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遇
袁一端坐在椅子上,略微局促地看着坐在對面的面試官。
對方掃了一眼他的簡歷,随即擡眼看他。
“哦?高中都沒畢業嗎?”
低沉的語氣中,隐隐透着一絲驚訝。
“嗯。那什麽,應聘西點師還需要學歷麽?”袁一将手中的蛋糕盒放在了桌面上,輕輕往前一推,“我做了一塊蛋糕,你可以嘗嘗,我朋友吃了都說不錯……”
“不用了。”面試官打斷他的話。
“我們這裏是高級西餐廳,外國顧客居多,就連普通服務員也需要本科以上的學歷,你這樣的還是另謀高就吧。況且……”說到這裏,面試官瞅了他兩眼,“你這形象,哎……”
就在面試官說話的同時,袁一已經自顧自地打開了包裝盒。一個小巧精致的裱花蛋糕呈現面試官眼前,他詫異片刻,瞧瞧袁一,又看看蛋糕,那雙沉靜的眸子裏逐漸泛出一抹亮色。
袁一并沒留意到他的反應,腦子裏回響着他剛說過的話,不自覺地将目光移到自己做的蛋糕上面,眼神柔柔的,不卑又不亢,“我做蛋糕比對待學習要認真多了,如果做蛋糕可以考學歷的話,我現在至少也是個小本科吧。還有我這身肉,”袁一擡頭看他,捏了捏自己臉上的肉,頗為無奈地一笑,腳下開始慢慢向外挪,“全是邊做蛋糕邊試吃給吃出來的,估計一時半會兒也瘦不下來,除非哪天我不做了改行幹別的,不過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
說罷,整個人都快挪到大門口了,“不好意思打擾你了,這個蛋糕就當是見面禮吧,你放心的吃,很幹淨很衛生的,都是我親自挑選的食材。”
面試官琢磨着他這話整得跟告別似的,正想開口叫住他,哪知話還沒出口,他便一溜煙地閃了出去,真是說走就走,潇灑的不帶走一片雲彩。
“嘿?我的話還沒說完呢。”面試官站起身去追,走出房間一眼望去,哪還有半個人影,不禁惋惜地搖頭,“這家夥長得胖乎乎的,腿腳倒是挺靈活,跑得比兔子還快!”
※※※
鐘滿今天的心情有點不太美妙。
大清早他正在做美夢的時候,他家老爹的一個奪命追魂call将他從夢中驚醒。
老爺子的說話方式一如既往的簡單明了。
Advertisement
丢下“相親”二字,果斷地切斷了通話,根本不給他絲毫反對的機會。
他連忙将電話撥回去,那邊已經關了機。
哈?!他舉着手機哭笑不得,不帶這麽逼人的……
鐘滿是個同志,兩年前就向家人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
在他看來,出櫃并非沖動的決定,卻還是把家裏鬧得雞飛狗跳的。猶記得當時母親哭得稀裏嘩啦的,拉着他要去看醫生。而父親則是一副暴跳如雷的樣子,逮着什麽就往他身上扔什麽。他也是夠倔,直挺挺地跪在父母面前,任由老爺子發洩,腦袋都被砸出了一個血窟窿,他愣是沒動一下。
一晃兩年過去了,他的父母依舊無法理解他,但也沒有因為這件事而疏遠他,他更不會去強求他們接受。
出櫃本來就是一個漫長的溝通與磨合過程,而不是一次性聲明,他早已做好了長期奮戰的準備。
不過鐘爸時不時的總給他安排相親,倒是令他挺無奈的。
父母自有他們的道理和見解,總覺得同性戀是可以糾正的,于是想方設法地打算把他從這條歪路上給拉回來。
他曾嘗試過溝通,可是效果不盡如人意。有時候不願把他們傷得太深,也就作出了退讓。
其實相親,于他,于父母,真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每次他雖然答應去,但去得心不甘情不願的,結果可想而知,百分之兩百的不成功,到頭來最生氣的當然是鐘老爸。鐘滿有點佩服他,即使一次又一次被氣得吹胡子瞪眼,他仍然熱衷于他的掰直大業,像個媒婆一樣不斷地為自己的兒子牽線搭橋介紹對象,反正是和鐘滿磕上了。
父子兩都是牛脾氣,鐘滿尊重他,不想和他硬碰硬,可這并不意味着向他妥協。
去就去吧,只是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鐘滿剛這麽想着,老爺子發來了一條短信,內容無外乎是相親的時間、地點以及女方的信息。
鐘滿大致瞅了一下,下午六點,國際大酒店,十六號桌。
至于那段把相親對象誇得天花亂墜的描述,他實在懶得關注。
既然被吵醒了,鐘滿索性起了個早床。
先是晨跑,然後沖涼,吃早點,最後把自己收拾得像個明星似的,他才邁開大長腿踏出家門。
