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遠客(五)

別人倒也罷了, 唯獨當初從平山縣一起跟過來的阿德和韓東聽了,都齊刷刷望向度藍桦。

後者面無表情地咬牙,開始活動手腳。

這踏馬的,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才多久沒耳提面命, 結果轉頭就給自己惹下這麽大的亂子!

以前雁白鳴去城外亂葬崗偷盜解剖無名屍也就算了, 最多就是不道德, 為人所忌諱。但光明正大的當着死者家屬的面想扛走?他本就不大的腦仁是被水果糖占據了吧?

對于圖侮/辱和損毀有主屍體的, 朝廷可是有明文規定的:單純不敬仗二十,徒三月,已經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和損傷的, 加倍責罰。

也就是說, 如果死者家屬今天不表示諒解的話,雁白鳴就要在大牢裏過年了!

林家良只知道雁白鳴是自家師父的心腹, 卻不清楚其中細節,因此只是謹慎地說:“師父,大人雖然并未在大堂之中公開審理此案,但那死者家屬毆打雁仵作時便引了許多圍觀,又沿途哭過來的,早已引了無數百姓在外等候結果。只怕大人即便有心維護,也不好徇私了……”

“徇什麽私?”度藍桦冷笑道,“打得好!”

話音剛落, 她就游魚似的鑽入前方人群,眨眼功夫消失不見了。

府衙可以審理案件的地方有三處,分別是大堂、二堂和三堂,私密性由淺及深。大堂也就是百姓口中常說的公堂,在府衙最外圍, 是審理公開性案件和宣判的場所,允許百姓旁觀。

二堂向內一層,私密性加深,主要是前期初審和議案的地方,也審理一些相對私密,或是原告不願意公開的案子。

三堂則更為隐秘,主要是歷任知府接待同僚、商議重要政事的辦公地點,偶爾有事關重大的秘密案件,也會在此處理。除此之外,它還是連接府衙前堂和後院的過渡帶,同時為知府提供臨時住所。

而今天死者家屬狀告雁白鳴盜竊長輩屍身的案子,就在二堂進行。

原則上案件審理開始之後,沒有肖明成的允許外人不得擅入,但大家都知道度藍桦身份特殊,因此并未阻攔。

她還沒進二堂呢,就已經聽見幾個人的哭聲,中間還夾雜着雁白鳴颠三倒四的詢問和辯解。

“他死了呀,燒座金山也活不過來了,就這麽埋了豈不可惜?”

多難得的屍體,不給他研究下真是浪費,太浪費了!他們怎麽就不懂呢!

別說對雁白鳴的為人一無所知的原告,就連度藍桦聽了都覺得一陣頭疼:這不是明晃晃的作死嗎?

果不其然,雁白鳴此言一出,堂中哭喊頓時為之一靜,随後便以更猛烈的勢頭激射而出:

“這,這人瘋了!”

“大人,求大人為草民做主啊!死者為大,家父生前與他無冤無仇,死後怎能如此折辱!”

“爹啊,孩兒不孝,叫您老人家走都走的不安心啊……”

度藍桦見那小傻逼揪着眉頭,一臉不解的還想繼續放嘴炮,當機立斷爆喝一聲,“雁白鳴!”

堂上再次安靜了一瞬,肖明成擡頭望過來時,度藍桦幾乎從他眼中看到了宛如實質的抓狂:

你可回來了!

撇開自家夫人與雁白鳴的私交不說,肖明成本人也十分欣賞雁白鳴非同一般的才幹。實際上,若非他的支持,雁白鳴怎麽可能過得這麽舒坦?

千金易得,人才難求,若說要責罰,求賢若渴的肖明成是真心不舍;但正如林家良所言,這傻子犯事兒都不知道遮掩,給人抓了個正着不提,還一路堂堂正正押送過來,又沒有任何悔改的意思,簡直把自己的後路斷得幹幹淨淨,叫他想庇護都無從下手。

可憐肖大人英明一世,哪裏料到今天差點就折在這裏!

聽見動靜的雁白鳴刷地扭過頭去,見是度藍桦,不禁喜出望外地喊道:“小蘭啊!”

剩下的“花”字直接就被迎面而來的拳頭堵了回去,度藍桦招呼都不跟在場其他人打一聲,直接擡手就打。

“告訴你多少次了,就是不聽,不許亂來不許亂來不許亂來!記吃不記打是不是?”

