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你幫我洗

弄得有些狼狽的兩個人，一路下了山。

山腳下有個小鎮，看着建築構造有點像江南小鎮，青磚綠瓦，屋檐下挂着大紅燈籠，門也是舊時的木制門，窗子是镂空花的，只用紙糊了一層，擋了風。

橋下河水清澈，道路上鋪的是青石，一眼看去，人煙稀少并不太熱鬧，餘楠帶着許昭一路進了小鎮。

“你家這環境看起來還挺不錯的。”許昭說。

餘楠“嗯”了一聲，“以前是個古鎮。”

許昭欣賞了一番四周的風景，“我說怪不得看着怪有意境的。”

餘楠嘴角帶笑，“你還能懂意境？”

“我怎麽就不能了？”許昭說，“反正我看風景挺美，就是好像沒什麽人啊。”

“白天人少。”餘楠說。

這地方本來就偏僻，白天大部分人都在外打工，留下來的大多是些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輩。

“那我上哪換衣服啊？”許昭有點擔心。

“先往前面看看吧。”餘楠說，“我也很久，沒來過了。”

越往前走，遇到的人就越多，拐了彎兒，就見不遠處有個大戶人家，說是大戶人家，是因為這裏家家戶戶基本上都是平宅，只有這一家，砌了一個二層高樓。

門口三四個老太太正曬着太陽唠嗑，看見有兩個年輕人迎面而來，也就好奇的投去了目光。

走得越近，目光就盯得仔細，躺在老爺椅上的老太太，年紀比周圍幾個年輕些，她緩緩起身問道，“是……阿楠嗎？”

餘楠本也沒注意她們，聽見有人叫他，他才停了腳步，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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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仔細一看，還真看出了個熟人來。

是小時候鎮上開小店的張奶奶，以前他媽媽常帶他去買點油鹽醬醋的，他不愛吃零食，每次過去，張奶奶都要笑着問他，“阿楠吃不吃糖啊？”

家裏出事的時候，也幫過點忙，餘楠對她印象不錯，也就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張奶奶好。”

這一喊就确定了身份，張奶奶連忙起身，聲音緩慢，“好多年沒看見你了，在外頭怎麽樣啊？”

“還行。”餘楠禮貌的回了一句。

餘楠家的事整個鎮子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但都只能暗嘆一句，可憐餘家那孩子了。

張奶奶也是可憐這孩子，連連點頭，“過得好就好，過得好就好啊。”

身旁幾個八卦的老奶奶問，“這誰啊？”

張奶奶回道，“就是那個可憐孩子……”

這一點幾個老太太就明白了，“哎呀都長這麽大了，還念書呢？”

餘楠依舊禮貌，“在讀高中。”

“在哪念啊？”

餘楠回道，“城西中學。”

張奶奶說道，“城西中學不錯啊，就是遠點，今天怎麽回來了？”

餘楠頓了頓，“回來看看我爸媽。”

張奶奶內心感慨，卻沒多嘴問，看見他的臉，“這臉是怎麽了？”

說完這才注意到許昭，“這是同學啊？”

“嗯。”

剛才問話的老奶奶道，“別唠了，讓兩個孩子進去洗洗吧，瞧瞧這一身的泥。”

鎮上的人都和氣熱情，奶奶歷經半百都成人精了知道這兩孩子大老遠的過來，身上一身泥肯定是摔了，又是來祭拜父母的，肯定沒地兒去。

張奶奶這才趕緊推開了門，“來來來，快進來吧，我光顧着說話，還沒怎麽注意，家裏頭有熱水，趕緊洗洗吧。”

餘楠知道許昭正愁沒地方洗澡的事兒，也就沒推辭應了下來。

這鎮上的設施設備都比較落後，熱水器太陽能這樣的設備沒幾家用，他們洗澡都是用木桶，燒好了水，往裏頭加。

張奶奶本想給許昭餘楠倒好了水，再讓他們洗，但餘楠不想麻煩張奶奶，接過了木瓢說，“我來吧奶奶。”

張奶奶當這孩子不好意思，也就讓他自己弄了，指了一下竈臺旁的十幾個開水瓶說，“鍋裏和水瓶裏都有熱水，剛燒好的，夠你們倆孩子洗了。”

“謝謝奶奶。”餘楠邊關門邊禮貌說。

許昭扶着木桶邊，看着這足夠下得去兩個人的木桶，意味深長笑說，“嗯……是足夠我們洗得了。”

餘楠舀着鍋裏的熱水說，“我就不洗了。”

“啊？”許昭說，“為什麽啊？”

“我又沒弄髒。”餘楠清楚許昭的心思，他笑，“我打點水洗洗臉，就行了。”

許昭不甘心，“別啊，一塊洗啊，這麽多熱水，肯定足夠我們倆洗的了。”

餘楠一笑，低頭拿起水瓶往裏頭倒水，“不洗。”

許昭拉着他，一直勸，“看看外頭多冷，不如跟我一塊泡泡澡，哎餘楠一塊啊，來啊。”

“我真的不洗。”餘楠試了一下水溫，“差不多了，你洗吧。”

“你不洗我也不想洗了。”許昭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動了。

餘楠低聲笑，“好了別鬧了，快點洗。”

“你跟我一起。”

