,八哥才算是真正動了要拉太子下馬的心思。這樣的畜生,如何能當起大清國的重擔?!
八哥越來越努力,皇阿瑪派給他的任務也越來越多。我們兄弟鼎力相助的同時也為都為八哥高興不已。
可是,這一切都毀在了康熙四十七年。
小十八在出京前便身體不舒服,可因為皇阿瑪實在太喜歡他執意将他帶在了身邊。我們也從來沒想過一場普通的風寒,會真的要了這個弟弟的命。就在我們緊密布置的時候,托雅找到了我,說她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托雅真的很了解太子和皇阿瑪。輕輕的幾句話便讓已經對太子不滿意的皇阿瑪邁出龍帳聽到了太子帳內暧昧的喘息聲。小十八去後,我又和托雅商量好引太子窺帳。
果然,喪子之痛再加上太子異常的舉動惹的皇阿瑪大發雷霆,聲淚俱下的控訴太子的所作所為宣布廢了太子。
我們都覺得勝利在望,因為皇阿瑪把內務府總管的位子給了八哥。誰人不知那個位子的重要性?這樣敏感的時候,皇阿瑪這個舉動讓我們都看到了希望。
可事情最終沒有往我們希望的方向發展,大阿哥的一句今欽誅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将自己送入了圈禁的牢中,也将八哥推向了懸崖邊緣。我和九哥十哥看着八哥無端受牽連,還被皇阿瑪當衆責罵私下商量怎麽保他?可我們的舉動,卻更加惹怒了皇阿瑪。皇阿瑪賞了九哥兩個耳光,還拔出了匕首要殺了我。那一刻,是五哥抱住了皇阿瑪的腿求他放過我。
那一刻我看向了老四,他跪在人群中低頭不語仿佛這一切都跟他毫無關系。我看着他,只覺得心寒的無法形容,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卻如此無動于衷。呵呵,皇家談論親情果然是笑話一場。
事情到最後以皇阿瑪賞了我一頓板子作為結束。這次之後,三哥,老四地位扶搖直上。只因,三哥查出了大阿哥魇鎮太子的器具,而老四卻不斷的上書說明太子只是一時的過失,建議複立。
我和九哥十哥看在眼中冷笑,這兩個親王的位子不過是拿了別人的血來替自己鋪了路。三哥是幫皇阿瑪演了一出好戲,而老四則是不願意八哥上位而已。
張明德事件過去之後,剛剛松了一口氣的八哥又遭遇了群臣的舉薦。可皇阿瑪卻以八阿哥母家卑賤為由駁回了衆臣的提議。自此之後,八哥便再未翻身。
康熙五十一年,太子再次被廢。這中間我們做了多少努力,恐怕只有我們自己清楚。聽着皇阿瑪的廢太子诏書,我們幾人心中均是暢快的長舒了一口氣。
可太子倒臺之後,緊接着便是對八哥打壓。皇阿瑪幾次三番以母家卑賤,柔奸成性來辱罵八哥。一個莫名其妙的斃鷹事件更是讓八哥心灰意冷,從此閉門謝客。皇阿瑪,你可知你的父子之情斷矣傷透了八哥也傷透了我們的心?
