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是禍難單行

開學後，葉光一心撲在了學習上，借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布野放心不下他，走哪都恨不得拉上他。于是兩個人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上自習，一起去健身房健身。這學期布野從校籃球隊裏退了下來，沒了訓練，只是偶爾會去打上一兩場友誼賽，所以布野可以有很多時間陪在葉光身邊。到後來尚小盞實在看不下去了，給他兩人起了個“連體巨嬰”的外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光覺得這學期李逸洋聯系他的時候比之前少了很多。葉光不認為是自己之前的鋪墊起了作用，像李逸洋這樣我行我素，做事全看心情的人，怎麽可能因為幾句話就被制住。除非他的确很忙，沒空搭理自己，或許他已經開始厭倦自己了也說不定。不過這樣正好，省得自己還要跟他攤牌說分手，就這樣漸漸地斷了聯系，就很好。

少了要經常提高警惕應付李逸洋的電話和信息，葉光覺得心裏松快不少，臉上也慢慢找回了笑容。葉光的改變被布野看在眼裏，他相信，過不了多久，他的好兄弟就會完完全全回來的。

可是這次，誰也沒有想到，一場更大的劫難，已經在來的路上。

四月中旬的一天，葉光在圖書館上自習的時候，接到了布野的電話。

“喂，布野，什麽事，你不是去導員辦公室幫忙去了？忙完了？”葉光小跑了兩步，到了樓梯間接上電話。

“葉光，你做好心理準備，聽我說接下來的話，”布野嚴肅的語氣讓葉光瞬間警覺起來。

“怎麽了？你說。”

“我們的學位出了問題。今天有一位上上一屆的師姐回來找學校的領導，她說她報考今年的職業醫考試的時候，報名檔案沒有過審，被退了回來。她打電話找了衛計委和高教司，人家反饋的情況是，我們大學根本沒有培養五年本科臨床醫學麻醉學方向的資質，也就是說我們學校不能給我們發醫學學士的學位證……”

“怎麽可能？我們是通過大學統招錄取的，他沒有資質怎麽敢公開招生？”葉光根本無法相信布野的話。

“你先聽我說完。現在根據學校的調查，發現就在上上屆以前，報考執業醫都是沒問題的，問題出就出在我們大三那年，國家教育部和衛計委聯合發了份文件，麻煩就在那份文件上。文件裏說，為了加強對醫生的素質培養，要控制培養的人數，提高培養的水平，所以，從我們大三那年開始，國家就只承認臨床科班出身和口腔科為醫生，其他全部都不能參加執業醫考試，拿不到執業醫師證，就代表不是醫生，所以學校也不能給除了那兩個專業之外的醫學專業發醫學學士學位證，考研的話，我們也只能報基礎醫學，報不了臨床方向……”

“那會給我們發什麽學位證？”葉光急了起來。

“很有可能，我們最後會拿到理學學士學位，就是，技師……”

“麻醉技師？理學學位？不是醫學？也就是我不能當醫生了？開什麽玩笑，我研究生可是要轉到兒科去的，別，別開玩笑了，理學是什麽？我，我是要當醫生的，發這樣的證給我，我根本不可能出國讀研……”葉光機械地說道。

“葉光，葉光，你聽我說，你別急，我們跟臨床上的課一模一樣，所以你肯定有機會申請國外的學校的……”布野知道這樣的消息對于葉光這樣對醫生懷抱着強烈願望的人來說是多麽殘忍，但是他不想瞞着他，就算事情真的走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他也希望葉光能有準備地去面對。

“不可能，教授不可能招收非醫學專業的學生去讀醫學的研究生，不可能……那我怎麽辦？我的夢想就是當個醫生，這，我，我之前做的那些努力都白費了，我……”

“你別急別急，你在哪，圖書館？你先回來，回來再說。別怕，現在事情還沒有定論，還有解決的餘地，沒準會把我們并入臨床科班也說不定，葉光你別急，你回來我們去找師哥師姐再一起商量商量。”布野聽到葉光的異樣，趕忙安慰起來，總之，先把人喊回來再說。

挂了電話，葉光收拾東西跌跌撞撞回到了寝室，寝室裏除了他都在，消息早就在班群傳開了，寝室裏每個人此時都是一臉凝重。

下午的時候，班裏派代表去找了醫學院和學校的領導。帶回來的消息是，現在有三條路可走：一，維持原樣，會發五年臨床醫學麻醉方向的醫學學士學位證，執業醫和研究生都可以繼續考；二，并入臨床本科，畢業時發臨床醫學學士學位；三，就是所有人都不願看到的，今年六月畢業，發四年本科的理學學位證。具體會走哪條路，領導說還要找教育部和其他相關部門溝通協調，并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複。

于是，從那天起，葉光他們開始了焦心又漫長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