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這……是指我麽?
溫仁煙左右看了看,見別的僧人都一臉呆萌,才确信宋太妃叫的是自己,便把空碗放在桌上,走過去彎了彎腰合十道,“太妃。”
別人都說溫仁煙平日是個二缺,可正經起來卻是誰都比不上的莊重和熟練,僅僅一個合十的動作,連彎腰的弧度都一絲不茍的做好了。
“小師傅快請坐,你叫什麽名字?”宋太妃見溫仁煙的動作十分具有佛家經典,眼眉也笑開了許多,拉着他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和太妃同食真是莫大的榮幸,在前世他連國家領導人見都沒見過呢,溫仁煙搓了搓手指,不知道宋太妃知不知道自己這“溫家少爺”的風流往事,若說不知道呢,溫家二世祖的事情可鬧得沸沸揚揚,若說知道呢,可太妃又青衣古佛,不見得有關注江湖八卦……
無論如何,還是不要報自己的大名好了。溫仁煙想着便笑道,“太妃喊小僧的法號即可。小僧的法號是虛……”
“太妃,快嘗嘗虛緣寺的素菜宴。”虛釋大師突然微笑着說道。
“啊,謝謝大師。”宋太妃點頭示意道,轉過來繼續問道,“小師傅你的法號是什麽?”
“小僧的法號是虛……”
“太妃,您可以喊這位弟子的名字,更顯得親切些。”虛釋大師實行第二次打斷。
“大師?”被打斷兩次的溫仁煙不滿的看着虛釋大師,whatareyou弄啥咧?連法號都不讓我說全。
“也好。那小師傅你的法號……”
“小僧的法號是虛……”
“太妃,叫他仁煙即可。”虛釋大師微笑着第三次打斷、
“仁煙,真是極好的名字。”宋太妃點頭道,“你和皖兒,可是要好的朋友?”
被打斷說自己法號叫虛虛的溫仁煙有些郁悶,但還是規規矩矩的答道,“……說起來,是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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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兒向來與人不親近,有你這個朋友真是稀奇,還望你能好好與他相處。”宋太妃握着他的手道,“雖然皖兒每次都會來陪我祈福,但每次來也都獨來獨往,生來冷清。”
溫仁煙順着他的方向,見沐皖一個人坐在那裏,也不管周圍的人說什麽,只是淡淡的喝着自己的湯不言語。的确是一個生性冷清的人啊。
“太妃放心,小僧一定會好好和沐親王相處的。”溫仁煙點頭道,無論如何,先應了太妃才是。只是……自己可是因為沐親王的事情被扔進湖裏,又因為沐親王的堂妹沐霞兒而起了再次出家的念頭,說起來雖然是沐親王做得有些過了,但起因都在自己身上……
這些若是被太妃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啊。溫仁煙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總之,還是先瞞着吧。
“太妃,這家夥,可是溫家那個二世祖啊!”
溫仁煙猛地擡起頭,就看到林桐出現在了門口,指着溫仁煙大聲喊道,“溫仁煙此前多次調戲良家婦女,還在賭場進進出出,如今卻來我寺修行,妄圖引起轟動,肯定有什麽陰謀,太妃,您可別被他給騙了!”
林桐?怎麽又是他?!溫仁煙皺眉心道,自己又沒惹他,他倒是三番五次的來找茬,讓自己出醜無果,便在桌上做無意義的争吵,現在又出來指出自己的往事,到底是什麽意思?
若說其他的,他倒還可以忍受,但是在他多次表明自己的決心後還扯出他的往事來束縛他,真是扯着他的傷疤來說話。畢竟“溫仁煙”的過往,可是三觀不正的典範。
“溫家?”太妃想了想,“你說的,可是溫将軍?”
“對!溫将軍的小兒子溫仁煙,想必您一定也聽過這臭名吧?”林桐一邊說着,一邊把一個女子給推了出來高聲道,“這位女子在曾經就被溫仁煙給欺辱過,方才她來這寺廟哭訴,被我聽到,才帶着她來這裏。我破壞這規矩也無所謂,我只想讓這位女子有個公道!”
林桐說得大義凜然,溫仁煙更是眉頭緊鎖,雖然“他”以前确實常常調戲各種良家少女,但是在印象中,都是少女先對他懷春的,若說強求什麽的,可着實是真的沒有。林桐就随便拉了一個女子來,一看就是又要來陷害他的。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林桐,若你能夠學會正經修讀佛法,那可真是能省去多少事端。”溫仁煙轉過頭,對着林桐淡淡道。
“事端?此人證物證都齊全,你可怎麽掩蓋你的臭名?”林桐底氣十足道。
“往事如昨,我是有許多不對的地方,可如今我能夠回頭修行,重新做人,便是一種極大的忏悔。大師都能欣然接受,為何你卻要揪住不放?”溫仁煙看了一眼虛釋大師,見他手掌拿着佛珠,靜靜的看着他。看來虛釋大師這是要考驗自己啊。
“你說你忏悔,我們就信了?”
“佛說罪從心起将心忏,心若滅時罪亦亡;心亡罪滅兩俱空,是則名為真忏悔。”溫仁煙淡淡道,轉頭對那女子道,“這位姑娘,你可再回憶回憶,我是否真的做過這種事情?”
溫仁煙的眼眸極度清澈,一席袈裟在風中緩緩搖擺,未剃度的發絲輕柔的披散在肩上,雙手合十,極為虔誠。那女子本就是被林桐抓來的,如今看到溫仁煙這一副年輕僧人的樣子,越發覺得林桐不可信了,便搖了搖頭紅着臉道,“方才可能是我記錯了……”
“你……你……”林桐被這變故一驚吓,連忙推了推那女子。
“姑娘沒事吧?”溫仁煙虛扶了扶她,立刻收起了手,全然沒有二世祖的樣子。
“沒、沒事……”
“怎麽可能!明明就……”
“林桐,明日,我會親自找你父親的。”虛釋大師突然的開口,打斷了林桐的話,周圍的僧人都轉過頭去看他。
“大、大師!”林桐驚慌的想要抓住虛釋大師,卻被虛釋大師輕輕收手甩開了。
“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虛釋大師緩緩道,“林桐,你太過極端,情緒太過多變,凡事為小,切不可為大,願你能夠醒悟。”
虛釋大師緩緩離去,林桐慢慢的蹲在了地上,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兩個方丈默默拉起他的走了,本美好的祈福宴也都被今日這一事攪和了,溫仁煙嘆了口氣,有時候淡然與暴躁便是兩個極端,淡然之人越淡然,越讓暴躁之人越暴躁,林桐變得越來越暴躁,也有他的原因所在吧。
“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身後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慢慢平複了溫仁煙的內心,他微微一笑,答道。
“只要忍他、讓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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