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葉火一早起床難得沒在自己懷裏見到楚下臨。

本來嘛，楚下臨的體力就比自己要好，雖說每次都被葉火操得哭爹喊娘都不是裝的，但好歹身體素質擺在那兒呢，做之後也不至于一根兒手指都擡不起來，也就是腰酸背痛罷了。

楚下臨做愛後都是撒嬌才窩到自己懷裏，讓自己替他做這做那，葉火是知道的。從這方面葉火就覺得楚下臨的情商比自己高了不是一星半點兒，如果每次做完了自己身子底下的那個人都還能生龍活虎活蹦亂跳，他葉火的面子往哪兒擺。

再者，楚下臨就算再怎麽厲害，也還是希望被喜歡的人抱在懷裏的。

葉火在客廳轉悠了一圈兒，和值夜班兒的顧南寧打了個照面兒。

顧南寧報告說昨天夜裏一片太平啥事兒沒有，葉火點點頭，問他楚下臨去哪兒了，顧西安答說是估計上樓練功去了，葉火應了一聲去廚房給自個兒泡了杯咖啡。

他一邊兒燒着水一邊兒就看周頌打着哈欠走了進來。

“睡得不好？”他問。

周頌嘆了一聲欲言又止，從冰箱的冷凍室裏拿出來他前些日子剛做的饅頭，燒上一鍋水準備上鍋蒸。他盯着火終于還是轉頭兒對葉火說：“你那小叔叔……我操……”

“怎麽了？”葉火不明就裏。

“真他媽話痨！”周頌揉揉頭發：“他媽丫叨叨一晚上把我祖宗十八代都問了個遍也就算了，我們從星星月亮聊到日上三竿，人生理想到詩詞歌賦都他媽聊了一遍……哎我操……”

葉火看他一口一個“他媽”心說這倆人果然聊了一宿，這口癖都傳染得一樣一樣的。

“我看你也挺話痨的。”葉火拍拍周頌的肩：“那可是你領導，放尊重點兒。”

周頌聽見領導罵了一聲操就往廚房外頭跑，跑了兩步又跑回來對葉火說：“我去看眼甘爹，你幫我看着點兒火啊。”

“我跟你一塊兒去。“葉火端上咖啡跟上他。

“那火怎麽辦啊？”

葉火叫了聲南寧，道：“看火去。”

“不去。”顧南寧守了一宿困得不行，現在只想回去睡覺。

“上頭蒸着饅頭呢。”葉火又說。

話音剛落就看顧南寧向廚房走去。

甘戈一點兒事兒都沒有，正窩在床頭看書——水浒傳。

葉火看着那床頭一摞的書瞥了周頌，問道：“你給他的？”

“啊。”周頌笑了笑：“這不怕他一人兒跟這兒呆着無聊麽。”他邊說邊上前對甘戈一陣噓寒問暖，又說：“甘爹啊都說少不讀三國老不讀水浒您看你這歲數看這幹嘛啊……來來來看這個。”

甘戈看着手裏被周頌塞進來的書一腦門子官司：《少年維特之煩惱》。

周頌又跟甘戈聊了聊這才出門。

葉火看周頌的嘴就沒消停過，心裏道這口癖傳染也就算了，話痨居然也傳染。

出門後葉火問周頌：“你和甘組感情那麽好，昨天你還給我那把槍……就不怕甘組出事兒？“周頌苦笑着，許久終于抛出一句：“那還能怎麽樣？”一句話把所有的無奈都隐了進去。

葉火和周頌回到主屋裏，顧南寧已經把饅頭都端上來了，顧西安楚下臨葉焱也都坐在桌邊兒，等着他們回來一起吃早餐。

周頌罵罵咧咧的掩蓋剛才的陰郁，對着顧南寧說：“這不是都會做飯麽？以後你們自個兒做飯，別叫我。”

“可是昨晚你不是說覺得做飯是一件幸福的事兒麽？”

