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愛就是犧牲

因為，這個世上還有人類的存在。

暗月擡起沉重的頭顱，他沒有哭，反而笑，笑得日月無光，站起身拖着疲憊的身軀一步一步的往魔宮走去。站在魔界之下擡頭仰望高聳入雲的魔宮，那裏還有我的一席之地嗎？鳳玖儛遲遲不來接我，是已經放棄了嗎，他對我已經失望透頂了吧。

暗月轉身想要離開，忽然發現，偌大的魔界居然沒有他的栖身之所，為了鳳玖儛他離開了龍宮，離開了龍王，已經是只身一人，如今被鳳玖儛抛棄，他已經無處可去。

天地之大，我該去哪裏？我又該如何走出魔界，出了魔界我又能去哪裏。

轉身憂傷的看着紅豔似火的魔宮，毅然決然的攀上高不可攀的高岩。這裏，才是我想要去，想要終結的地方。

傷痕累累的暗月好不容易爬上魔宮之時，發現這裏變得不一樣了，不但多了些活着的氣息，魔人在一夜之間擠滿了整個宮殿。暗月毫不費力的走進魔宮看着來來往往的魔人，他們好像沒有看見落魄的暗月一樣從他的眼前經過。

暗月疑惑不解，看見遠處的聽雨正領着一個俊秀的男子穿梭在走廊內，暗月走上前看着聽雨将男子推進一座宮殿，暗月擡起頭，腳下一空後退幾步，無法接受。

不一會兒裏面傳來他熟悉的喘息聲，一陣陣記憶在他的腦海裏徘徊，播放，暗月抱着快要炸開的頭顱承受突如其來的東西。

狡猾的鳳玖儛，邪魅的鳳玖儛，慵懶的鳳玖儛，冷漠的鳳玖儛，沉默的鳳玖儛，那張床，那個人，還有在死在鳳玖儛手上的我。

我已經死了，被鳳玖儛殺了。暗月哽咽的看着那些幻燈片一般的記憶在腦海裏播放，諷刺苦笑。

他殺了我。

失魂落魄的走向鳳玖儛的宮殿，聽雨看到暗月時吓了一跳，顯然沒認出來，因為此時的暗月實在太落魄了，不僅邋遢不堪，而且身上還有一層淡淡的魔氣，聽雨剛看到還以為是哪個不要命的魔人想要闖進魔尊的宮殿，可看到暗月手上再熟悉不過的九龍環時，才認出此人是暗月。

“主人現在不待見任何人。”聽雨藐視的看着暗月，聲音中帶着不可輕視的輕蔑。

聽雨早就對暗月非常的有意見，主人選擇另一半他們是非常樂見的，只是沒想到主上選擇的另一半會是個軟腳蝦，剛開始聽雨還非常的擔心，現在看看主人的态度，似乎對暗月已經不上心了，聽雨這才放下心來。

暗月瞟了眼聽雨，聽雨全身僵硬直打顫，暗月的眼神居然讓人從心底感到恐懼。暗月重新看着大門，聽着裏面污穢的聲音，啞聲的說道。

“我知道。”說着推開大門，旖旎之色撲鼻而來。暗月的心已經痛到麻木，可他的雙腳還是不聽使喚的走了進去，看到不該看的一切時，不但不流淚，反而坦然的看着他們。鳳玖儛看到暗月時心理一痛轉過頭，當着暗月的面邪魅的吻上身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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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月的心一顫，他已經做了十足的準備面對眼前的境況，真當親眼看到又是另一番滋味。

“為什麽？”暗月啞然的問道，體內的龍珠撞擊他的身體，不停的叫嚣。

鳳玖儛好似沒有看到他一般，繼續寵幸身下的男人，鳳玖儛這般的不在意讓身下的男人笑得無比嬌媚。

“魔尊大人，有人在看。”

“你介意嗎？我的寶貝。”

