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24

Chapter24

“耿嘉友你瘋了啊!”吳春羨大喊着抹了一把臉上的巧克力蛋糕甩在地上, “你TM有病吧!”

“對,我有病。”我從旁邊拿了一張餐巾紙,慢條斯理地擦着不小心濺到我手臂上的蛋糕。

“你T……”他正要開口罵, 眼睛卻瞥到了衛鴻信身上。

衛鴻信接過我手裏的紙巾,堅定地握着我的手,替我擦了手臂上的蛋糕殘骸。

全場的目光落在了我們三個人的身上, 他這個行為, 等于變相承認了我剛剛說的話。

我忍不住分心想, 這個時候董事長大概氣瘋了。

不過好在他精神挺好, 身體也不錯,沒什麽心髒血壓問題,應該能扛得住。

吳春羨氣樂了, 嘲諷道:“你是和張謙離婚後瘋了是吧?”他冷哼兩聲, 而後可能實在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稍微擡了幾分嗓子道, “你瘋了就瘋了, 來折騰我做什麽?什麽遠一點不遠一點,我做什麽了嗎我?我不過就是拿着蛋糕問衛先生吃不吃, 你怎麽跟個瘋狗一樣就撲過來了?你這樣……還結婚?離過一次婚還不長記性?”

吳春羨不愧是吳春羨, 即便是被我這麽怼着臉糊了一整塊蛋糕,還能在怒火中不忘踩我一腳。

因為我剛提了衛鴻信是我男朋友,所以他提了我和張謙離婚的事。

還反複提了兩遍。

果不其然,他這話一出, 本來已經很驚訝的全場吃瓜群衆, 更加驚訝了。

我能聽到窸窸窣窣傳進耳朵裏的竊竊私語聲,無非說的是:天哪?為什麽要找一個結過婚的男人?這看起來有故事啊?這人誰啊?吳春羨看起來和他認識?我不認識他,應該不是什麽厲害人物吧?

我其實有一瞬間後悔的。

自古背後那些看似沒有惡意的議論, 才是真的殺人不見血的武器。

我站在那裏,仿佛一個被QJ過後的女人,明明是受害者,卻要承擔所有唾棄與罵名。

我承擔這些其實都沒有關系,只是衛鴻信作為我的愛人,卻要無端被迫牽連。

衛鴻信這種身份的,即便是富豪圈的富二代們也都是随便挑,哪裏會有一天,淪落到和一個名不見經傳還離過婚的小人物在一起。

這對于衛鴻信來說,大抵算是侮辱。

可衛鴻信沒有在意。

而對于我來說,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無論你受再多的傷,只要有人堅定的站在你身後,你就有了,最堅固的铠甲。

衛鴻信放下紙巾,握住了我的手。

“吳先生,今天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所以不知道為什麽,您對我男朋友這麽大怨氣,以至于像個瘋狗一樣亂吠。”

衛鴻信擡起眼,一臉冷漠:“離婚怎麽了?您的桃色新聞如此之多,尚且不覺得尴尬丢人,我男朋友不過是離個婚,和你有什麽關系?”

吳春羨在衛鴻信面前沒有在我面前那樣嚣張的底氣,但被人當衆糊了一臉蛋糕的憤怒還是讓他忍不住出聲了:“我是瘋狗?耿嘉友明明才是那個瘋狗!是他……”

衛鴻信拿起旁邊另一盤蛋糕,對着吳春羨的臉再次糊了上去。

“啪”的一聲響,旁邊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抱歉,手滑了。”衛鴻信笑眯眯的收回手,“我男朋友剛剛,可能也是這樣手滑的吧。對不對?”

吳春羨氣的手都抖了起來,衛鴻信拉着我出了宴會廳,董事長還在那站着,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在董事長跟前短暫地停下了腳步:“如果您查過我,就不可能沒查過吳春羨,他就是我前妻的出軌對象。您大可以用他來侮辱我,但就算是為了惡心我,用這種人來侮辱您兒子,沒有必要。”

我和衛鴻信下了電梯,走到停車場,衛鴻信拉着我坐到了後座。

他抱着我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只有輕微的呼吸撲在我的頸側,似乎像是睡着了。

“我爸剛剛跟你說什麽了?”