“還躲?你還躲?!還敢不敢了,嗯?敢不敢了?!”

在場許多人都是第一次見識到度夫人絢爛的格鬥技,直接就被驚呆了。而稍後等他們回過神來,剛還振振有詞的雁白鳴已經無比凄慘地橫在地上,臉上跟開了染料鋪子似的精彩,紅的紫的青的混成一大片,兩只眼睛都被打得高高腫起,只剩下兩條細縫。

他可憐巴巴地抱頭縮在地上,鼻血抹了滿頭滿臉,嗚嗚咽咽地哭個不停,“嗚嗚嗚疼,爸爸我錯了嗚嗚嗚小蘭花是壞蛋!”

我不喜歡你了!嗚嗚!

度藍桦喘了口氣,又跨上前一步,高高舉起手來。

“哇啊啊啊啊啊!”雁白鳴以為她還要來第二回 合,吓得整個人縮成一只蝦米,哭得嗓子都啞了。

三名原告面面相觑,看看雁白鳴,再看看氣勢洶洶的度藍桦,忽然覺得被打的那人好可憐啊!三人猶豫良久,竟主動開口道:“別,別打了……”

這位是誰啊?別三拳兩腳把人給打死了吧?

度藍桦迅速平複下呼吸,朝他們行了個禮,“嚴格說來,我大概算是這厮的監護人。”

“什,什麽人?”三名被告茫然問道。

“嗚嗚,我,我不喜歡小蘭花了!”雁白鳴從一雙熊貓眼的眼縫裏努力看過來,吸着鼻子發狠道。

度藍桦差點給他氣笑了,老娘這叫以退為進懂不懂!

但他若能有這樣的心眼兒,也就不叫雁白鳴了。

度藍桦這會兒也沒法兒跟他解釋,索性又三步并兩步退回去,擡手就把人打暈了。

三名原告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死,打死人了!

他們只想來求個公道,沒,沒想殺人啊!

度藍桦再轉身走回來時,卻見三名原告整齊地向後縮了一截,活像被送到廚房裏朝不保夕的鹌鹑,十分警惕地望着她,仿佛在面對一個殺紅眼的魔鬼。

度藍桦:“……”

公案後面的肖明成差點笑出聲來。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威嚴可信,“此事另有情由,不如你們先私下協商一回。”

稍後,在隔壁小花廳。

度藍桦先命人上了熱茶和點心,又叫了熱水,一邊洗手一邊跟三名倒黴催的原告賠不是,“真是對不住,是我們大意了,讓你們受委屈,實在不好意思。放心,我們絕不徇私,肖大人也必然會公事公辦,你們打得好!”

在她下手之前,雁白鳴就已經披頭散發衣衫不整了,頭臉脖子上還有幾道新鮮的抓痕,顯然出自唯一一名女原告之手。

三名原告僵硬地坐在座椅深處,直勾勾盯着水盆中緩緩擴散開的淡紅色痕跡,本能地吞了吞口水。

娘咧……

若在平時,他們聽這話可能不信,但現在?

“不徇私”,确實不徇私,您下手可比咱們狠辣多了!那可真是往死裏打啊!

他們只是普通百姓,并不精通格鬥和人體結構,光看着雁白鳴被打得面目全非血流滿面,十分恐怖,先就怯了三分。可實際上,度藍桦下手都是有分寸的,雁白鳴的傷口看着吓人,實際上全是皮外傷,內裏屁事兒沒有。

跟這麽一位“态度良好的監護人”共處一室,他們真挺緊張的。

老人的長子和媳婦兒對視一眼,再跟二兒子飛快地交換下視線,都讀懂了彼此眼底的擔憂:

連自己人都能往死裏打……話說,等會兒他們不會被暴揍吧?

