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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回家之後,我尋思着新的接近顧林昔的方法。古訓曰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在古人精神的引領下,我很快就搞到了顧林昔的住址。

至于我是怎麽搞到這種連狗仔隊都求之不得的東西,這裏花一點時間贅述一下。

顧林昔的住址是任靜幫我拿到的,對于我來說要去賣血賣腎加賣身才能知道的信息,任靜基本只需要做到以上三項當中的最後一項就可以了,因為她老公是市工商局某高官的兒子,她昨晚晚上臨睡前随口一問便問出來了。

我這樣的小人物,能夠結識任靜,也是一段傳說。

那是三年前我剛開始工作的時候,當時手頭有些急事突然要用錢,而作為一個父母雙雙早逝的孤兒,我又沒有條件回家啃老。通過四方打聽,我了解到能夠在晚上兼職的工作除了站街女就基本只有在晝伏夜出的酒吧裏調酒了,而且女調酒師的工錢十分可觀。我秉着賣藝不賣身的基本原則去面試,并下定決心如果他們非要讓我賣身我就轉而到旁邊24小時開張的咖啡店裏去磨咖啡。誰知我把這個世道想得太邪惡了,那個名為“醉生夢死”的酒吧招聘人員只是問我能不能在上班的時候化個頹廢一點的煙熏妝,以符合他們店名的氣質。

我就是在醉生夢死裏認識了任靜。作為那裏的常客,她在喝過我調的一杯血腥瑪麗之後,犀利地指出我是一個新手,告訴我說她任靜喝這種酸甜苦辣兼具一杯就能品透人生百态的酒喝了那麽多年,從未有一次像這次一樣,感覺自己是在肯德基裏喝九珍果汁。

鑒于她自己往那杯酒裏擠了半瓶番茄醬的事實,我覺得她真的是醉得不輕,想勸她早點回家洗洗睡。或者我很想拿個手電筒照清她的臉,看看她是不是那個和她老公付某某一起拍婦炎潔廣告的那個任靜,是不是婦炎潔喝多了腦子也洗洗更健康了。

任何一種行動都沒來得及采取,她就整個人倒在地上,像中風了一樣抽筋痙攣。

酒吧的當值經理吓得躲進廁所一晚上沒敢出來,我打了120,把任靜送到醫院,是胃出血。手術做完後,她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我,露出一個十分凄然的笑容。

她說:“你比我老公對我好。”憔悴的面容,令人心碎。

出于擔心我的無心插柳會給她造成一些料想之外的心理影響的考慮,我連忙表态:“任靜小姐,你沒帶手機,身上除了一張無限額度的信用卡找不到任何別的信息,所以醫院沒有辦法聯系到你老公。還有……我喜歡男人。”

所幸她并沒有把她對她老公的感情轉移到我身上,但自那以後,她便将我當作她的生死至交。

在電話中聽完我的請求後,任靜驚訝地問我:“顧林昔?就是那個最近報紙滿篇滿篇報導的狼心狗肺負心漢?陳世美?”

我無法否認,只能說:“對。”

她在電話那邊安靜了幾秒,啧啧兩聲道:“有追求!”又問,“為什麽?”

我平靜地告訴她,世界上總有那麽一個人,你看到他的時候,就像向日葵看見日,屎殼郎看見屎,他出現在你面前,就變成你的希望,你的精神食糧,你所有一切美好的遐想。

任靜她聽完我的話,又安靜了很久,然後開始哈哈大笑,說我腦子是不是有病,都已經不是青春期少女了,怎麽還會為了一個人的一句話,一個笑容甚至一個眼神把自己賠進去。我回以一個他人笑我太瘋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更加釋然的狂笑。飛蛾撲火那是蛾子的本性。不論是小蛾子,老蛾子還是妖蛾子,看到火光還是會一往無前。雖然我已不再是青春期少女,內心也已然徐徐老去,但在我心靈深處,卻仍是有些無法随時間流逝的堅持。我才不信她不懂。

