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尋尋覓覓
襄陽城外的一條山間野道,只見幾個胖瘦不一的身影行在路中央。走在前方的男人一身黃衣,衣下的骨架瘦削卻極度高挑,若不是凹陷的額頭略顯得狡詐,倒是威嚴莊重。左後方的一位,手執折扇,潇灑貴氣,一看便出生不凡;右側那位身形壯碩,眼神雖有些呆板,面相倒也憨厚。
幾人本是有目的的在趕路,然而卻在半路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
觸碰了一下地上屍體的傷口,貴公子模樣的男子說道:“師父,都是劍傷。傷口平整,是一劍斃命。”
黃衣男人沉吟片刻,問道:“死了多久?”
那公子有些不願地觸碰了一下屍體的皮膚,卻驚訝地說道:“屍體溫暖,才死不久。彈指的功夫便殺了這幺多人! 而且我們距離如此近,怎幺一點動靜都沒有感覺到!?”
黃衣男人不回話,只是看着地上鋪滿的山賊屍首,心中不免也震驚。
殺幾個普通山賊并不是什幺大事,但是,在如此短的時間,殺死數量如此多的人而不被發現卻是極難的。最不可思議的,人根本還沒來得及流出血液,就已經被切斷了咽喉,所以咽喉處的血液都是死後才有的深紅色。
“好了,霍都,達爾巴,繼續上路。 說不定……我們還能偶遇這位高手。” 黃衣男人命令道。
這位黃衣男人,自然是金輪國師,而身後跟的貴公子便是霍都,另一位則是二徒弟達爾巴。三人此去是奉蒙古王爺忽必烈之命,前去剿滅全真教勢力,借機削弱襄陽城抵抗的力量,先行部隊潇湘子、尹克西、麻光佐、尼磨星早已前往全真教,他們此去已經有些遲了。
幾人又走了很遠,直至行到一個茶棚,才坐下來歇腳。
茶棚裏沒什幺人,除了他們三人,便只有隔着一桌的一位深色衣着的男人了。那人背對的面容看不清楚,黑發垂落在筆直的背脊上,發尾黑色的羽毛輕輕飛揚着,雅致缥缈。男人的腰側,佩戴着一根色澤均勻,精致異常的紫玉笛,上面嵌着幾顆璀璨的琉璃珠,為這一身簡約的服飾提供了淡淡的奢華貴氣。
雖然霍都等人有時會将打量的目光瞟向那人,達爾巴還悉悉索索地說了幾句藏語,國師則閉目養神,衆人互不冒犯,倒也相安無事。
可惜,總有人來打斷祥和的氛圍。
遠處林子裏突然沖出幾十多個壯漢,在看見茶棚裏的人時,立時目光兇狠。
“是不是他們?” 領頭的大個子男人看着霍都等人,問身邊的男孩,那少年搖了搖頭,目光陰狠地指了指他們旁邊的那一桌,也就是那個獨自一人的男子。
“是他!就是他殺了三叔叔和二叔叔,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死在他手裏了!” 小孩的聲音清脆,卻因為口氣凜厲的緣故,帶着一絲違和的成熟。
仗着人多勢衆,那幫人也不害怕,大個子男人對黑衣男子說道:“小子,你武藝高強又如何,殺了我們山寨的人還想全身而退?做夢! 今天這幺多人在這裏,看你往哪裏逃?”
看有人滋事挑釁,一旁的達爾巴險些一躍而起,卻被師父按回了原位。
老僧入定般地看向那黑衣男子,只見對方左手端着茶碗,一口一口地抿着,絲毫沒有将眼光移向那兇神惡煞的人群。
“找死,弟兄們,都給我上!”領頭男人說完,提起手中大刀,朝着那人就砍去。心中信心百倍,心想着這幺多人在這裏,饒是這小子再厲害也插翅難飛了。
然而,他只來得及想到這裏了。
因為,下一秒,只看見黑衣男子周身有什幺東西閃了一下,随即那領頭之人的脖子上似有什幺東西劃過。
對方先是疑惑地頓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咽喉處。突然間,呼吸困難,氣管似乎卡住了般連話都說不出來。
下一個時刻,七尺的壯漢撲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呼吸。
脖頸處慢慢溢出一絲掙紮時流出的鮮紅血液,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傷口居然和霍都等人剛才見的屍體是一樣的!
周圍頓時寂靜一片。
所有的襲擊者突然失去了首領,頓時沒了主心骨,加上男子的武功如此詭異迅速,烏合之衆早已丢盔卸甲,轉身逃離這修羅之地。
那帶人來的少年臉色慘白,有些踉跄地想跑開,卻發現那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依舊是那雙冷漠的眼睛,就和當初劍下留情放他走時一樣令人不寒而栗。仿佛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物品,放自己走也不是因為憐憫或者良心發現,不過是興致使然罷了。
雖然心中厭惡,但是少年仍然心存僥幸,希望這黑衣男子能再放自己一條生路。
低聲下氣地哀求道:“對不起……是大當家一定要為兄弟報仇,我才被迫帶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然而,男子的眼眸微微擡起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們觊觎我的紫玉笛,欲除我而搶之,我不過是先下手為強而。看你年少無知,我這才決定放你離去。不過,現在看起來……是我想多了。”
打了小的,引來老的,這人當面裝扮得單純害怕,事後立刻煽風點火召集衆人企圖殺死對方報折辱之仇,小小年紀如此兩面三刀,絕對留不得。
“不是……不是的,我是被逼的……”少年依舊在狡辯。
可惜,他最後只看見黑衣男人身上銀光一閃,随即再也沒法思考。年輕的頭顱順勢飛了出去,剛好落在了金輪法王那一桌的旁邊不遠,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死不瞑目,他到現在也無法相信對方竟然冷血到對小孩下手。
收拾完殘局,男子做回座位上。此時的茶寮夥計早已跑光,只剩下他和隔壁三人留在原地未動。
……
“先生,”這時,霍都走上前來,客氣地拜谒道:“我家師父想與您交個朋友,不知是否有幸賞光?”
“不去。”我是知道這幾個人的,所以并不想招惹對方,霍都也不氣惱,只是笑眯眯地繼續道:“先生剛剛大殺四方,好不快活。可是我家師父修的是佛宗,不宜沾染血腥……”說完,似有深意地看了看桌旁沒有閉上眼睛的少年首級,繼續道,“而這顆飛來頭顱……确實令家師頗受驚擾,您一看就是方外高人,不如您開解開解家師,免得他佛心不穩。”
不管對方的話有幾分真,倒也在理,飛來一顆腦袋剛好砸在旁邊,大概誰都不會好受。
我皺了皺眉,最終還是點頭應允了。
受邀坐到旁邊這桌,金輪國師這才睜開眼,仿佛剛看見來人一般介紹道:“老衲蒙古金輪國師,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鳳羽。”
“鳳先生此行是要去哪裏?”
我搖搖頭:“尚未可知。”
我此行是要去尋楊過的,只是此時我也并不清楚他身在何處。
精光自眼底閃過,金輪國師邀請道:“既然如此,不如與我等同行如何?”
“……哦?”
“看先生武功高強,劍術出神入化,想來也在世間難尋對手。 我們此行是要去全真教讨教武功,不知先生是否有興趣?”
國師說完,似有似無地眼神掃向沉思的男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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