八哥閉府謝客之後,便把自己關在了府中。平時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八嫂卻在這個時候撐起了整個八府。拿出多年積攢的銀子分給受到八哥連累停了奉銀的部下,又只身前往宮中參加除夕晚宴。那天晚上,一身豔紅色錦服的八嫂打簾進來跪地請安時,整個乾清宮都安靜下來了。
八嫂不卑不亢的聲音回響在殿內,神情平靜仿佛一切從未發。凝睿坐在我旁邊,拉緊了我的手輕聲說着,“胤祯,若今日你是八哥,只怕…我沒有這樣堅強的心性兒。瑾萱…她值得八哥這樣愛戀。”
從那之後,朝中的大臣開始倒向我。我明白,這是八哥的意思。八哥幾次叮囑我,定要禮賢下士可不張揚。我明白,他是怕我走上了他的前車之鑒。
康熙五十七年,征西大軍出發。
那是我一生之中最光輝的時刻,我身披戎裝站在午門外接受群臣叩拜。那一刻我心中豪情萬丈,想着若是有一日我真的登上了那皇極之位,我便要封凝睿為皇後讓她與我一起接受群臣的叩拜。
大紅毯邊跪滿了京城普通百姓,在人群之中,我看到了躲在樹後的凝睿。她一身淺色漢服藏在人群之中,嬌小的她幾乎被人群湮沒,可我依舊能感受到她眷戀的目光。她的手不斷的擡起,我知道她是在拭淚。凝睿從來都是這樣的,面對我時永遠溫柔嬌嗔,背過我默默掉淚。
我心中一緊跳下了馬拉住了想要轉身離去的她。
她回頭看到是我,驚訝了一秒随即淚水決堤。我擔心她的身子,早早就知道她背着我偷偷吃藥。可尋遍了方子都不見起色,我心中害怕她等不到我回來,卻不敢說出離別的話。因為我怕說了再見,便再也見不到她。
“等我回來。”我滿心的期盼,滿心的思念,滿心的眷戀到嘴邊就只變成了這四個最簡單的字。
這一仗,原本只去七八個月的我一打就打了三年多。
這三年多,我和凝睿之間的信件不斷,得知她安好我就放心。只要她活着,我就有希望。
終于盼到了回京。
一路上我歸心似箭,只盼能早一刻見到凝睿。我回家的時候,她就站在院子中擺弄梅花。梅香暗暗浮動,像是她身上一貫的香氣。她瘦了許多,輕的像一只小兔子。我擔憂,她卻笑着說瘦了穿衣好看能像趙飛燕一般跳起掌上舞。
又要出京。
我心中隐隐有些憂慮。皇阿瑪年事已高,卻還未下诏書。可是國事為重,我還是踏上了征程。臨走之前,囑托八哥九哥有任何消息定要早早告訴我。
可還是晚了。
我遠在西北得知消息時,雍正已經登基。我歸心似箭,卻在半路讓人繳了信件和兵器。我怒極攻心不想認他這個皇帝,卻被他遠遠的發落到了湯山。托這個四哥的福,我錯過了皇阿瑪的最後一面,也錯過了額娘的最後一面。
湯山很簡陋也很安靜。
但我覺得也挺好。至少凝睿弘明他們不用跟我一起受罪。
可我沒想到凝睿竟然會來到湯山出現在我面前。我罵她傻,推她回去。可她卻緊緊的抱住我,喊着,“胤祯,我時日無多,只想陪在你身邊。”
凝睿,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着你離去!?我上折子請求醫藥,卻遲遲盼不來禦醫。我明白了,他是等着我求他。罷了!我說盡了軟話求他救人,他才派人來草草治療。
我看着來敷衍了事的太醫氣惱不已,要生生掐斷他的脖子。可凝睿卻拉住我的衣袖讓我放他走。凝睿的笑容絕美,摸着我的臉頰,“我只是擔心我走了你該怎麽辦?”
我看着凝睿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淚,抱着凝睿哭的悲痛欲絕求她活下去。
可凝睿還是要走了。
昏迷多日的凝睿忽然醒來讓我給她畫眉,我拿着青黛的手不斷顫抖幫她描着眉毛。窗外的紫薇開滿了院子,我抱着凝睿坐在院子裏,告訴她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她笑的動人,說我從來嘴巴沒有這樣甜過。是啊,所以我好後悔。凝睿,我多麽希望時光能長點再長一點,讓我多說一些這些甜話兒來哄哄你?!
“太晚了。”她在我懷中,臉頰微微蹭着我的胸膛掉了眼淚,抱着我腰身的雙手微微收緊,輕輕告訴我,她愛了我一輩子,伴了我一輩子。可是,現在不能再愛了...
