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盡管激烈反抗,還是抗不過強權, 慕重紫被白刑鳶帶到了琴堂專用來練琴的習室。
整個習室就他們兩個人, 慕重紫坐在一把厚重的古琴前, 和對面的白刑鳶大眼瞪小眼。
他守住最後的底線,垂死掙紮, “你留下一本書出去,我可以自學!”
白刑鳶一萬個不信, “我怕你睡覺。”
慕重紫一擡下巴,“怎麽可能, 我是那種敷衍了事的人嗎?”
“你是。”白刑鳶毫不猶豫的點頭,堅定道,“如果不是, 你剛剛的行為又作何解釋?”
慕重紫:“……”
慕重紫理直氣壯, “我在教他們新知識。”
白刑鳶沒和他争辯, 給他放下一本書,站起身道:“你自己學也可以,今日學不完這本書, 不許踏出這房間門一步, 我就在外面守着,你可以試試穿梭陰陽出去, 你那只手镯會告訴我你的方位。”
他一拂衣袖,轉身出去了,關門的時候還有落鎖聲響起,嚣張的昭示着對方的決心。
慕重紫:“……”
日常想揍人。
他痛苦萬分的拿起那本琴譜, 翻開就看到滿滿的古言文,簡直兩眼一摸黑。
學刀學劍拿板磚砸人它不香嗎?為什麽非要學什麽琴棋書畫?
小時候他就頂頂讨厭這些東西,還是他父母覺得名門貴族必須得有兩手拿得出手的才藝,使出各種手段硬逼着他學了幾天鋼琴,也就記住了幾張五線譜,虧得他天賦向來絕頂,過目不忘,這才一直記到現在,拿出來唬唬人就罷了,讓他自己融會貫通那是不可能的。
他捧着那本書發了會呆,又看了看被鎖上的門,慢慢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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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拼一把!
白刑鳶一直在門外站着。
他對師兄真是一萬個不放心。
以前他倆一起上課時,慕重紫極為讨厭學這些東西,于是另出奇招,上課睜眼睡覺,下課禍禍其他人幫他寫作業,最後連老師也被他禍禍了,他師尊師母來查功課,他就拉出其他師兄弟擋車。
白雲山主:“他學的好嗎?”
衆人:“好,很好,學堂第一!”
白雲山主:“他上課認真聽嗎?”
被禍禍的老師:“……很認真!”的睡覺。
白雲山主滿意了,并且以這麽優秀的徒弟為榮,逢人就誇,聽得人臉都快僵掉了。
如此過了一年,結課之時,白雲山主拉了道侶一起來聽徒弟彈琴。
然後聽到了一曲魔音灌耳。
氣得夫婦倆差點原地升天。
只要是他不想聽的課,總能整出無數個喲蛾子,最後無不是以他勝利為結果,不過都是慘勝,每次都要被他師尊師母滿白雲山的追殺一遍。
他總有種預感,這次或許也會失敗。
不過裏面都沒可以被他禍禍的人了,學不完都走不出這間屋子,他總不能還耍手段吧?
總覺得有點不安。
他想了想,打開門往裏看了一眼,就見一人正襟危坐的端坐在琴案前,一手捧着本書,一手在琴弦上撥弄調試,看樣子還是在認真學。
這麽乖的?
反而更不安了是怎麽回事?
白刑鳶慢吞吞把門關上,蹙了下眉,覺得自己挺奇怪的。
師兄在認真學呢,我不安個什麽?
他緩緩閉上眼,一邊守門一邊運轉靈氣療傷,直至一個時辰過後,他忍不住睜開眼,又開門瞅了瞅,師兄依舊在努力學習。
今天很乖啊。
白刑鳶滿意了,繼續閉上眼療傷。
這次又過了兩個時辰,差不多到了飯時,他從可凝固時間的儲物戒裏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晚飯,還是一早做好的模樣,散發着一股熱騰騰的香氣。
他端着飯打開門走進去,道:“學了幾個時辰,累了吧,先用點飯。”
慕重紫仿佛沒聽到,不理不睬,依舊撥弄着琴弦,姿勢動作一模一樣,就連琴弦響起的聲音都循環着來。
白刑鳶:“……”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把飯放到桌上,邁步走過去,蹲下/身仔細的打量着他。
彈琴的人依舊自顧自的彈,看都沒看他一眼。
白刑鳶慢吞吞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他。
“砰”的一聲,那人随着他的力道歪倒在地上,姿勢依舊沒變,手指還在半空動來動去的亂彈。
白刑鳶眼皮突突直跳,心裏竟然詭異的有種安定下來的感覺——這才是我熟悉的那個師兄。
他深深吸口氣,一指探到他身上,查了查情況。
身體是本尊,只是施了個小法術,一直不斷地重複一段動作,魂魄……溜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溜了。
因為手上帶着镯子,可以定位又脫不下來,所以幹脆金蟬脫殼了。
白刑鳶:“……”
好。
很好。
非常好。
別讓我抓到你,抓到你你就完了!