他突然開口,但聲音很輕。

我沒有隐瞞,如實說了。

衛鴻信輕輕笑了一聲:“難怪你說我爸埋汰我,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知道他只是為了激怒我,但我不喜歡他用吳春羨來做這個事。”我抿了一下唇,補充道,“很讨厭。”

衛鴻信用頭發蹭蹭我的下巴,有些癢,所以我把他抱的更緊了。

衛鴻信道:“很難得見你這麽讨厭什麽東西。”

“本來是不讨厭的,可是吳春羨跟你說話,我忍不住。”

衛鴻信在我懷裏動了動,擡起頭來。

“耿嘉友。”他道,“你知道嗎,我本來,真的有懷疑過,我是不是不夠喜歡你。”

我頓住,沒有接話。

“你現在可能很讨厭我爸,但其實,我爸沒有那麽壞啦,他一直反對我們在一起,說來你可能不信,他也在害怕你受傷。”

“激怒你讓你知難而退,也是為了讓你早點自己滾蛋,省的到時候傷的更深。”

我不置可否,靜靜地聽着。

“我其實從小到大是個很随性的人,可能因為我媽也不太愛管我,我爸想管不知道怎麽管,只要我不犯錯,就都由着我去了,所以我想進公司就進公司,不想玩了就出來……這也是我以後和你說的,我爸總覺得我沒有長大的原因。”

“他覺得我還沒擁有一個成熟男人的責任感,不能為自己曾經幼稚的言行負責。”

衛鴻信苦笑了一下:“我被他說服你知道嗎,回想我二十多年的人生,确實好像沒有什麽是我負責到底的。很多東西我覺得嫌麻煩,就都不愛做了,然後把他們抛到腦後,再沒碰過。”

“我爸說,‘如果你對耿嘉友這樣,怎麽辦,有想過嗎?他是一個已經在感情裏受過傷的人,如果再被你傷害一次,你忍心嗎?’”

“我忍心嗎?我當然不忍心。”衛鴻信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悶,“想到你會受傷,我就爆炸難過。”

“所以耿嘉友,前兩天我很害怕,但我又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傷害你。”

衛鴻信在小聲說着他的苦惱,聽起來似乎要将我推遠,可對于我來說,卻像是甜蜜的情話。

感情裏患得患失才是常态,哪有人那麽堅定,能一眼愛到老。

“鴻信。”我抱住他輕聲道,“不要太焦急于未來的事情。”

我安慰他:“你知道嗎,你爸說錯了,你不是沒有責任感。在你會苦惱會不會傷害我的時候,就是你的責任感在閃閃發亮的時候。”

衛鴻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閃閃發亮……這個形容詞好奇怪啊。”

“不覺得很形象嗎?”

“還成。”

衛鴻信在我懷裏換了個姿勢:“其實這都是今天宴會遇到你前發生的事情了,今天宴會上,你站在我前面,糊了那個導演一臉蛋糕的那一刻,我就有答案了。”

“嗯,什麽答案?”

我雖然這麽問,可我已經知道了。

以前和張謙說話,碰到這種類型的問題,我都是屏住呼吸站在那裏,仿佛等待審判。

可和衛鴻信,我從來都知道結果。

他“吧唧”親了我一口:“嘿嘿嘿,不告訴你。我要先去找我爸說。”

他折騰着從我懷裏起身,從車裏出來,靠在門邊笑道:“耿嘉友,等我凱旋!”