說完她的手一松掉了下去。
凝睿,你可知道我的心在那一刻也跌進了絕望的萬丈深淵?若說人生最絕望的事摸過如此了吧…自己心愛的人死在了自己懷中,眼睜睜的看着她從你的指縫中流走卻無能為力。
來的人要把她抱走放入棺材中下葬。我怎麽能讓你離開我?我怎麽能就這麽把你埋了!凝睿我定下了你,你怎麽能就這樣離開了我?
我開始沒日沒夜的刻木塔,只因去五臺山時聽聞兩人骨灰合葬會再相遇。
可雍正派人毀了我的木塔。
我看着地上散碎的木塔,滿心只有絕望。雍正,你我此生是同胞兄弟,卻也是命定的敵人。阿瑪額娘離世我未曾趕上,凝睿離世你也毀了我心中最後一點希望。
雍正,我惟願剔除我這一身血肉與你再無瓜葛。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只想寫老九和十四的番外,可是...有人強烈要求給太子和老四加戲...嘤嘤嘤嘤你們懂的...
這個合集真的很長,不知不覺的就寫了一萬多字。算是圓滿了,希望你們喜歡。
☆、上卷-胤禩番外
我十六歲那年遇到的你。
我遇到你時,你只有十來歲。小小的你穿了一身紅裙跟着安親王入殿請安,那份淡定實在是非常人可比。瑾兒,你一定不知道你進來時我就注意到了你。
後來你落了座,小小的人兒端坐在宜妃娘娘身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緊緊的盯着我,眼中盡是毫不掩飾的欣賞。瑾兒,你當時在想什麽?你一定是在想這個哥哥長得可真好看對不對?我存了心的想要逗逗你便看了回去,結果你慌的碰翻了手邊的杯子。
九弟注意到了我的異常,和十弟一起打趣我。我嘴上說着不許聽九弟胡說,眼光卻不自覺的再次飄向你,心中竊想着若是真的與你成親…那真是不錯的。
再次見到你已是半年之後的夏天了。我陪同皇阿瑪出征凱旋歸來,慶功宴上我看到了你站在角落裏仰視的目光。瑾兒,你可知道那一刻我心中滿是豪情壯志,甚至希望這一世都能看到你這樣仰望的注視?
可是很快我就找不到了你,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我會那樣的焦急。尋了個理由出了殿,四處打探你的身影。很快,我就在禦湖旁看到了你和太子。看到太子拉着你的手,那一刻我的心裏酸酸漲漲的難受,我甚至想都沒想就沖口而出了一句謊話,“二哥,皇阿瑪在找你。”
看着你長舒一口氣的樣子,我心中那點不舒服仿佛被一陣清風吹散。坐在我身邊,你似乎很放松的看着湖中的荷花。你身上的馨香一陣一陣飄來,我看到你不知在想什麽,嘴角勾起了一個笑容。那個下午,你在賞荷,我卻在偷看你。
你的猛然回頭詢問讓我有點狼狽,可緊接着我卻聽到了此生之中最美的一句話,“你可不可以等我長大做你妻子?”