度藍桦不知道那幾個人已經自動腦補了一整篇血腥小論文,擦幹淨手後去他們對面坐下,又解釋原委:“他确實是個很能幹的仵作,只是這裏,”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小時候被人遺棄,受過刺激,一根腸子通到底,正常的人際往來一概不通……我們平時都看着的,奈何百密終有一疏,讓你們受驚了。”

那三人恍然大悟,“難怪。”

難怪看着那厮神神叨叨的,說話做事也沒個分寸,感情是個真瘋子。

三個人都有些洩氣,跟個瘋子計較這麽多……真有點兒犯不上。

度藍桦很擅長動之以情,當即詢問了他們家中的生活,又感慨道:“老人家本本分分一輩子,七十五歲也算喜喪,本該好好操辦的,只是讓那不争氣的攪和了,委實對不住。”

這會兒那三人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惶恐得了不得,又見她這般平易近人體恤入微,都十分感激,“夫人言重了。”

“說來,”他們一家幾輩子都沒見過身份這樣高貴的人,長子緊張地搓了搓手,磕磕絆絆道,“那仵作雖然有些異于常人,但草民也及時制止了,又提前教訓過,就,就這麽算了吧?”

一方面确實是忌憚度藍桦的身份,眼見那雁仵作與知府夫人如此親近,等閑人哪裏敢繼續追究?至于另一方面嘛,顯然跟她剛才當機立斷的大義滅親脫不開關系……

“你們不要怕,”度藍桦将手一擡,“公事公辦,不管我還是肖大人,都不是那等徇私枉法的,二十個板子該打還得打,大牢該去還得去,也好給他長長記性。”

這才安撫受害人家屬固然要緊,但她更希望借此機會讓雁白鳴長個教訓。

針不紮在身上不知道疼,以前雁白鳴沒真正吃過這個苦頭,說多少次都不管用,這回結結實實受點苦,以後也能稍微收斂些。

度藍桦如此堅持,那原告三人反倒不忍心了,稍後肖明成叫他們回去詢問意見時,都紛紛表示略略意思下即可。

肖明成暗自松了口氣,又跟度藍桦交換下眼神,很快達成一致,“話雖如此,但若就此揭過恐不能服衆。雁白鳴此時已然負傷,板子倒可以去了,只仍需悔過,就判入獄兩月吧!”

原告三人都沒有意見,甚至還覺得現任知府夫婦都太過大公無私,很有點感動。

稍後,度藍桦又讓李嬷嬷仔細備了一份厚禮,命韓東親自送上門,替她為死者上柱香,并對原告一家多加安撫。

雁白鳴的情況固然情有可原,但死者确實遭受無妄之災,精神和物質雙方面的賠禮道歉理所應當。

真要說起來,雁白鳴在府衙內的人緣正經很不錯,且不提之前審訊人販子過程中立下的功勞,他心思單純,沒有什麽壞心眼兒,不少人都喜歡逗他。哪怕當時生氣了,但過後給只雞腿就能哄回來,也不記仇,大家都挺願意跟他玩兒。

所以這次雁白鳴入獄,大人和夫人又有意作保,衆人也頗照顧。

霜降已過,早晚已經帶了冬日特有的尖銳寒意,外面尚且如此,更別提陰暗潮濕的大牢。許多犯人都是熬不住那樣的環境才主動招供的。

雁白鳴身體素來不好,眼下又受了傷,牢頭兒就特意将他安排到靠外的牢房,距離獄卒們生火取暖的地方很近,很溫暖幹燥。稍後,又有刑訊房的人送來了被褥,一直想挖牆腳的刑訊房的李頭兒還特意叮囑了牢頭,讓他幫忙多加照看。

牢頭笑道:“都是自己人,無妨。”

李頭兒謝過,又借機慫恿雁白鳴,“瞧瞧,吃苦了吧?要我說你就來我們這邊,什麽手段施展不出來?何必在外頭束手束腳的!”

世界這麽大,總有那麽些窮兇極惡的罪犯,不用點兒極端的手法根本榨不出口供,他就覺得刑訊房簡直是最适合雁白鳴的舞臺!

當啥仵作啊,完全是白瞎了這份人才!

腫得豬頭一樣的雁白鳴哼了聲,老實不客氣地用他送來的棉被将自己裹成蠶蛹,只露出一雙烏青的眼睛,口齒不清道:“不齊!”

不去,我才不去,小蘭花有糖果,你有啥?

李頭兒還要再說,卻聽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幽幽的嗓音,“興致不錯麽,挖牆腳都挖到我頭上來了。”

李頭兒身體一僵,幾乎能感覺到對方兩道灼熱的視線死死釘在後背上,忙不疊陪笑道:“瞧夫人說的,卑職這不是怕雁仵作在這裏寂寞麽,就看看,真的就只是看看……”

說完,忙縮着脖子腳底抹油溜了。

用核善的目光送競争對手離開,度藍桦才看向雁白鳴,就見那厮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滾去牆角,只留給自己一個蓬亂的後腦勺。

度藍桦都給他氣笑了,示意獄卒打開牢門,自己過去用手指戳了戳,“生氣吧?”

