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伊芙

米斯蒂腳邊的機械犬, 耳朵突然折平，射出斥力炮，夜翼側頭，那光束擦過他的肩膀, 氣浪轟飄黑發。

“女士？！”他警惕地退後, 倏地想到什麽, 回頭, 正好目睹斥力炮轟進他身後不遠處, 不知曉何時升起的茫茫大霧。

霧裏, 出現女人的慘叫, 以及咬牙切齒的：“該死, 你是怎麽發現我的魔法！”眼角有黑色桃心的女人從霧裏走出來, 她的大衣領子兩邊明顯的不對稱，肩膀處血肉模糊。欲噬米斯蒂其肉的目光可怖地盤桓她身體，“我要殺死你, 撕碎你的血肉，喂我的寶貝們！”随着她話語的響起, 白霧裏整齊地響起馬蹄踢踏聲，一隊隊騎骨頭馬的死亡騎士從中走出。

夜翼眨眨眼睛, 向米斯蒂露出笑容：“不好意思, 我剛才錯怪你了。”哪怕知道她有自保的能力, 依然是調整身體角度擋在她面前，向童話女王：“女士, 生氣會起皺紋的哦。”

這話竟有奇效, 夜翼詫異看到, 對面的女人立刻擡手撫摸臉蛋，同時還翻出梳妝的小鏡子, 柔情蜜意地凝視鏡面，“我果然是世界上最美的人，沒有半點皺紋。”

夜翼與超人确認過眼神後，趁機攻擊，夜翼的飛镖先一步插丨進死亡騎士的胸口，然而，仿佛是插|進草垛，對于那騎士沒有任何影響。

夜翼不高興地嘟囔：“我讨厭不死之身。”

超人倒是挺喜歡不死之身的，比魔法好，他的熱視線可以有效地擊毀對方。哪怕對方的骨頭重新聚集，能夠複活，但是超人的能源亦是源源不絕，不怕打消耗戰。

他的超級速度讓白骨騎士根本沒法察覺到他的攻擊，像打樁似的，直接把那些魔法生物用拳頭打入地底，只留下腦袋在外面。“我愛有實體的生物。”超人說。

“哦，讨厭的騎士。”童話女王意氣風發地揮手，白霧中凝出來新的怪物，無數長着蜻蜓翅膀的嬰兒身形小怪物從裏面鑽出，“來，告訴我，公主藏到哪裏去了？這是她的城市對吧！魔法帶我到她的城市，她如果不出來，我就毀滅它！”

超人的耳麥毀壞，夜翼的可沒有。大少爺清楚聽到耳麥那頭，冷冷地傳來：“呵”，然後是對阿爾弗雷德的：“準備蝙蝠車——腿？沒關系，開蝙蝠車，不需要腿。”克制不住地喉頭滾動，用瞻仰烈士的目光去看童話女王。

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反派，哪怕是小醜，都不敢說去毀蝙蝠俠的城市啊！

那些新生出來的帶翅膀小怪物速度非常快，他們緊緊地纏住超人，分出部分去纏着夜翼，可憐夜翼沒有超級速度，只好用手擋住要害，“老天，他們全是小閃電俠嗎？”哪怕他砸破車門只需要輕易的一拳，可也架不住根本打不中！夜翼慶幸的是，幸好他們似乎是為了追求速度，抛棄力量，被他們的爪子抓撓不會受到太重的傷害。

那些小怪物并沒有去攻擊米斯蒂，因為童話女王親自向她走來，“現在，女孩兒，告訴我公主的位置！”保護米斯蒂的機械犬被速度極快的小怪物撞開，不斷的沖擊使它們離米斯蒂越來越遠。它們試圖用武器攻擊，可是那些武器打中周圍的房子，打中街道和電線杆，就是沒法打中小怪物。

然後，不大的石頭砸到童話女王的臉上，054懸浮着沖過來，“警告——離媽媽遠點——警告——054已經報警——”

米斯蒂瞳孔一縮，飛快地翻找衣櫥。

該死的，她可以用什麽！

槍？該死的，她沒學過！

刀？該死的，她沒學過！

魔法書？該死的，她根本看不懂！

快！

要快！

童話女王用手捂臉，被石頭尖銳的角劃破的地方，血液湧出。“你居然敢傷害我的臉！”随着她話音落下，藤蔓從角落裏抽出，刺穿054的機械核心，“該死的玩意兒！”

