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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感恩都來得及報答,所以,珍惜這兩個字比任何事情都要沉重。
我以為有足夠的時間等待,等待着将來能夠實現好好報答,哪知沒有人會等你。
大舅舅去世
就在我們沉浸在學習成績的提升,面對異性帶來的那一絲感動,還有周遭洋溢着因舞蹈比賽帶來的光環。一個噩耗傳來,把我心裏騰空的雀躍,一下子打得灰飛煙滅。
大舅舅被毆打致死。外婆難過得老淚縱橫,虛弱的躺在床上。我剛放學回來,進門看到家裏這一幕,爸媽臉上滄桑許多,所有親戚都在商量着後事。我聽到這個消息,腦袋是空白一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鼻子酸澀得很,一滴眼淚都落不下來。
擔心外婆身體垮了,匆匆忙忙拿着自己平時贊下來的零花錢,上街買了很多紅得發紫的楊梅,外婆喜歡吃酸甜的水果,一直都省不得買。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哭泣只會讓家裏更烏煙瘴氣。
那袋楊梅放在桌上,外婆只吃了一顆,躺在床上整整三天,周六的早上才下床。
大舅舅的後事在一片猜疑聲中開始,外婆一個遠房叔叔竟然提出毆打大舅舅的人是受爸爸指使,并且倚老賣老分析得頭頭是道,似乎當時就在現場一樣。我記得那時是爸爸第一次流淚,疲憊交加的臉上,胡子拉渣,委屈的聲音不卑不亢訴說出:“人在做,天在看,我行得正坐得端。”
大廳裏,一片靜默。
大舅舅的骨灰從南夏帶回家,上山安葬。那天下起小雨,二舅舅跟姨父一人撐着大黑傘,一人手捧骨灰盒就上山了。大姨跟舅媽還有表哥表姐,随着我和媽媽一路目送。從此這世上再也見不到大舅舅了,我看着那遠去的背影,眼淚夾雜着紛揚的小雨,終于悄悄留下。
以後沒有以後了。這世上再也沒有大舅舅。再也不會有人每隔一小時照看我有沒有蹬掉被子。
再也不能吃到桃金娘,帶着體溫的桃金娘,甜似蜂蜜的桃金娘。大舅舅每次都會帶一把給我。
再也不能看到大舅了。我還說着以後要好好孝敬他,替他養老送終。我還沒長大,還沒到那一刻,這世界都變了一個樣。究竟是時間太匆匆,還是這世道惡霸橫行喪心病狂。我暗暗做了個決定,不管以後如何,即使人海茫茫,也要找出兇手,千刀萬剮,不,一槍斃命。
後來,我不再吃桃金娘,晚上蓋好被子,這樣舅舅在天上也會安心許多,放學後,也早早回家,這樣外婆就不會太寂寞了。
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生別離的滋味,太沉重,比任何吵架,舅媽的不孝行為來得更震撼。
在那件事之後,我的言行舉止有了一些沉重,越小北離我家最近,她外婆肯定知道會把事情告訴她,所以我們更親近一些。我偶爾會跟她聊天,聊着聊着就忽然哭起來,心裏總是悶悶的,愛哭的很。至于葉思岚跟楊安安是不是在意我們更親密,完全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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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足球
期末考過後,就過年。除夕前,成績發放下來。
葉思岚語文最好,93分。越小北數學明顯進步,86分。我兩科都在90分。而楊安安平均88.看着卷子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這半學期事情太多,每個人心裏似乎都有事情。表面上不言不語,實際上都看的出來,礙于不想大家擔心,所以絕口不提。
那時家裏都有安裝電話,這樣聯系起來也方便。過年之前,楊安安打電話給大家,說周日去後山空地踢足球。我想起上次也去過一次,那天林玥明他們三個人比試了一番,連帶李處園子一些男生也在那邊,大家都玩得很開心。于是就答應了。想到越小北外婆不大願意她出來,又打電話過去。
越小北在家聽CD機,播放暫停的間隙才聽到,接起來就聽到我的聲音。
