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奇怪”的客人

在店裏的日子又過去了四五天，這些天裏，向晚每天都有班次。不過反正也是按時薪結算的工資，所以多些班也能多一些錢，不算壞事，頂多有些疲憊。

在于珊和丁嬌嬌等人一起的指導下，向晚的進步也非常快。最開始只是教一些基本的禮儀，點單，還有各種東西所在的位置，今天第五天上班，已經開始着手做一些比較簡單的飲品了。除此之外，向晚還試着自己琢磨咖啡，請教老店員相關的知識。

當向晚在一邊上班的時候，餘聲就在店裏找個位置坐下，離吧臺不遠，目光所及之處能夠瞥見向晚便可。

向晚每天上下班都有餘聲陪着，也算是習慣了如此吧。不過，自己也已經輕車熟路了，不用太擔心出什麽洋相，況且自己上次扮熊都已經被發現，應該也沒有什麽更出醜的事情了。

瑜市的冬天有些不□□定，天氣也是說變就變。前一秒還看着外面有些陽光灑在地上，轉眼間陽光便沒了蹤跡，天色暗了下來，飄飄蕩蕩地下起了雪來。雪下得不算大，只是隐隐約約能看見些純白的顆粒落下，卻又不似雨那般綿密。

這算是瑜市的初雪了，只是下的陣勢不大，恐怕在地上也堆不起來。咖啡店裏的人完全沒有冬天的感覺，本身就暖烘烘的店內再配上溫暖的牛奶入喉，整個人就陶醉在了溫室裏。

靠窗邊的座位是最能夠欣賞到這個場景的，嘴中呼出的熱氣在透明的玻璃面上開出晶瑩的花，使得外頭本就虛無的雪更加神秘。

店的一角，靠窗坐着一位成熟的女性，精致的五官加上恰到好處的妝容，修長的身子因坐着還看不大明顯，活脫脫一副職業女性的模樣。只是不知為何，向晚總感覺她的臉上不大開心，尤其是在今天這個飄着小雪的日子裏，她平日略微上揚的嘴角也不見了蹤影。

向晚不知道她是誰，只是這幾天裏，她基本每天都會在五點下班後來這裏喝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很多工作的人喜歡咖啡店安靜的環境，于是會自己找一個舒服的位置坐下，繼續未完成的工作，或者是放松一天的疲憊。還有些壓力太大的則喜歡坐在吧臺的位置和店員寒暄寒暄，或是看着她們忙碌的樣子當是消磨時光。

而在這名女子的眼裏，吧臺的小聲嬉鬧，來往的客人，甚至是就在她身邊徐徐上升的咖啡熱氣都未能引起她的注意。她的視線一向放在窗戶那邊，向晚并不知道她在看什麽。至于其他的店員似乎和她是舊相識，尤其是于珊和老板總會在她來的時候問候幾聲，然後便是看着她徑直走去自己喜歡的那個座位，然後給她上一杯她一貫喝的不加糖拿鐵。偶爾有幾個熟客路過她的座位發現了她，也會多少聊上幾句，只是她的心思顯然不在店內。

向晚雖然對這麽一個人感到好奇，可自己什麽也不知道，來店裏的這幾天也沒有見其他人提起什麽，于是便沒有多問。

這天初雪，女子進店的時候臉上帶着明顯的愁苦。向晚不清楚她是工作太過疲倦還是有其他原因，總之，今天的她似乎十分疲倦。和向晚一同搭班的于珊看着她，眼神裏隐隐有些心疼：“琴，今天過得還好嗎？”

女子強擠出微笑：“珊，給我照常來一杯拿鐵吧。我還坐那個座位。”

“好。我一會就給你送過去。”于珊有些愣神，看着這個叫琴的女子離開吧臺。

“唉”，于珊悄悄嘆了口氣，一時間有些神傷。又到了下雪的日子了啊，她心裏感嘆。

一旁的向晚看着兩人的互動有些雲裏霧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向樂觀活潑的于珊姐居然也瞬間就變得如此多愁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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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上前去給于珊搭把手，但是于珊的動作實在是無縫銜接，讓還是新手的他完全幫不上忙。

“你去給她送去吧，喏，她就坐在那裏。”于珊将做好的咖啡遞給向晚，往女子坐的地方看了看，告訴向晚她的位置。

向晚說了聲好，便端起咖啡準備送過去。

“欸。”于珊把正要去送東西的向晚攔住，“你把這小杯的糖漿給她帶過去。”

“這位客人不是喜歡不加糖漿的拿鐵嗎？”向晚感覺有些奇怪。

于珊被向晚的發問驚訝了：“沒想到你平時有些默不作聲，觀察得倒還挺仔細。給她把這個糖漿一并帶過去吧，今天比較特殊。”

既然于珊都這麽說了，向晚也不再多嘴，接過糖漿給女子一起送了過去。

“你好，這是您的拿鐵。”向晚先把咖啡杯放置在了女子面前，然後再将糖漿放在一旁，“這杯是糖漿。”

