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幕後主謀

頭暈和胸悶持續了一整天,蘇萬感到自己要散架子了,黎簇也沒比他強到哪兒去,主要體現在黎簇還有力氣罵張海客:“媽的……你這是變相謀殺,怎麽不早說……他媽的要上高原。”

張海客開車一直保持目視前方,抽空回頭瞅了瞅哀嚎半天的倆人一眼,有些無奈:“就知道你們這體質不行,特意用車把你們弄上來的,要是直接空運,你們估計就挂了。”轉而又一笑,“要罵去罵你們吳老板,這可都是他的主意。”

這話又戳到了張海杏的罵點:“媽的臭小子找的好地方,老娘也被他耍得團團轉。”張海杏罵完也扭頭朝後座的倆人瞥了一眼,繼而滿臉嫌棄,“怪不得說接孩子,還真是像,都一副欠收拾的樣。”

“你!”蘇萬剛想奮起反抗,立馬想到此時已身為階下囚,還是個帶有明顯高原反應的階下囚。再者他将要罵出“臭女人”的對象,又是一副臉不紅心不跳健康指數滿分的特異體質女,一下洩了力氣,将目光轉向了車窗外。

他們此時行進在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段,說陌生自然是因為從沒有來過這裏,并且是在青藏高原上。說熟悉則是因為周圍的環境,和任何一個地方的城鄉結合部都很像,破舊的一排排平房,到處都是拆遷和改建的痕跡。

路還算寬,但周遭完全沒有一個城市該有的生氣,非要比喻,還真有種《生化危機》裏喪屍鬼城的感覺。

天色已經昏黃,殘陽的一點點餘光将所有殘破建築的投影都拉得很長,街上依舊沒有什麽人,車子的速度倒是漸漸慢了下來,又拐了兩個彎,忽而就停了下來。黎簇和蘇萬都扒着椅背坐起,向外張望。

夜色很快蔓延開來,車旁有一盞發暗發黃的路燈,而一棟三層的古舊樓房就赫然呈現在眼前。

也就剛好在他們擡眼打量的一瞬,最後一絲夕陽的光也忽然隐去,天色好似瞬間拉下了黑幕,樓房那灰白色的牆皮一下子在暗沉的夜裏凸顯出來,而黑洞洞的窗子裏則染上了更加濃黑的色彩。

黎簇和蘇萬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張大哥。”由于心底已生寒意,蘇萬立馬換上了比較親切的稱呼,“吳老板,不會在這裏吧?”

黎簇也向張海客望去,心裏不禁也有些打怵。雖說也是下過地,挖過幹屍,遇過“鬼”,但是誰說經歷過了就不會怕了,只會聯想更加豐富!

張海杏端詳兩人的表情倒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一直板着的臉有了些笑意,道:“進去看就知道了,怕了嗎?”

“不不不。”蘇萬連連否認,“我覺得,像吳老板那麽珍愛生命熱愛生活的人,一定不會喜歡住在這裏的。鴨梨,你說呢?”

黎簇哼了一聲,張海客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把他們帶到這裏,這樓必定是有問題的。他們此時還不知道,蘇萬說得也對也不對,吳邪确實是不“喜歡”這裏的,這裏之于他有一段毛骨悚然的回憶。但吳邪也确實是到過這裏的,在十年前,由一盤錄像帶指引,踏出了改變他命運的一步——來到這裏,與一人重逢。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黎簇已經努力鎮定下來,向張海客問道。

張海客皺了皺眉,道:“一個廢棄的療養院。”

蘇萬當即長嘆,果然,收蛇精病的地方吧,以他吳邪的規格,确實只有這樣的療養院才配得上他。

“他确實是約你們在這兒見的,不過他現在在不在,我們也不知道。”張海客接着笑道,“順便說一下,我們也沒來過哦。”

“別廢話了,進去看不就知道了,一個個畏首畏尾的,看着都矯情!”張海杏幹脆地總結道,說着便伸手去推門。

門是木板門,由于年頭久了,原來的顏色已經看不清了,隐約能看出好似是紅色。而張海杏這一掌下去,門板立馬發出沉悶的響聲,門軸也早就失去潤滑,伴随着尖銳的一聲,門板竟沒有打開反而彈了回來。

