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照顧

餘聲在醫院躺了一天，一眨眼快到了上學的日子。

他不想就這樣呆在醫院裏，這裏的空氣中彌漫着藥水味，對他來說很是難聞。況且，自己住的是私人病房，雖說費用在媽媽的交涉之下由學校承擔了大部分，但是餘聲還是不希望自己這點小問題花這麽多錢。

向晚這一整天一直在照顧餘聲，完全不讓他下床走動。醫院裏每天安安靜靜，雖然向晚陪在餘聲身邊，但是他每天哭喪着個臉，餘聲覺着悶得慌。

索性說服了母親，餘聲還是直接出院了。他被醫生叮囑這一個月裏最好不要有太傷及肩膀的大動作，日常起居都要處處注意。

餘聲聽得不大認真，倒是向晚在一旁把醫生說的話全部記住了，不斷地點頭。

今天是星期天下午，餘聲出了院，演出時間在下周的星期五下午。

希望能盡快好起來吧，餘聲想，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問題使得向晚期待的舞臺劇泡湯。

向晚攙扶着餘聲回了家。

打開餘聲家的門，向晚讓餘聲在門外等候。他先進門把拖鞋拿出來，蹲下身擺到了餘聲的腳邊。

餘聲有些羞澀，小聲推辭：“小晚，你不用這樣，我其實也沒有受很重的傷。你看我走路不也好好的嗎？”

向晚沒有理會，只是讓餘聲趕快把鞋穿上。

餘聲嘆一口氣，只得妥協。

換好鞋，向晚把自己的手伸到了餘聲面前。餘聲把手搭了上去讓向晚扶着自己到了沙發上坐下。誰料餘聲坐下時一個不注意動作太大，稍稍扯動了些肩膀，臉上閃過一絲痛楚。

他連忙收起了自己的表情，讓自己表現得平常。

向晚給餘聲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臉上沒有笑容：“你先在這裏好好坐着，我出門一趟。”

餘聲“嗯”了一聲，只見向晚拿起鑰匙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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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下樓時撥通了鐘叔的電話。

電話那頭，鐘叔似乎在外邊，聲音比較雜：“喂？小晚嗎？怎麽了？”

“鐘叔。”向晚試着提高了聲音，試試看鐘叔能否聽見自己說話，聽見鐘叔應了一聲便繼續說，“我想問下你，怎麽炖……雞湯……”

“炖雞湯？”鐘叔覺得有點奇怪，平日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居然主動問這麽麻煩的菜，“我知道怎麽做，怎麽了？有誰需要補身子嗎？”

“嗯。小聲為了保護我受傷了，所以我想炖點雞湯給他喝補補身體，這樣應該能好得快些。”向晚說，內心又想起了餘聲推開自己的那一刻，他看着那盞大燈砸在餘聲的身上。

“唉。”鐘叔嘆了一口氣，許久沒有說話。

“怎麽了，鐘叔？”向晚有些不明白鐘叔這是怎麽回事。

鐘叔想到向晚根本就不會做菜，還是直說了：“小晚，你別怪鐘叔說話直接。我問你，你現在做菜怎麽樣？”

“還……還好吧。”向晚有些心虛地回答，其實一點也不好。

聽了向晚的回答，鐘叔心裏有數：“你想為小聲炖雞湯的心是好的，但是雞湯這個東西，時間和調味方面都好說，對你來說，你有沒有想過，最難的是，你知道怎麽殺雞嗎？”

向晚不理解鐘叔的意思：“超市裏不是可以買到現成的嗎？為什麽還要我殺……”

“果然，你這個傻孩子。”鐘叔覺得向晚有些可愛，畢竟獨自生活不久，“超市裏面賣的一般冷藏很久了，況且，如果真的要補身子，應該去買土雞。超市裏那種吃飼料長大的拿來炖湯也沒多少營養。”

向晚明白了，總之，炖雞湯自己恐怕是做不到了。

鐘叔聽向晚半天沒說話，于是安慰道：“不過你也不用太傷心，既然小聲為了你才受傷，那你這幾天就好好照顧他養傷就好了。”

向晚“嗯”了一聲表示自己要挂斷電話了。

他在和鐘叔打電話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小區附近的一個小商場。

轉來轉去，向晚還是不知道自己能夠買些什麽。

太難的自己也不會做，如果只是買現成的，那也沒有多大意義，況且東西還不一定是好的。

思來想去，最後想着不能夠空手回去，于是買了一箱純牛奶……

付完款，向晚感覺自己就像是去餘聲家裏走親戚一般，有些好笑。

回到餘聲家中，餘聲乖乖坐在沙發上等向晚回家。

看見向晚進門，手上多了一箱牛奶，餘聲內心全是問號：“小晚？你這出門是去……買了一箱奶？”

