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姐姐咬一口

掌櫃的道:“實不相瞞,老夫有個不成器的兒子,一直想繼承老夫的衣缽學醫,奈何老是分辨不清草藥,老夫教一次他忘一次,老夫瞧着姑娘小小年紀竟然就能辨認草藥,想來定有自己的一套法子,若是你能把我那小兒子教會辨認草藥,老夫感激不盡。”

杜曉瑜了然,“原來是老伯伯的兒子在辨認草藥這一塊上遇到了困難,那他人現如今在哪,還請老伯伯帶我過去看看。”

掌櫃感激地點點頭,“有勞姑娘了。”

杜曉瑜笑笑,“希望我能幫到老伯伯。”

掌櫃的領着姐弟倆去了後院。

院裏有很多專門曬草藥的架子,一個大概有三四層,每一層都放了一樣大的笸籮,笸籮裏面是各種各樣的草藥,有的新鮮,有的半幹,一個身穿青布衫的儒雅少年正站在架子旁邊,他一手捏着筆,一手拿着小冊子,正在看草藥,每到一種草藥前頭,他就張嘴咬着筆管,用騰出來的那只手抓起一株草藥來仔細觀察,然後記錄在小冊子上。

杜曉瑜不知道他都觀察到了什麽,不過他這個樣子讓她想起自己剛學着辨認草藥的時候,的确是很難。

好在她在學習的過程中總結了不少經驗和小訣竅。

若是真能幫到這個少年,那就太好了,做了一樁好事不說,最重要的是,團子的傷膏藥有着落了。

掌櫃的向他兒子介紹,“峰兒,這是爹給你找的小師傅,她識草藥,相信能教你一些特殊的辨認方法。”

“她?”賀雲峰轉過身,狐疑地看了一眼杜曉瑜,然後把賀掌櫃拉到一邊小聲問:“爹,您找個女娃來,靠譜嗎?”

賀掌櫃拈了拈胡須,“靠不靠譜,你問問就知道了。”

賀掌櫃雖然沒親眼見識過杜曉瑜辨認草藥的本事,不過光是從她保存卷柏和石斛的手法來看,這女娃一定長期接觸草藥,要麽,是她家裏有醫者,要麽,是她本人就懂醫,否則保存草藥的細節她不可能抓得這麽清楚。

賀雲峰無奈,“爹,兒子我是在辨認草藥這一點上遇到點困難不假,可您也不至于找個女娃來糊弄我啊,還讓我問她?一會兒要真答不上來,豈不落了您老的面子?”

見賀掌櫃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賀雲峰只好走過來看着杜曉瑜,“既然這位姑娘自诩識得草藥,那你說說,這是什麽?”他随手從架子上的笸籮裏拿了一株草藥出來,語氣充斥着幾分傲慢。

因為是新鮮的,杜曉瑜一眼就辨認出來,“是柴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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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呢?”

“白頭翁。”

“還有這個。”

“黃芪。”

……

“麻黃。”

“附子。”

“郁李。”

“甘草。”

……

賀雲峰一一問下去,有一部分甚至連他自己都辨認不了,而杜曉瑜卻能在看過一眼聞過一下或者摸過一下之後就說出名字。

看到他老爹那贊許的眼神,賀雲峰就知道這丫頭全說對了。

他覺得難以置信,神色間對杜曉瑜已然起了幾分肅靜之意,拱了拱手,“還請姑娘賜教。”

杜曉瑜道:“公子覺得難以辨認,是因為新鮮草藥有些外形相似對吧?”

賀雲峰忙不疊點頭,“的确如此。”

“那就把外形相似的草藥放在一排。”

賀雲峰苦惱地道:“正是因為辨認不開才會分開晾曬的,若是放到一起,豈不又讓我給弄混了?”

杜曉瑜莞爾,“人有雙胎,藥有相似,辨認雙子的辦法是找出不同之處,性格亦或者習慣,用在草藥上也一樣,把相似的放到一起,你就能從中找出不同點來,而這些不同的地方,正是它們的特殊标識,你只要記住了。很容易就能将它們區分開來。”

“你看這紫蘇子和菟絲子。”杜曉瑜從兩個笸籮裏面各抓起一把來,“這兩味藥材外形十分的相似,辨認的最佳辦法就是聞氣味,紫蘇子味辛,菟絲子味淡,這邊的相思子和赤小豆也一樣有特別的辨認方法。”

“說得好!”賀掌櫃原本只是抱着試試的心态,哪曾想真給兒子找了個能手,他贊不絕口,“姑娘先前說只認識常見的一二十種草藥,依老夫看來,恐怕不止吧?”

杜曉瑜小臉紅了紅。

賀掌櫃倒也沒怪她刻意隐瞞,畢竟是頭一回見面,小姑娘家家的,有點防備意識很正常。

不過杜曉瑜越是隐瞞,賀掌櫃就越好奇她到底師承何處,要說這一帶的醫者他差不多都認識,也沒聽誰說收了個女娃徒弟啊,為何憑空鑽出一個對草藥如此熟識的小女娃來了呢?

前面鋪子裏的夥計來話說有客人要掌櫃親自配藥,賀掌櫃這才回過神,囑咐了杜曉瑜和賀雲峰幾句就出去了。

杜曉瑜繞着所有的架子走了一圈一一看過去,确保這裏的草藥她都認識以後才開始給賀雲峰講解。

賀雲峰也還不算太呆,見到杜曉瑜把團子安置在條凳上坐着,馬上就讓小厮去外面給團子買糖人。

團子沒吃過糖人,接過來的時候很有禮貌地道了謝,并沒有急着吃,而是伸出幹淨的小手指在糖人邊角上摸了摸,然後伸進嘴巴裏舔了舔,嘗到甜味之後很高興,之後就沒動靜了,小手緊緊地捏着糖人,眼巴巴地望着架子前正在和賀雲峰說話的杜曉瑜。

他很喜歡糖人甜甜的味道,可是只有一個,得等着姐姐一起吃,然而嘴巴裏的口水很不争氣地打着轉兒。

團子吞了吞口水,又伸出小手去剛才摸過的地方摸了摸,再塞進嘴巴裏舔上面的甜味。

杜曉瑜把辨認草藥的小訣竅跟賀雲峰說了以後轉過頭來就看到這一幕,險些直接淚崩,她別開頭偷偷抹了淚以後走過來,“團子,既然是大哥哥給你買的糖人,怎麽不吃呢?”

團子笑嘻嘻地看着她,“等姐姐。”

“不用等我。”杜曉瑜摸着他的小腦袋,“團子最乖,這糖人是獎勵給你吃的。”

團子伸出手,“姐姐,一口。”

見他堅持,杜曉瑜哭笑不得,張開嘴小小地咬了一塊下來,然後含着淚說:“真甜!”

“嗯,甜甜的,好吃。”

他說着,自己也咬了一口,從咀嚼的聲音裏都能聽出他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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