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逼瘋一個人

一行人回到遠坂邸已經是淩晨一點之後了，柒七七從唐荷月手裏接過銀發的貴婦，又從Emiya手拎拿過斷臂，抱着兩樣東西走進房間關上了門。

Emiya靜悄悄地轉化成靈體從生者的視線中消失。

唐荷月和王傑希對視一眼，最後還是唐荷月先開口了。

“怎麽了？看你的表情，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啊，傑希KING魔法少年。”

之前那個魔女和魔法少女的梗她雖然被雷了一下，但是之後想想，似乎的确蠻帶感的啊（……），加上王傑希的名字确實有那麽點西化，把王翻譯成KING然後放到後面去就更明顯了，她順口就給說了出來。

王傑希被這個稱呼弄得有點發愣，不過這怎麽聽都比大眼好些，他也就沒辯解，直接順着唐荷月的問話答：“之前你為什麽不讓我說話？”

唐荷月回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說，七七說要解決剩下那三個人的時候我攔住你？”

王傑希點頭，沉着臉色說：“無論如何……我都無法贊同這種……随便殺人的行動。”

“那麽你能阻止她嗎？”唐荷月苦笑着問，“憑你或者我，就算我們聯手，能夠阻止的了？”

王傑希反駁：“但是至少可以試試看！”

“然後，七七、你或者我，在其他魔術師或者英靈的狙擊下死亡，你覺得這樣的結局會比較好？”

唐荷月自嘲地笑了笑，“抱歉，相比這種結果，我更願意選擇先下手為強。我不想死，哪怕是在夢裏。”

王傑希剛想說什麽，卻被唐荷月下一句話驚呆在原地。

“何況，這并不單純是個夢。”

唐荷月用力抓了一把自己的長發，憑着那種疼痛讓自己冷靜一些。

“王傑希，之前我和七七讨論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的事情時你可能聽不明白，七七雖然跟你保證過這裏是‘夢’，但是，如果之前那一位‘吉爾伽美什’就是現在住在我家裏的那一位‘恩奇都’的好友，那麽，這個‘夢’就是真實存在的，對我們而言，這可能是夢，但是對這裏的人、甚至其他世界的人而言，這個世界就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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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傑希愣住了。

“稍等，讓我想想。”

之前那一個把他都繞進去了的“到底是夢還是現實”的問題怎麽又有新解答了？

等會兒，似乎唐荷月的話裏提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你說，那個最古之王的好友‘恩奇都’住在你家裏？”

唐荷月點頭。

“對呀，你見過啊，阿都嘛，家務都是他在負責，你還吃了他幾頓飯。”

幾千年前的人的好友在現代。

幾千年前的人在現代做家務。

王傑希整理了一下思路，總覺得這裏面有哪裏不對。

“恩奇都怎麽會……在你家裏？”

“和你一樣，穿來的。”

“………………”

魔術師王傑希終于被這個魔幻的世界打敗了。

“還有秋風其實也是穿來的，小天是個……嗯，你就當成是特工吧。我家只有我才是普通人。”

唐荷月這樣做出結論。

王傑希脫口而出：“哪裏普通？”

唐荷月想了想，指向柒七七所在的房間，“至少和七七或者阿都比，我很普通。”

王傑希不得不點頭表示贊同。

唐荷月笑着繼續說：“而且，七七急着結束這個夢，其實也是為我們考慮。”

王傑希帶着懷疑開口：“是這樣？”

“是我這麽想……我不知道應該從哪裏和你說，七七她以前并不是這樣，至少在一年前的時候，她也就只是個‘普通人’，沒有任何特殊能力、普通的女孩子，長了一張淑女的臉卻說話做事都帶着痞氣，好兄弟比同性朋友多得多。”

唐荷月輕輕咬着嘴唇，回想她記憶中的“柒七七”，在兩人還熟悉的年代，柒七七從沒有過夢裏這種“美豔”的模樣，沒有從骨子裏透出的神秘和冷漠，沒有說出“強者說話，弱者聽話”這種話的冷淡，從前的七七……

“我和七七是初中同學。當時我因為一些原因搬離了原來的城市，到了陌生的學校裏，七七是我同桌，人很熱情，豪氣又爽朗，帶着我迅速地融入了當時的班級，那時候七七還留短發呢，我一開始還誤會她是男生，她自己都自稱‘七爺’，不過我當時也沒多有女孩子的模樣，莫名其妙就被人喊‘六爺’、‘六哥’了，唔，荷月是六月嘛，所以敘排行的時候她們就都這麽起哄，還有喊我小六、六六的，七七外號更多，還有什麽‘七三方’、‘七七四九’、‘七立方’、‘三四三’這種。”

想到當時的情形，唐荷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當時我們一大群人鬧得可開心了，高中的時候我和七七還是一個學校，一個班，同窗四年，到了大學才分開，但也一直都有聯絡，放假的時候必見面，一直到去年七七忽然搬家離開蘇州，我當時以為她是因為工作問題走的突然，後來我才知道……七七忽然搬走，是因為她有了一個很特別的能力。”

王傑希微微挑起了眉，知道重點要來了。

“七七給自己的能力取了個名字，非常的形象，叫做‘夢境行走’。她能夠在不同的夢中行走，能夠将人帶進別的夢裏，能夠在這些夢裏變成完全不同的人，體會全然不同的人生，到目前為止，她已經不知道走過了多少夢境，又在夢裏度過了多久的時間。”

唐荷月想到昨天對話時柒七七眼中無法掩飾的陌生疏離就感覺到一股錐心的痛。她們曾經是那麽要好的朋友，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從自己的好友眼中看到那種眼神，那是比看到陌生人都不如的冷漠和疏離！

柒七七說：時間已經太不對等了，我用各種各樣的身份……度過了太多別的人生……我已經……快要分不清，對我而言，什麽是夢，什麽是現實——或許對現在的我來說，你的現實，是我的夢，而我的現實，在這無數的夢裏。

唐荷月雙手捂住臉，深吸一口氣，過了會兒才能重新開口說話。

“這樣漫長的時間終于将七七變成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王傑希，你能夠想象嗎？對我來說，只不過是一年不見，對她來說，卻已經隔了幾百幾千甚至更久的時間，我記憶中只是昨天的事情，她卻會覺得已經過了幾十年，這麽久的時間，誰能不變？就在無數的夢裏，我的朋友颠沛流離，甚至已經幾近瘋狂……”

幾近瘋狂。

柒七七說過好幾次，她覺得自己天天在精分。

那并不是誇張，也不是謊言。

唐荷月在看到了這一次夢裏柒七七的表現後終于完全确認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