他今年二十八歲,經營着一家集下午茶西餐為一體的烘焙主題餐廳。
他的餐廳雖定位高端,卻憑着輕食、健康的美食理念在激烈的同行競争中脫穎而出,一直以來都廣受好評。
他把腰包掙得鼓鼓的同時,也賺到了不少的人氣和口碑,應該算得上是小有所成。再加上他那張回頭率爆表的俊臉和一八八的大個子,妥妥的同齡人眼中的高富帥。
朋友們總說,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生贏家。
有車有房有事業,不愁吃也不愁喝,每天快活得跟神仙似的。
而他卻嫌這些人太膚淺,讀不懂他內心的憂傷。
他的人生有兩大愁:一是愁自己找不到合心意的男朋友;二是愁餐廳員工流動性太大。
這不,前兩天在他這兒幹了多年的西點總廚因私事突然提出辭職,一下子把他急得焦頭爛額。
每次員工來來去去,他就煩得不得了。
這回整個餐廳最重要的人要離開,對于他來說,等于被砍掉了左膀右臂。好在對方承諾晚幾天再走,否則他一時半會兒還真處理不了這件棘手事。
他一邊托人幫忙在業內尋找合适的人選,一邊将招聘的廣告宣傳出去。
這兩天也有不少人前來面試,可他一個都瞧不上。
人一旦形成某種根深蒂固的觀念就很難改變過來,他認定了前總廚做的西點,至于別人的,做得再好,落在他眼裏還是缺了點火候。
餐廳經理說他吹毛求疵,他則認為這是精益求精。
經理不屑與他做口舌之争,只是閑着沒事總提醒他,總廚即将抛棄他們遠走高飛的事實。
意思是說,時間緊迫,由不得他七挑八選的。況且又不是選對象,他還列了一大串莫名其妙的條件,短期內能找到一個合适的,簡直比登天還難。
眼看着總廚馬上就要收拾包袱走人了,替代他的人選還沒有一點眉目,鐘滿挺着急的。
他也沒心思去幹別的,直接把車開到了自家餐廳。
停好車,走到大門口,一個小胖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鐘滿瞅着他,發覺他胖歸胖,不過相貌長得倒挺有福氣的。白白的皮膚,圓圓的臉,眼睛并沒有因胖而顯小,再配上一雙大平行雙眼皮,把鼻子嘴巴都襯得小了一號。乍一看,整張臉上就剩下這對大眼睛了。
鐘滿感覺他有點像只招財貓,把他往門口一擺,眨巴幾下大眼睛,再招招手,絕對能吸引大批顧客。
此時這只招財貓正抱着手機在講電話,根本沒察覺到鐘滿的存在。
鐘滿連着叫了他幾聲,可他聊天聊得專心致志的,似乎沒有聽見。
鐘滿奇了怪了,忽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話題如此吸引他,以至于像個門神般擋着人家做生意的大門聊得熱火朝天,連自己這麽大個活人杵在面前他都沒有發現。
向前走了兩步,鐘滿明目張膽地偷聽起來。
下一秒,一個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清亮聲音響在耳畔。如同冬日的暖陽下被拉響的小提琴,帶着一種特別暖人的溫潤質感,讓人一聽便難以忘懷。
“嗯,面試沒有通過,他們嫌我胖……我真的很胖嗎?還好吧,只是微胖而已,昨晚洗澡時我還發現我的腰身有了一點小弧度呢……你說鎖骨?我的鎖骨怎麽了?雖然看不見,但摸得着啊,我今天少吃一頓飯,明天就凸顯出來了……有你這麽打擊人的嗎?哪天我真的瘦了,你別羨慕嫉妒恨就行……不和你瞎掰了,我先回去了,我爸給我炖了芸豆豬蹄湯,中午沒事來我家吃飯,不過來晚了可就沒有了,我一個人能幹掉大半鍋……去去,你才吃成豬呢!”
鐘滿被他這番話給逗樂了。
聽前面那句話,他好像是來應聘的。
鐘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其實還好,比微胖大一碼,僅憑那雙圓眼睛,他就胖得很有自己的特色,他大概是鐘滿見過的最順眼的胖子。
只不過他看上去年紀不大,頂多二十出頭,哪裏擔得起總廚的職務?做做招財貓還是可以的。
鐘滿見他挺有趣,就想逗着他玩。
翹起唇角露出一個略帶痞氣的笑容,故意調侃道:“喂帥哥,你是門板嗎?擋着我的道了。”
他仍然沒有注意到鐘滿,埋頭噼裏啪啦地按着手機,再次打起了電話,“爸,你在哪兒……舞蹈室嗎?好好,我來找你……對了,我昨天把一個沒吃完的面包放在你的辦公桌上忘了拿走,你沒扔掉吧……啊啊,你真扔了?你怎麽能這麽狠心的對待那半塊可愛的面包,我還要吃的……不催不催,我馬上就來……我看見一輛出租車開過來了,我先挂了,中午再給我炒盤仔姜牛肉絲呗!”
