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臨時馭鬼

“登記為正式馭鬼還是臨時馭鬼？”陳風随口問了一句，在空島上，馭鬼師所能擁有的馭鬼數量并沒有受到限制，而且規矩和其他不知名的小城市大相徑庭，适配會之類的不入流的東西是不會出現的，馭鬼師只要能制服馭鬼，并且為其戴上馭鬼環，就可以抓來到馭鬼師派的白塔中登記了。一些馭鬼的轉手，也需要通過白塔記錄在案，并且更換馭鬼環。

“有區別麽。”沈修略帶疑惑的問道，他掃了眼登記處的資料介紹，裏邊倒是寫得很詳細，不過實際上有沒有什麽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肯定是有資深馭鬼師告訴會更加準确一些。

即便看完了《馭鬼基礎》，但那畢竟只是最為初級的馭鬼師指導書，在白塔四層的圖書庫裏邊，收藏了無數本有關馭鬼事宜的書籍，一些想要成為資深馭鬼師的人，需要花費不少時間閱覽那些書籍，從前人的經驗中吸取教訓，并且為自己日後的發展方向開辟新的思路。

他一次都沒有踏入其中……這座白塔就是第一次來，自然是不了解關于馭鬼領域中那些較為高深的事情。

陳風見這名新人似乎真的是沒有多少知識儲備，也起了教導的心思，一些小家族就是這樣，即便是出現了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卻也不會培養，內部沒有足夠的資源，也提供不了經驗豐富的老師，不少年紀輕輕就被帶入了歪路，基礎沒打好，以後的成就自然有限，他認真解釋道，“正式馭鬼就是和你身後那名鬼族一樣，為專屬一人操控的馭鬼，并且有着十分嚴謹的主從關系，你的一句話便能定它生死，臨時馭鬼和正式馭鬼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在解除駕馭關系的時候，更為簡潔方便，不需要通過白塔記錄，你什麽時候不想要了都可以随時丢棄。”

沈修沉思片刻，在陳風的介紹基礎上，仔細看了看資料上的詳細描述。馭鬼師和馭鬼之間的關系原本就很緊密，加上空島上聚集了絕大多數優秀的馭鬼師，所以為了防止管理混亂，出現渾水摸魚的不良現象，馭鬼師派規定所有馭鬼師只要是丢棄或者更換正式馭鬼，都需要到白塔這裏做一個記錄，也方便于馭鬼師派對于底下馭鬼師們的動向有一個大體的掌握，而且這個也不會涉及到什麽隐私，馭鬼總是要跟在馭鬼師身後，又不能做秘密武器，就算說出來也沒有多少關系。

臨時馭鬼的管理就相對要松一些，這是也是考慮到一些馭鬼師在出行任務的時候，可能會臨時需要幫手，而操控了一些資質不算很好的鬼族，但是又不打算長期帶着，那就當做一次性用品便是，不必要每一只都帶回來白塔做記錄，然後再丢棄，再來白塔做記錄……白塔裏的人也是很忙碌的，能減輕點工作量，大家都會輕松不少。

見這名新來的馭鬼師有些舉棋不定，陳風好心提議道，“其實這麽問，也是想告訴你一聲，寧立山的那名馭鬼不過是低等鬼族，看上去以後也沒有多少進階的可能性，如果登記為正式的，日後更換也麻煩，不如就先作為臨時馭鬼，到時候處理起來方便不少，等使用一段時間後，你覺得不錯，轉為正式也不難。”

這種沒有資質的二手貨，一般馭鬼師都不願意接手，陳風雖然心裏也同情那名馭鬼，但是并不認為需要自己浪費一個名額來接納的地步，即便是空島上對于馭鬼師所能擁有的馭鬼數量沒有限制，可若不能照顧到每一只屬于自己的鬼族，那這名馭鬼師就不算合格……光是精神力交流就要耗費不少心神。

“你覺得呢？”沈修眯了眯眼，覺得可以問一下身後那名新鬼的意見。人類的想法，總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而鬼族自己的心聲，一般情況下，是無人理會的，寧海生的馭鬼現在依舊陪伴在主人身邊，他直接去問反而不美，還是咨詢一下對方的同族比較妥當，沈修朝擡眼看向他的鬼族道，“它目前适合做正式馭鬼還是臨時馭鬼？”

陳風啞然看着眼前的對話，他沒想到這名新人馭鬼師，對自己的馭鬼居然是如此的寵愛，連這樣的事情都會詢問嗎？簡直就像是在問大老婆給不給娶一個小妾！然後馭鬼們自然會畢恭畢敬的對主人說“皆可，一切聽從吩咐”，順便讓馭鬼師享受下高高在上的感覺。