暗月咽下沖上來的血腥，兩眼昏花，腦中一陣轟鳴。

“你只想吸食我的靈氣對不對？”暗月忍住身上一波接着一波的不适，鳳玖儛頓了一下，帶着被人繞了興致的不快，翻身背對着暗月，男人起身趴在鳳玖儛的身上，不依不撓的對鳳玖儛進行糾纏。

好惡心。一陣血腥直沖腦門，暗月轉身背對着鳳玖儛，兩人背對背，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麽要把我交給父王，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糾纏我，既然如此，為什麽要對我……”想到兩人之前的糾纏，暗月緊緊的咬住下唇，金色的衣服上，胸口紅色血跡斑斑。

雙方皆是沉默，唯有剛得到寵愛的男人的輕聲呢喃，還有刺耳的親吻聲，暗月已經聽不見那些刺耳的聲音，不用轉身也知道他們此時的所作所為。

“既然你都知道，還回來做什麽？”

“只是因為我成不了魔，只是因為我良心未泯心存善念？鳳玖儛，就因為這樣，所以你才報複我，是嗎？”

“別把自己看的太高，若不是你的靈力源源不斷，你以為我會将一個廢物留在身邊嗎？你配留在我的身邊嗎？”一字一頓，重重的打在暗月的心上，暗月嘲笑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

誠如他所說，我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留在身邊做什麽呢？報複？我配嗎？可是我的愛，有錯嗎？

“鳳玖儛，你不愧是魔尊。”說完恨恨的走出宮殿。

“慢着。”身後傳來鳳玖儛的一聲戾喝，暗月的腳步頓時停住。

“你以為魔宮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鳳玖儛看着暗月決絕的背影，控制住害怕的心，緊緊的掐着身下的男人，男人吃痛怨恨的盯着暗月的背影。

“來人，将暗月打入地牢。”不一會兒聽雪和聽夜走進來，看到暗月時皆是一愣，然後什麽都沒說将虛弱的暗月押出魔殿，暗月幾乎是在走出魔殿的那剎那暈了過去，倒在急急扶住他的聽雪身上。

在接下來的歲月裏，暗月一直在暗無天日，日月無光的黑暗中度過，這裏沒有蠟燭，沒有夜明珠，只有無邊無際的黑夜，睜着雙眼望着眼前的黑暗好似回到了在龍蛋裏的時光，嘲笑自己為何将生活弄的這麽狼狽。

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更不知道哪一天能重見光明。暗月揪緊身上的衣服，縮成一團靠在角落裏，他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個日日夜夜沒有睡覺了。

不是不睡，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一旦閉上眼睛，痛苦的叫聲，戰場上的厮殺聲，金戈鐵馬的兵器聲，紅色的血液，黑色的霧氣，哭號聲，鳳玖儛的冷酷俊顏，纏着他，繞着他，緊緊的掐住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暗月的身體自那天開始越來越虛弱，身上的怨念越來越深，對鳳玖儛的恨也越來越深刻。

他體會了愛，卻由愛生恨。

暗月迷迷糊糊的暈了過去，似乎聽到了鐵鏈子的聲音，他終究沒有看清楚來人就暈了過去。

混沌中，暗月的元神離開身體化成一條美麗的金色長龍沖出魔尊的霧霾，他看到了久違的光明，美麗的山川美景，鳥語花香，這是自他出生以來從未見過的。

暗月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美景，短暫的将所有的痛苦抛之腦後，美麗的瀑布之中迸出一道光線，暗月看着那團光越來越近，一個乘坐蓮花的男人懸于半空之中，身上散發着祥瑞的佛光，仔細一看，那人竟然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你是誰？”暗月問道。

“你是誰？”那人也問道。

“我？”暗月想了想，父王給他取名龍訣，他抛棄了父王，鳳玖儛給他取名暗月，卻被鳳玖儛抛棄。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那人也說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呢？”

“你不也不知道。”

“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該是誰？”

