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沐沐是有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嗎？自從旅行回來之後就一直笑眯眯的呢。”

早川流手裏拿着一塊抹布，正在擦桌子，而我拿着笤帚，一邊掃地一邊笑。

“笑的真傻。”小黑繞着我的腳踝嘀咕。

我心情好的很，所以破例沒有把它甩下去，“嗯哪，中彩票了，三十萬呢，這輩子不用愁吃喝了。”

“呵呵。”早川流忍不住笑，“真中彩票恐怕也不是這個笑法吧。好像是比中彩票還要開心的事情呢……是和那束花有關麽？還是花煙草呢。”

早川流仔細想了想，然後笑容變得更暖，“上一次見到的那一束，沐沐都舍不得丢掉呢。”

“……哪，哪有。”

早川流的話一下子又讓我想起了那個有着溫和笑容的少年，一瞬間臉變得特別燙，我背過去身子，匆匆的掃了幾下地，然後把掃帚往一邊一放，“我去看書了。”

——那種心事被人說中的感覺。

我推開了樓上的門，有溫暖的陽光從窗戶外面照進來，窗臺上的吊蘭舒展着漂亮優雅的枝葉，在陽光下散發着溫柔的光彩，我湊過去看了看，葉子上的露珠将幹未幹，顯然是有人在不久前給它澆過了水。

我抿着唇，心頭不覺泛起了一陣暖意。

離開時，我和夏目遇見了咕咕。

我向夏目告白的時候，據小黑說，咕咕一直在旁邊看着——我已經看不見它了，但是它還是能看到我的。

小黑告訴我說，後來，那只長得很醜的女鬼在看到我得償所願的時候，變成了一只很漂亮的鬼。

“和你看的那個報紙上的女人長的一樣。”

這是小黑的原話，“然後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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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後，我的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

記得有妖怪給我講過，堕落的鬼怪都會顯得很醜，但是一旦心靈得到解脫，便會恢複到原先最美好的狀态，然後……去天堂。

我讓小黑把那一幕用龍咒術傳給了我，朦朦胧胧的幻影下，黑咕隆咚的妖怪看着某個方向，也許是幻象太過朦胧，我看不清楚它的樣子了，但是我依稀能感受到它的感情……

解脫，釋然，和……溫柔。

那黑乎乎的形态好似夢幻一般慢慢褪去，穿着紅裳的女子優雅雯然的站在原地，一雙眼眸色澤淺淡，有着淺淺的，溫柔的光，我看見她好像開口說了些什麽，像是自言自語的樣子，可是我聽不到。

也許這會是我心中永遠的遺憾。

我看見那個紅衣女子對着一個方向笑了，眉眼微彎，淩厲的氣質早已被削弱，最後她的身體慢慢化成了漂亮的光點兒，從我的眼前慢慢消逝——

像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夢幻。

隐隐約約的，我好像聽見了有女子模糊的聲音，不是妖怪時那麽醜陋沙啞，而是十分清澈爽朗的聲音。

“這樣……也算是，解脫了吧。”

那種幹脆的感覺，即使十分模糊，卻也滲入了心中，好像真的，是在和我對話那樣。

我看着她一點一點的從我眼前化成和泡沫碎裂時一樣美麗的光點，心中卻不知道是何滋味。

這樣，便是解脫了麽。

回過神來的時候，吊蘭葉子上的水珠已經不見了，夏目送我的花煙草被我妥善的放在了床頭邊上，想過買個漂亮的玻璃花瓶裝起來的，但是……

默默的瞥了一眼纏在我腳踝上睡懶覺的小黑，我放棄了這個念頭。再怎麽漂亮的花瓶……萬一小黑尾巴一抽……

花瓶倒沒什麽，我的眼中只有那一束美好幹淨的花而已。

我伸手，摸了摸柔軟的五角花瓣，忍不住的開始微笑，想到那個少年溫柔的模樣，我的心就開始砰砰直跳。

就算是得償所願，我也有種不真實的夢幻感。

話說回來……真的是，有了無與倫比的，幸福的感覺呢。

還有早川流——

我想到了昨天，我剛剛回家時，看到那個女人坐在木頭門檻上，手裏拿着一根細細的紅繩，穿着小棉拖，望着剛剛澆過水的吊蘭發呆的樣子，莫名的有些心疼。

“啊，你回來啦，怎麽那麽早，不是說要玩幾天麽？”

早川流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有一種細水長流的缱绻感覺。我看着她手裏的那根紅繩，卻禁不住的暖了心扉。

那是之前，我去廟裏求來的辟邪紅繩。

她見我看那根繩子，頗有些尴尬的把繩子藏到了背後，“嗯……匆匆趕回來，餓了吧？”

“你沒有去上班？”我問。

“不……去了。”早川流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閃躲，竟然像個孩子。

我盯着她，不說話。

“……”半晌，她像是被打敗了一樣，頹喪道，“不是怕你忘記帶鑰匙了麽……怎麽可以讓你在外面等我回來開門呢。”

