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初見

事實證明，在一個男人深情的表達關心的時候，揭露一些不堪的真相，會讓現實一下子變得很不美好。

聽了那句話，蒼玄不僅衣服綠，臉都綠了。恰巧司晨的自我愈合能力非常出色，蒼玄看他也沒什麽事，冷哼了一聲就飛走了。

白皓月傷得也不重，沒兩下就又生龍活虎，跟着司晨準備回妖協。雖然魔物被蒼玄趕走了，但是還會回來作怪，必須緊急召回其他成員，看看怎麽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司晨是只雞，不像蒼玄那樣會飛，他的座駕是一輛寶馬七系。

他的錢大部分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創業潮的時候積累的，可能雞不怎麽發達的大腦影響了他的智商，司晨沒有那麽擅長經營，只是活得久，自然會得多些，趕上的機會也多，不過跟那種一整沒事身家幾十億，上百億的沒法比，只可以算個小富。

白皓月自願當司機，他在司晨家白吃白住了這麽些年，平時有什麽活要幹，還是比較勤快，小白沒來的時候都是他做飯打掃，這幾年在妖協混出頭忙起來了，才假手他人。

車裏放着輕柔的音樂，這是白皓月的愛好，如果讓司晨選歌，肯定要聽陝北民歌，再不濟也是農業重金屬。司晨心有餘悸地閉上眼睛，剛才真是吓死他了，那魔物确實厲害，前所未見，沒死幾十萬個人出不來一個那種東西。

又被蒼玄救了。

他心裏的滋味有些複雜。

白皓月在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

司晨的臉很秀氣，一雙鳳眼狹長，睫毛恐怕有兩厘米，閉着眼時顯得很潇灑惬意，睜開眼看着人，哪怕只是最平常的眼神，也會讓人渾身發麻。

白皓月吞了口唾沫，努力讓自己看着前面的路，握着方向盤的手卻有些發熱。

“皓月啊……”司晨實在想聽鳳凰傳奇。

“司晨。”白皓月同時叫他，司晨愣了一下，看他表情似乎有些緊繃着，不明所以。

“今天那個人是誰，以前好像沒見過。”

白皓月讓自己問得盡量自然，生怕透露出太多感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手上已經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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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不用緊張，司晨心沒有那麽細。天生腦子小，讓他智商不怎麽地，天生粗神經，讓他連情商也不太高。雖然長得挺好看，但穿什麽毀什麽，也就剩下一身正氣算是唯一的優點。

“哦，對了，你以前沒見過他。”司晨只當白皓月就這麽一問，他也就那麽一答，“那家夥是個蛇精病……不，他那個修為，也許是個蛇仙。”

白皓月是個很冷靜的人，這時也快沉不住氣，但表現得好像真的是随便問問：“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好像還很熟，怎麽我十幾年一直跟你住一個房子也沒見過。”

司晨笑道：“說熟也算不上，孽緣罷了。”

司晨想起第一次見到蒼玄的情景。

當時離他那次見到鳳凰已經有幾十年了，這幾十年他發現自己天賦異禀，雖然遇見野獸只有跑的份，但是即使見到修為上百年的妖魔，也能嚎一嗓子就把對方吓跑。

但是他一個雞，自己住在滿是豺狼虎豹的原始山林，實在是危險，好在當時遇到了敖厲——也就是他現在的頂頭上司，那只致力于解救億萬即将被制成麻辣小龍蝦的小龍蝦仙——才順利活下來，還知道了自己已經是個雞精。

當時他很單純，馬上跟敖厲交流了自己以後要做鳳凰老公的偉大抱負。

當時敖厲就吓得從山坡上滾下去了。

後來發現司晨居然是認真的，只能嘆了口氣，說了一句對司晨後來的道路非常重要的話。

大致意思就是：想娶白富美，先做高富帥。

而且鳳凰那麽強大，還得有匹配的武力值。

司晨開始走上高富帥養成之路。

身為一只家禽，要修煉是很困難的，好在同樣身為食物的小龍蝦仙敖厲傳授了他許多經驗。

某一天，司晨在拼命訓練的時候，突然從樹上竄出來一條青蛇。司晨心道什麽小蟲，還敢招惹你雞爺爺，打着鳴就撲上去。

然後就被揍了。

更悲慘的是，這條蛇還揍他揍上瘾了。

兩個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打得司晨修為蹭蹭往上漲，一直到某一天打得正酣，突然一下子，司晨覺得自己身體抽長，長大，低頭一看，就見到兩條大長腿，以及某個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部位。

再一擡頭，司晨就傻了。

對面哪裏還是那條青蛇，俨然變成一個臉帥到哭，身材好到爆的男人。之所以對于他的外貌描述得這麽寫意，是因為司晨根本沒眼看。

對方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他這樣赤誠相待，也就光着身子化形了。司晨好歹跟人類相處過二十年，知道光屁股是不好的，整個人很扭捏，生怕被看見，對方卻好像根本沒有羞恥觀念，不僅特別的大方，特別的磊落，腿還張得特別的開。

