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除夕

在咖啡店打工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除夕店裏休業，向晚一個人無聊地呆在了家。

前一天晚上，餘聲試探着問了向晚打算如何度過除夕。向晚如今在瑜市，除了餘聲以外，最親近的人不過是鐘叔。以前家中境況尚好的時候還有不少親戚往來，變故之後尚有聯系的人寥寥無幾。

想來，餘聲雖有意願邀請自己一同去過年，但是畢竟自己一個外人出現在他家，親戚朋友看了估計也挺尴尬的。他無意去打擾別人家的除夕。至于鐘叔，有自己家庭，自己和他也不是什麽血緣關系，去打擾人家總歸是不好的。

正這麽想着，這天中午，家裏頭的門被人敲響了。

門外是餘聲和鐘叔。

“你們兩個怎麽來了？”向晚明知故問，這兩個人肯定是來邀請自己去過除夕的，“先進來坐吧。”

說着，向晚帶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是鐘叔先開口說話：“小晚，你爸媽有急事去了國外出差，這個除夕……打算怎麽過啊？”

向晚就知道是來問這個，很感謝他們的好意，但是從自己的角度來看，總歸是會有寄人籬下的感覺：“我自己一個人過除夕就好啦，不用太擔心我。”

餘聲自然是知道怎麽一回事，只是向晚并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家中的變故，于是順着鐘叔的話說：“剛才我打算來找你，接過正好碰上了鐘叔。鐘叔剛才和我在門外說了，既然叔叔阿姨出去出差了，按照鐘叔說，他們的意思還是希望你可以去鐘叔家過。畢竟一個人的除夕還是冷清了些。你說呢？”

怎麽餘聲就這麽巧正好撞上這個時間來了，幸好鐘叔沒有洩露自己家裏的事情，向晚心想。他看着眼前的兩個人認真地盯着自己，也不好推辭了：“好吧。不過鐘叔，希望不會打擾到你們家過年。”

鐘叔将手搭在向晚的肩上，再摸了摸向晚的頭，滿眼的心疼：“你這個傻孩子，我看着你長大，你要是能來我家過年啊，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不用擔心來擔心去的。”

向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為自己剛才的說辭感到抱歉。

一旁的餘聲臉色有些不太好，也不知是受到了什麽刺激。

“好了，那鐘叔還得回去有事呢。你是想現在過去我家還是呆會自己過來？”鐘叔問。

向晚想了想還是晚些時候自己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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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叔還有事便給向晚留下了自己家的地址先走了。

“其實，你要是不想去鐘叔家過年的話，還可以去我家。”餘聲待鐘叔走後說，“反正你和我爸媽也認識，至于其他的親戚什麽的，不用管他們就好了。”

向晚看着餘聲有些着急的模樣，感覺有些可愛：“好啦，我都答應鐘叔了，變卦不太好。況且我去你家過年的話畢竟也不合适。”

餘聲只得作罷，心裏有些不太舒服。

向晚起身去房間裏換了身新衣服，寬松的深藍色連帽棉襖加上一條深色的牛仔褲，配上向晚幹淨的面貌，也顯得整個人十分秀氣。況且寬松的棉襖正好能夠掩蓋住向晚身材有些偏瘦的問題。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呢？”向晚回到客廳。

“再晚些時候吧。你也知道，我家的除夕也沒什麽意思，雖說是一大家子人去飯店裏吃個年夜飯，但對于我來說都一樣。”餘聲語氣中有些寂寞。

向晚很能夠體會他的這種感受，畢竟自己也是如此。和一大堆不知道哪裏來的，平時連一點影子也見不着的所謂親戚一起吃飯，簡直糟糕透了。這次家中出事也讓他更加明白了這一點，很多人對自己的好不過是表面形式。

“好了，就算再不樂意，那也得去啊。畢竟還是親戚，不是嗎？”向晚試着給餘聲一點寬慰，但顯然這樣不痛不癢的說辭是沒有什麽實質幫助的。

“不過你也不用這麽擔心我，這麽久都過來了。你倒是想想你自己怎麽過年，叔叔阿姨今年怎麽這麽忙，大過年的還跑國外出差去了。”餘聲感慨道。

向晚一下子變得警覺了起來：“我也不大清楚，之前也只是聽他們說要出去一陣子，好像這次的生意非常重要，所以才不得不兩個人出國一趟。”

“原來是這個樣子。那想來肯定是特別重要的生意了。”餘聲做出一副“明白了”的樣子。

“你看現在也下午三點了。還是趕快回家去，這個點估計都在忙着做菜忙這忙那的，你看你回去能不能幫點什麽忙吧。”向晚想催着餘聲趕快走，生怕自己不小心會露餡。

向晚推着餘聲到了門邊，讓他快些回家去團圓。準備關門時，餘聲抵住了門，說：“等等。”

他一把将向晚樓入了懷裏，湊在他的耳朵邊輕聲說了一句：“除夕快樂。”