“臨時的。”陸戰畢恭畢敬的垂眸說道，而後附耳稍微解釋了下這樣選擇的理由。

陳風：“……”把小心思這樣幹脆的說出來不要緊嗎！

沈修微微颔首，“那便将其登記為臨時馭鬼吧。”這樣随便就能放生，也不用考慮馭鬼環的事情，多麽的簡捷方便，而且陸戰說的沒錯，剛剛和主人鬧翻的馭鬼，心緒恐怕不能馬上平靜下來，現在訂下臨時契約，到時候還有更改的可能性，也方便行事。

陳風：“……”那名新人馭鬼師還真就答應了！

陸戰垂手肅立，暗自唇角微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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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于被人類捕捉到并且訓練成馭鬼的鬼族而言，正式和臨時，沒有任何區別，它們的認知中，只有被操控和自由之分，但是……夜晚入睡的時候，臨時馭鬼不能上床。

這是為了保證一些馭鬼師在出任務的路途中收了臨時馭鬼，又因為不能完全信任而制定出來的規則，野外的鬼族在沒有經過訓練的情況下，想要馬上馴服十分困難，即便有馭鬼環的控制作用在，卻也不能保證就一定不會出現什麽萬一，就算不危及性命，也可能造成其他的損失，因此保持合适的距離，可以最大限度的維護馭鬼師自身的權益。

沈修沒有将這件事情延伸到自己的床上去，他心裏計算着從家裏出來時為馭鬼準備的食物還剩下多少，還夠不夠吃，多一張嘴是比較麻煩，或許明天在登船回去之前，就能試一試放生？

不管心裏如何咆哮，陳風還是負責的辦好海青大師交待的事情，将那名叫烏萊的馭鬼給登記為沈修的臨時馭鬼。他将一枚長得和銀色馭鬼環不太一樣的青銅色馭鬼環遞給站在一旁的男人，道，“臨時馭鬼環通過你的精神力量就能打開，不必來白塔這裏解除，如果想要轉手給別人，随時可以進行，它的新主人若将其轉為正式馭鬼，記得來白塔記錄便是。”

“多謝。”沈修接過那枚青銅色的馭鬼環，随手套在手腕上，等明天烏萊被審查後釋放出來，他才能為對方更換馭鬼環。

陸戰眯着眼睛盯着人類白皙手腕上的馭鬼環，面無表情的跟在主人身後，一人一鬼告別陳風後，直接去到了十層的另外一間空着的房內，這是為了以防萬一而特意留出來的空房，現在正是派上了用武之地，但是因為這間是特別設置的客房，所以即便設施齊全，裝修大氣，卻也只有一張大床而已。沈修渾身都是一種淡淡的血腥味，寧立山的馭鬼死後的身體沒有得到好的對待，血肉分離後彌漫出來的腥氣将先前的房間浸滿，進入的人自然不免沾染上一些，他進入浴室簡單的清洗了一遍後，才鋪好被子閉眼準備休息。

陸戰聽從人類的指示，先去沐浴，然後得到了躺在床上的資格，它眯了眯眼睛，用手指動了動人類手腕上的青銅色馭鬼環，突然開口問道，“主人，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沈修睜開眼，有些訝異這名向來沉默寡言的新鬼居然會主動出聲，他微微颔首，想聽聽對方要說什麽。

“今晚的事情，其實在訓練場上時有發生，一些達不到标準的新鬼，會被負責訓練我們的人用各種方式懲罰，有的沒能等到出去适配，就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灘……”陸戰眉眼低垂，聲音帶着絲絲沙啞，聽上去似乎有些不安。

害怕了麽，沈修也覺得對于這名新鬼而言，熬過了訓練場上嚴苛的培訓不說，現在還看見了同族死了之後的凄慘狀況，即便只是旁觀，也會出現情緒的強烈起伏，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放緩聲音，道，“我不能保證什麽，但是至少不會站在你身後。”

陸戰的神情出現一丢丢的糾結，馭鬼師不就是應該站在馭鬼身後嗎？不過它沒有暫停去勾那枚青銅色馭鬼環的動作。

“……主人，我并不害怕。”

沒受驚就好，沈修掃了眼對方烏黑的發絲，披散開來就像是一副水墨畫一般，鬼族的俊美确實淩駕于許多種族之上，他想到了什麽，便問道，“你認識那名叫烏萊的鬼族嗎？”或許是同一個村落，亦或是附近村落的。

“烏萊我不熟悉，但是它做出了一些馭鬼敢想而不敢做的事情，您喜歡倒也正常。”陸戰神色不變的說道，眼角的餘光瞄着那枚青銅色馭鬼環已經勾出了一半。

沈修微微一怔，什麽有的沒的，他輕笑一聲道，“這和喜歡沒有關系，當然也不是讨厭，只是覺得能幫一下，也對得起它的付出。”

“……是嗎。”陸戰微微低着頭，聲音平靜中透着一點點小愉悅，不仔細聽根本發現不了。

沈修在睡前發現自己手腕上的青銅色馭鬼環不知什麽之後被脫出來了，他方才以為這名新鬼有興趣想摸一摸罷了，或許是不小心勾出來的，沈修便順手将那枚馭鬼環放到床頭，沒特意繼續戴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