“你想你自己是誰？”

暗月想了想，看着那人，笑得坦然。

“我希望是暗月。”只屬于鳳玖儛的暗月。暗月的眼睛忽然暗淡了下來，只是鳳玖儛的暗月已經被鳳玖儛抛棄。

“那麽我就是暗月。”那人巧笑的說道。

暗月覺得這人非常的可笑，不想跟他多做唇舌，那人看着垂眸的暗月，開懷一笑。

“你心理有恨。”

暗月擡頭，疑惑他怎麽會知道。

“你到底是誰？”忽然那人的身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仔細一看竟然也跟暗月長得非常相似，只是臉上多了幾分邪惡，身上被黑色的魔氣纏繞，他的頭上有黑色的龍角。

“我說老和尚，說句話也磨磨唧唧的，你煩不煩啊。”然後不耐煩的看着暗月，撇撇嘴，竟然有些斯文儒雅。

暗月看着那人，沒啊，人家有頭發，怎麽就叫人和尚了。

“我們就是你，你就是我們。”

暗月不明白，黑色的暗月撇了撇嘴大手一揮換了一幅場景。

他們來到了一戶普通的農戶家裏，農婦在紡織機旁織布，老婦人在一旁缫絲，院子裏有兩個完成一團的小兄妹，剛剛從地裏回來的扛着鋤頭的男子，飯桌上熱騰騰的飯菜，一家人圍着不大的桌子吃飯，其樂融融。

“真幸福。”暗月羨慕的說道，若能跟鳳玖儛這樣過着簡單的生活該多好，搖搖頭，嘲笑自己的胡思亂想。怎麽可能會有這麽一天呢。

金色的暗月點點頭，大手一揮又是另一幅場景，天地之間混沌一片，大地山崩地裂，赤色的明月在白天懸于天際，太陽暗淡無光。天上流火四溢，百姓民不聊生無處躲藏，魔界之人大舉進攻天庭，為首之人竟是再熟悉不過的鳳玖儛。

“怎麽會這樣？”

“這是五十天以後的事情。”

“五十天以後？你是說鳳玖儛想要攻打天庭。”五十天以後就是人間的五十年，這裏是五十年後的人間？

“廢話，魔尊可是令六界之內聞風喪膽的大人物，天帝都要給他幾分薄面的，既然都統一魔界了，幹嘛不上天庭玩玩，那些一個個虛僞的神仙，我早就看不過去了。”

“暗月。”金色暗月喚道。

暗月茫然的看着金色暗月，身處戰亂，茫然之中。

“你想避免這場人間浩劫嗎？”

想，為什麽不想。我不想看到人類生靈塗炭，更不想看到永不停止的殺戮。一旦戰争爆發，死的不只是一個人，還有很多幸福的家庭，到時候地獄肯定大亂，鬼魂四處逃竄，地府沒了鬼魂，人間沒了生命，這個世界将處于一片死寂，人間也就沒了希望。

難以想象，剛剛那戶自給自足，平靜幸福的家庭會被魔人毀掉。

“我該怎麽做？”

“怎麽做？”黑色暗月似乎聽到了一個非常可笑的笑話，冷漠的看着暗月。

“當然是泯滅良心，變身成魔，戰勝鳳玖儛，成為新一屆的魔尊，到時候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即使是讓鳳玖儛匍匐在你的身下也不在話下。”

暗月難以想象自己會變身成魔，看着黑色的暗月，溫文儒雅中帶着懾人的寒冷，他的眼睛明明是在笑，裏面的溫度讓暗月不敢恭維。冷。

“你可以成佛。”金色的暗月說道。

黑色暗月點點頭。

“嗯嗯，老和尚說的對，你也可以成佛，這樣你就能鎮壓住鳳玖儛，到時候将他收納在金帛之內，天天念經超度他，将他身上的魔性一點點的抹去，然後看他在你的面前茍延殘喘，永世不得超生，真是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