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不醒的夢

第二天，李大山做了南瓜餅給小梅小蘭帶去學堂，雖然心裏有一點不情願但聽話的小梅還是把南瓜餅分給了李薇，小梅也還記得以前他們父子三人去李地主家洗衣服有好幾次都沒稀粥喝，李地主家那些仆人故意不給他們留稀粥，李薇幫他們拿過幾次稀粥，但那是他們應得的，他們幫李薇家洗衣服就應該有稀粥喝，但爹爹說做人要懂得感恩，這樣才會有好報，所以小梅才肯把南瓜餅分給李薇吃。

李薇沒想到小梅竟然會主動分自己南瓜餅吃，他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開心，咬一口香甜還有餘溫的南瓜餅，他突然想通了，以後他要和小梅小蘭他們做朋友，這樣就經常能吃到李大山做的東西了。這樣一想，李薇真是佩服自己的聰明機智，立即向小梅小蘭道歉示好。

“謝謝小梅你們能分南瓜餅給我吃，以後我有什麽好吃的東西也一定會分給你們吃！”

李薇目光熾熱，小梅有點受不了，仰着高傲的小腦袋說道：“我娘做的東西是天下最好吃的，要不是她和我爹都叫我們把南瓜餅分給你吃，我們才舍不得分你吃呢！”

為了好吃的，李薇沒有生氣還誇道：“我也覺得你們娘做的東西最好吃，以後你們帶什麽好吃的來記得分給我一點！”

“那就要看我高不高興了！”別人誇自己的娘，小梅當然高興，小臉上全都是笑容。

小蘭終于松了一口氣，以後李薇不會欺負他們了，娘和爹爹也不會因為他們得罪李地主了。

李薇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昨天我姑姑來我家做客，帶了好多好大的螃蟹來，但我家的廚娘不會做，做的一點都不好吃，下午放學回家我給你家送去讓你娘做，我就去吃一兩只而已，剩下的十多只都給你們家吃。”

河裏爬的螃蟹全都是殼，他們家人才不愛吃呢，小梅直接就拒絕了，“螃蟹沒肉，我們家才不要呢！”

小梅還能不知道嗎，李薇就是想找借口去他們家蹭吃蹭喝，他娘最讨厭別人去家裏蹭吃蹭喝了，可不能讓李薇再去他們家了！

雖然小梅拒絕了但下午放學回去的時候李薇真的提了一小桶螃蟹去了李大山家，李大山不是那種不明白事理的人，知道李薇曾經幫過柳晴寧父子三人後，看他的眼神也變了，裏面沒有了讨厭，還留他下來吃了午飯。晚上做了螃蟹，李薇沒能來吃，李大山還給他送去了。

李大山突然對李薇這麽好，小梅又意外又有些怕，晚飯後，躺在床上聽李大山講故事的時候就問了。

“娘你也不是不喜歡李薇嗎，為什麽還要把那麽好吃的螃蟹送到他家給他吃？”小梅以為李薇說的螃蟹是河裏爬的那種全是殼沒有肉，誰知道不是，李薇給螃蟹比他的兩只手還要大，而且肉也多多的，娘給他掰開，裏面全肉是肉，好好吃的！

“我是不太喜歡他，但以前他給稀粥給你們喝過，滴水之恩雖然不能湧泉相報但也要提桶水來報，我送螃蟹給他吃只是因為他幫過小梅小蘭你們而已！”

小梅仰頭天真地問，“真的嗎？娘你不是喜歡想要他做自己的兒子才送螃蟹給他吃的？”

李大山都敢發誓，“當然是真的了，我才不想再養一個兒子呢，養你們已經夠累的了，哪還有能力去養別人家的孩子！兒子你們就放心，別人家的兒子，送我也不養！”

“娘你放心好了，你養我們很累，等我們長大了也會很累很累地養你和爹爹的！”

李大山笑着摸小梅的小腦袋，“将來娘和爹老了也不用你們養，我們只希望你們呀，以後長大了能嫁給一個又老實又有本事的人，這樣就不用像村子裏那些叔叔整天都要彎腰在地裏刨食了！”

“爹爹沒像村裏那些叔叔一樣每天都要下地彎腰，以後我和弟弟長大了也要嫁給像娘這麽有本事又會做飯的女人！”

“是啊，這男人呀可不能被女人的甜言蜜語給騙了，喜歡一個人要看行動，沒有行動就算她們說破那張大嘴，你們也不要看她們一眼！”

世道是現實的，良好的物質生活才是人應該追求的，那些甜言蜜語海誓山盟自己可以說給自己聽，沒有必要因為耳朵舒服就賠進自己的一生！

柳晴寧默認李大山的教育，确實，李大山說的都是真的，做男人就應該要像她說的那樣，只是為什麽她的感悟那麽深，好像她曾經被欺騙過一樣。

時間不早了，李大山送兩個兒子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再回到自己房間時，照了一下鏡子，面帶微笑，轉頭看坐在床上等待的柳晴寧，袖子拂過煤油燈，屋子裏的夜全黑了，可以繼續這一場永遠也不會醒過來的美夢了。

現代都市郊外的荒山野嶺上，公園清潔工鄭叔把李珊的骨灰埋在一棵小松樹下，掩上泥土，抹掉老淚，無助地遙望遠處藍藍天上的白雲，哀嘆！

“阿珊啊阿珊，你走好啊，去吧，去吧，解脫了苦難去做一場屬于自己的美夢吧，希望阿珊你的美夢永遠也不會醒過來！”

“阿珊啊你悲哀的一生這就結束了，結束了，好啊，以後再也不用受苦了，肯定是你，鄭叔就知道一定是你，你也知道鄭叔這輩子沒結婚沒兒沒女的，老了沒有依靠，就保佑鄭叔中了，中了大獎！”

鄭叔沒能忍住淚又流，“我的阿珊啊，你去吧，去吧！希望你在那邊的世界能有人愛，不再像這邊沒人關心！我沒啥本事也關心不了可憐的阿珊你啊！”

“阿珊你說為什麽有些人的命會這麽苦，為什麽會這麽苦啊！來到世上還不如不來呢，不來就不用受盡痛苦受盡委屈了！”

“嗚嗚，阿珊你解脫了，鄭叔我也解脫了，我中大獎了再也不掃地了，再也不掃地了！明天就，明天就回老家，我在老家還有一座磚瓦房，我，我回老家養老，再也，再也不留在這龐大的城市裏看別人的臉色了，再也不，不看別人的臉色了！”

“我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不能來看阿珊，希望阿珊不要怪我！我知道，知道的，那麽善良的阿珊是不會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