這環境還挺好,地上鋪着幾層厚厚的幹淨草席,外面不遠處就是火堆,又有棉被……他什麽時候人緣這麽好了?

棉被成精的球兒動了動,發出一聲響亮的“哼”。

度藍桦攏了攏草席,索性席地而坐,“你就該打!”

棉被精猛地扭過來一張青紫交加,鼻孔還塞着棉花團的扭曲的臉,“我讨厭你了!”

他的目光大約是憤怒的,或許還帶點委屈的淚水,奈何現在腫得實在太厲害,度藍桦只看到了兩條青紫色的縫,所以不但沒有任何威懾力,反而還很滑稽。

于是她就這麽笑了。

雁白鳴:“……”

你打我,還笑話我,我們完了!

度藍桦也不忙着解釋,只慢吞吞地将帶來的一個一尺見方的紙盒打開,頓時一股言語難以描述的甜美味道擴散開來。

十寸檸檬蜂蜜芝士蛋糕,頂級原料,三百個積分,誰肉疼誰知道。

雁白鳴的兩條眼縫猛地睜了下,然後……沒睜動。

度藍桦:“……噗!”

雁白鳴都顧不上跟她吵架了,又裹着被子滾過來,直勾勾地盯着紙盒中大概兩個巴掌大小的圓柱形物體,“想吃!”

度藍桦給他遞了一把小叉子,“吃吧。”

剛還玩冷戰的雁白鳴立刻将恩怨都抛之腦後,歡歡喜喜地将自己從棉被中解放出來,狠狠挖了一大口。

“哇!”

雁白鳴在地上快樂地翻滾,猶如大型毛毛蟲,只覺得簡直要美上天去了。

細密綿軟入口即化,又酸又甜香噴噴,這是什麽好東西!

他從地上揚起腦袋來,非常認真地問:“爸爸,我住在這裏的話,是不是以後都有這個吃?”

度藍桦:“……”

我可去你的吧!還是打得輕了!

她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變戲法似的摸出另一把叉子,惡狠狠地搶走了巨大的一塊芝士蛋糕,塞入口中後還朝雁白鳴露出勝者的笑。

雁白鳴愣了片刻,發出不似人聲的哀嚎,又挨了一拳才安靜下來。

稍後,雁白鳴一邊抽抽噎噎地挖蛋糕,一邊耷拉着腦袋挨訓。

“……打你是為了你好,不然就你那個态度,至少還得再挨二十板子、住三個月!”

“我都跟你講了多少次了,左耳進右耳出是不是?有主的東西不能随便動!就好像剛才我一聲不吭搶你蛋糕,你高興不高興?”

雁白鳴飛快地将腦袋甩出殘影,還掉了幾滴并不怎麽珍貴的淚水。何止不高興,心痛得都要碎掉了!

度藍桦滿意地點點頭,立刻提問重點,“以後還敢不敢了?”

雁白鳴打了個飽嗝,“不敢了不敢了。”

“那再碰到稀有的,想要怎麽辦?”度藍桦循循善誘。

雁白鳴抽噎道:“要問,看人家同意不同意。”

度藍桦徹底滿意了,“不錯。”

雖說死者為大,但也不排除部分死者家屬與死者生前的關系并不好,或者是貪財的,如果能征得他們的同意,花錢買過來給雁白鳴和大夫們做研究倒也不錯,或許還能推動醫學進步呢。

“行吧,你好好待着,”度藍桦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來,“我走啦。”

雁白鳴眨巴下眼睛,猛地撲過去,努力把自己的腦袋擠進兩根圍欄之間,“明天還來?”

