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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個秘密，即使是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人也無法分享。她的決定于自己有益，或者能讓雙方更好，就是一個好決定。

無處安放的情緒

整個寒假我都提不起勁，媽媽病情好多了，只是家裏的情況參雜着各種無言的壓抑，像是出于膨脹的氣球中，随時随地都能一觸即發。

楊安安打電話來時，我一直喂喂的等她說話，過了好一會，她竟然在電話裏放聲大哭。我也曾有耳聞，她爸爸似乎經常會拈花惹草，按照過去的說法是逛窯子，現在沒有這種場地，但村裏仍有一些隐秘的家庭風月場地。

她向來都是一副假小子的模樣，只是上了初中後，從打扮上一直模仿明星，先是蔡依林後是新生代歌後，花樣百出，更是從中摸到不少竅門，越來越有自己的特色。變化總是一瞬間，從假小子變成少女十足的小美女，大家也頗有驚喜。

她顫顫悠悠的哭泣聲時高時低，嗚嗚咽咽的喘氣。我只怕她家裏發現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便甩掉電話，跟她說馬上去她家。

越小北一路上都說快點快點，好像慢一會，楊安安就會死了一樣。我也心急如焚，一路都是跑過去。

我們到她家裏時，入門是一片玻璃碎遍地躺着，她小小的人兒坐在沙發上。我以為她遭遇不測，張了張口也說不出什麽。越小北站在邊上看我，過了好一會，我确定她只是太過傷心而已，并非其他。

她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我爸爸在外邊有女人，剛才家裏來了很多親戚，怎麽勸都勸不住，媽媽很傷心，一氣之下，家裏的東西都被砸壞了，現在回去姨媽家裏。”

越小北是單親家庭，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但一直都活得很開心，至少在我看來是如此。一聽到出軌的話題，她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只是鼓勵楊安安要好好安排自己的生活，不能因為大人的事情，就放棄學業。

我說：“大人的事情，大人自己去解決，但我們作為子女，一定要維護好自己的家庭，畢竟我們是其中的一份子。”

楊安安哭得眼睛紅腫，她沉默的坐了會，抽泣聲中，又說：“爸爸一直很疼我，我說什麽他都會給我什麽，可是我想不明白媽媽那麽漂亮，他為何要去找另外一個女人，我恨死他了。”

我們都沒有經歷過這種出軌，風流等事情，只在電視中看過，當時我們都認為這些離現實生活太遙遠。因為這是有錢人才會使壞，況且楊安安的爸爸并不算有錢人。她們家跟我們一樣，都是很平凡的家庭。

我們無法去評論別人的家庭，別人的生活價值觀。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一切負責任，只是大家都只顧自己享受，忘卻了這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楊安安的事情，不是我們安慰就有用的，她的心結都來自于她自己的家庭。我們能做的就是給她鼓勵，至于她要怎麽面對，是她自己的選擇。

詹星也知道這件事，我們看着她每天都失魂落魄的樣子，非常擔心。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家庭環境，不免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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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今天會發生什麽，人都要向前走，我不知道楊安安家裏後來怎麽樣了，但肯定是大人為了孩子，不再提及任何一句話。她又生龍活虎的笑容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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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星的心事

我們三人開始挑燈夜讀，将自己薄弱的科目都挑出來，又找同學借了之前落下的試卷，對比手上的輔導書與老師的重點筆記，加足火力，開始鑽研學習，對于我們來說，一切都比不上成績來得重要。

詹星離我家很近，她英語不是很好，又提出晚上去她家裏補習，我很高興的答應了。第一次去她家時，我見到她爸媽。生意人都是很懂場面工夫，又忙于人來人往的大米采購，打了個招呼就上了二樓。

樓上有一個女生大概小她一兩歲，羞澀的躲在屋裏，還有一個上小學5年紀的男生，噼裏啪啦在上網。她家有電腦，家裏的裝潢都比較大方典雅，但年久失修，東西也亂亂的放着，一看就是忙于做生意，疏于打理的樣子。

不過兩個小孩子都跟我打了招呼，很有教養。

二樓被樓梯分為兩個空間，後邊是卧室，前邊是客廳。一進門就看到皮沙發中間的茶幾上放着題目，我看她已經在寫一套英語卷子。走過去，看了答案，有幾個介詞的用法顯然是錯誤。