“警告——054受損過重——警告——受損度達到98%——警告——媽媽快跑——054——嘀——開啓……”小圓球機器人的眼睛陡然灰暗。

米斯蒂翻到054的格子，松了一口氣。格子裏并沒有出現100%的倒計時，代表054還沒有徹底損毀——或許是開啓什麽自保手段？

這和獅鹫那時候不同，獅鹫是瞬間被打中，然後回歸衣櫥，她根本來不及想太多，就得自救和去救蝙蝠俠，等到事情忙完，那股子心情已經過去。可054是她親眼目睹的過程，哪怕它能夠複活——換句話說，複活點看到完好無損的戰友，和看着戰友被boss抽到血條歸零，能等同嗎？

等戰鬥結束，她必須得好好整理衣櫥，将需要用的，保命的東西的序號背熟，好方便立刻找到。

至于眼下……

米斯蒂把目光從054身上移開，望向童話女王的視線有剎那冷意。對方似乎并不在意她眼裏弱者的感受，腳步優雅地走近，“好姑娘，你眼裏無助的憤怒可真是漂亮，讓我想挖出來你的眼睛，用它熬成最好的美顏熬魔藥。”

米斯蒂冷靜地注視她，衣櫥裏，金黃色，近兩米長的大刀已蓄勢待發。而且這個刀是“未來系”的，到時候可以解釋為類納米的材料，是做來防身的工具，一直戴手腕上，需要用的時候才會變形出來。

她沒學過刀沒關系，只要抓緊時間，等對方接近，刀突然出現手中，還怕不可以刺對穿？

砰——

沒裝消|音|器的槍聲響起，童話女王身側突然豎起土牆，子彈沒有立功，啪嗒摔到地上。

“小老鼠可真多。”女王皺眉，小怪物頓時沖向陰影處，懸空抓出來一個人。

“嘿！快放開我！”穿T恤，牛仔褲，平底鞋的女人被揪出來，她的胸前挂着沒有關閉的相機。

是好心提醒伊芙的記者。

“我的小怪物們，把她挂到那兒，讓她在恐懼中慢慢滑落。”童話女王指向遠處水平懸空的長杆，杆下是洶湧的海水。幾乎是眨眼間，那些小怪物發出怪笑，将女記者挂到杆頭。

她的臉上有恐懼與害怕，卻唯獨沒有後悔救人。

啧。

米斯蒂瞥一眼土牆。

看來這個距離還不行，她沒有第二次機會，出刀後要是被土牆攔住，她就得考慮暴露她是切斯特，召喚黑龍出現了。

米斯蒂向童話女王靠近，同時做出被脅迫的樣子，好給自己的主動找理由，“她是無辜的，你放開她，我告訴你公主在哪裏。”

女王斜睨她：“你有得選擇？”

米斯蒂目測距離，“我想，是有的。”她的手裏突然出現金黃的長刃，刃尖兇狠地刺穿對方的小腹。

駕着蝙蝠車趕到的蝙蝠俠親眼目睹血液滲紅刀尖，滴答落下。伊芙女士或許是第一次見血，臉色慘白如金，嘴唇發抖，但縱是如此，她也沒有松開刀柄，反而是用顫抖的嗓音警告童話女王：“離開這座城市！離開地球！”

蝙蝠俠突然想起超人對她的評價——既柔弱，又堅強。

好的，她合格了。蝙蝠俠想，他該找機會暗示迪克，如果真的喜歡，帶回家吧。

就是單詞用的軟綿綿，正确的說法應該是——

“滾出我的城市！”

蝙蝠俠用尾巴使勁壓蝙蝠車的油門。

米斯蒂聽到車輪轟鳴的聲音，她回過頭，車燈将她的臉打得更白，更可憐，她的眼角還挂着害怕的淚漬。那輛車呼嘯而來，直接将童話女王撞飛，砸到水泥牆上，牆體凹陷。

然後，駕車的人車技非常好地，一個甩尾漂移，讓車子回轉，對童話女王又是狠狠撞過去。

“混蛋——啊——”

砰——

“住手——啊——”

砰——

“給我停——”

砰——

“別——”

