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20

Chapter20

我和董事長都沒有說話,車內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這個死寂大概整整持續了一分鐘,我才開口道:“我剛進公司的時候,因為人手不夠,我很有幸在剛校招入職時就參與了‘蘭馨’那個項目。”

蘭馨是集團旗下的化妝品牌線,因為寄予厚望,所以當時搞的聲勢很大。

但可惜後續有些平平無奇了,因此這個項目在集團內衆多項目裏,也就被受重視了一時。

我記得還有八卦說,當時的經理,也就是之前拿我方案當自己的用的領導,本來想借這個項目往上沖一沖的,因為反響平平,所以失敗了。

董事長沒有說話,我繼續道:“那時候集團很重視這個項目,所以我也很有幸,參與了當時的項目動員大會,還是您親自開會的,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

董事長沒有在這種小事上駁我面子:“嗯,有印象。”

“當時您說的話不多,但我印象都特別深刻。”我慢慢道,“您說,‘英雄不問出處,無論你們是研究生、博士還是本科,無論你們畢業于哪所大學,你們現在進了集團,我們就是一起合作的戰友,代表着我們的互相認可’。您還說,‘我們品牌線沒有基礎不怕,怕的就是沒有那股子敢去拼的勇氣。’”

“品牌線可以,為什麽戀愛不可以?”

董事長發出了很輕的鼻音,但聽不出情緒。

但他沒有打斷我,所以我說完了我的話:“我承認,如果按中國千百年來講究的‘門當戶對’來說,我和衛鴻信,确實不般配。但我真的很喜歡衛鴻信,如果我沒感覺錯的話,衛鴻信,應該也很喜歡我。”

我低着頭道:“您說了,您是長輩,所以您也知道,碰到一個相互喜歡的有多不容易。我知道條件不匹配時,比不相愛拆散一對情侶還容易,可是沒有嘗試過,讓我放手,我不甘心。”

董事長半閉着眼睛道:“不愧是雷伊朋看中的人,看着不愛說話,張嘴倒是一套一套的。”

這話不好接,所以我沒吭聲。

董事長又道:“你和你那個孕期被迫和你離婚的前妻,就是這麽說的嗎?”

我不是很願意和董事長聊張謙。

也許在很多人眼中,是張謙對不起我,但實際來講,也是我自己做的孽。

如果我沒有不計一切的去愛張謙,張謙就沒有傷害我的機會。

張謙把我吊着當備胎有錯,我識人不清自以為是非要付出,其實也是錯的。

我不想把一切全都歸咎到張謙身上,最主要的是,在我下定決心和張謙劃清界限那一刻開始,我就不想再在這些事情上停留。

他和我再無關系,這些事也沒有必要再去提起。

董事長道:“你和鴻信在一起一個多月,而你離婚好像也不過一個多月,你總不能正好一離婚就認識了鴻信,然後一見鐘情在一起了吧。”

他半阖眼眸,緩聲道:“我活了五十多年,對于人性,還是懂一點的。”

這話說的,真的很難聽。

他就差往我腦袋上蓋個戳,“揭露”我是個見錢眼開抛棄妻子的勢利男人了。

有些話我不想解釋,可我必須解釋。

因為我必須要董事長理解我,因為他是衛鴻信的父親。

“您很懂人性。”我看向後視鏡,裏面折射出來的董事長面無表情,“可您不懂我。”

董事長的眼皮輕微的動了動:“哦?”

“這個故事和您想的完全不一樣,如果您想聽,我可以和您說。就像之前說的,您有什麽想問的,直接問我就好。”

“那我倒要聽聽,你口中‘真實的故事’是什麽。”

“我的前妻叫張謙,他畢竟是男人,所以我還是不用前妻這個稱呼了,就叫張謙吧。我大學時候對他一見鐘情,所以一直在追他。那時候我固執己見而且自以為是,更重要的是,我把我自己看的太卑微了,所以他也理所當然的看不起我。”

“……”

“我喜歡他,而他喜歡另一個人,那個人挺不好的,他和張謙在一起,又把他抛棄,反反複複很多次,而我也反反複複的陪着張謙,希望他能看我一眼。期間很多事情我就不贅述了,總之,他為了那個男人做了子宮移植手術,還懷上了那個男人的孩子,對,就是他現在肚子裏的這個。”

“在未婚的情況下?”

