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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搖樹晃,知了扯直了嗓子高歌,溫熱的風從破碎的木門裏吹進來,衡姜額頭上滲着細密的汗水,身上摞着補丁的衣衫被汗水打濕。
粘膩的感覺使她不悅的皺了皺眉,知了吵得她再也睡不下去,她睜開眼睛看着從破窗瀉進來的光,幹裂的唇艱難的扯出一絲笑。
“活着真好,陽光真暖。”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死前的情景,潮濕的暗室裏,吸進來的空氣都是腥臭的味道,她本是刑部侍郎的女兒,奈何一樁貪墨案父親被殺,衡姜和母親投奔到大伯家,當朝丞相衡昌盛的家裏,雖然沒有分家,但兩家也各有府邸,只是一牆之隔罷了。
不成想母親身子每況愈下,父親死後兩個月,母親也離開了,衡姜跟着大伯一家,大伯母私吞了母親留給她的嫁妝,把病重的她趕到了破敗的家廟裏。
她在山中住了兩個寒冬,身體落下了病根但也勉強的活着,本以為這就是她的命了,誰曾想這樣的她,大伯母還沒有放過,把她送給了一個獄卒當妾,她不從獄卒就打她,最後将她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窖之中。
昏死過去之前,她看着老鼠啃咬她的手指,可她無力躲避更無力反抗,再睜眼時,她回到了慶安二十一年,也就是她剛被送到家廟的時候。
上一世在家廟裏她握着信物,只當是母親留給自己最後的念想,并沒有把這東西當回事,可後來她被獄卒毆打之時,想拿着信物求救,卻沒有出去的機會了。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等着人來算計,她要早早的為自己将來打算,既然當時舅舅說故人欠他一份恩情,那她拿着這個玉佩去要點盤纏也不是過分的事。
外面大毒日頭下,黃天暑熱,呼吸的空氣都帶着灼人的溫度,她現在渾身發熱口渴難耐,可她現在不想耽誤一絲一毫的時間,她要趕緊找到玉佩的主人,向他求救,拿到盤纏就趕緊離開這裏。
殘破的房門一拉開,滾滾的熱浪迎面而來,衡姜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眯着眼睛走出了破舊的廟,廟前的土路湧着陣陣的熱浪,她不想還沒病死,就被曬死,于是選了較為陰涼的樹林,有參天的樹冠遮擋,好受了很多。
這幾天都會有婆子來送飯,飯也只是一碗沒有米粒的米湯,她原本病着,這會兒走了幾步就感到頭暈眼花,她攥緊手裏的玉佩,一遍遍和自己說要堅持住。
斑斑的陽光從樹冠的縫隙灑下,渙散的目光觸及到了幾個亮光,她一手扶着樹幹,一手捏着玉佩,定了定神才看清,原來是刀光劍影的折射,前面有幾個人打了起來。
三四個黑衣人,揮舞着銀刀看向錦衣華服的男人,那人應對那三四個人倒是游刃有餘,衡姜怕自己的身體撐不了多久,要是被送飯的婆子發現自己逃跑,只怕被抓回去後,再難逃脫。
她不想卷入那場争鬥,萬一是山匪更麻煩,于是她繞開了那片樹林,但也沒有離着太遠,畢竟除了這裏,周圍都是溝壑斷崖,她這身子骨可走不了那樣崎岖的路。
隔着樹林,影影綽綽還能看到那幾個人在打鬥,她加快了腳下的步子,想趕緊離開這裏,但眼睛只顧着看那幾個黑衣人,沒留神腳下,不小心被藤蔓絆倒。
“哎呀!”
這一嗓子不算大,可在着樹林裏也不算小,不遠處打鬥的都是習武之人,耳力更是異于常人,這裏的動靜也驚動了他們。
季明軒揮劍擋開四人劈來的刀,側頭看向發聲的地方,發現灌木之後有影影綽綽的人影,知道自己這是中了埋伏,于是手上的動作也更加的兇狠,四人也漸漸招架不住他的招數。
衡姜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看到那些人沒有注意到自己,想趕緊離開,一轉頭就看到有人拉滿了弓,銀閃閃的箭頭正對着她的腦門。
衡家為了對付她,真的算是用心了,自己的那點嫁妝,也不知道夠不夠他們聘請刺客的,這一世看來自己要提前上路喽。
一瞬間她渾身的血液都涼了,她看着對方的眼睛,發現了他驚詫的眼神,電光火石間反應過來,這人不是要殺她的,這是要殺不遠處錦衣華服的男人。
她下意識的蹲下身,想要避開箭矢,可離弦的箭哪裏是她能躲得過的,箭矢貼着她的頭皮,穿過發髻,箭羽卡在了她的發髻上。
衡姜小鹿似的大眼睛裏皆是驚慌,反應過來自己沒有死,所有的恐懼絕望湧上來,“啊啊啊,你神經病啊,看準了嗎你就放箭。”
那人也沒想關鍵時候竟然有人出來壞事,他拿出匕首越過灌木跳了過來,鋒利的匕首直逼她的脖頸,吓傻的衡姜呆站在原地,看着死亡朝自己襲來,感覺到後脖頸一緊,她整個人向後倒去。
刀尖和她的脖子只差一指就要碰到,不等她看清發生了什麽,餘光就看到一個身影閃過,和對面那匕首的人對打了起來。
救自己的正是剛才穿華服的男人,而不遠處的地上,倒着四個黑衣人,這人有多厲害不言而喻,但不管怎麽說這人不會殺自己,這一點讓衡姜安心不少。
一個要殺自己的人和一個不殺自己的人,不用想她也知道應該幫誰,不然錦衣男人死了,她就是下一個,她低頭在周圍看了看,發現沒有什麽趁手的武器,看着腳下的土地,眼睛閃過一絲亮光。
“閃開!”
