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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書生長了一張黑方臉,見衆人把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面色不由漲成紫紅色,背在身後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
“不知這位兄臺何出此言。”
溫歸遠安撫地看着他,笑臉盈盈,一點也沒有不悅之色,神态極為自然大方。
原本怕太子震怒的人暗自松了一口氣。
太子乃道義正統,誰不想在太子面前刷波好感,若是今年不幸落榜,能入東宮也是極好的選擇。
“是啊,慕言兄可要把話仔細說清楚。”有人嗤笑着,幸災樂禍地看着面前之人。
名叫慕言的人氣得嘴角都哆嗦了,刻板嚴肅的臉死死僵硬着。
“自然要說清楚。”他上前一步,嗓門極大,“月前白家一事,白平陽罪有應得,為何白申牧也要無辜牽連。”
“他素來仁心,德才兼備,深知有可為有可不為,為何也要落得如此下場,多年付出毀于一旦,你們竟然讓他三代不可參與科舉,其心可誅。”
“分明是路相挾私報複,黨同伐異,牽連無辜。”
他說得慷慨激昂,義正言辭,一張臉憋得通紅,眼底皆是憤怒之色。
“殿下不循正道,娶奸相之女,有違正統,民心所違。”
路杳杳原本漫不經心的視線微微凝固,終于把目光移到他激動的臉頰上。
原本還有些騷動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衆人面面相觑,露出驚懼之色,便連樓上的娘子們也都收斂笑容,臉色凝重。
“想必慕言兄有所誤會。”有人讪讪地開口勸着,想把人拉下去。
“哪裏是誤會,此前路相為了把自己人安插進巡城軍,把巡城軍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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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人眼疾手快地捂住嘴,掙紮地把人拖了下去。
巡城軍指揮使唐一星乃是為國捐軀的唐大将軍遺腹子,性格溫吞,結果被路相的人頂了下去,被迫遠走西南。
“不必如此。”一直沉默的溫歸遠溫和出聲,阻了此人動作。
“何必惺惺作态,分明就是殿下貪圖路相權勢,如何堪任太子之位。”鄒慕言冷笑着,一把推開制住他的人,大聲嚷嚷着。
溫歸遠眉眼溫和,眼眸低垂,嘴角含着笑意“慕言兄是哪裏人?”
“劍南道蜀州人。”
“何時入長安。”
“半月前。”
“那你可知白家二房白平陽為何獲罪。”溫歸遠和和氣氣地問着。
鄒慕言冷笑“自然知道,欺壓百姓,目無法紀,搜刮民脂民膏。”
“那你覺得白申牧可否知情。”他笑臉盈盈地問着,溫和而無殺傷力,就像詢問着今日的荷花是否好看一般。
鄒慕言臉色紅白交加,梗着脖子說道“他自是有阻止的,父命不可違,他有什麽辦法,歸根到底就是路尋義咄咄逼人,不給人留活路。”
“慕言兄不是世家子弟可能不知,世家衆人既然享了世家帶來的富貴就要承擔世家帶來的災難。”
一直不說話的路杳杳慢悠悠地開口說着,聲音清脆悅耳,宛若黃鹂啼叫,輕柔随和。
“斷沒有得了好處卻又能成功避禍的。”
那雙琥珀色琉璃雙眸落在他漲紅的臉頰上,嘴角帶笑,眼底卻又被長長的睫毛半斂着,沒有絲毫笑意。
“他勸不了白家人,便是他之過。”她輕聲又堅定地說着。
鄒慕言雙拳緊握,被激得說不出話來“那若是有一日路相也如此,那你這個女兒是也不是也要……”
“別說了,祖宗。”有人見他開始胡言亂語,捂着人嘴,低聲說道,“那是太子妃。”
太子妃可是皇家的事。
溫歸遠眉頭皺起,臉上笑意斂下。
路杳杳歪頭,天真地笑了笑,解了他的尴尬“堵不如疏,既然他受人蒙蔽,今日被推到這裏,總該有個說法。”
