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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是江南采選時,被謝家送入宮的,入宮雖只有八年,卻一直盛寵無雙,哪怕至今不曾誕下一個子嗣依舊不妨礙聖人寵愛。
作為聖人寵妃,在內宮中幾乎和皇後平起平坐。
因她是南方人,在長安城根基不深,又沒世家扶持,子嗣庇護,聖人怕門戶偏見讓人受了委屈,這才每年準備馬球賽,以她的名義邀請全長安三品以上官員的子女入宮赴宴。
可謂是給了她極大的體面和榮寵。
路杳杳嫁入東宮兩個月還未見過這位淑妃,淑妃雖盛寵多年,卻性格低調,不愛設宴,一心待在暮霭殿養花逗貓,生活安逸。
唯一一次交集還是她嫁入東宮的第三日送了不少厚禮,遠遠超過皇後的禮單,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次馬球賽的帖子一反常态,早早就送到興慶殿。
“殿下可會和娘娘一同入場。”綠腰捏着帖子問道。
那次殿下深夜離開後,第二天就離了長安去了,如今已有十日不曾踏入興慶殿。
興慶殿衆人極為擔憂,綠腰更是憂心。
路杳杳夏日犯懶,整個人懶洋洋地撚着一粒葡萄,捧着新出的話本,看得心不在焉。
“衛風回來了嗎?”她問道,漆黑頭發用一根玉簪簡單挽起,眼尾小羽簇輕輕一擡,掃了眼門外。
綠腰搖頭。
她搖了搖手中的東西“聽前殿說殿下剛剛回來。”
“那就把這個帖子給殿下送去吧。”路杳杳漫不經心地說着,“這是殿下第一次在長安世家面前露臉,馬具衣服要精心準備一番。”
她沉吟片刻“我庫中有一杆烏木漢白月杖,你親自去取,一同送給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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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腰驚訝地說着“這可是聖人親自賜給娘娘的,殿下應該不缺這些東西吧。”
路杳杳笑了笑“好歹是殿下第一次在衆人面前亮相,總要有鎮場的東西。”
再也沒有比這杆烏木漢白月杖更能壓得住陣了。
既能說明路家的态度,表明東宮夫妻和睦,也能借這根月杖壓住朝中不安分的心。
路杳杳揮了揮手,懶洋洋地說道“趕緊去,等會回來給我端碗玉露團來。”
綠腰點頭退下。
她走後沒多久,就聽到紅玉天真的聲音在水精簾後響起“衛風回來了?”
她眼睛一亮“請進來。”
話音剛落,就看到衛風沉默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穿着湛青色長袍,腰間配着長劍,額間滿頭大汗。
“給他端碗酸梅湯來。”路杳杳對着紅玉說道,又把手邊的帕子遞過去,神情急切,“事情安排得如何?”
衛風看着眼前的帕子一愣,沉默片刻這才伸手接了過去,卻沒有擦汗,只是捏在手中。
“安排好了,馬球賽那日丹陽門整日全開,各家仆役都在門口等待,卑職已經聯系好江南的人,到時候出了宮門,便直接上馬車離開。”
“梨園那邊。”路杳杳猶豫說道,“也都安排妥當了?”
“暴斃而亡,他平日裏沉默寡言,在園中并不受歡迎,卑職已經安排好身形相似的小黃門了,屆時把小黃門也送出宮。”
路杳杳松了一口氣。
“娘娘,真的不和他明說。”衛風皺眉,“也許,也該和相爺說一下。”
路杳杳苦笑着搖搖頭“爹不會管這事的,甚至還會阻止我做這件事。”
“确實是一件麻煩事。”她皺皺鼻子,嬌氣地說着。
“他在宮中遲早會被人發現的,他以前那麽驕傲,到時候只會是一個死字。”
她嘆氣“好歹小時候一起爬過樹呢。”
衛風手足無措地捏着手中的帕子,眼底閃過一絲慌亂“至少,娘娘已經仁至義盡了。”
路杳杳捏着手指,長嘆一口氣“沒碰到便算了,碰到總不能置之不理。”
“辛苦了。”路杳杳從沉思中回神,“下去休息吧。”
衛風猶豫片刻,擡眉觑了一眼路杳杳,見她目無焦點地盯着話本看,手中的帕子揉了好幾次,最後小心放在袖中,拱手離開。
“咦,衛風呢?”紅玉端着酸梅湯,看着空蕩蕩的殿內,驚訝地問道。
“回去了,你把酸梅汁送過去吧,還有把冰窖中湃過的瓜果也送過去吧。”她随口吩咐着。
紅玉臉色一喜,連忙朝着右苑的偏殿走去。
空蕩蕩的殿內,隐約能聽到一聲嘆息。
“娘娘。”綠腰掀簾而入,一臉喜色,“殿下說晚上來興慶殿用膳。”
路杳杳臉色僵硬,露出古怪之色“他不是很忙呢。”
“說是要多謝娘娘的月杖,今夜特意抽空來。”綠腰笑說着。
路杳杳哼哼幾聲沒說話“我叫你做的寝衣做了嗎?”