寂靜的老街區,這一聲平添了些許詭異氛圍,蘇萬和黎簇都握了握拳頭。

還好不是什麽鬼神作祟,幾人看到門縫裏露出一節鐵鏈,原來門板沒有被推開,是因為被從裏面鎖上了。

“我靠,吳老板在裏邊藏了什麽寶貝,還鎖上了,到底讓不讓進?”蘇萬問道。

張海客竟哈哈一笑,道:“還真藏了寶貝。”指了指門邊的牆壁,“翻吧。”

蘇萬有些猶豫,道:“我們要不要喊一喊,也許吳老板聽到就自己出來了。”

張海客被他逗得一笑,卻故作神秘地說道:“不能喊,有的東西,是不能被驚動的。”

蘇萬當場被吓了一哆嗦,連忙道:“大哥,我可以現在選擇在外邊等你們嗎?”

張海客擺擺手,道:“可以啊,不逗你們了,實話跟你們說吧,你們吳老板并不在這裏,我們只是要到這兒來拿一樣藏着的東西,你們出去等我們,等會兒拿到了我們就走,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們去見他。”

蘇萬瞪着眼,滿臉寫着:接受不能。但随即松了一口氣,便道:“我靠,真不用進這鬼樓了?”

張海客點點頭,便和張海杏要翻牆,可手臂卻一下被拉住。

“等一下。”黎簇盯着他道,“你們倆都要去嗎?”

“廢話,難道要老娘留下來陪你們嗎?”張海杏道。

黎簇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可能又惹着姑奶奶了,便緩了緩道:“拿,拿東西不用兩個人都去吧,你們不留一個……不留一個看着我倆,我倆可能會跑的。”

黎簇心裏那種隐隐作祟的感覺愈發強烈,他只覺此時可能跟進去反而會比留在外邊好。

“你倒挺為我倆考慮啊。”張海客道,“那東西藏得深,覆在上邊的東西要兩個人的力氣才能弄開,所以海杏得跟着我一起。至于你倆要跑,那就跑吧,帶孩子辛苦,我也累了。大不了你們吳老板問起來,我就說沒看住。看看哪天他逮住你倆,是責備我還是先收拾你倆。”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吳邪竟然已經成了頭號威懾力,黎簇和蘇萬默默坐回車中。

夜色很快徹底沉下來,整個老城區都被籠罩在漆黑的夜幕裏,十年間這裏的改變并不大,尤其是這一地段附近,也是有人為的因素,才始終保持着原貌。

雜草被夜風吹得瑟瑟作響,黎簇和蘇萬窩在車裏,并未聽見任何聲響,雙眼緊盯着微弱路燈燈光下的破敗的老舊樓房。

而三個小時過去了,進入其中的兩人,再也沒有出來。

四周已經完全黑下來,蘇萬幾乎看不清黎簇的臉,溫度也降得很快,高原上晝夜溫差很大,蘇萬不禁感到冰冷的空氣已經開始磨蹭他的皮膚。

黎簇視線就沒離開過老樓,心裏不好的預感已經在成倍地增長,但是在這種不安之中,似乎又有另一種感覺也在愈發強烈,那就是一種迫切。

他回想整個事件的過程,仿佛有什麽在身後追趕他一般,不快些就會錯過什麽,或是會被什麽追上。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來由,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麽想要知道……

如芒在背的感覺昭示着,他再一次被牢牢掌控。黎簇有些氣惱,他想不出這一切又是誰安排的,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個人,此刻,他倒希望是已經套了他一次的吳邪。

黎簇咬了咬牙,道:“我進去找他們,你在這兒等我。”

蘇萬當場呆住:“不行!他倆就沒能出來,你進去肯定也出不來了!”

黎簇搖搖頭,心裏已經翻江倒海:“再等下去估計也沒有結果,還不如自己去看他媽個明白。再說我們也沒有車鑰匙,想走也……”正說着黎簇眼睛忽然掃到駕駛座上一個晶亮的東西,“我靠!鑰匙?”

