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自性店

很久以後某天偶然想起這天的事情的周澤一，也會試着詢問自己，當時怎麽就那麽直接沖進去了，難道他不怕那個少年真就是個窮兇極惡的手持兇器的惡徒嗎？難道他就不擔心自己這一進去有去無回，留下家裏自己的一雙弟妹孤苦無依嗎？

可事實是，他當時他真就沒有想那麽多，只是一再憶起少年那雙過分清澈的眼，然後再次冷不丁回神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沖進去了——真是用鬼使神差來形容一點不為過。

“這，這是怎麽回事？”等周澤一進入到裏面後，卻發現裏面的情況和他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

地上的确是躺着被迷暈的一名穿着粉色衣飾的短發女性沒錯，可——

那個被他擔心要麽是罪犯要麽是被害者的少年卻穩穩抱着一名3歲多的女嬰一臉無辜地看着他。

“喂，這，這個人是誰？還有，他現在這樣是你做的？你對他做了什麽？”周澤一指了指跪坐在地上女性身前，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定在那裏的一名不過14歲左右的打扮非主流的少年問道。

“他是犯人，是我做的，我在他的重要的幾個穴位上紮了針。”少年乖乖的回答道。

“你——”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名男子的急切的呼喚聲，“老婆！小希！你們在裏面嗎？在的話應我一聲！”

“應該是這名太太的丈夫來了，你的問題我待會再回答吧。我先去外邊說明情況，能麻煩你先在這裏照顧下這位太太嗎？”少年直視着周澤一道。

“恩，你去吧。”周澤一心裏有些複雜，但還是點了點頭。

在少年出去後，周澤一将那名女性扶到一邊靠在牆壁上，将身上的西裝馬甲外套披在女子身上後，他來到那名罪犯少年的面前，慢慢蹲下身，剛好和少年平視。

罪犯與周澤一本來預想的醜惡面容不同，那是個面相極為俊俏的孩子。

許是現在被定身的事情太為荒唐的緣故，那少年的雙眼不斷的左右移動，顯得極為驚慌不安。

頸項一根，腰間一根，胯部左右各一根，看這少年的現在的姿勢，他應該是在一瞬間同時被刺入這些銀針被定住的。

若在今天以前有人跟他說有人可以用幾根針就讓人定住不動，他一定以為那人是精神病，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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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和那位先生說好了。我們現在扶這位太太出去吧。”少年的聲音這時卻而複返。

“啊？好。”周澤一點點頭，然後和少年一起将靠着牆的太太扶出洗手間。

“謝謝你了，小夥子。雖然不理解，但是你說的事情我會遵守的。”那名男子邊将自己太太身上的馬甲還給周澤一，邊對少年道謝道。

“具體原因我不能說，但是，請您放心，那名企圖傷害您重要親人的人我一定會讓他得到應有懲罰的。”少年鄭重許諾。

男子沉默的點點頭，一手扶住有些清醒過來的太太一手牽着女兒慢慢朝大廳走去。

“好心哥哥再見。漂亮哥哥再見。”小女孩走之前對着兩人揮了揮手。

少年見狀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再見。”

周澤一等小女孩一家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見後，徑自轉向少年，“現在，你——”

少年笑着打斷他，“我叫古杏林，你可以叫我古大夫或者杏林。”

“大夫？”周澤一一愣，“不是醫生嗎？”

“恩？那個——”

“啊，好了，這點小事先不管，長話短說，我還要回去上班的。我聽你之前和那位先生的話的意思，裏面那個人你是不準備交給警方是嗎？”

少年點點頭。

“為什麽？”

“因為我從20年後來到了這個兇案的現場，救了本來該死去的那對母女，導致現在這裏的時間出現了混亂，我不知道這樣下去會産生什麽後果，所以只能先試試看讓那名犯罪的少年的意識沉睡，看看會不會讓這個空間的時間重新流動起來。”

周澤一一愣，“你是說現在過去這麽久這裏卻沒有半個人過來是因為時間被鎖住了？”

少年古杏林有些抱歉的看着他，“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的緣故，現在害你也被關在了這裏。”

沉默片刻，“這是你自小就有的能力？”

“你指什麽？穿越嗎？”

周澤楷點點頭。

“那個，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我剛到現在這個世界也沒多久——”

“等等，什麽叫你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周澤一忍不住打斷道。

“就是我以前生活在千年以前的古代。半年前才突然被長寧哥給換魂到現在的時代的。”

“長寧是誰？”

才開口覺得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重新開口，“不對，你說換魂？”

“恩，長寧哥的弟弟，也就是我現在這個身體的原主人，白阿寶，因為壽命将盡的關系，所以長寧哥為了救他，我靈魂和阿寶調換了——”

“你等等，先不說換魂這是是真是假，那個長寧怎麽就覺得和你換魂，他的弟弟就能得救？”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長寧哥的解釋是，他說阿寶出生時，他們家的長老就給算過，說是阿寶天生褔薄，注定活不過18歲，而我則和阿寶完全不同，是天生身上有大福運的人，所以長寧哥才會想到将我們二人身體調換，讓我的身體養阿寶的魂，讓我魂來挽救阿寶的身體。”

“你是白癡嗎？他這麽利用你，你還一口一個哥的叫那麽親熱啊？”