向晚被餘聲這一突然的舉動吓得臉和耳根唰地一下就紅了，腦子裏也一片空白。可是身體裏有一種很舒适的感覺，餘聲身子也暖烘烘的，外套也是如此。

餘聲的心也怦怦直跳，雖然腦子裏像這樣和向晚來一個短暫的除夕分別儀式，但是卻總是想法到了腦子邊上，手和腳卻遲緩地像木頭一般。最後那一刻，自己也不知怎的，一下就抱住了向晚，反應過來的時候，向晚已經在自己懷裏了。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不知道說什麽。心髒撲通撲通快速地跳動。

最後是向晚動了動身子，小聲地說：“小聲，你這是做什麽？我們不過是分開過除夕而已，沒事的。”

餘聲也松開了自己摟住向晚的手，剛才自己的瘋狂舉動也讓他一時間不知所措：“噢……對，分開過除夕而已。哈哈，那……我先回家去。我們年後再見。”

“嗯。”向晚輕輕應了一聲，看着餘聲轉身離開，自己也緩緩把門給合上。

向晚轉過身背靠着門，剛才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餘聲的那句“除夕快樂”也讓他面紅耳

也不知道去鐘叔家過年會是什麽樣子，自己也沒有去過，向晚心想。

鐘叔給他留的地址是前進路16號。

前進路？自己倒是沒有去過，向晚心想，也不知道在哪。

下午四點一刻，向晚除了小區在路邊等了許久才攔到一輛出租車。今天除夕，街上的車很少，大多人這個時間估計已經在家等着和家人團聚了，更別說出租車了。幸好，他終于等到了一輛經過的車。

“小夥子，這都大過年的快吃團圓飯了，你這是要去哪裏啊？”司機師傅熱心地問，他正好回家需要經過前進路。

“去吃團圓飯。”向晚不知道怎麽向一個陌生人解釋自己的情況，只好簡單地回答敷衍過去。

師傅見狀也沒有多問：“那可算是遇着我了，不然這大冷天還是過年的，這地方出租車可難打了。不過價錢我先和你說好啊，過年不打表，一般打表去前進路的話是20塊錢，本來過年呢是一口價40，我看你趕着回家去吃飯吶，我就收你30好了，正好我也是順路帶你。”

“好，謝謝你。”向晚沒有心思和師傅打趣，只有這樣回應他的好意。

冬天的夜晚來得早，五點多就感覺天陰沉沉的了。路邊的路燈也開着，行人只有在路邊匆忙趕着的幾個，一路上冷冷清清。

不一會兒就到了前進路16號，這是在裏面的小巷子裏，向晚讓師傅停在主路邊付錢下了車。

16號，向晚心裏嘀咕，路口處的是1號，看來得往裏面走，也不知道要怎麽走。

手機鈴聲響起，向晚從衣服口袋裏掏出手機，打來的是鐘叔。他按下了接通鍵，對面傳來鐘叔的聲音。

“喂，向晚嗎？”

“嗯，是我。”

“你到哪兒了？”

“我現在就在1號樓這個巷子口呢，不知道應該怎麽走。”

“好，那你站在原地等我，我這就過去接你。”

“好，麻煩你了，鐘叔。”

随後鐘叔挂斷了電話。

向晚站在原地等候，過了一會，巷子裏出現了鐘叔的身影。

鐘叔對着向晚揮了揮手：“嘿，這兒。”

向晚往鐘叔身邊走去。

“你在這兒等很久了吧？”鐘叔領着向晚，邊走邊問。

“沒呢，我才到不久，正準備給您打電話結果您正好打過來了。”向晚解釋，不想讓鐘叔感到抱歉。

左兜右轉的，向晚也沒記到底轉了多少個彎了，最後鐘叔帶着他帶了一個小房子前。房子比較矮，不過兩層，外頭還露着些水泥沒有粉刷。

房子裏頭倒是亮堂，空間也大，裝修十分現代。

經過客廳時，向晚發現客廳裏也有不少人，小孩和老人居多，估計是鐘叔的親戚吧。

鐘叔領着向晚到了一個小房間，裏面有電視，小茶幾和沙發。

“你就在這先坐會吧。如果呆會吃飯要是不想出去和那麽多人一塊吃的話就和我說一聲，我讓人給你把飯送來，在這裏不用太勉強自己，有啥事直接和鐘叔說。”鐘叔叮囑道。

向晚本就覺着有些不好意思了，聽鐘叔對自己這麽好，心裏自然是更加感激，怎還敢挑剔給別人的除夕添麻煩呢。

“嗯。你去忙吧。”向晚說，“給您添麻煩了。”

“傻孩子，哪來的話，真是。有事跟鐘叔說啊。”鐘叔一邊說一邊離開了房間。

這個房間的門上有一塊透明的小玻璃可以看到屋外。向晚就在房裏呆着，時不時有幾個小孩跑來趴在門上往裏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