砰——

來回的撞擊讓懵逼的女王毫無反抗之力。

“嘶——”超人頓時感覺身上隐隐作痛，回想起鋼鐵之軀被蝙蝠車撞飛的那時候。

B的車技更好了。

小怪物們想要拉住車子，剛接觸車身，電流噼啪聲響起，小怪物們渾身焦黑地癱在灰塵裏，口吐黑煙。

米斯蒂确定蝙蝠俠足以自己搞定反派後，左右看看，發現只有自己能自由活動，拔腿往女記者的方向跑去。

再不救人，掉海裏怎麽辦。

杆子挺細，不太支撐得起至少九十斤的重量，顫顫巍巍地抖，本來該是礁石的地方，或許是因為對方的魔法，變成幽深的海水。女記者被挂到杆子前面，剩下小小的一角衣服支撐。

米斯蒂對比杆子的長度，感覺趴好用手夠是夠不到的，這條路行不通。

她想到之前綁住超人的魔法藤蔓，似乎韌性十分好，便跑過去，将最長的那條撿起來，跑回長杆前，“我把藤蔓甩過去，你要抓住，然後等衣服支撐不住。你會滑落，不要怕，不要掙紮，抓緊藤蔓，你相信我，我可以用雙手拽住你，然後，拉上去。”

或許是她語氣的堅定有所感染，女記者慢慢放松，衣服終于支撐不住，從杆頭滑出，人往海面墜，連米斯蒂都感覺身子猛地往地面沉，手臂的肌肉拉扯得生疼。

她做到了！沒有脫離她對自己的認知，成功地讓女記者靠藤蔓懸吊半空！

米斯蒂使勁拉扯藤蔓，女記者也沒閑着，腳碰到壁沿時，蹬到壁面，當攀岩那樣垂直行走。

快要到頂時，米斯蒂伸手，助她一臂之力。

“好樣的！”米斯蒂誇她。

“謝謝，我現在特別想喝威士忌。”她大口喘氣。

米斯蒂：“哥譚已經取消禁酒令，為什麽不去附近的酒吧呢？”

女記者咬合發顫的牙根，“沒錯，老娘要去喝個痛快！”

米斯蒂看向蝙蝠俠那邊，似乎到達尾聲，超人和夜翼從那些小怪物的包圍中突圍，超人身上挂着蝙蝠俠友情提供的高壓電網，正給小怪物們愛的抱抱殺。

抱一個，電到昏厥一個。

夜翼扭頭望向她的方向，貌似是對她笑，人也朝她走來。

離她四五米的時候，似乎出現令他驚懼地東西，破了音：“小心——”

米斯蒂條件反射地後退，有什麽東西撞到她小腹，直撞破欄杆，把她頂出去。

低頭看，是獨自出現，不知潛伏多久的小怪物，嘻嘻嘻嘻地怪笑，從她身上飛起，米斯蒂本人，則如同折翼的蝴蝶那般墜落。

夜翼腦子空白，潛意識地用出自己幼時學過的馬戲團雜技，手臂一撐，身子往前幾個翻跳，就跨越五米的距離，靠近欄杆時，以極高的柔韌度，讓自己在空中團成球，而後飛撲出去。

他眼裏，墜落的粉色衣裙女士，手直直往天空伸，藤紫色眼眸平和寧靜，似乎相信他能夠抓住她。

他會的！

手套後面的手忽地冒汗。夜翼又是一個扭腰，頭朝下，腳經過長杆時，用力一蹬，借力又往前蹿。

近了……

近了……

他摸索出腰間的套索，往上甩，不需要回頭，過往千百次的練習讓他知曉，那套索便必定能纏繞住長杆，纏好幾個圈。他另外的手向伊芙抓去，與她的手指接觸。

溫熱，沒有黏膩的汗水。

夜翼想，那想來手心應該沒汗，可以抓緊，不怕抓到後又從手裏滑開。

然後，套索繃直。夜翼的身子一滞，她的手從他指尖劃過，距離慢慢變大。

夜翼瞳孔猛然擴大。

“不——”

“伊唯——”

他連她的手都沒能抓住！

緊接着，他聽到兩聲撲通響。

是誰？

夜翼的眼角瞥到海波裏，沒來得及完全潛進水中的幽綠魚尾。

欄杆後，一輛車門大開的蝙蝠車停駐。

夜翼放開屏住的呼吸。

原來是蝙蝠俠，那他就能夠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