周頌一一掃過在座的人，一看是葉焱在拆自己的臺，生生咽下了一口氣。

幾個人吃着飯，葉焱一直撺掇他們這群人去他那兒，在一起也方便照看。楚下臨怕他使詐，忙說：“先不急。”他用饅頭抹着老幹媽：“我們這邊兒資源還跟得上，現在也知道你們在哪兒了。”他邊說邊看向葉火，試圖取得他的支持。好在葉火适時的點了點頭應和他。

“沒錯，先不急。”葉火說：“咱們現在也有廣播，聯系很容易。”

葉焱也不勉強，又看向周頌，笑道：“你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周頌喝着粥，用碗擋住半邊臉，含糊道：“甘爹傷還沒好，我得照顧他。”

葉焱也不勉強。

吃過飯是時候兒該送葉焱回去了，葉火叫上楚下臨說：“咱倆送他回去吧，去他那兒看看然後順路再搞點兒東西回來。“楚下臨看看葉焱，葉焱聳聳肩表示無所謂，楚下臨看他這樣反而有些緊張，便想找人同他們一起去。他看向周頌，問道：“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周頌崩潰。都問他做什麽？！做什麽？！

“我要照顧甘爹……”他重複道，又看向顧家兄弟：“你們……？”

“我們得照顧菜啊。”顧家兄弟異口同聲。

葉火其實叫上楚下臨是有私心的。最近天氣不錯，他們自從喪屍爆發就沒有單獨外出過了。好在現在家裏有人看家，喪屍還沒進化到特別可怕的地步，葉火也是想趁着機會……和楚下臨約約會。

這會兒楚下臨又叫上周頌，葉火一陣心塞。

幸好周頌沒有答應，最後還是葉火和楚下臨送葉焱回了基地。

楚下臨自告奮勇，終于開上了他心心念念的那輛保時捷。

葉火坐在副駕駛，回頭兒看向坐在後座的葉焱道：“系上安全帶。”

“我在後座系什麽……我操操操操操……”

楚下臨一踩油門，葉焱整個身子就飛了出去撞到車門上。

車一路開到葉焱的基地，一路上葉火都在睡覺。

葉火暈車暈得厲害，所以如果是信任的人開車，葉火一向上車就睡。

“葉三火你——”楚下臨突然開口。

“噓……”葉焱笑道：“小葉子睡覺輕，你不會不知道吧。”

楚下臨恨恨的從後視鏡裏瞪着葉焱，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于是一路無話。楚下臨開車到了葉焱的基地，葉焱的人開了超聲波驅散了周圍的喪屍，出來迎接他們。

葉焱帶着葉火和楚下臨參觀了一番基地。基地臨近某購物中心，一共有幾幢樓，都是廢棄的辦公樓。正如同葉焱說的，基地裏的人都穿着制服，想要混進去并不容易。基地裏的人分工明确，每個部門都有相應的人負責，各司其職，保證日常生活沒什麽問題。

很難想象中國這麽多的人口竟然只剩下了幾幢樓的人。

一定還有別的人在，這應該只是葉焱目前為止能召集到的人，楚下臨這麽想。

他一路都在細心地尋找葉焱的破綻，試圖在基地裏找出突破口。

一無所獲。

葉焱的基地布置得十分嚴謹，守衛森嚴，楚下臨什麽都看不出。

沒有一個是“海妖”原來的人。楚下臨仔細的掃過一路上的人，沒有一個是他楚下臨的人。

媽的……葉焱究竟把他的人都關到哪裏去？！還是……他的人早就已經不在了？！

楚下臨心裏一涼，不可能……怎麽可能……剩下的那些人可都是……

葉焱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故意帶着他們往隐秘的地方走，那個地方是聯排的幾個房間，外面看起來像辦公室一樣毫無異樣。

