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思澤

“你魔障了?”

陳士銘問道。

鐘滿沒回話,拿起蛋糕咬了一大口,只覺得嘴裏的奶油一抿即化、甜而不膩,蛋糕松軟細膩,柔軟得如同雲朵一般。妙的是裏面還夾着一層的芒果果肉,水果的清香和奶油的濃郁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再加上糖衣果仁脆脆的口感,一軟一硬竟搭配的如此完美,給人一種不一樣的味覺體驗。

鐘滿眯着眼睛回味着唇齒間缭繞的奶香味,半晌才問老陳:“這是哪兒來的蛋糕?”

“一個面試者送給我吃的。”

“他自己做的?”

“嗯。”

“靠!”鐘滿猛地一拍桌子,“這蛋糕做的都趕上大師級水準了,你怎麽把人給放走了?”

相比鐘滿的激動,陳士銘倒是不慌不忙的。

起身走過來,接過他手中的蛋糕咬了一口,嗯,果然不錯。

好在自己手上還有剛才那個面試者的資料,要不就錯過了一個人才。

不過,鐘滿這家夥,必須得受點教訓。

陳士銘把手一攤,故作無可奈何狀,“誰叫你定那麽多規矩,一會要本科以上的學歷,一會又要長得順眼的。來應聘的是個小胖子,高中只上了兩年,離你的要求相差十萬八千裏。我一個打工的,哪敢違背老板的意思,即使他的蛋糕做得再好,我也得按照規矩辦事啊,不是嗎?”

“你少在這兒拐着彎的擠兌我。”鐘滿确實是後悔了,只是嘴上不願意服輸罷了,細細琢磨着他這番話,腦海裏突然彈出三個大字——小胖子!該不會是剛才那只招財貓吧?

“你說來面試的是一個小胖子?他是不是眼睛很大,皮膚白白的?穿着一件藏青色外套?”

“嗯,是他,你來之前他剛走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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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麽在門口碰見他了!”

陳士銘投給鐘滿一個“那又如何”的眼神。

鐘滿這會兒腸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是這麽回事,我當時厚着臉皮也要把他攔下來。”

看着他那副懊悔不已的模樣,陳士銘不僅不安慰他,還反過來揶揄道:“你好好的自我反省一下吧,忙了半天肚子餓了,我去吃早點了。”

鐘滿:艹!

※※※

袁一來到他爸袁清遠開辦的舞蹈工作室門口。

腳剛踏進去,身後就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一聽那熟悉的聲音,袁一連忙轉身望過去,只見一個打扮入時的小青年正快步朝他走來。

小青年個子很高,相貌絕對配得上他那身帥氣的裝扮。當他和袁一的目光碰在一起時,金色的陽光正好灑落而下,将他的面部輪廓勾映得一片燦爛。

袁一咧嘴笑道:“小姜,你來得夠早的啊,不用上班嗎?”

“我一聽有芸豆豬蹄湯喝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小姜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袁一跟前,嘴上叽裏呱啦地說個不停,“班天天都可以上,袁叔炖的湯可不是每天都能喝到的。況且你那麽能吃,我要是不早點過來,你一開動哪還有我的份兒。”

袁一斜眼看他,“你這個饞鬼,為了吃連班都不上了,你還好意思說我。”

“天大地大吃最大,這句話你應該比我領悟得更加深刻。”

“所以說,你繞了一圈還是在諷刺我很能吃麽?”

“小樣兒,今天怎麽變聰明了?”小姜仗着自己身高的優勢呼撸了一把他的腦袋,見他有炸毛的趨勢,連忙扯開話題,“好了,我們就不要互相傷害了,快進去吧,你爸還等着呢。”

……

小姜全名叫姜黎,他和袁一是在一個朋友的婚宴上認識的,當時他倆被安排在同一桌就座。

大概是喜慶的原因,又或者是年輕人特有的直爽勁兒,他倆明明是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相處起來卻一點也不生分。時不時的你給我斟點酒,我再給你夾點菜,一頓飯吃下來,找到了不少的共同話題,接着交換手機號碼,互加微信和Q.Q,頗有點相見恨晚的味道。

姜黎是個閑不住嘴的人,他那張嘴巴天天忙碌得不得了,不是吃東西,就是唠嗑、損人,除了睡覺以外,其餘的時間如同含了一顆炫邁在嘴裏——根本停不下來。

和他在一起混久了,從小就嘴笨的袁一受到的影響頗深,竟然把嘴皮練就得利索了不少。兩人見了面,經常就是你挖苦我、我埋汰你,互損互掐,卻又互暖互助,互相欣賞。

兩人鬥着嘴,一起走進舞蹈室。

路過狹長的過道,袁一斜無意瞥見映在玻璃牆上的兩道身影。

一個高大健碩,一個圓滾滾的……

果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袁一收回視線,突然問道:“我是不是該減肥了?”

“為什麽減肥?”姜黎皺起眉頭,“面試受到打擊了?”

“沒有。”袁一心眼大,早就把面試被拒的事情抛在了腦後,“剛才追出租車時跑了幾步,上車後起碼喘了十來分鐘,我這體質也太差了吧?感覺三高症在不久的将來等着我啊。”

聽他這麽說,姜黎松了口氣,而後又感到好笑,“你也不是特別胖,年紀輕輕的哪來三高症?你要真想減肥,就跟我去健身房做運動。”

“運動我怕堅持不下來。”袁一想了想,“聽說吃一碗飯等于跳十分鐘繩,我把每頓飯的飯量由兩碗減為一碗不就行了?”