女子禮貌地向向晚點點頭，微笑，随即看向了吧臺。于珊也看着她，點點頭。

向晚離開後，女子又是呆呆地看着外頭，仿佛在她的眼睛裏，風景總是在變化着，不會覺得膩味。

回到吧臺，于珊關切地問向晚：“她有說什麽嗎？”

向晚搖了搖頭：“沒有，只是對我說了一聲謝謝。”

此時餘聲走了過來，收拾好了東西：“小晚，我們晚飯去吃些什麽？”

向晚扭頭看向挂在牆上的鐘，原來已經是六點一刻了，自己已經下班十五分鐘了。

“瞧我這注意力，居然把你下班的時間給忘了，我會叫老板給你加上工資的~放心。”于珊一副懊惱的模樣，嘴上說着時間時間的，但向晚隐約感覺她這反而有些欲蓋彌彰了。

“你等我一會，我把東西收拾一下就走。”向晚對餘聲說，然後便跑到儲物間拿上了自己的書包和外套，将工作服疊放整齊。

“收拾好了，我們走吧~”向晚背上書包，走到了餘聲面前，回頭對于珊說了聲“拜拜”。

推開店門，外頭的冷風便猛往臉上掃，向晚打了個冷顫。

餘聲見狀，将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挂在向晚的脖子上，左一圈右一圈圍了上去。向晚的鼻子和下半邊臉都埋進了圍巾裏，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很好聞。

“我們要去哪兒？”向晚小聲問道。

“現在已經六點多了，得先去吃飯。”餘聲說，“你說說看你想去哪裏吃吧。”

嗯……向晚認真地思考起來。

“算了，想不出來就別費腦子了，我看你忙了一天了，聽我的吧。”餘聲看向晚這樣子一時半會也決定不出來。

餘聲帶着向晚來了一家烤肉店，看起來生意還不錯，雖說不用排隊，但是裏頭的座位也基本是坐得滿滿當當了。

一名服務員迎了上來，客氣地問：“兩位帥哥需要幾個人的座位啊？”

“兩個。”餘聲簡單地回答。

“好，你們跟我來。”服務員有些點頭哈腰的習慣，向晚不大喜歡。

這家店裏沒有所謂的包間，都是些座位。座位與座位之間用隔板隔開，只能夠看到別人的頭頂。

向晚不想點菜，于是把這個事情全權交給了餘聲。反正他也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

餘聲點菜的風格向來是果斷，不會猶豫，三下兩下便把要吃的東西點好了。

“怎麽了？我看你今天工作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睛怎麽老是往別的地方瞟？”餘聲對向晚表達自己的關心，但總給人一種不滿的感覺。

“我？我沒有看別的地方啊，就是随便看看。”向晚試着給自己解釋，盡管他知道餘聲一向是了解自己的。

餘聲嘆了口氣：“你啊，是不是想知道關于那個女客人的事情？”

餘聲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嗎？怎麽連這個也知道？自己明明也沒有提過半點和這有關的事情啊，況且，向晚看他明明就一直是在忙着看書和別的。

向晚雖然有些氣不過自己的心思一下就被說中，但是還是想知道那個女客人發生了什麽事情，看餘聲這樣子似乎知道些什麽，所以他只有默默點頭。

“不過我也只是剛才在咖啡店的時候，聽旁邊的客人談起了這件事情，真實性有待商榷，不過可以和你說說看。”餘聲先解釋了一下自己是怎麽知道這個事情的，事實上他一直在觀察向晚的時候也覺得這個女客人奇奇怪怪的，和大家認識，又看向晚似乎很在意這個事情于是私下向餘潤打聽了一下。

“好了，你就別賣關子了。”向晚有些着急，以為餘聲在故意捉弄自己。

餘聲理了理嗓子，一本正經地說了起來：“聽說大概在半年以前，這個女客人還是咖啡店的老店員。至于資歷有多老也不大清楚，似乎是和于珊一同進店的。後來她在店裏遇到了一見鐘情的一個男客人，自那之後，那位男客人每次來都喜歡坐在離吧臺不遠的地方看着她。兩人漸生情愫，後來自然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他們最開始好像就是在店門口不遠處的路邊相遇的。當時，女子準備趕去店裏上班，男子也在趕路，好巧不巧撞在了一起，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男生注視着女子進了咖啡店，于是之後也喜歡來這家店了。”

“再後來呢？後來應該還發生了些什麽吧？”餘聲突然停了下來，向晚追問。

“再後來我就不大清楚了，只是聽說那名男客人再也沒有來過店裏，女子也辭職離開，去了寫字樓裏找了份不錯的工作。只是至今也經常來店裏，總是喜歡坐在固定的位置，喝着固定的東西，看着固定的地方。”餘聲其實知道後來的事情，只是，他不想說。

沒勁，戛然而止的故事讓向晚有些沮喪。也罷，總歸是八卦，自己也不好窮追不舍打探別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