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回到學校他就把陸成暄拉黑了，知情的朋友安慰他大不了當一夜情反正按陸成暄綜合條件算頂級炮友，聽完朋友的話他反而更加難以釋懷，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泡在水裏好沖掉惡心的記憶，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但他還是覺得背叛了周弈，周弈在他心裏是最皎潔的月亮、熠熠生輝的鑽石和的不可觸碰的星星，不應該被充滿雜質的愛污染。

渾渾噩噩熬過三天他突然被輔導員叫到辦公室，他是個壞學生絕不可能是表揚，果不其然輔導員劈頭蓋臉嘲諷他，夜不歸宿還無證駕駛，有錢人出事學校可負不起責。

告密者是他寝室性格古怪的男生，他覺得都上大學了還打小報告肯定腦子有毛病。念在沒被交警抓到輔導員只罰他義務勞動，其實還不如貼通告來得痛快，義務勞動範圍是整個操場打掃幹淨至少要兩小時，而且必須學生會檢查監督。

這種事情派大一的新幹事來就好，他不清楚俞寒為什麽一定要親力親為站在他身後像座雕塑，他真的要煩死了草草掃完就要走，俞寒攔住他說他沒掃幹淨，他盯着不算髒的地面陷入沉思，暗暗把俞寒罵上幾萬遍。

“你怎麽會夜不歸宿？”

“跟朋友玩。”

“那個朋友是誰？”

“你不認識。”

“不行你必須告訴我。”

俞寒五官很深邃有些像混血，而且最近留長發顯得氣質非常陰郁，他習慣性害怕地選擇順從，陸成暄你不認識吧，不認識就別多問。

“聽名字像男生。”

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這麽無語，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掉那樣安靜，俞寒恰恰相反，像恐怖電影裏時不時閃現的變态偏執狂。

不是男的難道還能是女生嗎，讓開我要去上課。他終于不耐煩吼了俞寒，戀愛期間他逆來順受絕對想不到兩年後會對俞寒以這種音量講話。

俞寒也不可置信，過分明豔的五官因震驚的表情變得扭曲，随後很快被落寞替代，俞寒是個自尊心強到扭曲的人，如果不是傷心到極點是不會展露出脆弱的。

他聖母病不受控地發作了，人類總是對美麗的事物格外寬容，哪怕俞寒從前經常打罵他而且在床上沒輕沒重，他還是不希望俞寒傷心。

俞寒只在他面前只哭過一次，是因為去年不小心丢掉三萬塊的存折，俞寒家庭條件普通，那是攢了好久好久之後買房子和領養小孩的錢，他們曾經約定好出國買帶花園的小房子再領養一個像洋娃娃的寶寶，然而現在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我不是故意要吼你。”

“……嗯，我知道。”

他嘆了口氣，你要準備考研了吧，我相信你可以去名校，加油。

很多時候客套即道別。他狠心轉身跑向教學樓，雨季天氣不規律，忽然下起的雨把他頭發和肩膀都澆濕了，周弈正站在樓下和團委老師講話，見他淋雨立刻不顧一切跑過來為他撐傘，團委老師和輔導員一樣不喜歡他，看到周弈為他撐傘差點瞪出眼珠。

“老師我明天再來找您！”

周弈摟着他進入一樓教室旁的隔間，他幾乎幸福得暈倒，如果被喜歡的人觸碰會升溫那麽他早就融化成了夏天的江水。

“怎麽不帶傘。”周弈譴責他，實際上更像擔心，“萬一感冒就不好了。”

他開心到說不出話，結結巴巴找借口說傘丢了。

“那等下我們一起回去吧。”

大三專業分流他們不在一個班，對應的課程也不同，他下課時周弈已經等了四十分鐘，見到他并沒抱怨而是輕聲問他有沒有感冒。

他真的好感動，周弈一定是神仙下凡才會這麽完美。

下雨天通向寝室的小路沒什麽人，他跟在周弈身邊絞盡腦汁找話題，可惜他們興趣愛好不重合聊起來很冷場，就在即将放棄時周弈主動牽他的手，語氣真摯地問：

“你和俞寒完全分開了是嗎？”

“啊？”