我靠在椅背上笑道:“好。”

相由心生,相由心生。

衛鴻信是有些小孩子心性的,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所以最開始認識衛鴻信,我都以為他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他和沉悶且枯燥的張謙仿佛毫不相同的兩個個體,除了“人”這個生物物種以外,毫無共通之處。

他靠在車門旁沖我笑的時候,也像極了鄰居家那個懂事乖巧的孩子,滿臉春光明媚,天真無邪。

所以我真的很後悔,後悔沒有把他再保護的好一點。

我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我開車瘋一般的闖過無數紅燈,以至于我來不及停進停車場,随便放在了路邊,就跌跌撞撞地跑上了樓。

寬敞明亮的單人病房裏,衛鴻信躺在病床上,臉色煞白。

房內的護士朝我恭敬道:“先生您好,衛先生已經接受了移植前測試,已經可以準備移植了,因為移植手術必須有家人簽字,衛先生堅持自行同意,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但是我們還是不太放心,所以給您打了電話,您是他通訊錄裏備注的愛人,所以……”

我已經聽不見護士在說什麽了,我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到病床前,床上的衛鴻信艱難地睜開眼看着我。

他的懷裏,抱着一件風衣。

是那天我去找他時,留給他的那一件。

“是麻藥打多了所以産生幻覺了嗎……”他聲音很虛弱,但語氣很可愛:“耿嘉友的衣服,為什麽變成了耿嘉友?”

“不。”我忍住淚,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臉,“就是耿嘉友。”

我陪過張謙,所以太清楚這個手術了。

所謂移植前測試,其實就是疼痛測試。因為這個手術實在是太痛了,太痛了,而他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如果你無法接受這個疼痛度,最好提前就走人。

我問他:“疼嗎?”

“還好……”他聲音沙啞,但還在用力微笑:“耿嘉友,我想做這個手術,讓我做好不好?我已經接受過測試啦,我忍得住的。”

“告訴我理由,為什麽要做?”

衛鴻信低聲笑道:“因為勇士打大BOSS的時候,用的技能大BOSS都扛下了,勇士用盡辦法大BOSS還是沒有被打倒。所以勇士決定放大大大大招了!”

他艱難地伸出手來,軟軟地握住我的手:“雖然我一直覺得男人生孩子怪怪的,但是一想到是給耿嘉友生,好像還是挺期待的。”

衛鴻信在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責任心,證明自己足夠愛我。

就像當時我遇到他的第一天晚上,他跑去酒吧,證明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

同樣的,幼稚。

又讓人心疼。

因為太心疼,所以我落在他面頰上的吻,很輕。

“勇士不只有一個,不要忘了,勇士是可以組隊的。”我輕聲道,“第一位勇士的技能用完了,該第二位勇士上場了。”

衛鴻信太累了,我稍微哄了哄他就睡着了,只是睡着的時候,還緊緊地抱着我的衣服。

像是抱住了某種勇氣。

我站起身的時候腿已經有些麻了,我拖着發麻的腿走到護士跟前,道:“手術不做了,無論他說什麽,不要給他做,謝謝。”

“啊……好,好的……”

在我和護士說話的時候,董事長也匆匆趕來了。

這個一貫表情沉穩地男人,臉上也終于有了慌亂。

“鴻……”

“他睡着了,別吵醒他。”

我面無表情的打斷了他。

他抿緊唇,看向我:“你……”

我再次打斷了他:“董事長先生。”

“……”

“我不管您是出于好意還是私心,不管您是為了怕無辜的下屬受傷還是嫌貧愛富,我都不想猜了,我累了。”

他看着我,唇邊胡子微微抖動。

大概是氣的。

我看着他情緒不明的眼神,有一瞬間失神。

我以前太天真了,真的。

我想過我應該做點什麽,來彌補我和衛鴻信家庭背景上的巨大鴻溝,卻一直以為,問題最根源的解決辦法,是需要董事長理解我們。

理解我們真的彼此相愛,理解我們可以相互扶持走到最後。

但可能在他的眼裏,像我這樣的人,根本沒辦法,和衛鴻信用“扶持”兩個字。

我在奢求的,是一個永遠無法得到的理解。

直到現在,我看着疼到蜷縮成一團的衛鴻信我才明白一件事。一件我不得不承認的事。

“您說衛鴻信不夠成熟,沒有足夠的成就感,您是他父親,您對您兒子的看法,我沒有資格評頭論足,但是——”

我看着董事長,認真道:“沒有關系,我替他成熟,替他有責任,您大可以等着,看看您百年的時候,是不是我和衛鴻信一起,替您送終。”

去TM放狗P的理解,只有站的和看不起你的人一樣高,才能得到他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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