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傷心的蘇媽

蘇爸爸好一會才緩過神，強裝鎮定的問：“你媽說的是真的？”

此刻，蘇菜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邏輯什麽應急都想不出來，他只是呆愣愣的回道：“是。”

蘇爸爸怒不可遏的甩了蘇菜一巴掌，疼的蘇菜立時捂住臉，略微皺皺眉。

秦洛海表情一僵，下意識的去看蘇菜被打紅的臉，而後也說不出什麽來，只是扯了扯嘴角，硬壓着火氣，叫了聲：“叔……”眼睛裏帶着淚水，很顯然心疼壞了，自己的寶貝被人打了兩次……

蘇爸爸似乎還不解氣，上前一步，擡腳就要踹，被秦洛海一個搶先擋住了，那結結實實的一腳狠狠踹在秦洛海身上，一個輕微的狙咧，秦洛海站在那護着蘇菜沒出聲。

蘇菜喊了聲：“爸。”而後就哽咽了：“爸，對不起……”

蘇爸爸氣不過，還想打，被蘇媽媽給攔下了：“別打了，有話說話！”

蘇爸爸氣急敗壞吼道：“說什麽？我真想打死他！”

“你朝我吼什麽？”蘇媽媽瞪着眼。

于是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來。

蘇菜低下頭，聽着爸媽的争吵聲，覺得愧疚難當，便跪在了地上，顫着聲音：“爸、媽，別吵了，我的錯……”

秦洛海深吸一口氣，也不敢斷然說話，只好陪着蘇菜跪下。

正在争吵的兩位長輩看到秦洛海下跪，蘇媽媽說：“你可別給我們下跪，我們承受不起啊，你只要離開蘇菜就行了，離開他就行了！”深呼吸，又說：“我們是哪裏對你不好啊孩子啊，要你來禍害我們家？要你這麽來折磨我們啊？啊？”

“媽。”蘇菜哭喊道：“你們這是幹嘛呀，說話這麽難聽幹嘛？他哪有禍害，我、我們是真心的……我喜歡他……好喜歡的……要不然也不會……爸媽……我們都先冷靜冷靜……”蘇菜哭着，已經語無倫次了。

蘇爸爸又氣又心疼，再下一刻摔門出去了。

蘇媽媽站在那抹淚，也是又氣又心疼，可嘴硬心軟的她，嘴上卻說出傷人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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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海強忍着淚水，緊咬着牙關，努力讓自己不說話，因為他怕說出傷人的話來；緊握着拳頭，強壓着心中的怒火……他在想，如果對方不是蘇菜的父母，他真不知會做出什麽事來……

因為蘇媽媽正在橫眉冷對的質問蘇菜：“我問問你，你男的還是女的？啊？還真心？還喜歡他？你男的女的？”

蘇菜聲音抖的不成樣子：“男、男的。”

“你也知道你是男的啊。”蘇媽媽哭吼着，而後指着跪那的秦洛海：“那，我再問你，他是男的還是女的？嗯？”

蘇菜咬着唇：“媽……”

“說！他男的女的？”蘇媽媽吼道。

秦洛海再也忍不住了：“阿姨！”

“這沒你說話的份，我告訴你！”蘇媽媽呵斥道。

蘇菜拽拽秦洛海的手，他小聲回道：“媽，你別生氣……”

“那你說啊，他男的女的？”蘇媽媽的淚水止也止不住。

“男的。”

蘇媽媽苦笑：“你也知道你倆都是男的啊？兒子，你這不沒瞎嗎？”哭的聲音發抖：“你們倆這叫什麽事？兩個男的談什麽情說什麽愛啊？這叫什麽？你跟媽說這就什麽？”

聽到争吵聲的蘇妍和蘇斌一直怯怯的站在不遠處，這時，蘇斌腦子短路似的回了句：“同性戀。”

蘇媽媽幾乎瘋似的抓起桌上的水果就扔了過去：“滾！給我滾屋子裏去！”