啊啊啊啊啊好氣!
*****
白雲山某處林子裏,一盞紫色的透明蓮花燈在半空悠悠的飄着,專尋無人的小路飛,在這深山密林中活像是幽幽鬼火。
有幾個弟子不小心看到,“啊”的一聲驚叫:“鬼啊!”
然後不進反退,轟轟轟沖上來就要抓鬼!
蓮花燈火焰忽閃了幾下,飄的更快,幾個急轉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弟子們一時沒抓到,還挺疑惑,“跑哪了?”
一夥人溜溜達達開始尋鬼。
真正的“鬼”已經跑到了一處山崖上。
他隐約聽到了一曲笛聲,嗚嗚咽咽,有種蕭瑟寂寥的感覺,聽得人心裏也湧起一股悲傷的感覺。
能吹出這等笛聲之人,必定有一段很複雜的過去,慕重紫好奇心起,順着那笛聲飄啊飄,不知不覺就飄到了山崖上,一顆足足有百米多高的巨大梧桐樹矗立在那裏,冰玉為枝,綠葉濤濤,其上開滿一簇又一簇淺白色的梧桐花,随着山頂的微風徐徐搖動,很是好看。
笛聲忽的一停,一道聲音響了起來,“誰?”
是荼引的聲音。
紫蓮燈燈芯火焰一跳,紫光一閃,化成人形,道:“是我。”
梧桐樹枝葉一晃,從茂密的樹叢中跳下一道身影,正是昨晚和他談及記憶的荼引。
他好奇的打量着慕重紫虛幻透明的身影,疑惑道:“你怎麽只魂魄跑出來了?身體呢?”
慕重紫一頓,略過這個危險的話題,道:“本體不方便出來,魂魄出來溜溜,我聽到你在吹笛子,過來看看。”
荼引只稍微一想就知道他所謂的“不方便出來”是什麽情況,不由有點好笑,也不揭穿他,點頭道:“是在吹笛子,我在等一個人。”
慕重紫挑眉,“等人?什麽人?”
“我的愛人。”荼引低頭把玩着手中的笛子,聲音微有些低落,“我把他弄丢了,一直在等他來找我,可我等了一千年,他也沒回來。”
慕重紫一時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一千年都沒回來,最大的可能是對方已經沒命了。
荼引很快就把那股失落揮到了一邊,擡手拿笛子敲了敲雄壯的樹身,笑道:“你看我開花的模樣好看嗎?”
慕重紫仰頭看去,百米高的巨樹上滿樹都是一簇又一簇的小白花,幾乎把整棵樹都開成了一顆花樹,很是驚豔。
他點頭,“好看。”
荼引仰頭看着樹頂,笑容溫柔如春風,“他是一只冰鳳凰,他喜歡我開花,喜歡在我身上做窩,因為他本體很大,所以他一直想做個大窩,可惜我千年前的樹身只有三十多米高,遠遠不夠讓他的本體肆意打滾,他只能縮小身體做個小窩,可我現在長大了!”
他笑得有點小調皮,甜蜜中帶點期待,“我花了一千年時間長這麽大,如果他現在回來,我可以讓他做一個足夠他打滾的大窩,我每天都開花,每天都在長身體,他這麽喜歡長高又開花的我,一定會回來的!”
他的笑容溫柔而不帶一絲陰霾,彷如春日暖陽,溫暖又柔和,正如他給人的感覺。
慕重紫看着看着,也跟着笑了,“嗯,你一定會等到他。”
荼引微笑着搖了搖頭,“等不到也不要緊,再有三個月,我就可以出去找他了。”
慕重紫疑惑道:“為何一定要三個月?”