剛說完許昭猛地站起身，拉開餘楠的外套拉鏈，“給我洗給我洗！”

餘楠簡直好笑，實在經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好了好了，我洗我洗。”

他說完脫了外套，又脫了裏頭一件衛衣，看許昭站在旁邊沒個反應，問他，“幹嘛呢，不洗？”

許昭正欣賞着餘楠帥氣的脫衣動作，聞言回了神，趕緊說，“洗。”

本來是他硬要餘楠跟他一塊洗澡，這下脫了衣服，和餘楠站在木桶外，和他赤.身相對的時候，他倒變得有點不太好意思了。

低下的頭有意無意的盯着某人的那處看，餘楠其實知道，他只是覺得好笑，也沒戳破許昭，一個跨身就進了木桶裏了。

木桶并不高，大約只有1.1左右的樣子，他只能蹲着泡。

許昭沒進來，餘楠拍了他一下想提醒他進來，只是這一巴掌正好拍到他的臀部，兩個人都是一愣。

餘楠咳了兩聲，“快進來吧。”

許昭這才跨了進來。

木桶還算寬，兩個人用着倒也不是特窄，本只倒了四分之三的水，因為兩個人的進入，一下子湧上來了不少。

氣氛一度很寧靜，平時話最多的許昭，靜靜的蹲着，胸部以下都泡進了水裏。

他看着餘楠，不知道是血液循環導致的還是熱的，反正他的臉慢慢的紅了。

餘楠洗得很自然，只是如果注意到他故意不去看許昭的那雙眼睛，就知道，他也有點不太好意思。

“快點洗，別發呆。”

餘楠知道許昭在看自己，他本以為許昭看會兒也就完了也就沒說什麽了，只是沒想到好半天了，他還一直沒個動靜。

“哦。”許昭低聲的說。

這一聲像是壓抑着什麽，餘楠的眼睛這下才瞥向他，只是這一瞥，發現他的臉有點紅。

“你不會是在，臉紅吧？”餘楠靈魂發問，接着他順着許昭的目光，漸漸往下看，看到目光的最初地點，是在自己的身下某處。

他彈了一下許昭的腦殼，“看哪呢？黃色廢料？”

許昭揉揉腦門，擡起頭來，“別亂說，我很純潔的，我是熱的。”

“那你剛才看什麽呢？”

許昭臉色漸漸恢複了過來，他一副認真的模樣，“我在思考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與資本主義市場經濟有什麽必在的聯系？”

餘楠笑了一聲，“那你思考出來了沒有？”

許昭依舊一副認真臉，“沒有，被你打斷了。”

“那我要說聲，對不起了？”

“那倒不用了。”許昭又低下頭，目光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只要不要再打斷了我就好，我要繼續思考。”

這一本正經的瞎扯，餘楠信他才有鬼。

他在水裏捏了一下許昭的腰，“還思考，快點洗，還見不見我爸媽了？”

許昭感嘆一聲，“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快點。”餘楠催促了一聲。

許昭廢柴一樣的不動，“你幫我洗。”

餘楠無奈的笑，“你幾歲了許昭？”

許昭懶洋洋的說，“三歲，餘哥哥快幫我洗澡。”

餘楠泡了會兒，覺得差不多了，就打算起來了。

他怕許昭忍不住，要是別得時候還有的說，只是現在在別人家裏，不太好。

他站起身，“許弟弟要學會，自己洗澡，快，加油！”

“你洗好了啊？”許昭仰望着他。

“嗯，你快點，我在外面等你。”餘楠正要跨出去。

許昭一把拉住他，“那搓個背也不行啊？”

餘楠終究是妥協了，“那你轉過身。”

他沒給人搓過背，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弄的，只在後面，幫着許昭洗洗，順便按摩按摩。

許昭背對着他，面前是大竈臺，“餘楠……”

他一邊轉移餘楠的注意力，手一邊往後摸索，“你小時候家裏是不是也像這樣？”

餘楠給他揉得認真，“嗯。”

“那你小時候洗澡也像這樣洗啊？”

“嗯。”

“一個人嗎？”

“不然和誰？”餘楠一把抓住餘楠的手，“你想摸哪？”

“我也給你按摩按摩。”許昭不要臉的笑。

“不用了。”餘楠說。

“那我補充能量也不行啊？”許昭說。

“什麽？”餘楠沒聽懂。

許昭一下往後移了移，後背貼到了餘楠的胸膛，溫熱的水裏，那觸感，許昭說，“舒服。”

外頭忽然響起張奶奶的聲音，“阿楠啊，洗好了沒啊，我拿了你李爺爺的舊衣裳，放門口了，回頭你換了啊。”

餘楠回道，“知道了。”

張奶奶說，“洗快點，熱氣散的快，別回頭凍感冒了。”

“知道了，謝謝奶奶。”

餘楠轉頭，“聽見了沒？”

許昭，“聽見了。”

餘楠環住了他的腰，兩個人一下變得密不可分，“這樣，補充好了沒有？我們快點出來，好不好？”

餘楠都這樣說了，許昭只好聽了他的話，起了身。

餘楠輕輕推了點縫，從門縫裏拿了衣服，衣服看樣子的确是多年前的了，他遞給許昭一套，“衣服有點舊，先将就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