季明軒沒有回頭,聽到她的聲音沒有多想的閃到了一旁,站穩腳跟才反應過來,自己怎麽這麽聽話?
下一刻,昏黃的煙塵将周圍彌漫,眼前的景物變得不再清晰,黑衣人一手揮着,一手捂住了口鼻,但眼睛卻沒有逃過。
季明軒趁機将對方制服,不等黑衣人有所動作,他把對方的下巴捏脫臼,從他的牙齒裏挑出一個毒包,衡姜拍了拍手上的塵土。
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時間在這裏耽擱,看着黑衣人被制服,衡姜功成身退轉身朝着山下走,餘光看到一絲光亮,繃緊的神經霎時反應了過來,不等她多想,身體做出了動作。
“小心!”
她飛身擋在了季明軒的身前,聽到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他轉身握住她的肩膀,想要将其推開,但□□的速度太快,“噗嗤——”
利刃刺入皮肉的聲音響起,衡姜悶哼一聲暈倒在地,季明軒撿起地上的匕首,朝着倒地的刺客擲去,不偏不倚正好刺進他的額頭,刺客倒地而亡。
……
清涼的風吹過,空氣裏都是好聞的花香,衡姜睜開眼睛,入眼的是華麗的床帳,她側頭看去,發現床邊放着一盆冰塊兒,這個時節能用得起冰,都是富貴人,她一時沒有回過神思緒亂飛。
陰曹地府這麽豪?早知道死了可以這麽享受,她就不掙紮了,早早死了過來錦衣華服的不好嗎?
“姑娘醒了?我這就去叫主子過來。”
徐嬷嬷一直守在床邊,見人醒了激動的趕緊放下手裏的活計,起身讓門口的小丫鬟通知府裏的主子,衡姜看着一臉慈愛的嬷嬷,伸手掐了自己一下,痛的她倒吸一口氣。
自己這是又重生了?
“這裏是什麽地方?”她的身體虛弱,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柔柔小小的。
“這裏是煙雨苑,姑娘受了箭傷,是王爺親自帶過來的,大夫已經檢查過了,姑娘的傷沒有大礙,養幾天就能好,用的藥也都是上好的,不會留疤。”
“煙雨苑?王爺?”
“是啊,這裏是燕王殿下的別院,因為姑娘受了傷不易遠行,于是王爺就在這裏住下了,姑娘昏睡了兩日,王爺每日都會來看一。”
燕王,衡姜記得清楚,燕王是皇上的幼弟,比皇上小了二十多,今年應該三十出頭的歲數,是整個華國的英雄,戰無不勝的戰神,在燕地更是被百姓愛戴的王爺。
這邊她正想着,就聽到門外有小丫鬟行禮問安的聲音,随後寝室的珠簾被撩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進來,劍眉鳳目,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微抿。
衡姜看着他身上的蟒袍,确定這就是傳說中的燕王,只是這人比想象中的還要年輕英俊,礙于他赫赫戰□□聲,她一直以為就是個身材魁梧的武将,卻不想燕王本人竟是一身的書卷氣,清貴儒雅。
“除了箭傷,姑娘可還有哪裏不适?”
清清泠泠的聲音,斯斯文文的做派,看不到一點當日樹林裏冷厲冷血的樣子,要不是他身上穿着黑金蟒袍,她真要以為自己被騙了。
“除了肩膀有點疼,其他的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季明軒颔首,眉宇間帶着一絲的疑惑,靜靜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她面無血色,皮膚白的近乎透明,嘴唇上帶着細小的裂口,一雙眼睛倒是帶着精明。
“本王帶姑娘回來時,姑娘手裏緊緊握着一枚玉佩,不知這東西姑娘從何得來?”
說着他從袖筒裏拿出一枚玉佩,正是衡姜母親姜蓉蓉留給她的信物,她目光一凜,猛地坐起身來,“我的玉佩怎麽在你那裏,還請王爺還給民女,這是家母留給民女的。”
徐嬷嬷看她動作又急又猛,吓得趕緊上前攙扶,在她後背墊了兩個軟枕,檢查傷口沒有出血,這才安心的站在一邊,不敢打擾。
作者有話要說: 下本接檔文:《胖王妃》
上一世,鳳嬌因錯付真心傷心而亡……
這一世她只想陪在父母身邊,不再期盼着愛情和婚姻。
可天不遂人願,睜開眼的第一天,她莫名其妙聽說自己竟然被訂了娃娃親。
原以為嫁過去之後自己就是個花盆,雖然面容姣好可算是傾城之貌,但因身材豐腴已經成了京中的熱議的話題。
卻不想冷冷的夫君日日都“身不由己”的來到她的房裏。
每天冷着臉和她做一些臉熱的事……
曾經無望的日子,被她過得風生水起,成了京中人人羨慕的之人,更是以她為榜樣,鳳嬌愣是引領了京中新的時尚風潮。
将前世抛棄她,嫌她胖的渣男,狠狠地踩在了腳下!
本以為日子也就這樣了,卻不想有一天更大的驚喜正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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