“……”

蘇妍蘇斌幾乎是夾着尾巴就鑽進了屋子裏。

蘇菜臉色蒼白，媽媽的哭聲刺的自己的心痛，已經失控的場面，要怎麽才能來結束？

蘇菜跪在那渾身發抖，秦洛海突然站起身，也把蘇菜拉起來，攬入懷中，看着因生氣面目猙獰的蘇媽媽：“阿姨，我們倆在一起就讓你和叔這麽生氣嗎？甚至不惜打蘇菜，蘇菜給你們跪下了，你們都不心軟？”

“你說什麽？”蘇媽媽瞪起雙眼。

蘇菜要被秦洛海的舉動吓死了，他都不知道接下來這人要幹什麽，忙去偷偷扯他的手。秦洛海直接握住蘇菜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秦洛海看着蘇媽媽正色道：“阿姨，不管你們什麽态度，我今天在這表明我的态度，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跟他分開。”略略停頓一下：“除非他不要我。”

蘇媽媽聲嘶力竭：“你這是什麽态度？！”氣不過，怒道：“你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态度嗎？！”

秦洛海毫不畏懼：“既然您都說了您是長輩，那您覺得剛剛那些舉動，是一個長輩該對後背做的嗎？”

聽到這句話，蘇媽媽已經暴怒了，生氣值狂up！

生氣值20%——50%——70%——100%——1000%。

因為秦洛海居然當着蘇媽媽的面，吻了蘇菜，而後還很不禮貌不要臉的說：“阿姨你看，我們不僅接吻很自然，而且你兒子早已經是我的人了。如果他能生孩子，估計現在你外孫都一歲了。”

蘇菜：“……！！！！”完了，離死不遠了。

這個不計後果的混蛋！！

蘇媽媽：“……！！！！！！！！！！！”

這個死混蛋小子！

他居然、居然、居然……

到最後蘇媽媽已經處于崩潰邊緣，任何語言都無法來形容她的憤怒，直接拿起桌上的水果朝眼前這兩個人扔去。

那個氣啊。

那個惱啊。

那個怒啊。

那個……

簡直真的是就差弄死這兩小子了！

秦洛海把蘇菜護在懷裏，全部把蘋果橘子香蕉什麽的擋在了自己身上。

蘇媽媽丢完，似乎還不解氣，可桌上已經沒什麽可扔的了，也沒多想，抄起水果盤就扔了過去。

這一下卻不偏不倚的砸到了蘇菜腦門上，當場就一聲慘叫。

自己兒子這一聲揪心的慘叫聲，讓蘇媽媽立馬火氣全無，上前焦急的問：“兒子，怎麽了？砸哪兒了？”

蘇菜皺着臉，欲哭無淚：“媽，腦袋，好像腫了，疼……”

“……”

秦洛海也趕忙捧住蘇菜的腦袋瓜子看看，擔心的問：“哪裏疼？”

蘇媽媽也上前要看，推搡着秦洛海：“又不是你兒子，起開！”

秦洛海：“……”

蘇菜給他使眼色，秦洛海害只好乖乖站到一邊了。

蘇媽媽把蘇菜拉到沙發上坐下，仔細的詢問着，手摸到被打的地方，蘇菜就喊疼，那叫聲“凄慘”，喊的鮮活鮮活的。喊的蘇媽媽那個心疼啊，別提多自責多難受了。

秦洛海也心疼慘了，他不知道蘇菜是故意喊的這麽誇張的，一直站在沙發邊緊皺着眉頭，詢問着：“要不要去看醫生？”

蘇菜擺擺手：“不用。”

蘇媽媽白了一眼秦洛海，對蘇菜柔聲道：“媽媽去給你弄點冰塊冷敷一下。”說着站起身去了廚房。

蘇媽媽一走，秦洛海忙坐到蘇菜身邊：“怎麽樣？有多疼？”