“是的。”

“挺大膽的。”

“所以我和他結婚了,為了讓他好過點,也為了照顧他。但可惜他似乎不太領情,結婚後他依舊和他喜歡的男人在一起,最過分的一次,我加班回到家,他們兩就在床上,被我抓個正着。”

“你現在看起來,倒不像是個這麽卑微的人。”

“這就是您最開始問我的問題。”我轉身看向董事長,“您問我,為什麽喜歡衛鴻信,這就是答案。”

董事長也慢慢睜開眼睛看向我。

“他告訴了我什麽是真正的、平等的愛,什麽付出是值得的,什麽人才值得我等待。他将我從自縛的繭中拉出來,讓我看到了真正的自己。”

說完這些我突然無比輕松,以至于我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所以他對我很重要,我不想放手。另外——”我補充道,“說起來您可能不信,我之前一直以為他只是個創業失敗的普通無業游民,沒有想過他是您的兒子。”

“故事說的很不錯。”董事長慢慢道,“可是再好聽又怎樣,你不知道他是我兒子又怎樣。他是衛正龍的兒子,這是事實,不是你知不知道就能改變的。正如你們之間的鴻溝,不是你說兩句漂亮話,就能填平的。”

年長的人大多固執,董事長也不例外。

我清楚我三兩句話是沒有辦法打動他的,可我不想讓步。

因為我不想失去衛鴻信。

非常不想。

我們沉默到衛鴻信拿了東西回來,直接把東西往後座一扔:“拿來啦!”

我勾起唇笑容自若地開着車,将董事長送到了家門口。

衛鴻信沒有下車,趴在車窗上沖他爸嬉皮笑臉:“爹地你慢慢走哦,我和嘉友回家了。”

董事長哼了一聲:“怎麽,這個家都留不住你了?你看你多久沒回來了。”

“我發誓,我這個周末一點回來。”衛鴻信單手對着天發誓道,“我要是這周末不回來,就懲罰我胖到五百斤。”

“沒個正行,随你,愛去哪去哪。”董事長罵了他一句,然後又道,“這個車你們拿着開吧。”

他看了我一眼,表情算不上和善,但也看不出什麽惡意:“我們這麽大一個集團的市場部經理,開個最低配的車,說出去讓人笑話,說我們集團連工資都發不起,丢人。”

我接話道:“抱歉,我不太注重這些,我改天就去……”

“哎呀,收着收着,我爸難得大方一次。”衛鴻信推了推我,然後對董事長笑道,“謝謝爸,這個就當送我們啦~”

“是借。”

“借什麽呀,借多小氣,您是集團董事長,直接送得了。”

董事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太晚了我不留你們了,直接走吧。”

我點了點頭:“董事長再見。”

衛鴻信揮揮手:“爸再見,我周末再帶嘉友來見你。”

等董事長進了別墅門,我将車從衛鴻信家這個大的離譜的庭院裏倒出來,準備開出小區,可出門的時候衛鴻信卻突然指揮道:“你往前面右拐。”

“出去不是直行嗎?”

“都能走。”

衛鴻信對這比較熟,而且走哪也無所謂,我就聽他的右拐了。

但是拐來拐去之後,不僅沒出去,反而到了一個很偏僻的角落。

似乎是個小型停車場,裏面只有兩輛保時捷和一輛奔馳。

我在衛鴻信的指揮下,随意停在了一個車位裏,有些茫然道:“怎麽了?”

衛鴻信突然把車窗升了上去,一邊升一邊道:“我覺得這個事情,得在回家前解決,畢竟回家還有好幾公裏的路呢。”

我更茫然了:“什麽事?”

衛鴻信突然解開了安全帶,然後一只手撐着椅背,長腿一伸,艱難地跨過車中間的操控杆,跨到了我身上。

“你小心啊……”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只能扶着他的腰怕他摔着。

衛鴻信的腿立在我的大腿兩邊,雙手撐在我脖子兩邊的椅背上,跪坐下來,臀輕輕的蹭着我的膝蓋。

這個姿勢着實引人犯zui。

我兩只手摟着他的腰,而他調整好姿勢後,放在椅背上的手松開來,捧住了我的臉。

“你……”

我話沒有說完,他扣住我的下颚,一言不發吻了上來。

柔軟的小東西蠻橫的闖進我的唇齒之間,我躲避不及,被抓了個正着。

最開始是茫然,可被他這麽一鬧,把我火氣也鬧了上來。

我的手忍不住摩挲過他的背脊,落在他的後頸,然後将他摁進懷裏。

我像是陷入了某個甜蜜的雲朵裏,怎麽都索取不夠,靈魂深處有什麽在咆哮嘶吼,掙紮着要我貪戀更多。

可我不能在這裏貪戀。

駕駛座太窄了,衛鴻信會受傷的。

這個吻吻到衛鴻信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然後不得已癱在我的懷裏平複呼吸。

我的手托着他的後頸,他的手慢慢擡起,指節蹭了蹭我的下巴:“耿嘉友,你的心情有好一點嗎?”

我蹭了蹭他的鼻子,又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一般碰了兩下:“為什麽這麽問?”

“我知道我爸欺負你了。”衛鴻信手撐在我的肩膀上借力起來,然後跪坐着,捧着我的臉道:

“所以我想給你個親親。”

我看着衛鴻信的眼睛,摸了摸他的後頸,笑道:“這就像……游戲裏的治療術嗎?”

衛鴻信也輕輕地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像沉沉的夜晚裏,突然冒出來的小小太陽。

“耿嘉友,我永遠不會放棄你。”小太陽道:

“所以耿嘉友,無論我爸說什麽,你也永遠別放棄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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