“呃，可是長寧哥這半年來他對我很好啊，我剛來這邊時，什麽都不懂，這從衣食住行到識字說話，都是他教我的。再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的身體能救阿寶，這也是件大好事啊。”

周澤一：“我大概知道你的大福運怎麽來的了。”

古杏林不好意思笑笑，“以前我跟着師傅一起長大，師父是一名受人敬仰的游方大夫，他常教導我，我們行醫之人的天職就是救濟四方，不可見死不救——今天吃完晚飯，在和長寧哥一起在家中看到那則20年前的少年殺害一雙母女的新聞後，因為心中很是不忍，我忍不住在心裏想了下「要是我當時能在現場的話，就算不能救下被掐死窒息的母親，至少可以搶救下那個被摔死的小女孩」，結果沒想到會真的來到了這裏——”古杏林說着嘆了口氣，“如果長寧哥哥在的話就好了，他出自占蔔世家，玄門術法懂得不少，一定可以幫我們出去的。”

“不用白長寧，只要你們願意聽我的，我也可以幫助你們出去噢。”

空曠的空間裏，突然出現了第三個聲音。

“誰？”周澤一一把将古杏林護在身後，警覺問道。

幾乎是同時的，他們兩人四周的空間就變了景色，燈火通明的走廊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間古色古香的視線略暗的房間。

“歡迎來到自性店。”先前的的聲音再度響起。

周澤一聞聲擡頭看先前方，一方長桌後方端坐着的帶着張褐色面具的穿着月白長衫的長發青年。

“你是誰？”周澤一盯着青年再度問了一遍。

“我是這家自性店的店主，來自遙遠的未來，你們喚我店主便可。”青年回答。

“你說你可以帶我們出去？”

“不錯，前提是你們二人願意答應我的條件。”

“什麽條件？”

“答應為我免費工作50年。”

“這不可能！”周澤一想也不想的拒絕。

“是嗎？”青年不以為意笑笑，轉而看向古杏林，“那麽你呢？”

幾乎同時的：

“古杏林，你不要——”

“我無所謂，不過，可能的話，可以讓我為你工作的同時，偶爾回家看看哥哥，還有外出為別人看診嗎？”

“當然可以！我保證你大部分時間都是自由的！”青年滿意點頭。

“古杏林！你就那麽着急賣身給他嗎！都不能等我把話說完！”

“這個，”古杏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拍拍頭，“那個，因為這裏給人感覺很安心，還有我很喜歡這個大哥哥身上的味道，所以——”

恨鐵不成鋼的周澤一：“你——”

“好了，剩餘時間不多了，”那邊的店主青年從座位起身，朝這邊慢慢走來，“杏林他已經答應了，那麽周澤一，我再問你一次，你的回答呢？”

“我拒絕。”

“你确定嗎？哪怕這樣會讓你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周澤一聞言心一驚，“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放棄這個唯一機會的話，你家裏那雙可愛的弟妹就可能會發生些難以預料的狀況。”

“你對弱水和清泉做了什麽？”周澤一幾乎是憤怒的瞪向店主青年。

周澤一的憤怒面對，青年平靜回道，“我不是說了嗎？「剩餘時間不多」，不多的意思就是你的弟弟妹妹目前還是安然無恙的，不過過了這個時間我就不敢保證了。”

“那個，店主哥哥，”古杏林這時插入劍拔弩張的兩人中間，“你說你來自未來，那麽你這樣的逼迫我們，是不是因為你知道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啊？”

周澤一聞言一愣。

青年亦是微頓，然後——

“哎呀，小杏林你真是太可愛了，來過來讓我捏捏臉。”

“店—舉—哥—哥—”被捏臉的緣故，說話都不清楚的古杏林。

周澤一：“是不是只要我答應了你的條件，你就可以幫忙救我弟弟和妹妹？”

青年手下動作一頓，“恩。”他輕聲允諾。

“那好，你的條件，我答應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該怎麽出去，還有，我弟弟妹妹的事到底怎麽回事了吧？”

“這個嘛——要等你先完成我的第一個委托才行。”

“你——”見他又要發怒，一旁的古杏林趕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既然店主哥哥已經保證了，那我們就先相信他一次吧。”

看着古杏林明澈如水的眼睛，周澤一閉了閉眼，深呼吸，再張開眼時，他冷淡地看了眼長發青年一眼，“好，我們就選接下這第一個委托。你說吧，委托內容是什麽？”

青年也不廢話，直接道，“我讓你們待會在深北餐廳阻止一對中學生男女的關系複合。”

“中學生？”不知為什麽，聽到這個委托的第一瞬間，之前點單時，在卡坐那邊見到的和她的成熟女性的表姐坐在一起的畫着精致妝容的女孩的樣子就在腦中浮現了出來。

“不錯，”青年像是看穿了周澤一腦裏的念頭般，“就是你之前才見過的說是在等兩位朋友的那兩位女性中的女孩。”

“你為什麽要讓我們做這種事？”

“哪種事？”青年反問。

“這種明擺着壞人姻緣的事——”

“噢？你要拒絕？”青年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在你這個好哥哥心裏，你的弟妹的死活難道連兩個不相幹的人的姻緣都比不上嗎？”

“你說什麽！”腦子裏緊着的弦一下子崩斷，周澤一再不顧古杏林的阻止，一下子朝青年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