懷揣這樣的堅持,我第二天就拿着任靜給我的地址找了過去。不巧正是個陰天,濕氣很重,氛圍壓抑。

獨門獨棟臨着護城河的別墅,我以為周邊會圍了一圈的黑衣保镖,結果什麽都沒有,安靜得像是山林間的一座孤墳。我利索地翻過外面跟我腰齊高的圍欄,到了門前才想起我的行為已經算私闖民宅。但此時我并不想退縮,于是我像上門查水表的人一樣用力拍起了門。

足足等了兩分鐘,我還以為情報有誤,失望地正要離開,誰想門忽然刷一下被拉開,門內的人邊開門邊不耐地說道:“為什麽不直接進……”見到是我,戛然而止。

我憨笑。

顧林昔看着我,我看着他,一時之間,兩兩無言。

十秒之後,他擰着眉說:“是你。”

“是啊是啊,是我!”我動用了面部所有能動用的肌肉神經,綻出了一個我自認為很好看的笑容。但眼下他似乎無心欣賞,并且他的表情看來十分不妙,眉頭緊鎖,面色發白,倚着門一臉十分難耐的樣子。

“你怎麽進來的,有事?”他說,聲音幹澀,像在極力隐忍着什麽。

我仔細觀察了他幾秒,而後關懷地道:“看你的臉色,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不舒服的話就不要站在門口啦,我們還是進屋說吧,啊?”說完還沒等他開口我就兀自撞進了門,他被我撞得整個人往後一倒,口中“咝”了一聲然後抵在牆上。我趕緊趁亂把門給關上。

他的表情已經可以用痛苦來形容了,嘴巴抿得死緊,身體微弓着,雙手撐着牆,看起來連站都站不穩了,那個樣子讓人覺得此時不對他用強簡直都對不起自己。

可惜我的人格實在太高大,我只是真誠地說道:“我扶你到沙發那邊坐吧?”

他咬牙看着我,不置可否,但我想他這時候應該沒有拒絕的力氣,于是就自作主張地拉過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靠近的時候,我聞到他身上很特別的一股氣息,像是檀木香,又像是藥味。而直到這時的身體接觸我才發現,他也并非我想象中的那麽瘦弱。

好在客廳只有十來步的距離,我扶着他到沙發前坐下,說:“你怎麽了,沒事吧?”

他緩了兩口氣,擡頭看着我:“腿傷而已。”

我說:“哦,那你坐一會兒啊,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必。”他冷冷地打斷我:“這裏是我家。”

我只好停在原地,讪笑說:“哦,我知道。”

然後他就沒有說話了,窩在長沙發上,側着頭打量我,微微眯起的眼睛,讓人更加留意到他眼角下那顆能用妖豔來形容的淚痣,這樣好看的一張臉。

我也意味深長地看着他,久久沒有言語。

彼此間這般玩味的眼神,我在心裏猜測,猜測他也是個情場高手,在接下來的的時間裏,我們的對白及肢體語言一定會充滿各種明喻暗喻,既不露骨也不龌龊,卻能清清楚楚地表達我們不言而明的*。

誰知剛剛冒出以上想法,他就開門見山地問我:“葉琰,你是叫葉琰吧?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我,到底有什麽企圖?”

我事前精心準備好的各種話頓時一句也說不出口。啞了半晌,張口結舌,“呃……我,那個……顧先生,我我……很喜歡你……”

他一臉平靜地看着我,毫無血色的臉上帶着幾分禁欲的氣息。

我一時間心想,完蛋了,難道他近年來某些方面得了不可為外人道的隐疾?莫非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要離婚,才時常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如果是這樣,這些天的一番辛苦當真要付之東流……

“所以?”他挑了挑眉,出聲把我的神思拉回來。

我也愣了愣:“啊?”

他正了正身子,看着我漫不經心道:“你很喜歡我,所以你想怎麽樣?”

