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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的路，沒有人能擋住你，若真有人擋住你，那也只有你自己。

最後的告白與告別

從湯溪小鎮回來後，我哪裏都沒去，天天三點一線，吃飯睡覺看小說。直到迎來新學期。

初三開學那天，我們從二樓搬到三樓，樓上只有唯一的兩間教室，1，2班就被“孤立”于此。其餘都挪到了二樓左邊教室去。這意味着，我們能更安靜的學習。

三樓左邊是空蕩蕩的一片陽臺，過道用大門鎖住，避免學生進去閑晃，我們三人趴在走廊邊上，看着下邊走來走去的學生。

班裏所有人位置不變，我跟楊安安一組，前後同學都還在。快兩個月不見，大家又變化了一些，黃志彬輪廓更顯得清晰鋒利起來，長手長腳一般似衣架子。楊安安姣好的身材曲線更加柔美，之前還有少許嬰兒肥，想必是假期用瘦臉工具，愣是廋了不少。

而我自己呢，沒什麽大變化，體重一直在兩位數末端遙遙領先。大概是青春期，所有女生都變得不大一樣，只是那時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突然長胖的原因是什麽。

1班葉思岚的同桌依然是班裏最高的女生，笑起來大門牙縫微微有些大，但她也是個不錯的女孩子，至少跟思岚感情蠻好。

九月份的天空藍的透亮，連多餘的棉花糖都沒見到。一整個月擡頭只見藍藍一塊大熒幕，可愛的漂在頭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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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拿着林玥明寫給我的信，一封一封的看過去，每一封都會看好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緬懷。所有信件都放在一個小禮盒裏，擱在書櫃右邊，左邊整整齊齊放在自己的書本，每一本書都被翻舊翻爛。

心情不好時，就會翻翻以前的留言紀念本，上邊都是同學們真誠的贈言。

我不知道林玥明的成績如何，也不清楚他家是怎麽一個情況，因為不了解。我從未踏進過他家裏，甚至有同學去他家玩，我也是找個借口待在門外。

楊安安說，林玥明成績一直都不好，其中有部分是我的原因。

我很驚訝，又有些了然。但是僅僅因為我不接受他的心意，他就要放棄學習來表達對此的抗拒之意麽？我很生氣，一方面是出于自己的處理不當，另一方面是他竟然把這原因作為逃避自己不學習的誘因，簡直不對自己負責。

他自己在學校胡鬧，交一個又一個女朋友，又與其他男生打架，曠課成瘾，學習成績自然不好。現在怪罪到我頭上，這就是我喜歡的那個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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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愛惡作劇，愛搞笑的男生？現在變成一個問題少年的差生？

我很擔心他家裏的情況，畢竟大人一個決定就能改變孩子一生，我強烈的期盼着林玥明還能繼續讀書，而不是被家裏送到外邊去工作。

畢竟16歲的年紀還是懵懂中的花骨朵，還沒感受到美好的陽光，就要承受自然的暴風雨，這不是試煉，這是一種跨越時間的摧殘。

周末個一個下午，我跑到家裏最近的網吧去上線。線上一片灰暗頭像，我失望的看看網頁，聽了會歌，過了半小時。林玥明的頭像亮起來，彈出一個信息窗口。

他說：“好學生也來網吧，小心被抓起來。”

那時政府都在嚴打網吧，一般只有身份證才能進去，但依然有許多黑網吧存在，我一點都不擔心，因為這邊是民居，怎麽都不會搜到這裏來。

我滿心擔憂，他還在開玩笑。霹靂巴拉手腳并用的詢問着他的學習情況，又不敢問他家裏的事情。

許是他也明白我知道了，只避重就輕的問我：“你的成績上一中高中部是沒問題，不要太拼了，黑眼圈太重就好醜啊。”

我發過去一個火燒眉毛的表情。

林玥明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顯示器提示對方在輸入信息。過了好一會，出現一行信息。

“最後問你一次，你喜歡我嗎。”

我不知道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一心只想着他的學習成績可以提上來，不停的介紹哪個輔導書比較有效果，對方都一動不動。

他又發來一次：你喜歡我嗎。

我手指不動了，不知如何回複。

他最後發來一次：你喜歡我嗎。

這個笨蛋，我當然喜歡啊，不然還浪費時間給你寫信，給你回信幹嘛。

我只回了一句：“你盡快複習好，準備下一次的考試。”

那邊頭像灰暗下去，我第一次心裏充滿了恐懼，這種帶着有某些情緒流失的感覺，後來我才知道，這真的是最後一次詢問。因為在後來的碰面中，我們就真的成為陌生人，我在他面前不過是同學，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他看我的眼神如此冷漠又不忍直視。他想讓我愧疚。