“不論你假設什麽,但我爹不是奸臣,今日諸位能站在這裏,都該明白是為什麽。”她目光澄澈地掃過面前諸位學子,直把人看得紛紛低下頭來。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鄒慕言身上,溫溫柔柔地問道“你應該最是了解才是。”
鄒慕言臉色爆紅,只覺得衆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只把他看得無地自容,尴尬地扯了扯帶着補丁的衣袖,牙關緊咬。
“路相五年前推行投牒自進,至此從鄉試到殿試都無需公卿大臣或州郡長官特別推薦,之後是士人一切以程文為去留,舉人及第或黜落須通過嚴格的考校才能決定,最後是以進士科為主要取士科目,士人定期赴試。”
溫歸遠細聲細氣地說着,卻無異于打了諸位的臉。
“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諸位同孤一起都處在歷史的洪流中,何必急于表明态度。”他溫和又不失矜貴地安撫着。
“殿下高義,我等難以企及。”不少人行禮告退。
鄒慕言身邊的人退去不少,讓他更加明顯地暴露出來,他站在樹下,好似一只被人戲耍的猴,徒留尴尬地站在那裏,恨不得當場跳入荷花池中。
“是,是學生失禮……”他僵硬着地拱手行禮。
“不是你的錯。”路杳杳溫溫柔柔地打斷他的話,無視他震驚的眼神,繼續說道,“白申牧确有本事,不然也不是會白家小輩的領頭羊。”
她眉心倏地蹙起,淡淡愁緒籠在眉宇間,長嘆一口氣“若是當日白家願意出來……”
“怎可如此說。”溫歸遠止住她的話,“白相定也是有難處的。”
路杳杳擡頭,眼睛水霧霧,欲言又止“可,不過是一個小輩而已。”
“白家這麽多小輩,分都分不過來,自己先鬥個你死我活,怪不了別人,你啊,就是整日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一直站在一旁的胡善儀開口安慰着,态度爽朗大方,一點也沒有替着白家遮掩。
鄒慕言臉色大變,身形晃動,扶着樹幹這才沒有心神懼裂地倒下去。
樓上的白月如臉色微變,辯解着“胡說什麽,我爹當時病了,有心無力而已。”
胡善儀擡頭,懶洋洋地嗤笑着“又不是病得不行了,真有心擡進宮也是行的啊,我爹難道還有膽攔着嗎。”
胡善儀她爹胡德正乃是正四品武将勇武副指揮使,正是守衛皇城安全第一人。
“你……”白月如憤憤地咬着唇。
鄒慕言眼神恍惚,掃了樓上樓下衆人一眼,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
與此同時,太子和太子妃身後侍衛各有一人悄悄地離開隊伍,跟着他遠去。
“善儀怎又口無遮攔,白相為國鞠躬盡瘁,當日身染沉疴,乃是有苦衷的人。”路杳杳捏着細白手指,細聲細氣地安慰着。
“白姐姐不要生氣,善儀性子就是這樣熱烈,不是有心針對白家的。”路杳杳擡頭,滿臉歉意地說着,“你千萬不要和她計較。”
白月如氣得眼前發黑,被一旁的丫鬟扶着這才沒有摔袖就走。
路杳杳,又是路杳杳這個賤人。
路家天生來克她白家的不成。
她克制不住地瞪着底下一臉無辜的人,氣得渾身打擺。
依附白家的官家娘子見狀不對,連忙出面打着圓場,把白月如帶了下去。
路杳杳垂頭喪氣地低下頭,傷心欲絕地說道“好像又惹白家姐姐生氣了。”
胡善儀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書“白家那肚量,你又沒說錯,怕什麽……”
她正伸手準備把人攬進懷中,就見路杳杳撲倒太子懷中泫然欲泣“那也一定都是我不好,早知就不該提這個話題了。”
太子殿下一臉溫柔地環住她的肩膀,細聲安慰着“這與你有何幹系。”
一旁目睹着一切的胡善儀讪讪地收回手,腦海中莫名浮現出兩字。
——絕配。
作者有話要說科舉制參考唐朝科舉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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