蘇妍和蘇斌也都偷偷跑了出來，詢問蘇菜怎麽樣。

蘇菜換了副略微輕松的笑臉：“我沒事。”

蘇妍說：“老弟，你可真能耐的。你也別怪咱爸媽生氣。”

蘇斌則樂呵呵的纏着秦洛海問：“小海哥，你真和我哥談戀愛了？”

“必須的。”秦洛海缺根筋的有些沾沾自喜。

蘇菜愁眉苦臉的看他一眼，暗暗扶額，他都不知道這個節骨眼上，這人還能笑的出來，也真是……

正想着就看到蘇妍蘇斌起身腳底抹油的鑽進了卧室，原來是蘇媽媽拿着毛巾裹好的冰塊走了進來，走到沙發邊，就毫不留情的擠到秦洛海蘇菜中間，故意把秦洛海擠開，然後耐心的給蘇菜冷敷。

“兒子，怎麽樣？”蘇媽媽問。

蘇菜焉焉的：“沒事。”

“別不說實話，告訴媽媽，要不然咱去醫院。”

蘇菜看着他媽焦急擔心的面孔，皺着眉，咬了咬唇：“媽，你這麽擔心我，頭上起個小包都這麽心疼，就不能同意我和秦洛海嗎？”

“閉嘴！”蘇媽媽呵斥：“不要再說這種不可能的話了。”

“媽……”

蘇媽媽把冰塊往茶幾上一扔：“既然你頭沒事，那你給我回屋睡覺去！”

蘇菜看了一眼秦洛海，撞着膽子說：“我們倆累了一天了，能一起……”

“你想都別想！”蘇媽媽打斷他的話：“你先回屋，我跟他有話說。”

“媽。”蘇菜有些害怕：“什麽話不能當着我的面說嗎？”

“你不進屋是不是？”蘇媽媽冷着臉。

“你先進屋吧，阿姨那麽心疼你，肯定不會對我說什麽狠話的。”秦洛海插話道。

蘇菜想了想，也就沒再說話，起身去了自己卧室。

蘇菜進屋後，許久，蘇媽媽才開口：“孩子，這樣吧，今天實在太混亂，太讓我和他爸措手不及，現在我有點累，有什麽話，咱們哪天找個安靜的地再說，行嗎？”

秦洛海沉默一下：“好，阿姨。”

蘇媽媽站起身：“你去我們那屋睡吧。”

秦洛海靜靜的站在那，沒做任何回應，蘇媽媽擡腳去了蘇菜那屋。

蘇爸爸回到家的時候，看到的是秦洛海坐在沙發那，他輕聲的叫了句：“叔。”

蘇爸爸輕哼一聲，轉身進了自己房間。

蘇媽媽從蘇菜屋子裏出來了，她看了看秦洛海沒說話，徑直去了蘇爸爸那屋，就聽到裏面傳來他們倆說話的聲音。

“你去和小菜睡一晚。”蘇媽媽對蘇爸爸說：“這屋子留給那孩子，我去妍妍那屋睡。”

過了好長一會兒，蘇爸和蘇媽才走了出來，蘇媽媽對秦洛海說：“去睡吧。”

說完都準備去睡覺了。

秦洛海垂頭喪氣的去了卧室，此刻他也是身心疲憊的，白天被蘇菜氣的一肚子火氣，連口熱飯都沒吃，晚上，又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冬天的，眼下也只有睡個暖覺，一切都明天再說了。

蘇爸爸看到蘇菜躺在那白着臉色，一臉的難受，坐過去，問：“怨我和你媽了？”

蘇菜坐起身，搖搖頭，想了想，他鼓起勇氣問：“爸，你和媽愛我嗎？”

這句問話着實叫蘇爸爸愣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着，半響，才反問道：“你覺得呢？”

“愛。”蘇菜說：“可……”

“可再這件事情上又讓你産生懷疑了對嗎？”蘇爸爸搶先說出口。

蘇菜蹙眉：“爸。”