那個時候的感覺，真的是暖到了心扉。

“我可以去找你啊。”

有的時候，不明白為什麽有些人的關心，總是顯得那麽笨拙。

可是後來，我明白了。

人一旦有了愛這種情感，即使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大腦，也會當機幾秒的。

“哦，是啊。”早川流好像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笑了，“不過，既然人回來了，那當然要做份大餐了……有沒有聽話好好吃藥？”

“……”

我腦門上頓時冷汗。

只顧着看夏目少年美好的側臉……居然，忘記吃藥了。

“……”早川流看見我的表情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嘆了口氣，“我去給你燒水。”

回過神來，我看着桌子上的那瓶藥，忍不住笑了。

這就是北野純所祝福我的，幸福了吧。

我打開抽屜，看着裏面的東西——多軌透的詩集，夏目送我的草兔子……好像一下子有了很多的東西。

早川流的懷表最後還是放在了我這裏，我想了想，把它從抽屜裏拿了出來——我是一個喜歡聽故事的人，所以，我想要知道在早川流這個願意給我幸福的人身上發生的故事。

下樓的時候，我看見客廳被收拾的幹幹淨淨，被我随手放到一邊的掃帚也回歸了它應該在的位置，廚房飄來一陣陣飯菜的香味兒，餐桌上還放着一袋子準備好的甜面包和酸奶。

我來到了廚房。早川流系着圍裙正在炒小白菜，見我進來，可能是手頭太忙，她匆匆道，“你去外面等，這裏油腥有點兒大。餓的話先把桌子上的面包吃掉。”

“……嗯。”

我看了看，自己的确貌似幫不了什麽忙，就乖乖的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把做好的菜端了上來，額頭上有着細汗，看着我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她，似乎覺得氣氛有點兒奇怪，她疑惑的問，“怎麽了沐沐？”

我把懷表拿出來給她看，“……那個故事，我想聽聽看。”

聞言，早川流笑了，“哦，原來是這個事情啊，等我把粥端出來，一會兒講給你聽。”

帶着濃香的玉米粥被她端上了桌子，放在我的面前，她看着我手中的懷表，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帶着淺淺的懷念，“那真的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小心的把表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換了一層藍色的碎花桌布，很好看。

“那個時候我才十幾歲。”早川流用勺子攪着小米粥，唇畔的笑容帶着淺淺的溫柔，“剛剛離開孤兒院，有了自己養活自己的能力……租了一家小公寓，然後，遇見了一條流浪狗。”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她笑了笑，“那只流浪狗的脖子上挂着一只表，就是你手裏的這只。”

流浪狗還戴表？

果然高端大氣上檔次，我都沒有。

“遇見它的時候……它好像很餓，我喂了它一些東西，它就留下了。”女人的表情愈發柔和，像是在懷念什麽十分美好的東西，“它很乖，當時我剛剛工作，每天回家都很累，它會幫我叼拖鞋，幫我開門，甚至回來晚了，它會乖乖的坐在門口等我回家。”

這就是……名副其實的，忠犬？

“本來……以為會這樣安安穩穩的走下去的。”早川流微微一嘆，“終于找了一個輕松一點，工資也高一點兒的工作了，以為自己能夠好好地陪陪它，誰知道，它卻不見了。”

“不見了？”

“嗯，很突然的，就在我找到新工作之後，就不見了，然後剛開始遇見它的時候，它脖子上挂的表放在了我的書桌上。”

早川流搖了搖頭，“有些做夢一樣的感覺呢，我很想知道它是怎麽把這個表放在我的書桌上然後離開的……”

最後，她低下頭，溫婉的臉上有一絲的懷念和留戀，“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再見見它啊。”

這種心情，我可以理解。

就像我有的時候也會思念無月一樣。陪伴自己走過最艱難歲月的人，總是值得自己用一輩子來回憶。

“那應該是只妖怪。”

一直沒有說話的小黑忽然開了口，如果忽略它嘴巴旁邊甜面包的殘渣的話，它的臉上的确是很嚴肅的表情。

我面無表情的看着它……的嘴巴。

小黑用那張蛇臉看着我，金色的眼睛裏是□□裸的指控：“說好的甜餅呢！”

“……”

我目不斜視的拿起湯勺，“今天燒的粥很好喝。”

“啊，是嗎？那明天也燒這個好了……等等，沐沐，你明明還沒有喝……”

我抿了一口粥。

半晌，我擡起頭來，面不改色的道，“其實我覺得昨天我回來你燒得骨頭湯很好喝。”

作者有話要說： 默默的數開學or完結的天數……孩子們，把你們想要看的人物番外說出來吧，我會寫的麽麽噠=3=

又完成了一卷，喜大普奔_(:з」∠)_

下章……等灑家一小時麽麽噠

☆、始祖X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