介詞填空都是很多人頭疼的一件事，但很多時候都是有規律可尋。我回頭看詹星下樓了，就理了理頭緒把今天要講的都畫出來了。畫到一半，看到她回來了，手上還拿着兩盤水果。

我無語的笑了下，你不用這麽算計吧，互相幫忙又不是做生意。

她叫了聲吃水果。兩個小孩都跑過來拿了一個就各自回屋了。這也太有默契了，應該是事先講好的吧。詹星笑了笑。

我們邊吃邊講解，有很多話題延伸到了姜程昱身上。

她說：“分手之後，大家都以為是自己的占蔔引起，我不過找了個借口，讓大家信以為然的借口罷了。”

我心中了然，只是不問。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個秘密，即使是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人也無法分享。她的決定于自己有益，或者能讓雙方更好，就是一個好決定。

我只是笑，說：“你找了一個好蹩腳的理由，大家都覺得莫名其妙。”

詹星咬着牙簽，眼珠子轉了一圈，眨眼說；“這是我的風格。”

我翻開題目，指指上邊的圓圈，今天的任務不少，趕緊進行大掃蕩吧。

楊安安漸漸開朗起來後，我們都擔心她裝裝樣子，但看她眉間舒開來，才知道這件事真的告一段落。人生多歧路，每個人都會碰到挫折，只有打起精神才不會被舊事絆住腳。

期末考之前，大家準備都很充分，我的成績相比較上一個學期有了很高的提升，地理跟物理都提高到80多分，唯獨化學還掙紮在75分的線上。楊安安這一次英語遠遠超過我們，她的總分比我少了49分。而詹星除了英語有明顯提分，其餘都普普通通。

夢魇般的聚會

那時，我們幾個人的聚會早已愛來不來，自從林玥明走後，大家都很低沉，面對未來，面對成績中每一次努力都帶着疲倦。

姜程昱倒是興致很高，每次聚會總能讓氣氛活躍起來，至少不會很沉悶。他的同學也加入進來，第一次見到那個胖胖的男生時，我們心裏都有一種非共同類型的排斥行為，只是大家都沒做得那麽明顯。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漸漸大家都熟悉起來，發現胖子蠻可愛，他對楊安安有意思，這種情緒明眼人一看便知。每次來，楊安安都會跟他打招呼，我們也是笑笑便算，有活動也會叫上他，僅限于知會一聲。

他也不是傻子，誰親誰近自己有分寸。就因為如此，加上楊安安能歌善舞，性格也蠻好相處，自然喜歡上了。

胖子開始每次在聚會上都變着花樣表達愛慕之情，但楊安安也是一笑而過，我們幾個人說好彼此的男朋友都要把關通過才行。顯然胖子不算我們的把關對象，只是他越挫愈勇，屢戰屢敗，最後也安靜下來。

第二次去湯溪小鎮，是胖子提議的，大家都說好。

我興致缺缺，因好朋友來找我了，整個人精神不大好。那時家裏又十分壓抑，媽媽的病情時好時壞，我臉色都有點泛青。我跟楊安安說不太想去，但經不住大家的熱情，也上了車。

一夥人熱情高漲，安排了6架摩托車，而且每個男生都開得很溜。越小北跟葉思岚先到已經坐上一架，楊安安自然跟楊光後邊，謝程然跟江安爵幾個人，我跟姜程昱還有另外一個男生一組。三人一輛摩托車，18個人沿着公路一直向前。

後來，我一直都感嘆，如果不去參與這次的聚會，我的人生會不會走到另一個軌道。一條屬于我理想中的軌道，健康又充滿鬥志。即使有無限麻煩，也不至于充滿了血淚交迫的嚴重事态。

假如怎麽樣，就不會怎麽樣。一次改變就是致命的人生變形。

兩邊的道路種滿了白柳樹，摩托車開得飛起來一樣，我連眼睛都不睜不開，臉上感受着被風刃刮開的刺痛感。拐彎又拐彎，路途崎岖。我忍不住害怕起來，這樣的車速不停的超越一輛又一輛大巴，大家都跟瘋了一樣，把摩托車當飛機開。

部分水泥路年久失修，被經過的大車碾成了四分八裂，甚至還露出了菱角，車速開得太快，一個小碰撞，足矣讓整組人飛出去。楊安安大喊減速，夾着風聲與緊張的呼吸，我手都有點抖，全部人都沒有戴安全帽。