楚下臨透過房間窗戶看見了些許熟悉的身影，也算放下了心。

他知道這些場面是葉焱刻意展現給他看的，便只是默不作聲的看着，直到出門也沒有再說話。

葉火和葉焱在會議室裏商量了許久讨伐“方舟”的事兒，葉焱似乎也不介意楚下臨聽到。對于讨伐“方舟”，現在不管是資源還是人手都不夠，一切還要等上一段時間。楚下臨一邊聽着一邊看着外面走來走去的人，心裏盤算着要怎麽救他的人出去。

葉焱現下确實也還需要留着他們威脅自己，應該暫且不會為難他們才對。而且如果他剛才沒看錯的話，他的人的手腕上都戴着同樣制式的手環，這手環許是有蹊跷。

葉焱一路送他們上了車，身後跟着那五個上次葉火見到的人。葉焱站在車門口對副駕駛上的葉火說：“廣播聯系吧，密碼我都告訴你了，不用像之前那麽麻煩了。”

葉火點點頭，道：“‘方舟’的事，要盡快。去太平洋還要一段時間……再耽擱下去的話……”

“我知道。”葉焱的手搭在葉火肩上：“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葉火關上門，看葉焱在窗外做着嘴型，又把窗戶搖下來：“你說什麽？”

後面的人上前了一步，葉焱一邊兒筆畫一邊兒無聲地說：“系安全帶——”

葉火會意，沖他揮揮手，兩個人就此別過。

葉焱轉身回到大廈，往前快走了兩步，便扶住了牆弓起腰。他急促的呼吸着，手忙腳亂的把防護服扯下來，媽的……媽的……

他迅速把領口扯開，捏住環在脖子上的銀色項圈，明明都回到這裏這麽久了……怎麽還不……

那個項圈的材質和制式和辦公室裏的人一模一樣。葉焱痛苦的扯着那個項圈，快點，快點啊……！

他扶着牆有些狼狽的滑了下去，癱坐到地上。

楚下臨開着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油越來越少了，這樣下去的話不是個事兒，得想個辦法。特別是如果葉火他們想要去太平洋的話……

他心裏想着事兒卻沒看路，看見眼前過來的喪屍，他猛地打了下方向盤。

葉火一腦袋撞到窗戶上，連罵人的話都卡在嗓子裏沒來得及說出來。

葉火和楚下臨正式交往前就坐過楚下臨開的車，第一次坐就被楚下臨的駕駛技術驚豔了。楚下臨的開車技術是歷史老師教的吧？這哪兒是開汽車啊，這是駕馬車吧？

楚下臨倒是開得開心，葉火看他開心，也就随他去了。

車一路往回開，葉火卻沒睡着，他還是想借這個機會和楚下臨單獨在一起待會兒的。

“先別回去。”葉火說。

“嗯，我知道。”楚下臨打着方向盤：“去超市？去哪個？”楚下臨問。

葉火忙扶住門上的扶手：“不不不，先不去超市……”

“诶？”楚下臨一個急剎車，葉火差點兒被甩出去。他強忍住要吐的沖動，恍惚覺得安全氣囊都要彈出來了。

楚下臨伸手去扶葉火，卻被葉火拉住手一個用力給帶到了懷裏。

葉火抱着楚下臨，楚下臨穿着的那一團厚厚的防護服，葉火抱着他像抱着個大玩具。他透着面罩看向楚下臨，難得溫柔地說：“我們約會吧。”

楚下臨眨眨眼睛，看進葉火的眼睛裏，道：“你說啥？”

葉火咬牙，還是努力保持微笑看着楚下臨，柔聲道：“我說，咱們約會吧？”

“啥？”隔着面罩，楚下臨還是沒聽清。

葉火嘆了一口氣，從防護服的兜兒裏掏出來一朵，周頌前天給他從樓下摘的月季遞給楚下臨，揚聲道：“楚同學你好，我是理科一班的葉火，不知道你今天放學有沒有空……我有些話想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