“在幹嘛尼,這麽久才接。不會是跟江安爵煲電話粥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煲你個頭,還說我尼,這段時間林玥明沒少找我問你的事情,我都煩死了。”越小北失笑說。
我立馬轉個話題:“對了,楊安安說周日要去踢足球,一起去吧,還得給小岚電話呢,她這班長當得真是夠格。到時,謝程然也會來。”
“他們三也蠻好玩的,足球球技一點都不好,就會耍嘴皮子。”越小北忽然分析。
“嗯,其實大家都挺好。”聽到這裏,我手裏繞着線。
“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林玥明改去追別人,你會怎麽辦?”越小北口氣認真。
“他又不是我的,愛追誰就追,別扯我下水啊。”心跳漏了一拍,這是我沒想過的事情。
“哦,那我下次把這事情告訴他。”電話裏的越小北總喜歡揶揄人。
“你!我就是有感而發而已。還是少說我。”我打開客廳的電視機。“記得周末來啊。就這樣,我看動漫去。”
“嗯,好,明天一起去逛街吧。”挂電話前,又約去看衣服。
“恩。”
後山是一片果林園子,種滿橄榄樹。籬笆外是挨着一片草地,有學校的操場那麽大。越往前是菜園。四季變換中,這裏總是一片青綠。這裏,只有我們知道。漸漸的,變成我們高興或者難過的避風港。
周日,後山一片清涼。
我跟越小北過來時,江安爵正在草地上手練轉球,足球快速飛轉中被謝程然惡作劇一碰,就掉到地上,林玥明看到我們過來,一個箭步踢起來。楊安安嘩啦啦跑去接,結果手不夠長,險些砸到葉思岚身上。
謝程然一個眼色殺過去,罵道:“要表演,也得球技好啊。”匆匆跑去撿回足球,确定葉思岚沒事才踢開。
“失誤失誤。好了,人齊啦。開始吧。”說完,叫了江安爵,其他人也過來。他們分成兩個隊伍,開賽。
越小北、葉思岚和楊安安還有我,幾人就坐在草地上看他們跳躍,躲閃中傳球踢球。足球,我們也不大懂,只是那天江安爵跟謝程然聯手題得奇好,愣是讓林玥明這一隊輸的一幹二淨。休息的間隙,林玥明跟其他隊員湊在一起商議對策,下半場果然沒輸掉,一來一回,大家都扯平了。
休息的時候,林玥明跟江安爵兩個人針鋒相對,手裏的水瓶都被仍在地上,兩個人臉色不佳,說了幾句就推搡起來,力道越來越狠,最終抱在一起滾到地上,拳頭輪番上陳。隊員趕緊一人一個拉開,我們趕緊跑過去。大家都不清楚他們的事情,只間接聽到林蕭還有劉楠星的名字。
我看着林玥明的臉都挂彩了,心裏一陣難受,心急的說,“不要踢球了,趕快回去處理下。”
江安爵回頭看我時,嘴角揚了下,似乎很鄙視的樣子。我聽到,切了一聲。
越小北跟葉思岚走在後邊拿東西,小聲嘀咕着。
楊安安走在江安爵身邊,兩個人小聲交流着,看到她也回頭看了我一眼。這下我忍不住了,莫名其妙的感覺很不爽。于是,我沖他們幾個人說:“看着我幹嘛,緊張兮兮什麽呢。”
林玥明一個勁兒往我身上靠,嘴裏利索的說一些話:“別管他們,現在你只管我就好了。哎呀,臉上要淤青了。姓江的下手真重。”
“活該,疼死了最好。”我大眼一橫,林玥明就安分了。
過年後,空氣裏還彌留一絲喜悅,老師們也精神爽朗的給我們講小故事。緊張的課堂,變成大家的游樂場,閑聊,玩撲克,吃零食。
我在課桌上理新課本,從頭到尾邊看書邊唠嗑,老師放着這麽一節自習課,不能浪漫了。看書的習慣是在大舅舅去世後養成的,總覺得鑽到書裏邊,世界就變大了,任其遨游。
那時看了很多很多書籍,《豆蔻年華》《傲慢與偏見》《背影》,漫畫版《老子》《莊子》,甚至蔓延到作文大賽概念書籍,張海迪《生命的追問》,每月一期《少男少女》,跟随着90年代末邁向新時代前,所崩現的文化大改革。
越小北跟我在一起,比賽誰看的書更多。每看完一本書,都會争相推薦,那時越小北的姐姐逼着她每天背誦文言文,古詩詞。才上四年級就已經準備初中的古文,我那時看着好玩,只深深的記得敕勒歌。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
這首樂府民歌給我一個大草原的夢境,自由奔放無極限。那時我經常跟越小北說,以後要去一次沒蒙古體驗漫天草原的生活。我們倆在課堂上一前一後看書,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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