初二期中考後，林玥明成績一塌糊塗的糟糕。他父親勒令停止學習，并且安排了一個工作，據說是去天津。天津那邊會下雪吧，南方的孩子去一個冬天有雪地的世界，會不會覺得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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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怕冷，冬天只要低于5°就會冷得縮在家裏，把自己穿成一個大粽子，沉沉睡過去。

冬天快點走吧，雖然有聖誕節，但是今年的聖誕節好冷清啊。

學校裏一片蕭條的景象，白天大霧彌漫，到了中午時分才會看到太陽露臉。大家都用瓶子裝熱水，不停的交換捂着，活像老人一樣。

只有一種生物，青春期的少女，依然頂着不怕死的勇氣穿着絲襪，上身一件外套，裏邊一條裙子，露出繃直健美的腿。楊安安也是其中之一，她像是寒冬中的戰士一般，穿着單薄的小外套，裏邊一件小抹胸，套一條黑色休閑褲，就是所謂的寒冬必備品了。

詹星一到冬天就會睡眼惺忪，每天頭發都七翹八翹的披散着，整個人都不大活動，只有楊安安依然精神抖擻，而我把手放到口袋裏看書，看小說。這樣的天氣真适合睡覺啊。

聖誕節那天剛好是周六晚上。那時都不興過節，在父母那一輩來說，過年才是大節日，而對我們年輕一輩來講，特別是學生都跟風過起了西洋節。

不少人選擇在聖誕節去告白，雖然也鬧了許多笑話。我收到了一對企鵝玩偶，裏邊有一張小賀卡。這是下午時分黃志彬送的，他之前就說過要送我禮物，只是沒想到今年也送。

為了回贈這份禮物，我特意去精品店選了一個小印章，至于印章刻了什麽，基本都忘記了。他似乎蠻高興的。

周日晚上，我跟越小北約好去教堂禱告。

葉思岚沒能出來，而楊安安也有事情。我們兩個人邊走邊說，我問她：“還喜歡江安爵嗎？”

她說：“小時候的事情了，大家都很懵懂，初中一直都沒有特別多的接觸。江安爵似乎也有交女朋友。”

我驚訝的很，那小北是怎麽想的：“你一點都不喜歡他了？”

小北只是笑了笑，才說：“我們還小，但不是不懂。我擔心的是自己未來若沒有一個立足點，那再多的喜歡也是無用。所以喜歡一個人這種事情，并不是目前最重要的，我想考上好一點的大學，早點自立。”

聽完小北的話，我心裏不禁自嘲：“她都懂的事情，我也知道。只是我不懂該如何去處理，而林玥明也許知道我的想法，但他需要一個承諾，我連承諾都不敢給。”

教堂裏一片燈火輝煌，裏邊一個人都沒有，原來前晚才是聖誕節的禱告時間，現在是聖誕節當天晚上，除了守夜的人，就是我們倆了。

耶稣被訂在十字架上，我們看着四周牆壁上的畫作，一幅幅的将故事看完。耶稣為愛犧牲自己，他的光芒庇護着所有信仰他的人。而我們作為無信仰人員，只是微微受感染，對于我們來說，信仰就是欲望。

小北最希望的是早日自立，脫離家裏人。我也是早日自立，脫離家庭。

我們都不是上帝庇佑的人士，所以我們只能自愛。

比起林玥明的傾慕與追求，我自身深陷于茫然的家庭陰影中。由于媽媽的病情反複發作，爸爸不得已回家，不得已時，父親也會使用暴力打傷媽媽，我對于婚姻與家庭一直都不報希望。

其實婚姻是一種責任，家庭本該是溫馨且安全的。但我感受到的全是一種無望跟提心吊膽。所以即使有喜歡的人，我也一直處于觀望狀态，但不敢輕易允諾。

林玥明跟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家裏的事情，我将它隐藏得很好。或者說，她們之所以不知道，也許是對我一種信任，她們信任我一直以來的全部內心解讀。

我的生活依然在繼續，沒有林玥明的消息也照樣過得風生水起。只是我越發沉默寡言，時不時也言語激烈，面對楊安安與詹星的玩笑，更是充滿了挑釁與不耐煩。

漸漸的，我開始疏遠了她們兩人。開始獨來獨往，只是團體活動，我們依然在一起。像無數個之前的日夜一樣，說着不搭調的語言，以此來抵禦面對這荒蕪且恐懼的青春。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