向晚滿臉囧樣，委屈巴巴地說：“我……其實我本來想買好多東西，可是後來發現自己什麽也不會，所以只好給你帶了這個。”

說完，向晚一副懊惱的模樣，自己怎麽會這麽蠢，特地出去給人買一箱……牛奶？

餘聲看着向晚窘迫的模樣着實有些可愛，于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好了，你快把牛奶放下吧，別在那傻站着了，休息會兒。”

向晚将牛奶放在一邊，正正經經地坐在了沙發上，背挺得老直。

餘聲發覺向晚自從自己受傷之後表現得十分奇怪，他試探着湊到向晚身邊，問：“小晚，你怎麽了？感覺你不太開心。”

向晚擠出一個笑臉給餘聲，打算跑去廚房回避餘聲的詢問。

餘聲看着向晚如此不自然的舉止，有些生氣。為什麽不開心總是不願意告訴自己呢？總是這麽不坦誠。

他一把把向晚喝住，向晚就像被定身了一般立在原地：“向晚同學！你務必告訴我你這是怎麽了，不然你現在就走，我不需要這樣的你來照顧我。”

餘聲居然這樣兇自己？向晚心裏突然決了堤，眼裏的淚水奔湧而出。餘聲被這個場面吓壞了：“你……我剛才鬧着玩的，你怎麽……”

向晚沒管餘聲的解釋，盡力控制住了自己突然爆發的情緒，默默抽噎着。

餘聲從沙發上起了身，走到了向晚身邊，用沒有受傷的手從背後抱住了向晚，頭就放在向晚的肩上。

慢慢地，向晚恢複了平靜。

“好點了嗎？”餘聲在向晚耳邊溫柔地說。

向晚輕輕“嗯”了一聲，思考許久，還是開口說：“小聲，你當時怎麽那麽傻。你難道沒想過把我推開了，自己就得被砸嗎？你萬一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要怎麽辦？”

原來他是在擔心這個，餘聲松了口氣。

“那如果現在受傷的是你，那麽在這裏擔驚受怕的不就是我了嗎？既然反正結果都是一樣，那不如我來替你受這點罪。”餘聲輕松地說，其實他慶幸傷的是自己。

向晚轉過身，狠狠抱住了餘聲。

餘聲沒來得及做好準備，肩膀被向晚的動作影響，隐隐作痛。強撐住疼痛，他微笑着抱住了向晚。

良久，餘聲的手有些酸了：“好了，現在已經快六點鐘了，有沒有想好要吃什麽？我今天可是做不了飯了，看來真是你的一大損失。”

“切，你做不了飯，還有我呢！”向晚開玩笑說，“今天晚飯吃我做的！”

餘聲臉上抽痛了一下。什麽？小晚做的飯……

“哈哈。”餘聲僵硬地笑了一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好，我知道我現在做飯一點也不好吃。我可不會為難你。”向晚只是故意開玩笑，不過想到自己的确不會做飯還是有些受傷。

餘聲被向晚逗笑了，他想起了之前吃過一次向晚做的飯菜，菜全部“微微”燒糊。當時為了不打擊向晚，他還真是含着眼淚一口氣吃了兩碗飯。

“你笑什麽？”向晚有些不服氣，就算自己确實做飯不行，也不至于這樣笑自己吧！

餘聲收起了自己的笑，安慰道：“會不會做都沒關系，如果你想學的話，以後我教你。”

向晚點了點頭，心裏說了聲“好”，嘴上卻嘴硬：“得了吧，這幾天你還得靠我照顧呢！要是不讨好讨好我，有你苦頭吃！”

威脅自己的向晚也有些可愛，餘聲眼裏滿是寵溺。

“好好好，那我現在就讨好你，去吃飯吧。我請客。”餘聲笑着說，也只有在向晚面前，他才能自如地展現自己開朗的一面。

餘聲帶着向晚到了附近一家還不錯的西餐廳。

此時天色漸暗，店內暖黃的燈光給人一種溫馨的幸福感，星期天的晚上，出門的人似乎也少些。外邊零零散散地走着些人，散步的人也開始出門活動了。

店內的桌椅擺設甚至是牆壁，從頭到尾都是木質風格。座位上墊了些帶有圖案的軟墊。

菜單上的菜品價格對于現在的向晚來說都有些貴，不過餘聲既然帶自己來這，自己就放心點吧。

點完餐之後，服務員示意“二位稍等”便離開了，離開前時不時盯着兩人看。

窗外，路燈已經亮了。行人在路燈下漫步，偶有幾個步履匆忙的年輕人走過。

不一會兒，點的菜都上齊了，二人準備用餐。

他們以飲料代酒，碰杯。

餘聲對向晚說：“這幾天，就有勞你多加照顧我了。”

向晚聳聳肩表示“沒問題”。

兩人有說有笑，頭頂的黃燈打亮兩人精致的臉龐，構成了店內一角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