司晨要被吓尿了。

麻麻這裏有變态啊。

下一秒，他就被巨大的陰影覆蓋了。

男人俊美的臉離他不到十公分，渾身散發的荷爾蒙簡直要把他烤幹。而後，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光溜溜得天經地義，流氓耍得正大光明的蒼玄挑起他的下巴，眼中發出金光，笑容充滿雄獸的原始欲望和強大的震撼力：“你真好看，我要上你。”

司晨現在想起來還是哆嗦了幾下。

這些他當然是不會跟白皓月講的，只說：“我們認識好幾百年了，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經常十幾年才出現一次，上次過來都是五年前了，也待不了多久，你沒見過正常。”說着突然想起什麽，嚴肅地看着白皓月，“你也不要對他好奇，更不要招惹他，那人不是個善茬，你可招不起。”

他說這話的意思是很明顯的，白皓月當年被趕出廣寒宮，就是因為犯了一個天庭不能容忍的錯誤。

他喜歡上了自己的親戚，更大逆不道的是，那親戚還是個男的。

這在廣寒宮那種相對高貴的天庭分支是無法容忍的。

蒼玄雖然整個就是一個大寫的蛇精病，但光看外表，氣勢，戰鬥力都非常唬人，司晨擔心白皓月看上他。

但在白皓月耳朵裏聽來就不是那麽個意思了，他覺得司晨有點護着那個人，一下就想說你別再見他了，強忍下來。剛才那人對司晨的黏糊勁，顯然不只是個簡單的老相識那麽簡單。

他頭腦有些發熱。

回到家，小白哭着喊着沖過來，像八爪魚一樣纏在白皓月身上。司晨感慨了一句真是年輕，手機又響起來。

蒼玄有些大舌頭的聲音傳過來：“司晨，你，你過來，哥哥給你介紹小孩。”

司晨看了一眼窗外，有些憤懑，天才剛黑就喝成這樣，這貨還能不能行。

“累，不去。”反正去了也是看蒼玄泡小弟弟小妹妹。

“你，你敢。”蒼玄醉醺醺地威脅他，“你不來，我就去抓你，把你捆來。”

司晨有些頭疼，又是生氣這人的霸道，又是想着他莫非真有什麽事。一想到蒼玄明明早晨跟自己吵架了，剛才卻還去救他，結果自己竟然讓他丢了面子，就覺得再拒絕不太好：“哪啊。”

“之前那個酒吧，肉絲……”

“Lose Demon？等我。”

他正要再出門，被白皓月抓住了手腕：“那個人約你？”

“那傻逼喝醉了，我去把他撈回來。”

白皓月似乎要爆發，卻又忍住了，鎮定道：“我也去，他那麽大塊，你一個人弄不動。”

司晨心驚，暗暗說你小子這麽積極幹什麽，真看上那個淫棍了不成，推辭道：“不用，你好好休息，傷還沒好呢。我很快就回來啊，乖。”

白皓月皺着眉頭，手上力氣加大。

他的長相是很正的那種帥哥，審美正常的人看到他都會說好帥好帥。大高個，濃眉，深邃的眼睛，氣質有些冷，但是行為一向很優雅，這樣看人的時候顯得有些鋒利。

司晨覺得有些不自在，往外抽手。

白皓月好久才松開手，沉聲說：“你別喝酒，我等你回來，不行我去接你。”

“好好好。”

司晨說着就轉身出門，白皓月在他身後皺着眉頭看了好久，出了口氣，悶悶地陷進沙發裏。

司晨一進包廂就後悔了。

蒼玄四仰八叉地盤在沙發裏，周圍至少圍了十幾個少爺公主，這貨左擁右抱，喝得滿臉通紅，顯然是已經醉了。

媽的。司晨在心裏罵了一句，轉身就想走，又頓住腳步。

蒼玄一直這麽花，他又不是不知道，來都來了，這就回去豈不是太憋屈。想着他就又走回去。

小少爺小公主看見司晨都驚了，紛紛站起來，一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的小男孩湊過來：“司書記，來玩啊還是來掃黃啊？”

這群少爺公主沒一個是人，都是些沒什麽修為的小精，司晨不大不小是這個三線小城市妖協一個天道道委書記，平時很少涉足這種聲色場所，大家都有些緊張。陪酒這個事情可大可小，妖協沒有明文規定不能做，但是天道跟妖協的關系是監督關系，要是傳出去會很丢天道的面子，他們不知道司晨會怎麽反應。

“別緊張，大家都是混口飯吃。”