鐘滿眼睜睜地看着這個三句話不離吃的小胖子忽地一下從他身走跑過,瞬間石化了!
居然被人徹底無視了?!真是生平頭一遭!
帶着滿臉的不可思議,鐘滿邁進了餐廳大門。
前臺小姐看見他,笑着向他問好,“鐘總。”
他微微颔首,走了幾步又折回來,“今早來面試的人多嗎?”
“不多,有幾個。”
“具體幾個?”
“好像五個吧……”
“好像?”鐘滿斜睨着她。
前臺小姐讪笑。
鐘滿沒好氣地吐出三個字“笑個屁!”擡腳朝前走去。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前臺小姐偷偷地笑了,鐘總果然嘴硬心軟。
穿過大廳,來到二樓的辦公區,鐘滿徑直走向面試室。
推開房門,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的斯文眼鏡男一臉沉靜地坐在辦公桌前正翻閱着資料。
鐘滿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他的對面,發出不小的動靜。
發現他望過來,鐘滿直入主題,“老陳,有合适的人選沒有?”
“沒有。”被喚作老陳的男人把視線移回到資料上,臉上平淡無波,嘴裏卻毫不留情地挖苦,“想要檢驗一個人是不是出色的西點師,應該關注的是他的手藝,可你卻把着重點放在學歷、顏值,和一些與西點無關的事情上面,是不是本末倒置了?”男人合上文件夾,放松身體靠在椅背上,眼睛瞟向鐘滿,微微扯動嘴角給他一個假笑,“鐘總,我知道你單身多年寂寞難耐,但你不要把私事、公事混為一談,我們需要的是西點師,而不是你的男友候選人。”
“……”鐘滿呵呵笑。
說真的,他挺怕老陳這張利嘴。自己明明沒那個意思,可是聽他這麽有理有據的一說,竟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你根本無言以對。
老陳今年三十有二,大名陳士銘,外號猾子陳。其意很明顯,說直白一點就是他這人心機深沉圓滑世故比狐貍還狡猾。在當今這個複雜紛繁的社會裏,他能游刃有餘地周旋于形形色.色的人之中從不吃虧受騙。光這一點,就能看出他的本事。
他是鐘滿母親那邊的一個遠房親戚,按輩分鐘滿得叫他一聲小舅。可鐘滿認為他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叫舅舅感覺特別扭,幹脆親切地叫他老陳,也算是對他的一種尊重。
當初鐘滿剛冒出開餐廳的念頭時,鐘媽媽便強烈的推薦自己的遠房表弟也就是陳士銘來為他壓陣。事實證明,老陳精明能幹,洞察力強,有着一顆會吸金的商業頭腦。他就像這家餐廳的定海神針,有他坐鎮,不愁生意不紅火。
鐘滿視他為財神爺,一般他說什麽就是什麽,除了這次招聘的事情同他唱了一下反調以外,平時事事全都順着他的意思去辦。
一直招不到人,鐘滿也不再堅持自己的觀點,沖着老陳擺了擺手,“招人這件事兒我就不摻和了,你看着請吧。”
陳士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泛出點點笑意,“喲,你總算想開了?”
“咳,省得你說我公私不分。”
鐘滿說完站起身,準備回自己的辦公室,無意間瞥見桌角擺着一塊小蛋糕。
大概是做糕點生意的,他平時總是對這方面的事情特別敏感,比如在街上發現路人手裏拿着一塊點心,他都會不由自主地多看兩眼。
眼前這塊不屬于他們餐廳的蛋糕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仔細打量了幾眼,如墨的眸子裏閃動着毫不掩飾的驚豔之色。
不得不說,這個蛋糕的外觀實在是太讨人喜歡了。無數個小巧的花朵與糖衣果仁交替點綴在淡藍色的糕身上,竟然一點也不顯得稠密,相反給人一種清新且生動的視覺感受。
鐘滿伸出食指挑了一朵小花喂進嘴裏,咂巴咂巴了幾下,一雙眼随之瞪得老圓。
他望向老陳,眼神一時之間千變萬化滿滿都是戲,臉上還浮現出對方看不懂的驚詫神色。
陳士銘也看着他,不明白他在神神叨叨個什麽。
呵呵,這麽愛演,怎麽不去當演員……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坑了,現代溫馨生子文,生子哦!大家撒花吧!O(∩_∩)O~
-
受就是小胖子袁一,攻是鐘滿。
不分主攻主受,雙視角。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