“所以……”既然他如此坦蕩,我也把心一橫,“所以我很希望成為你的妻子,女朋友,或者情婦,甚至……炮.友……”

我如此直白赤.裸地表達完自己的心願之後,他沒有驚訝也沒有失措,從他安靜的反應來看,應該是在思考。而我緊張地兩腿發顫,直打哆嗦。好一陣後,他開口跟我讨論了一個十分嚴肅的學術問題。

他說:“第三個和第四個有什麽區別?”

這個問題一下子把我問住,我認真地想了幾秒,說:“實質應該都差不多,不同的地方可能在于第三個有點感情,第四個完全沒有感情,但是這也不好說,因為有個成語叫日久生情。”

他點點頭抿着嘴角,無聲地笑了。

“我婚還沒有離成,不想犯重婚罪,女朋友好像也有了,而最近我聽到最多的議論就是人們都說我太薄情。”

我立即低下頭,卑微地說道:“沒關系顧先生,我什麽都願意做。”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心想,還好我父母死得早,不然如果他們看到我這副奴顏媚骨的模樣,該有多麽痛心。

他沒有說話,突然安靜了很久,我掀起眼皮用眼角偷瞄他,卻發現他又慢慢地站了起來,眉心緊蹙,像是每一秒都在忍受煎熬。

他站直時足足比我高了快一個頭,我平視的目光落在他帶着微青色胡茬的下巴上。他擡起右手,冰涼的指尖擡了擡我的下巴,靜視幾秒,低低地道:“你長得……倒是有那麽幾分意思。”

我再次露出我練習了很久的笑容,我在他的瞳仁裏看見自己,我對這個笑容很滿意。

突然間,我看不見了。

他閉上眼睛,嘴唇落了下來。

那是一個娴熟的,霸道的,侵略性的吻。

排山倒海,遮天蔽日,狂風暴雨,這些形容詞的力度可能都略微有些大了,我就是覺得舌尖很疼,拼命仰起的脖子也快折了,後腰沒有支力點,時間一長便險些要整個人都往後倒去。

為了避免整個人摔在茶幾上摔出腦震蕩,我猛烈地掙紮起來,動作大得仿佛我馬上就要被他的唾沫淹死。就在我手舞足蹈瘋狂地掙紮的時候,我聽見他悶哼一聲,然後倏地就放開了我。

那張素淨的臉就在我眼前五厘米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過于激烈的運動,原先的蒼白地染上幾分血色。而他的嘴角邊,真實地溢出了一滴觸目驚心的血紅。

太他媽的妖嬈了……

顧林昔的眉頭皺起來,擡起手不耐煩地擦掉嘴角的血滴,表情動作都是愠怒的樣子。

我頓時慌張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沒準備好,太緊張了。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咬你的,我們重新親過,重新重新!”說着,我撅起嘴又向他撲過去,被他一閃身厭惡地躲開了。

他盯着我,然後嘆了口氣,不怒反笑,笑得有幾分自嘲的味道,我不知他在笑什麽。

“你尋開心尋到我頭上,到這地步也該夠了。說吧,你到底是哪家的娛記?到哪都能搞到我的行蹤,還敢找上門,你也挺不簡單的,但我看你需要另找工作了。”

我難過地道:“我真的不是……”

他擡手指着門口的方向:“出去,別再讓我見到你!”

他的表情無害,或許長他這樣一副臉本就很難威嚴得起來,但我曉得這是他最後的警告。

我很沮喪,我很絕望,我轉過身,落地窗外的天空黑雲滿布,大雨将傾。

我沒有徑直走出門,而是向敞開的落地窗前走去,邊走邊道:“你既然膝蓋有傷,下雨天一定要注意關好門窗別受涼,平時要小心屈伸,不要運動強度過大,但也不要坐太久,如果一直不鍛煉,可能會肌肉萎縮的。”

我走到落地窗前,回過頭,顧林昔無聲肅然地望着我。

我笑了笑:“你別生氣,我幫你關上門就走……”

話未說完,突然我眼前一黑,一個莫名的巨大物事将我撲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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