荼引一頓,輕輕嘆息一聲,緩緩道:“千年之前,仙魔大戰,血帝來犯白雲山,我和他迫不得已分顧兩處迎敵,自那之後他就失蹤了,我再也沒見過他,通過道侶契約,我能感覺到他還活着,應該是涅槃途中出了問題,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我在那次大戰中也受了重傷,神智不支昏了過去,等我醒來之後,本體已和白雲山的護山大陣融合在一起。”
他轉過身,摸了摸梧桐樹堅硬的樹皮,輕聲道:“小白告訴我,我的身體差點撐不過去,他迫不得已把我嵌入護山大陣的陣眼,以大陣之力養護我身體,過了好多年我才蘇醒過來,只是受傷過重,傷了本源,必須依托護山大陣才可恢複,一千年是最短的時間,再等三個月,我就可以徹底恢複了。”
慕重紫恍然,“原來如此。”
荼引一笑,眼裏的期待都快溢出來了,“再有三個月,我就可以出去找他了,我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
慕重紫也替他開心,“他也一定在等着你。”
荼引“嗯”了一聲,笑容滿面,像招呼一位晚輩一樣招呼他,“來樹上坐,我們聊會天。”
兩人一起坐在樹上,看着面前雲濤生滅,聊了很久很久。
聊那只傻鳳凰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聊荼引小時候愛哭又路癡,一迷路就坐原地哭,都是傻鳳凰來找他;聊他們小時候經常因為身份問題被修士追着跑,最後被當時的白雲山主撿回去養大了;聊他們和白雲山的淵源……
“這裏給我的感覺很舒服,我經歷過三任山主,每任山主都不是迂腐之人,都能平和的看待仙魔兩道。”荼引道,“包括小白,他是一位很出色的山主,也是三萬多年來第一位登上合道之境的山主。”
他歪頭看着慕重紫,眨眨眼睛,略有些促狹的笑問:“你覺得他怎麽樣?”
慕重紫剛要說話,荼引補充,“我想聽實話。”
慕重紫慢吞吞把到了嘴邊的官方發言咽下去,想了想,道:“實力很強,但很霸道,很不講理,脾氣不好,有點偏激,行事簡單粗暴,能以實力碾壓的事不想多費工夫,不過還算有原則。”
一道白衣雪發的人影從天空掠過,正要下來問問荼引可有看到師兄的蹤影,便聽到了下邊的話。
他頓住身影,在原地站了會,隐了氣息飄到梧桐樹附近。
荼引聽完他這番堪稱刻薄的評價,很艱難才忍下笑場的沖動,盡量平靜的問:“那你讨厭他嗎?”
慕重紫仰着頭沉思了一會,忽的微微一勾唇,道:“不讨厭。”
樹下人緊捏着的手指緩緩放松,緊抿着的唇角往上提了一小點。
荼引笑着問:“他這麽管着你,你還不讨厭?”
慕重紫一手撐着樹幹,輕聲一笑,“是非分明我還是能分得清的,他是為我好,是我自己懶得動,倒也怨不得他,畢竟……”他一頓,似笑非笑的一側眸,“我應該是不讨厭他的,對嗎?”
一句話驚得樹上樹下兩個人齊齊一個咯噔!
沒等他們說出一句話,慕重紫又若無其事的轉回頭來,看着面前起伏的雲海,道:“他既然沒有惡意,又處處為我好,我為何要讨厭他?”
荼引竭力壓制住面色的變化,淡然自若的笑,“也是。”
他控制不住又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心裏泛起了嘀咕。
就像小白說的,小紫一向聰慧,他們破綻這麽多,他不可能一點懷疑都沒有,但距離猜出真相應該還有一段時間,現在這是已經猜出來了?還是在詐我?
他有點驚疑不定,但小紫沒說出口,他也沒挑破,氣氛一時就有點沉默。
“你該回去了。”
一道聲音從樹底傳出。
樹上兩人驚了一跳,立刻低頭看去,就見一道白衣雪發的人影靜靜站在那裏,眸光微擡,看向他們的方向。
慕重紫一怔,立刻有種拔腿狂逃的沖動——他可沒忘記自己到底是怎麽跑出來的!