這神邏輯……姜黎有些無語,“你還是趁早斷了減肥這個念頭吧。”

說話間,兩人來到走廊盡頭的一間舞蹈教室,袁清遠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看見自己的兒子,袁清遠擺擺手揮散了圍在他身邊的女學生。

姜黎樂了,用胳膊肘撞了下袁一,“有時候我覺得你爸真的很牛逼。”

袁一問道:“為什麽?”

“他那群女粉絲簡直把他當成皇帝一般供着,任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哪個男人不想要這樣的待遇?”姜黎開着玩笑,話鋒随即一轉,“不過他确實挺有個人魅力,舞跳的好,人長的帥,明明快四十歲了,看着卻像三十出頭,我每次叫他袁叔都感覺把他叫老了。”

“那當然,我爸可是我的男神。”袁一得意地晃腦袋,他打小就崇拜袁清遠,別人誇他老爸,聽在他耳裏,就像自己被誇了一樣。

他沖着袁清遠叫道:“爸,你忙完了沒有?”引得女學生們紛紛駐足張望,大家的視線在他和袁清遠之間來回游走,有新來的學生露出詫異的神色,那樣子好像在說:不會吧,袁老師居然有這麽大個兒子?!

袁清遠朝袁一點了下頭,神色是萬年不變的平淡無波。

他提起放在牆角的包包向門外走去,經過那個新來的女學生的身邊時突然頓住了腳步。

對方看着他,滿臉的疑惑不解。

他對着袁一的方向努努嘴,“那個胖胖的,是我兒子,很可愛吧?”

女學生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忙不疊地誇道:“可愛,很可愛!你兒子的眼睛好大呀!”

袁清遠沒搭腔,唇邊慢慢溢出笑意。

子女是父母的心頭肉,從嬰兒到孩童再到成年,即便你成家立業,韶華漸老,在父母的眼裏,你始終是個小孩。

袁一便是袁清遠的心頭肉、命根子,是他心中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更是他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男人生孩子,荒唐離奇,可是袁清遠家族裏的男人都有這個能耐。只不過大多數人選擇娶妻生子,而且生下來的全是女孩,然後女孩又生女孩,随着時代的變遷與社會的發展,他們的家族逐漸走向沒落,到最後整個家族會生孩子的男人基本上只剩下袁清遠一人。

袁清遠是個吃過苦的人,他的兩個父親在他年幼時因意外去世,那時候他連照顧自己的能力都沒有,肚子餓了就跑到左鄰右舍混飯吃,這家吃一餐,那家吃一頓,可以說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好在父親們留下的錢夠他生活和上學,再加上好心人的幫助,他這一路雖然走得坎坷,但他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考入了理想中的藝術學院。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他無法與一個女人成家立室,原本打算孤獨地過一輩子,卻沒料到剛踏入大學校門就談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情窦初開時,恨不得把一切都交付于那個人,于是在一次意亂情迷中他懷上了袁一。

袁清遠真心喜歡他的男友,可他卻不敢将懷孕的事情坦誠說出來。

一來是怕對方接受不了;二來是他發現對方并不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同性戀者。

他曾經找那人談過一次,試探着問對方以後會不會找一個女人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那人沒有給他一個明确的答複,只是說,這輩子只會喜歡他這一個男人。

一輩子實在太長了,他不敢保證對方永不變心。說白了,他信不過這段感情。

洶湧而至的愛情,總是來得快也去的快。

那時候他們太年輕,無法許下天長地久的承諾。

大概是怕受到傷害,他悄悄地走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對方的生命中。至今想起來,仍感到惋惜。因一時的懦弱,他都沒能好好地與他的愛人告一聲別。

辦了退學手續後,袁清遠便躲回老家生孩子。家族裏只剩下一群上了年紀的老女人,在她們的幫助下,他順利生下了一個兒子,并沒有遭太多的罪。

他給孩子取名為袁思澤,因為那個人的名字裏有一個“澤”字。

顧名思義,思澤思澤,他一直忘不掉那段感情。

後來他把思澤留在了老家,自己回到了城裏,心裏縱有萬般不舍,他也無力去撫養一個孩子。

當時他才十九歲,他要繼續上學,他要拼命工作,他要掙錢養他的兒子。

一個人摸爬滾打了六七年,他終于混出了些名堂。他憑着紮實的舞蹈功底,獲得了很多商演的機會,同時也掙了不少的錢。

在城裏站穩腳跟後,他決定把兒子接回來自己照顧,大城市的教學質量與教學條件以及能帶給孩子的視野、眼界是小縣城無法比拟的,他想把最好的東西全給思澤,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思澤居然患有嚴重的讀寫障礙症。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知道,他的兒子讀了一年的小學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袁清遠很自責,要不是他的疏忽,思澤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後來,他替兒子改名為袁一,寫名字時畫個圈,再寫一橫,便完成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麽生子家族全是胡編亂造的,這一點就不要較真了,大家看文兒,看攻受賣萌啊啊~

除了袁一的另一個爸爸,豬腳與重要配角已經全登場了。

全文以溫馨治愈基調為主,走輕松歡樂路線。

因為我文案無能,在這兒為你們排個雷,攻受酒後亂性,先懷孕後戀愛,懷孕的過程會寫,生子應該是一筆帶過,我努力為大家避開狗血與雷點,抱拳!

爸爸的故事,破鏡重圓,後面會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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