蘇萬也忙看過去,果真,車鑰匙就留在駕駛座上。

“我保證咱倆坐進來的時候沒有。”蘇萬斬釘截鐵地說道。

“怎麽可能,你別添亂了。”這麽說簡直又往詭異的方向發展了,黎簇不想相信,“肯定是我們沒注意。”

“這是在誘惑我們逃跑嗎?”蘇萬很驚訝,“你想啊,如果我們只有兩條腿,肯定走也走不多遠,這一片喪屍區這麽大,但是有車就不一樣了啊,我估計很快就能開回到城區裏。”

黎簇拿起鑰匙,他想不通,張海客究竟是為什麽大老遠的把他們倆弄到這裏,然後又丢給他們一輛車,任他們逃跑。莫非真的是一時疏忽,将鑰匙落在車上了?還是對預測他們的行動有自信,覺得他們不會跑。

其實還有一個可能,也是黎簇當下所糾結之處,那就是連張海客也沒預料到,他們竟然一去不回。這三個小時中,那棟黑漆漆的鬼樓裏,一定發生了什麽意想不到的麻煩。

黎簇深吸一口氣,他忽然想到了在古潼京的時候,比現下絕望得多的情況下,他引爆了炸彈;想到在汪家的重重監控之中,他努力破解着吳邪傳遞給他的信息。突然間那種既陷于迷惑又克制不住進一步去做的感覺充斥在周身。

他瞬間做好了決定。

黎簇打開車門,下了車,蘇萬愣了,但也馬上下了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壞了,這樓有妖力,你們都被它迷住了,前赴後繼的去獻身。”

黎簇看了看蘇萬,道:“我還是覺得得去看看,你……”

話還沒說完,蘇萬便擺了擺手,無奈一笑:“鴨梨,我看你不進去就會後悔,我也不想在幾個小時後,後悔沒跟着你。”

黎簇着實有點感動,便點點頭。兩人都不想手無寸鐵地就闖“鬼屋”,于是在車裏和後備箱裏翻了一通,翻出了一把扳手,和一把手電筒,提着便又翻牆進去了。

剛一落地,感受到腳下的青磚和幾乎是過膝的雜草,那種詭異的感受便好像是從腳底生了根,一邊将他們固定在原地,一邊又向上生長,兩人只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院子裏十分荒涼,很大,但是除了雜草什麽也沒有。

屋門已經不見了,他們壯着膽子邁了進去,而踏進大堂的一剎那,兩人就都多少有點後悔,好似與世界隔絕了般的孤獨之感瞬間就将兩人包裹。

整個大堂空蕩蕩的,青磚鋪的地,地上全都是灰塵,兩人用手機四下照了照,什麽陳設也沒有,只有老式的雕花窗子,和大堂左邊的一道旋轉的木樓梯。

兩人很快注意到了地上兩溜清晰的腳印,一直延伸向樓梯的方向。對視了一下,也順着腳印走去,來到樓梯前。黎簇先用一只腳踏了踏木樓梯的第一塊木板,還很結實,只是會發出木質樓梯特有的吱呀的聲響,于是兩人便沿着樓梯走了上去。

令黎簇既感到寬心同時又覺得很怪異的是,他們跟着的兩道腳印竟然是很齊整又完好的。他記得張海客說他們也沒來過,可兩人的腳步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初次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需要四處尋覓而該有的躊躇或試探,反而倒像……簡直是在故意引領着他們往某個地方走一般。

想到這裏,黎簇不禁感到脖子後面涼涼的,擡眼發現他們已經到了樓梯的盡頭,也就是三樓的走廊,走廊黑漆漆的,兩邊都是房間,他們又跟着腳印便來到其中一間的跟前。

門是虛掩着的,在手機的亮光之中,他們看到,門楣上模糊刻着:306。

之後的情形在意料之外,卻也并不多驚悚,像十年前吳邪一樣,兩人很快在什麽人影都沒有的屋子裏,發現了櫃子裏的通道。

屋子裏的腳印就完全亂了,看得出張海客和張海杏也在這裏徘徊了很久,但既然人沒在屋子裏,很有可能就是進了櫃子裏的通道。

通道也與吳邪來過時一樣,将兩人順利的引到了地下室。

兩人看到巨大石棺的一剎那,都差點驚叫出來。這裏的一切開始朝着不可控與恐怖的方向發展,黎簇捏着扳手的手直冒冷汗。

與吳邪不同的是,吳邪初次來到這裏的時候,腦海中并沒有對這裏的任何認知,頂多就是一個神秘人給他的一個神秘指引。而對于黎簇和蘇萬來說,從一開始張海客話中的暗示,以及三番五次的猶豫到決定,心裏已經給所處的環境上了好幾道警報,在石棺出現的一剎那,所有壓抑的恐懼都爆發出來,以至于兩人停在了原地,并選擇返回。