我心中猶豫,你這樣尊貴的身份只怕是不會輪到我的。可第一次有了想要擁有你的念頭,我只能含糊的說着,“我等你長大。”
帶着你出城騎馬,躺在草叢中聽着涓涓溪流,感受着微風吹過,搶過你的帕子攬你入懷定了你做福晉,那是我一生中最美的一個下午。
自那之後,我便再不能帶着你出城騎馬了。我知道,安親王必是希望你嫁給太子的。我不想就此認輸,暗地托了九弟去求宜妃娘娘把你弄進宮中。可我心中又有另外一種聲音,進了宮又怎麽樣?若你不能屬于我,相見也只是徒勞而已。
你進宮那一日我早早就知道了,我徘徊在宜妃娘娘宮外遲遲不肯下定決心進去。直到,老九和老十将我生拖進了翊坤宮。你看到我微微一愣,随即滿臉通紅,滿腹心事的樣子給我布菜。我感受到你在我旁邊全身緊繃的緊張樣子,笑着将你胡亂布的菜全部笑納。
草原上,這大概是你第一次到草原上吧。你是那樣開心騎着馬大笑,我坐在馬背上遠遠的看着你,那一刻我只想要你此生都這樣快樂。
可是上天總是喜歡這樣捉弄人,晚宴上我就看到了太子對你如狼似虎的眼神。我看着你和托雅進了帳子才放下了心,可剛剛要轉身回營帳時便看到了驚慌失措跑出帳子的托雅。聽着托雅語無倫次的話,我像是瘋了一般沖進帳看到了太子高舉的手和緊緊閉着雙眼瑟瑟發抖的你。那一次,我開始有了恨太子的心。
随皇阿瑪出征得勝歸來,從未開口要過賞賜的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你。皇阿瑪似乎看懂了我的堅定,一口答應了下去。出了乾清宮,我只覺得那天的天都格外藍。
瑾墨水榭,是我親眼看着工人一點點造起來的。那園子裏的一切都透着你的影子,你喜歡的花,喜歡的小橋,喜歡的小湖…還有我在垂花門下對你許下的誓言。瑾兒,我以為我們會在這裏幸福一生的...卻從未想過,這裏會成為你了結自己生命的地方。
新婚之夜,我堂堂八爺拿着秤杆的手竟然在微微發抖。燭火閃動下,大紅蓋頭飄落時你明媚的笑容瞬間融化了我的心。我從未想過嬌嬌弱弱的你會在我們新婚之夜闖到大堂來“救”下了當時略微尴尬的我。你卸下了妝容,白皙幹淨的臉頰,簡單的發飾一句略帶嬌嗔的話就讓當時硝煙四起的場面頓時煙消雲散。瑾兒,若不是礙着兄弟們在場,只怕…我會将你揉入心口吃幹抹淨。
瑪法到底還是去了,值得欣慰的是他看到了你風光出嫁。辦喪期間,你出人意料的堅強,出人意料的冷靜。別人不懂,可我卻異常的擔心。我寧願你在我懷中大哭一場,也不要你在人前微笑,深夜痛哭,不吃不喝不睡的折磨自己。
你生日之際,我帶你去了山谷。那只有你我二人的山野之中,清風徐徐,溪水清澈,多少次都會在我午夜夢回中不斷出現。瑾兒,若真的有來世,我想再帶你去那山谷之中。
瑾兒,你曾經問過我兩次有關于歲月靜好的問題。第一次是在草原上,你我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你問我這是不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我心中不斷點頭,瑾兒,這當然是我們的歲月靜好。
只可惜,卻再也不是托雅的歲月靜好了。
就在你許下諾言第二日陪她騎馬之後,她便出了事。清白之身遭受□□,單純的托雅想不開尋了短見。雖然人救了回來,可我們都能看的出來原先活潑開朗熱情的托雅一夜之間就死掉了。
皇阿瑪還是偏疼太子的,賜了托雅做太子的側福晉。瑾兒,我知道你的心思。皇家的薄情,在那一刻讓你涼徹心扉。我無法言說什麽,只能告訴你我不是那皇家薄情之人。
救醒的托雅,面色蒼白可腦子清醒。她在帳內的一句我在乎,讓在帳外的你哭的幾乎昏厥。事情的發展果然如我所言一般,托雅一夜之間長大肩負起了整個科爾沁草原的責任跪地高呼萬歲接過了賜婚聖旨。
回京之後,我們從宮中搬到了終于竣工的瑾墨水榭。你興奮的樣子,仿佛是擺脫了枷鎖的小鳥一般眉眼中都帶着濃濃的笑意。我把賬房的鑰匙交給了你,下朝之後就看到了你坐在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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