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六
“王……王爺。”溫仁煙吞了吞口水,沐皖是讓他再當着他的面做一次太妃糖嗎?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剛才那管家說什麽來着?
“方才一直站在外面就算了——”
所以剛才沐皖是在門口偷看對吧偷看對吧對吧!
“再做一次。”沐皖再次開口,淡淡的語氣卻帶着強調。
“這……”溫仁煙看着管家在沐皖身後對他搔首弄姿,弄眉擠眼,緩緩對沐皖說,“這……這不太好吧,王爺,您這麽尊貴,還是趕緊出去坐着,啊,要是想吃什麽,我給您做!”
沐皖高貴冷豔的看了看他一眼,“哦?”
“君子遠庖廚啊,王爺。”見普通的哄人技術蒙騙不了沐皖,溫仁煙一本正經道。
“我不是君子,”沐皖懶懶散散地開口,“我,是王爺。”
好吧,好像是沒有什麽不對……算他敗給沐皖了。溫仁煙對着沐皖身後的管家聳了聳肩,轉過頭又開始擺弄自己的奶油,而沐皖就在一旁看着,不言不語,但那氣場已經讓剛才歡聲笑語的庖人們各自嚴肅的坐回原位做菜去了。
溫仁煙見沐皖在一旁無所事事,但似乎對他的做法有些好奇,心中想到,看來王爺不是那麽好當的,對政事民事能夠那麽了解,但對這種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兒,還是很想去了解的。溫仁煙笑了笑,将碗遞給了他,“王爺,您若會武功,不如将這碗蛋清變個戲法?”
“怎麽變法?”沐皖接過碗問道。
“将這筷子飛快得轉動,不多時再看這碗,就有變化了。”溫仁煙摸了摸下巴,神秘莫測道。
沐皖沒有顧忌自己王爺的身份,更何況現在所有人都背對着王爺一臉嚴肅的做事,就算沐皖現在跌了個狗啃泥……雖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若他真的這樣了,所有在場的人,一定會專做沒看到,沒看到,沒看到……
沐皖修長的手指在筷子旁碰了碰,那筷子竟然就轉了起來,溫仁煙一臉驚嘆的看着沐皖眉眼向下,靜靜的看着那碗,手指輕輕滑動,真是一副頗有詩意的美人攪拌雞蛋圖,和林福那飛快而猙獰的攪拌完全不同。
“這?”沐皖攪拌了一會兒,就看到那蛋清變成了糊狀,不由得發出了疑問。
溫仁煙心中哈哈大笑,原來也有沐皖你不知道的事情啊。面上卻淡笑道,“這戲法可滿意?這可是奶油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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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沐皖勾起嘴角,似乎有些興趣。
溫仁煙當着沐皖的面将太妃糖又做了一次,一切都和沐皖在東廚門口看到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做了兩份,其中一份,自然是給沐皖的。将太妃糖從模具中拿了出來,溫仁煙将兩份盛在了瓷碗裏,一份遞給了大柱,讓他靜心擺盤一下,并且替他保管着,晚上好在宴席上送給太妃。而另一份,溫仁煙則自己擺盤,雖然沒有庖人所做得那麽精致,但是樣貌上還是挺別致的。
将太妃糖端着走到了花園的石凳上,溫仁煙将太妃糖遞給了沐皖後,看了看四周的美景,啧啧的感嘆着若是以後每日都能吃着小食坐在這裏,不知是多麽享受。溫仁煙360°轉了一下,回頭就看到沐皖正盯着太妃糖。
“味道怎麽樣?”溫仁煙笑眯眯的看着沐皖用指尖拾起一塊太妃糖,放到了朱唇中輕輕咀嚼,“這可是有你自己做的一份子。”
“尚好。”沐皖點了點頭。
“這糖叫太妃糖,”溫仁煙看了看瓷碗裏的糖說道,“是我專門送給太妃的。”
“有勞。”沐皖還是那句話,但語氣已經變得更加柔和了。
溫仁煙笑了笑,轉頭瞪着地面道,幸虧這個年代大家都不知道有太妃糖的存在,都以為他是特地為太妃做的糖,都被他所感動……這不算盜版權吧?!