然而,就在黎簇剛轉頭準備折返的時候,忽然有一雙冰涼的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黎簇下意識的就要掙紮,揮起手中的扳手朝身後打去,可手腕卻一下被捏住,扳手立即脫手,落在地上發出響亮的敲擊聲。

“該死!”突然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別動!”

這一聲雖僅僅幾個字,黎簇還是分辨出來了黑暗中的這第三人是誰,并且依言鎮定下來。就見蘇萬好似認出了來人,先是很震驚,接着也同樣安靜下來。

一時間三人都默立不動,耳邊出來一些悉悉簌簌的聲音,就好像無數的螞蟻在爬行,那聲音不大卻也十分清晰。

黑暗中視覺幾乎喪失,聽覺和其他感官就格外敏感,黎簇只感到那千萬螞蟻爬行的聲音不僅僅響在耳畔,更像是掠過心裏,于是感到一種麻癢掃遍全身,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唯一讓他能稍寬心的便是捏住他的那雙手,很穩,完全沒有任何顫抖或者冷汗,甚至手心的溫度還挺暖,耳畔也是極輕又均勻的呼吸聲。

那種響聲沒有持續多久,一瞬間黎簇似乎感到有什麽拂過自己的眼前,像是女人的長發。

難道是個女鬼!黎簇心裏暗罵,果然這個樓邪門得很!

就在他驚異之際,眼前忽又閃現一絲光亮,就感到制住他的手已經撤開,并握着一個極小的手電,直照向他們來的方向。

“跟我來,別回頭。”那個聲音又一次以一種極其輕微的音量響起。黎簇和蘇萬兩人立馬跟上。

來人沿着他們下來的通道一路向上走去,于是按照原路他們又回到了306號房間。

剛剛經歷的一切好似一個短暫又驚悚的噩夢,黎簇和蘇萬回過神來都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

但是比起感慨“劫後餘生”,黎簇知道眼前這個人更值得關注。在他心底的那種迫切似乎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而沖破這個點的關鍵,黎簇直覺就在這個人身上。

蘇萬喘了喘,也打算對他說話,但那人卻沒有停留的意思,而是推開門走了出去,兩人也跟上來。

他們進入了隔壁的房間,一進這個房間,黎簇和蘇萬都在心裏打了個問號,因為這間房間看起來跟隔壁的306簡直如同兩個世界。

306不用說了,老舊的木板門,發黴的床褥,空洞的通向詭異地下室的櫃子,而這間,有種居家的幹淨與整潔,桌子上還有喝了半杯的水,地上的垃圾桶裏隐約能看到飯盒。

“呃,這是誰住的?”蘇萬率先開口,轉向帶他們來的人道,“張大哥,不會是你一直住這吧?”

沒錯,那一聲“別動”黎簇就聽了出來是張海客的聲音,而蘇萬在一旁則直接看到了從他出現到他制住黎簇的過程。

“的确是我一直住的。”張海客笑了笑,眼神在兩人之間掃了個來回,笑意更甚。

“我靠,張大哥你別這麽笑,好像吳老板,我有點接受不了。”蘇萬道。

張海客将眼神投向黎簇,等着他說什麽,可黎簇半晌無話。

蘇萬推了推他,道:“鴨梨,你咋啦?吓傻啦?”