蘇爸爸嘆口氣：“兒子，你現在的年紀正是做什麽事情都一腔熱血的年紀，考慮的不全面，也不會去想後果，不會去想你這麽做，會對自己的親人造成什麽傷害……“苦笑了一下：“當然，你會說我們做父母這樣反對你們，難道就不是一種傷害嗎？”點點頭：“是，老爸我承認，是傷害，兒子，今天本來聽說你回家，還帶着小海回來，你媽可高興了，都打算好做什麽飯菜來招待你們倆，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樣。”長嘆一口氣：“你說，叫你說，我們那樣惱怒，是不是情有可原啊？”

蘇菜咬着唇低下頭不說話。

蘇爸爸繼續道：“做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啊，可總免不了會對你們當孩子的做出點讓你們難受的事情，但我們最終的心願都是希望你們好，希望你們每走一步都是對的，希望你們未來的路是比較順暢的，也更希望你們将來大了，不會埋怨我們……兒子……”說着看向蘇菜：“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被所有人接受，你懂嗎？”

蘇菜擡起頭看着他：“爸，難道我們的感情非得要所有人都接受嗎？過日子不還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就拿我們家來說，裏裏外外不都是你和我媽在忙活日子，不都是你和我媽再供養我們姐弟仨？我沒看到誰家賺了錢會拿來給我們花的……爸，我從想過要其他跟我不相幹的人來接受我的愛情，只要你和媽還有姐姐弟弟接受，就可以了。”

“那如果我和你媽不接受呢？”

蘇菜神色一滞，紅了眼眶，輕聲道：“我不知道……”

蘇爸爸嘆口氣：“這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艱難，兒子，我和你媽不忍心看你未來的路走的太辛苦，要知道，風雨過後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也不是天晴就有彩虹，無論怎樣，我們希望你能好好的考慮考慮，你和小海那孩子是真的鐵了心的要走在一起嗎？”

“我……至少現在是這樣想的。”蘇菜底氣不足道：“以後，我沒想那麽遠。”

“沒想那麽遠……”蘇爸爸喃喃重複道，長嘆一口氣：“你得想的遠一些，因為你選擇的是一條窄路，走着走着不知道是越來越寬廣還是越來越狹窄甚至成了死胡同。”

蘇菜擰着眉，沉默片刻，說：“爸，我想，如果不想變成死胡同，是一定需要你們的支持的。”

蘇爸爸看着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好一會兒，才說：“你這孩子……”無奈的搖搖頭。

蘇菜抿了抿唇，感到抱歉，說了句“對不起”，低下頭不敢再多言。

過了半響，蘇爸爸打怕安靜說：“困，你就睡吧。”

“那爸你呢？”蘇菜問。

“我再坐會。”

蘇菜咬咬唇，沒回話，其實他哪裏睡得着，想了想，找話題問他爸：“爸，要不你來被窩坐着吧？”又問：“剛剛你出去幹嘛了？外面那麽冷。”

蘇爸爸淡笑了一下：“我能出去幹嘛，在家門口蹲着呗。”

“那麽冷，你蹲那幹嘛？”蘇菜有些明知故問了。

蘇爸爸說：“我要是不出去蹲在那，我是真怕控制不住自己去揍你。”輕嘆口氣：“的确冷，也正因為冷，蹲在那我清醒了很多，想了很多事情，想起你們姐弟仨從小到大的樣子，從那麽一丁點找到現在都比我高大，想到我和你媽對你們未來的期盼……兒子，如果，我和你媽堅持我們的态度，不同意你們倆，你會恨我們嗎？”

蘇菜聽了，濕了眼睛，他無法直視他爸爸那雙悲傷的目光，低下頭，吸了吸鼻子，低聲道：“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蘇爸爸沉默了，好久，他說：“行了，時候不早了，睡覺吧。”說着站起身。

“那爸你……”

“我去外面抽根煙。”說完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