“對了,王爺……唔!唔唔唔?!”溫仁煙剛轉頭想對沐皖說話,就被一塊突如其來的糖給堵住了,他一擡眼,見沐皖正眉眼輕笑的看着,再一回味,就看到沐皖的手輕輕拂過他的嘴唇,最後收回了原位。
剛才……是沐皖在喂他吃糖嗎?!還順便……揩油?!溫仁煙摸了摸嘴角殘留的溫度,沐皖冰冷的指尖在上面劃過,似乎帶着一絲讓人費解的熱度。
溫仁煙風中淩亂中,沐皖卻已經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只道一句,“晚宴不多時會舉行,記得來膳廳。”便留下了還在淩亂的溫仁煙。
林福剛出門就看到了一臉呆滞的溫仁煙,嘴裏還癡癡傻傻地叼着半塊糖,連忙沖過去喊道,“公子,公子您怎麽了?說句話啊!”
溫仁煙吞下了半塊糖,緩緩道,“今兒的風兒,好喧嚣……”
“什麽意思?風大嗎?!”
溫仁煙搖了搖頭,背着手,慢慢走回了人來居。
宋太妃來的時候,已經申時【15點至17點】了,因為剛到有些疲倦,所以太妃到了自己的院中好好梳洗了番,直到酉時的宴會開始舉辦,才衣着莊重的來到膳廳。
本來接太妃的宴會屬于私人宴會,但是沐皖這次卻大張旗鼓,連迎接也十分隆重,讓整個江南的人都知道了太妃來沐王府看望沐皖的事情了。沐皖不是高調的人,所以溫仁煙明白,他之所以這麽做,無非是為了因為柳親王的注意,讓他知道太妃來沐王府的事情,并派刺客來沐王府,好讓沐皖一網打盡。
“公子,您今晚正好看啊~”一個小丫鬟幫溫仁煙打扮完畢,抿着嘴笑道。
“你不能說我好看。”溫仁煙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在靜心打扮下眉眼清秀,眼角輕彎,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笑起來仿佛歲月靜好,格外讓人舒服,“你只能用十個字、兩個詞形容我。”
“哪兩個?”小丫鬟好奇道。
“那就是帥裂蒼穹和帥得慘絕人寰啊。”溫仁煙撫了撫自己的頭發,笑道。
“公子,快出門吧,”林福都聽不下去了,“再不去就要晚了。”
“好了好了。”溫仁煙翻了翻白眼,明明離晚宴開始還有很久,林福聽不下去也不要趕我走啊!
溫仁煙走出了院門,林福去廚房吩咐庖人把太妃糖整理整理,在幾道菜和寒暄過後再端上。溫仁煙一路把玩着自己的荷包,剛到膳廳門口,就看到在膳廳門口站着的沐皖。
沐皖對于所有的晚宴都很莊重,此刻也身着貂裘站在膳廳門口。溫仁煙看着他,見他眉目如畫,面如凝脂,眼如點漆,不禁脫口而出,“舉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沐皖感受到他的注視,擡起眼看了看他。溫仁煙看了看他的眸子,就眼神飄忽地向下,這一向下,便看到了他的輕輕握着貂裘的纖細而白皙的手指。
這個手指……在不多時前,還輕輕拂過自己的嘴唇,像是微風,又像是飄雪。
溫仁煙尴尬地從他手指上移開,這麽一移開,就又擡眼和沐皖對視了。然而這一次對視,溫仁煙卻挪不開了眼睛。
“生死之緣,輪回不止。長明一盞,三生石畔。”
溫仁煙看着沐皖,突然覺得時間都要靜止了。長明燈一路,一襲白衣,一片花開。他,好像認識了他,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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