無數的片段在黎簇的腦海裏閃現,其中一些被挑選出來,這些片段彙聚在一起,突然拼湊出來一個完整的鏈條。

黎簇死死瞪着張海客,做出了一個他自己都沒料到的動作——他擡腳向張海客踹去。

張海客當即閃開,黎簇這一腳直接踹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椅子腿和地面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

蘇萬吓了一跳,忙拉住黎簇,道:“你瘋了,是張大哥!”說着又看向張海客,而只見張海客嘴角的那抹笑,依舊是他印象中某個人的感覺,再結合黎簇的反應,他也忽然明白了眼下的情況。

這個人不是張海客,而是真真實實的吳邪。

近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們分析、找尋吳邪的各種線索,最終選擇了杭州作為突破口,卻又遭遇張海客的“陷阱”,被人稀裏糊塗的帶到了這棟古怪的老樓,現在追尋的目标又毫無預兆的出現在眼前。黎簇瞬間确定,唯一能讓這一切都連貫起來的前提就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吳邪安排下來的。

他弄不清自己心裏究竟是憤怒、震驚、抑或有些激動,混合在一起的情感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腳向吳邪踹了過去,其實他自己也是一驚,但轉而去看吳邪,吳邪似乎并沒有生氣,甚至還有些輕松的表情。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黎簇直接問道,語氣可以說很不好。

這裏不通電,此時又是深夜,他們唯一的光源就是桌子上放着的一把手電。手電的光穿過三人之間,打在對面的牆上,有一個不大的圓圓的光圈。

吳邪向前踏出一步,那束光便被他的身體擋住,直直的照着他。

吳邪看起來比上一次見時稍精神了一些,黎簇還記得他最後跟吳邪窩在一間小黑屋的時候他簡直瘦得不像話,吳邪穿着跟張海客相同的襯衫,休閑牛仔褲,手随意的搭在剛飛過去的椅子背上,眼神中則傳遞着一種淡然,不像是要給他解釋,也不像是要打算繼續瞞下去。

“冷靜一下。”吳邪道,“首先,我不是在耍你們玩。”

黎簇心裏确實也是相信這一點的,無論吳邪之前做了什麽,甚至有的時候也有過威脅和逼迫,但吳邪都給過他最大程度上的意志自由。只是他還是不喜歡,或是說不認可這種方式,這讓他感到自己的被動,一種只能被牽着走的被動。

“我知道。”黎簇道。吳邪開口之後他的那股氣其實已經消了大半。

“等等!”蘇萬道,“我不知道!你們怎麽突然心有靈犀了,吳老板,你到底是不是吳老板?你跟那個張海客這樣晃來晃去的,我都不知道該信誰了。”

“現在你信了嗎?”

又是一個吳邪的聲音傳來,黎簇和蘇萬同時回頭向門口看去,果真便看到了另一個“吳邪”斜靠在門框上。

張海客沖兩人一笑,道:“這下我們兩個都在了,你們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好了。”

雖說兩人已經接受了張海客可以模仿成吳邪樣子的這個現實,但這一真一假湊在一起,還真是挺有視覺沖擊力的。

吳邪簡單講了講,事情便不能再明白,吳邪的确一直躲在這個鬼樓裏,等着張海客将他們兩人帶來,完成一個測驗。

“小子,整個事情的确都是我策劃的,還找了他。”吳邪說着指了指張海客,“跟我一塊把你們弄進來,但是,你自己想一下,能讓我的計劃順利走到這一步的,最開始也是最關鍵的啓動按鈕,可是你自己按下的。”

“這麽說,都是我們自己作死了?”蘇萬有些絕望的語氣嘆道。

兩人一前一後的兩個“吳老板”相視一笑,蘇萬只覺得一陣崩潰。

“別想太多。”吳邪道,“這是給你們的選擇,而你們遵從了自己的內心,跑去找了我,否則他也不會在杭州截到你們。我們的計劃就到此為止,只要你們闖進了這裏,來到地下室,這個選擇就完成了,我就會像現在這樣,告訴你們真相。”

這個信息不難消化,黎簇終于明白了自己內心深處的不安和急迫的來源。他想要繼續參與這一切,盡管他還不知道自己即将扮演什麽角色,在吳邪接下來的計劃中,要起到什麽作用,但是他還是自己闖了進來。

想是這麽想,嘴上還是稍稍逆反了一下,黎簇道:“要是我倆現在選擇退出呢?”

吳邪換了個姿勢,臉又沉浸于黑暗之中,道:“現在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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