司晨本來不太在意這個，市場有市場的需求，各人有各人的選擇，按照他的性格，一般還會盡量幫助他們，問問他們想不想要更正經一點的工作，對方拒絕的話，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但是現在，他卻花了好些力氣才壓下把這些失足小妖精捆回去的沖動：“蒼玄，起來，你住哪？送你回去。”

小精們都松了口氣，重新粘到蒼玄身邊，蒼玄摟住一個，摸着人家後背，看着司晨呵呵地笑，醉醺醺地說：“小晨，你這樣真帶勁。”

他這個表情其實很好看，換身西裝就是醉眼迷離的霸道總裁，如果不是這種情況，司晨還會欣賞一會，現在就只是暴躁地去拽他：“走！”誰知道卻一下子被他攬過去，按在沙發背上。

沒有人喜歡被這麽壓着，司晨本來有點怒，直接爆發了：“幹什麽！”

蒼玄湊近他，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讓司晨有些不好的預感。果然，蒼玄開口了：“說了要給你介紹小孩，五百年的老處男，這裏都是最好的，哥親自給你挑的，你選一個帶回去玩。”

帶回去玩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司晨一下子怒火沖天，心情十分複雜。他禁欲就這麽礙着蒼玄的事嗎，還非要請他嫖？

他怒道：“你發什麽神經？！”

蒼玄大手拍他的肩膀：“哥哥對你好啊，小小年紀，憋壞了怎麽辦。”說着拽過剛才過來問的那個小男孩，湊在司晨耳邊壞笑，“這小子，可是青丘洞的狐貍精，可騷了，專門為你準備的，絕對爽。”

說完就那麽看着司晨，像是在激他。

司晨直接一嘴巴呼上去。

他感覺特別惡心，還莫名有些刺痛：“蒼玄，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樣生活的。”

蒼玄抹了把臉，木然道：“哦，是麽。”

司晨惡狠狠地罵，想往外走：“真他媽髒！”

誰知這句話卻激怒了蒼玄，他一下沖上來握住司晨的手腕，一甩就把他撂倒在寬沙發上，緊接着壓上去怒吼：“我髒？我是髒。你他媽幹淨，你全家都幹淨。你喜歡那個人幹淨嗎？你嫌我髒，他說不定更髒，你就見了他一面知道什麽，男人就沒有一個不……”

司晨翻過去騎在他身上打，專門打臉。

他不只是為了蒼玄侮辱鳳凰而打他，還有別的什麽，越打他越覺得荒謬，甚至有點委屈，他剛才差點連命都丢了，為了這麽一個人叫他過來，他就過來了，然後給他整這麽一出。他來幹什麽呢，聽他羞辱自己，甚至自己喜歡的人？他心說，司晨你怎麽這麽賤，跟這種人還覺得能好好說話，管他去死啊。

打着打着鼻子就開始發酸。

蒼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翻身把他壓在下面，咬牙切齒：“司晨，他救了你一次，我救了你幾十次，你見他一面，你認識我幾百年，你居然為了他打我？”他眼中閃過一瞬間的委屈和難過，緊接着又格外的兇狠陰暗，冷笑，“我想了你幾百年，想幹什麽，不就是想要上你嗎？你就這麽對我，看來無論我怎麽做，你也是不會願意，那我還顧及什麽？！”

他最後一句吼的聲音非常大，那些少爺公主早就吓跑了，包廂裏只剩昏暗暧昧的燈光和劍拔弩張的兩人，司晨感受到了切身的威脅，他怎麽也不可能打得過蒼玄。

他眼眶發紅，嗓音嘶啞：“蒼玄，你想用強？”

蒼玄眼睛比他還紅：“我早就該這麽幹了。”

突然門被撞開，一個身影大步闖進來，掀起蒼玄就扔到一邊，揪着司晨往外走。司晨眼前模糊了一下，才意識到那是白皓月，然而沒走出門蒼玄就堵在他們面前。那表情看得司晨心都要凍住了，他是知道蒼玄有多可怕的，強自冷靜，聲音卻仍然有點發顫：“皓月，你走，別摻和。”

白皓月卻絲毫不退縮，冷冰冰地與蒼玄對峙着，看得出來，他也是怒到了極限。

蒼玄忽然笑了：“你小子，敢壞我事。”

他捶了一下門，巨大的沖擊讓後面的牆都倒了，轟鳴之中，無數糾纏的身影受到驚吓四散而逃。

司晨手顫抖着抓住白皓月的袖子，想找機會把他送出去，這個動作被蒼玄看到，臉色更是陰沉得可怕，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用力地指了指白皓月：“你住到他家第一天，我就應該弄死你，我念在司晨心疼你，讓他養個寵物也沒什麽。現在就不怪我了，這是你自己找死。”

本來司晨并不覺得白皓月在找死，然而白皓月說了句話，讓他差點跌倒在地。

白皓月笑起來，氣勢絲毫不輸于蒼玄：“哦，看來你也知道，我們都同居了十幾年了，我是他男朋友，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碰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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