度藍桦啧了聲,“想什麽美事兒?下回來接你出去過年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雁白鳴沖着她的背影好一通哇哇亂叫,确認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後,這才空前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好像真的犯錯了。

他吸了吸鼻子,想重新縮回被子裏,或許還可以舔一舔還沾着蛋糕殘渣的叉子,然後就發現……出不來了。

“嗚嗚,救命啊……”

*******

回到後院之後,肖明成正親手泡好了熱茶等着度藍桦,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啼笑皆非。

“勸好了?”肖明成笑着問道。

度藍桦搖搖頭,“難說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知道這頓教訓管幾天的?且看眼前吧。

她又把白天偶遇常悅的事情說了,不禁唏噓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那家人不錯。”

說完,又想起來什麽,立刻補充道:“當然,天下父母也不都是好的。”

肖明成樂了,“倒也不必這麽嚴謹。”

不過常悅年紀雖小,他的擔心卻并非無的放矢,眼下常家的情況确實有點尴尬,如果不能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以後大家都會受傷。

度藍桦點了點頭,“那孩子真是不容易,受了這麽多苦還能替他人着想。好在常家人至少目前看來都還算不錯,而且也不缺錢,只要彼此懂得謙讓,結局想必壞不到哪裏去。”

錢不是萬能的,但錢确實可以解決九成以上的難題。

如果常家只是一般小門小戶,那麽常家人可能就沒有現在的見識和胸襟,也很難再有別的出路,常悅被找回後十有八/九會朝着度藍桦和肖明成最初的預想發展:争家産,兄弟阋牆、父子反目……

但現實情況是:常悅是不幸的,又是幸運的,常家有足夠的金錢和人脈,足夠支撐他和常歡随意選擇任何一種向往的人生。

度藍桦和肖明成還都挺期待常家的後續發展的。

所幸結果還快就來了。

十月初一,女學正式開學,肖明成親自到場替夫人站臺,命衙役幫忙維持秩序、指引方向,氣氛相當之熱烈。

整條街都被過來送學生的馬車和牲畜填滿了,臉上還帶着稚氣的小姑娘們好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既緊張又期待。

或許她們之中的某些人,從此之後将走上截然不同的光明人生……

饒是已經在腦海中預想過無數遍,但親眼看到這幅場景的度藍桦還是難以克制心中的激動,而在聽到系統給出的獎勵後,就更激動了。

“創辦中級女學,初步形成完整的教育分支和體系,正式開啓百年育人計劃,具備載入史冊資質,獎勵積分5000,現有積分合計25322。”

哇哦,5000!這可是迄今為止最大的一筆單項獎勵了!

“你很了不起,這其中很多人的命運将因此而改變。”肖明成也曾整治地方教學,但那也不過是在前人基礎上的錦上添花罷了。而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度藍桦從零開始,一點點構建完成的。

單純從這一點來講,她确實為人所不能為,足可以将天下七成以上的男人襯托得黯淡無光。

度藍桦收回思緒,回了個得意的笑,“英雄所見略同。”

見她這樣不謙虛,肖明成笑着搖了搖頭,“确實。”

正說着話呢,遠遠駛來一輛寬敞華麗遠勝尋常的馬車,連趕車的車夫都穿得比一般百姓好些。不多時,那馬車在女學門口停穩,從裏面先走出來一個嬷嬷,将小凳子放穩了才陸續走下來三個衣衫華麗的少女。

緊接着,馬車後面踢踢踏踏跑過來一匹馬,騎馬的正是常悅。

少年穿了一身繡着銀杏暗紋的淡黃色騎裝,頭發用銀冠整齊地束起,騎着白馬迎風跑來時,很有點英姿勃勃的意氣勃發。

三個少女齊齊行了一禮,“多謝大哥一路護送。”

常悅翻身下馬,溫和道:“自家兄妹,不必客氣,聽說要親自去領取校服、書袋,莫要耽擱了,這就進去吧。”

一行人正要往裏走,常悅便先一步認出度藍桦和肖明成,忙讓家人先行,自己過來請安問好。

見他眉宇間的郁氣去了個七七/八八,眼神更加明亮堅定,度藍桦也跟着放下心來,笑着問道:“想通了?”

常悅有點不好意思地嗯了聲,“照夫人說的,我回家後将心中所思所想都與家人說了,他們也把自己的苦惱同我講了……”

以前,他只是憋着不說,以為只有自己苦惱,可交流過後才發現,原來大家心裏一樣不好受。

一家人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回,雖然有些狼狽,但關系卻融洽許多,再也不必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了。

常悅抿了抿嘴唇,稍顯稚嫩的臉上更多幾分堅定,“我想好了,我要讀書,以後也想做官,做個像夫人和大人一樣的好官,去幫助更多的像我曾經那樣需要幫助的人。”

經商可富甲一方,但為官,卻可解救天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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