開摩托車的同學已經進入到了一種魔障的地步，開的越快，一次蓋過一次風速。忽然，前方一個大阻礙，整架摩托車後座30°離地，又往前一個大颠簸，我能感覺到姜程昱整個人都緊張起來，待大家彈起來又坐回去後，我隐隐感覺到小腹撕一般的絞痛。大家都心有餘悸，車速總算放緩了。

男生們都紛紛談論，楊安安大喊，你們都瘋了麽，電影看多了吧。經過剛才那一瞬，開車的同學也不敢吭聲了。

我整個人痛得要暈過去，咬着牙齒，捂着小腹，一路臉色煞白。這是例假最後一天，我隐隐感覺底褲上都濕濕的。心裏又驚恐又僥幸的自我安慰，沒事的，明天就會好了。

就是這麽一颠簸，接下來的日子簡直生不如死。

這一次的湯溪之旅，對我們來說，除了無所事事，還是迷茫，我們所有的青春氣息，伴随着越來越近的中考，都消失殆盡。

而我所有的健康與美好，都終止在這次聚會上。

小腹痛了一整天，回家的路上我臉色不佳，說待會去坐大巴。越小北跟葉思岚也同意，唯獨楊安安跟他弟弟一起。就這樣，分成了三夥人。男生獨自騎車回去，剩下楊安安他們留在湯溪親戚家裏。

回家後，我趕緊喝了生姜紅茶，又不願告訴家人。爸爸決定帶着媽媽去做心理治療，他們走後，留下我一個人。

第二天，我起床上洗手間發現，例假還在，一片血淋淋的紅色，我心裏很慌，又趕着去上課。我沉默地上課下課。即使詹星過來，我也不搭理她們，整個人暈乎乎的坐在位置上。表情一動不動。

第三天，血液流速更快了。心裏越來越驚恐。

半個月過去，還在流血，我的臉色煞白嘴唇發白。整個人手腳乏力，上樓梯汗透浃背，心跳加速。直到那一個月過去，我暈倒在洗手間，血崩了。

我的身下不停流血，從鮮紅到暗紅，從流動的血液到成塊狀的血。終于撐不住內心恐慌，焦慮的大哭起來。我撥了電話給外婆，她帶着我去醫院吃中藥。

成長類似于一副中藥，裏邊有甘草、當歸、芍藥各種各樣的中藥材混雜在一起，我們的酸甜苦辣鹹也混在一起，我喝着它，治療現在噴湧而出的血，似乎在治療我們的迷茫一樣。讓所有道路都各歸各位。

整整7天我都要喝完兩碗中藥，黑色又粘稠的液體，良藥苦口利于病，呵呵，多好聽的一句話。這病才剛剛開始，中醫把它命名為血崩，青春期少女病常見的一種，即使在後來我經常光顧老中醫，每次看到與我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心裏都充滿了絕望。

中藥有很好效果，但它的治療周期很長，我以為只要一次足矣搞定。可是事與願違，血崩之後我又是貧血，加上精神壓力巨大，心裏一直都有些抑郁。這病好了幾個月，又卷土重來。

先前的醫生再開出來的中藥已經壓制不住這情況，換了一波又一波的中醫，見效其微，加上中藥苦口，自己都要喝吐了。

中醫換西醫，在不同診所裏輾轉。做B超、驗血、醫生也會問：“有沒有男朋友？”我說：“沒有。”開藥方，過一段時間過來複查。

我獨自一人，帶着一堆中藥回家去。為了不讓親戚再麻煩，看完醫生，吃過飯，匆匆忙忙回家。

那個時間，簡直變成一個藥罐子。吃中藥，上課，發呆，睡覺，什麽也不想管了。暑假也是懶言少語，為了照顧我，外婆讓我回家河口家裏。

我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是窩在家裏，或者去找越小北。她說我最近怎麽變了一個人一樣，臉色不大好看，說話也很冷漠。我只笑笑說，可能有點累。

她拉着我的手，給我塗指甲，又做起了小學時期那些打發時間的事情。我們給彼此梳辮子，晚上躺在門外的石凳上，仰頭看星星。

只是我隐隐感覺未來的路都不大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