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論如何安撫一只心情低落的大黃

一個小時之後他們攔下了一輛路過的皮卡,司機好心地載他們去了最近的火車站,然後無所不能的美元再次發揮了作用,列車員直接把他們帶上站臺,塞進了舒适溫暖的卧鋪包箱,還是最好的、只有兩張床的那種,臨走時心照不宣地沖他們眨眨眼,大笑着說了一串打着嘟嚕的俄文。

“他說,‘放心吧這裏不是俄羅斯,我們烏克蘭沒有一個連同性戀都要管的總統。’——我也只能聽個大概意思。”黃志雄坐在鋪位上,脊背挺直,眼白上全是血絲,“你睡一會兒吧,我剛才看了時刻表,要晚上才能到基輔。”

陳亦度把大衣脫了随随便便扔到地板上,黑色的貂毛沒有了順滑光澤,灰撲撲的,堆在那兒像是只冬眠中的幼熊。黃志雄想,到了基輔應該買一件新的送給他,要最好的那種。

火車抵達終點站的時候,冬夜的基輔夜色低垂華燈初上,像一個最安逸溫暖不過的夢境。陳亦度除了去了兩次洗手間之外幾乎睡了一路,臨下車才醒,揉着眼睛問黃志雄:“有水麽?”

“還剩一點酒。”黃志雄看着他睡得亂蓬蓬像個毛栗子的腦袋沒忍住又想伸手去摸,陳亦度歪頭躲開,嗤地笑出來:“這還摸成習慣了?”他站起來伸展了一下四肢,肩膀的關節咔吧咔吧響了兩聲,“走吧,我們下車找個地方住下,我去找找門路,看能不能弄到早點兒的機票回國。”

回到可以刷信用卡的世界陳亦度如魚得水,在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開了套間,洗澡的半小時裏前臺已經按照他留下的尺寸送了全套衣物過來,黃志雄看了看西裝的內襯,還是zegna的。他想起自己有好幾年沒穿過西裝了,上一次是在……在戰友的婚禮上。南法的陽光暖烘烘照耀着開懷大笑的新人和賓客,新郎是他們的爆破專家,後來,後來——夠了,不能再想了。

陳亦度裹着浴袍從浴室裏出來,看見黃志雄把臉埋在手心裏,迷你bar的門敞開着,地上散着幾個喝光的啤酒罐,于是先打電話給前臺叫了兩瓶好威士忌,然後開始從容不迫地換衣服。他沒有特意回避什麽,動作自然,只要黃志雄擡起頭來就能把他的身體每分每寸都看得清清楚楚,但黃志雄始終低着頭,額頭幾乎碰到膝蓋上去,眼睛盯着地毯上的花紋眨也不眨。

“先去洗澡吧老黃,”陳亦度打好了領帶,走到黃志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所以波本和單麥各要了一瓶,你洗完澡估計就送來了。”

黃志雄不做聲,陳亦度拎起西裝外套穿好,出門之前用溫暖又帶着點水汽的手指在黃志雄後頸上摸了摸。

陳亦度回來的很晚,帶着滿身酒和香水的味兒咣當一聲推開門板,跌跌撞撞撲進浴室裏,然後就沒了動靜。黃志雄喝到半茫有些遲鈍,過了一兩分鐘才反應過來,搖晃了下腦袋,踉跄着走到浴室門口。門虛掩着,毫無聲息,身體先于意識做了選擇,手把門推開,他走了進去。

複古的四腳浴缸裏沒有水,只有一個衣冠楚楚的陳亦度。三件套的西裝好好地穿在身上,領帶卻不知道哪兒去了,腿半曲半直地蜷在浴缸底,兩只削薄手腕從層疊的襯衫和外套袖口裏露出來,垂在浴缸邊沿上,腕骨伶仃地凸出,手指幾乎觸到地面,嘴唇和面頰都紅得動人心魄,茫然向黃志雄望,眼珠轉轉——鹿一樣的眼神又回來了。

陳亦度似乎比黃志雄醉的更厲害,又好像恢複了點清醒,兩手按着浴缸邊撐起自己的身體,徑直摟住了黃志雄的腰,嘴唇隔着衣服貼在小腹蹭了蹭,然後拉開褲鏈給他口。黃志雄并沒洗澡,帶着濃重男性氣味的器官幾乎立刻就在嘴裏硬起來。那味道算不上好聞,卻讓陳亦度也跟着起了興,像要吸出點什麽,小動物喝水似的啜,吮咂得啧啧有聲。他喝了太多酒,唇舌遠遠不夠靈活,然而酒精帶來的另一個作用是口腔裏濕熱得驚人,唾液分泌出來被用作天然的潤滑,來不及吞咽下去的就順着唇邊淌下來,一路蜿蜒過下巴,喉結,最後打濕了襯衫領子。

下流,是的,然而無法抗拒。

黃志雄抓着陳亦度的頭發喘息不止,很快就不滿足于這點杯水車薪的吸吮,挺腰把那張小嘴當成另一個更緊更熱的地方操個沒完,頂端一次次往喉間沖頂。陳亦度哼唧着讓他頂得一點一點後退,直到臀肉壓開身後的閥門,水流從花灑裏傾瀉而下,兩個人都被淋得濕透。跪着的那個人嗆咳起來,随即把嘴裏的陽物吸得更重了些也更深了些,手指繞着親吻不到的根部滑動,有意無意地搔刮着恥毛,眼角挑着睨他,是沉醉也是催促。

結果黃志雄射的比任何一次都要快。

陳亦度無聲笑起來,眼角淺淺幾條笑紋,像魚兒游過之後水面的殘痕。他仰臉迎向劈頭蓋臉的水滴,張着嘴去接水漱口,從下巴到鎖骨拉成陡峭的直線,只在喉結的位置微微贲起一點。黃志雄俯身找到他的嘴唇,把唇邊的白濁舔進自己口中,分享了一個情色的吻。他們誰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嘗到男人的精液是什麽味道,真的吃下去的時候又覺得理所應當,好像這是道開胃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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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意義上大概也确實是這樣。

他們把衣服都留在了浴室,光溜溜又濕漉漉地滾回床上去,撫摸,親吻,然後做愛。長久的前戲裏陳亦度叫得放肆極了,黃志雄吻着他的眼睛再次進入了他的身體。這是這麽久以來黃志雄第一次覺得或許不需要酒精也能活下去的時刻。

如此美好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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