“還差做好的揉軟了,明日就能做好了。”
“晚上先拿來吧。”她猶豫說道。
“娘娘就這麽不願意侍寝嗎?”綠腰蹲在她身邊,無奈問道。
路杳杳眼睛眨了眨,淺色眼眸好似碎光閃耀,帶出一絲嬌氣天真。
她苦惱着,低聲嘟囔着“感覺太快了,我甚至沒見過他幾面。”
“可姑娘嫁入東宮已經兩個月了。”綠腰憂心忡忡地說着,“相爺把春嬷嬷送進宮中,想必就是知道姑娘的想法。”
“我知道。”路杳杳嘆氣,無奈,“我早就知道,世家女既然享受了常人遠不能及的優待就該做好為世家犧牲的準備。”
綠腰皺了皺眉,問道“那姑娘喜歡殿下嗎?”
她纖長的睫毛在空中無助地扇動,有些天真又有些迷茫“長得倒是好看,性格也頗為溫和。”
“所以姑娘喜歡嗎?”綠腰堅持問道。
“按理,我該是喜歡的。”路杳杳慢吞吞地說着,“可我心中有太多事情了。”
她嘆氣“我感覺他并不是一個好掌控的人,哪怕他給我一種人畜無害的模樣。”
“姑娘可以試着去了解他,若是真的不喜歡,依着相爺對您的寵愛,一定會幫您解開這段關系的。”綠腰年紀比路杳杳大五歲,是她母親親自挑選放在她身邊的,性格沉穩而溫柔。
“我們路家的姑娘不論如何都是萬人求娶的。”她笑說着。
路杳杳睜大眼睛,突然捂着嘴巴,小聲說道“爹和你說的?”
綠腰失笑“哪需要相爺說,姑娘對相爺偏見太重了,可姑娘平心而論,相爺可有虧待過一點您。”
“姑娘真的覺得白家二房真的是好端端被禦史參了才落到這樣的下場的?”
路杳杳張了張口。
“汝陽公主在府中閉門不出,真的是為仙逝的驸馬祈福?”
綠腰溫和地看着她“姑娘您其實是知道的,對白家如此是因為白家六姑娘咒你,汝陽公主如此,是汝陽公主當衆下您面子。”
“那是相爺不高興了,他覺得您委屈了。”
“相爺确實強勢,從不顧及您的想法,可他如今只剩下您這麽一個獨女,在他眼中您柔弱又脆弱,是他最寵愛的小女兒,自然想要為您做好一切的事情。”
路杳杳沉默着,擡眉,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那他為何不去找哥哥,我去求他,他都不願見我。”
“母親死的時候,為何不去別院見她最後一面。”
綠腰啞聲,最後沙啞着說道“想必當時相爺也有難處。”
“去抄他恩師袁相的難處?是打壓白家晉升政事堂的難處?還是真的想娶汝陽公主?”
綠腰沉默。
若說路家夫人的死是父女兩人第一道裂縫,那路家大郎君路遠道的死亡或者說是失蹤,是橫亘在路家父女心中難以跨越的傷口。
主仆兩人十幾年的感情,此刻再多的情誼都在無法挽回的往事中陷入死寂。
“不過你說得對。”路杳杳低着頭,手指輕輕地捏着指骨,“我該去了解一下太子,也許真的還不錯呢。”
“要是做了皇後,搞不好能更快地找到哥哥呢。”她眯着眼,振振有詞。
綠腰失笑。
“不過,寝衣還是先拿過來吧。”路杳杳話鋒一轉,“我就看看,我不穿。”
強詞奪理的小模樣。
“自然都聽娘娘的。”綠腰起身去取新寝衣。
不過寝衣沒派上用場,因為太子晚上被聖人叫走了。
路杳杳暗自松了一口氣,興致勃勃地吃完飯,開始和綠腰紅玉挑選三日後馬球賽的衣服。
雖然她球技倒數第一,但衣服一定要穿成正數第一!
很快,她就挑中了一款金絲尖瓣団窠對鴛鴦的緋紅錦,眼睛一亮“做成下袖緊口的寬松,腰間束收位置要高,折面不需要太多。”
尚服局的章衣女官奮筆疾書地記下。
三日後,溫歸遠見到盈盈而來的路杳杳,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花團錦簇中,迤逦而來的少女。
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聽說今日的金冠是聖人私庫中的呢。”路杳杳笑眯眯地靠近他,暗示着。
原本淡雅的梅花香變成了淺淡的蓮花香,混着夏日微醺的風,令人沉迷。
溫歸遠原本刻意避開幾日,才沉寂下來的心緒,只在這幾個呼吸起伏中,在這聲柔媚的嗓音中頓時掀出更大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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