他沒懂周弈的完全分開是什麽意思。

“你們有沒有複合可能？”

“沒、沒有了。”

“那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他頭腦空白地盯着周弈精致的臉，不知道該說有還是沒有，或許他應該羅曼蒂克一點模仿偶像劇主角撲上去親吻周弈。

雨下得越來越大砸在傘上噪聲蓋過了他的心跳，他不敢确定對方等待答案的意義，表白這種事他從來不敢肖想周弈。

“沉默就代表沒有。”周弈把他的手拉得更緊了，“周六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周六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臨睡前他反複回味這句話，幾乎激動到跑出去大喊，冷靜下來又覺得不可思議，周弈真的會喜歡他嗎？他有錢長得還行但實質是個不優秀的垃圾，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約會地點不是在商場電影院，進入私人影院時他緊張得手心冒汗，老板似乎和周弈很熟，特意為他們留了走廊盡頭最好的房間。

“飲料要什麽？”

他坐立不安，急忙說哪種都可以。

周弈揉揉他的頭發，要了兩杯蜂蜜柚子茶，老板端上飲料點心後貼心地幫他們關好門，臨走前意味深長地說，這裏隔音非常好。

他臉瞬間紅透了，一般人都知道在私人影院約會代表什麽，不過周弈應該不會這麽做因為他們還沒明确在一起。

“我們看哪部片？”

“随、随便。”

周弈選了一部愛情片，露骨鏡頭比想象中多，每次看到男女主角上床他都不敢呼吸生怕呼吸頻率暴露真實想法，周弈顯然淡定許多臉不紅心不跳地同他聊天，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其實內心的忐忑不安馬上要超出界限。

“邱雉。”

“嗯？”

周弈突然湊上前吻了他，不是很嗆的煙酒味而是淡淡的柚子香。

“我沒談過戀愛，你願不願意教我？”

他激動地點點頭，向來都是老鼠偷蛋糕吃哪有蛋糕會追着老鼠跑，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是事實。

“周弈，你別耍我。”

“我幹嘛耍你。”

他們看着對方同時笑出聲，然後是接吻，緊接着順理成章開始脫衣服，他隐約覺得奇怪，第一次約會就上床會不會不太好，周弈很溫柔地哄他，既然你不願意那就下次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就差将願意二字紋到臉上了，與其說願意倒不如說是獻祭，他真的好愛好愛周弈，否則絕不會情願在廉價的房間裏張開雙腿。

周弈沒經驗所以前戲進行得極慢，他的乳/頭被吸得又腫又紅像成熟的櫻桃，周弈不好意思地對他道歉，他伸手抱住周弈，有什麽可道歉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為避免獲得道歉他一步步引導周弈做下去，周弈果然很溫柔既不會像俞寒那麽粗暴也不會像陸成暄那樣辱罵他，想到陸成暄他情不自禁走神，假如，只是假如，周弈知道他被迷奸過會有什麽反應呢。

“怎麽了？”

“沒什麽。”

望着周弈的眼睛他決定将這個秘密永久隐瞞。

初次約會後他們算正式在一起，出于學院有意把保研名額給周弈的原因，他善解人意地提出不必公開，周弈覺得很愧疚，保證名額選舉結束後一定宣布他們的關系。

周一晚上學生會要開例會，他買好零食提前等在活動中心門口準備給周弈驚喜，然而直到十點半周弈還沒出現，他随手攔住一名學生會幹部問周弈在哪裏，校學生會裏的幹部來自各個學院自然不認識他，不太客氣地告訴他會長在裏面和朋友談話，如果沒緊急事情不要去打擾。

“哪個朋友？”

“我怎麽知道。”

第六感告訴他這個朋友不簡單，于是放輕腳步走到會議室門後躲起來，結果卻意料之外聽到了俞寒熟悉的聲音。

“約會怎麽樣？”

“馬馬虎虎。”

透過門縫他聞到濃重的煙味，原來周弈也會抽煙。

“操。”俞寒拉開凳子坐下，“裝你媽，你們上床了不是嗎？”

周弈笑了一聲，很輕，像意味不明的嘲諷。

“他真好騙，搞起來也舒服，怪不得你不願意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