白刑鳶下一個動作就止住了他的沖動。
他輕輕一拂袖,從小世界裏取出一副眼熟的身體,然後……打橫抱着。
公主抱!
之後悠悠然一擡眸,道:“我很想這樣把你抱回去,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不如何。
我可不想被整個白雲山的人腦補一出“818我和山主二三事”的故事。
慕重紫極為無奈的化成一盞燈,慢悠悠飄回了身體裏。
一睜開眼,白刑鳶已經把他放到了地上。
他活動了下身體,擡頭看向荼引,道:“那我就先告辭了,改日再見。”
荼引微笑着和他揮揮手,“去吧,記得态度放軟點,也許今晚還能好過一點。”
慕重紫:“……”
慕重紫一臉麻木的轉身走了,白刑鳶緊随其後。
直至出了荼引所在的坐雲峰範圍,白刑鳶忽的開口,“有些人,本就該離開了,是被世間的紛擾強行留下的。”
慕重紫“嗯”了一聲,疑惑的看他,“你在說誰?”
白刑鳶只搖了搖頭,道:“莫要和那棵樹接觸過甚。”
慕重紫一怔,“我覺得他挺好。”
白刑鳶目視前方,并不解釋,只道,“白雲山裏你可以接觸任何一個人,但不要接觸他。”他一頓,側眸看他,道,“我怕你到時傷心。”
慕重紫疑惑道:“為何這麽說?”
白刑鳶沒有回答。
他們一直走了很一會,直至快到了雲微宮,白刑鳶腳步一頓,忽的說了一句話。
他說:“你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實存在的。”
冰冷的語氣裏微微有一絲嘆息。
慕重紫怔住了。
他尚未将這句話理解,白刑鳶語氣一轉,又道:“你今日逃課一天,課程半點未學,今晚我親自教你。”
他眯着眼睛看着他,一字一頓,擲地有聲,“我會很認真的教,絕對不會放過一點錯處!”
慕重紫:“……”
今晚真是讓人痛苦萬分的一晚。
夜晚很快降臨,雲瀾宮的書房裏,氣氛卻是一片壓抑。
“左手按弦取音,右手彈弦出音,左右手不要混彈!錯了!”
白刑鳶拿一把戒尺輕敲慕重紫左手食指一下,“這只手不要亂動,按住需要彈動的弦,右手用八法彈奏,我演示一遍,你看着。”
他站在慕重紫身後,微微傾下/身,前胸貼着他後背,手指在琴弦上輕動,幾下悅耳琴音信手拈來。
他微微側頭,道:“會了嗎?”
冰冰涼涼的氣息吐在耳畔,激得那塊皮膚都有點敏感,慕重紫腦海裏瞬間劃過之前夢境裏那聲沉沉的喘/息,渾身都跟着戰栗了一下。
他極力按壓住顫抖的手指,不動聲色的往前傾了傾身,道:“會了,我試試。”
白刑鳶慢慢直起身體。
慕重紫天賦極高,一點就通,如果他耐下性子學習一件事物還是很快的,白刑鳶只教了一遍基本就會了,剩下的就是熟練。
白刑鳶點點頭,道:“今天晚上把這首曲子練熟悉,你就可以回去睡了,現在可以活動下身體。”
慕重紫慢吞吞伸了個懶腰,正要起身,結果因為坐久了,腿酸軟酸軟,一下沒站穩,身形踉跄了下,手下意識在一邊的書架上扶了下,是把自己穩住了,卻噼裏啪啦把書架上幾本書給砸到了地上。
“抱歉!”他道了聲歉,彎下腰撿起一本翻開的書,正要把書合上,目光一晃而過上面的內容,頓時怔住了。
這一頁下邊用紅色的朱砂勾勒了一句話:
癡鬼:是因強大的執念留存世間,卻并不知道自己……
後面的話被一頁疊起的三角形遮掩住了。
這一頁應該是被人經常翻看,書頁很舊很薄,頁腳被人折了個三角形,怪不得落下時它正好摔到這一頁。
他本能的覺得這句話很重要,正要翻到下一頁,被一只手擋住了。
白刑鳶淡淡道:“後面你不會想知道。”
他以一種略微強硬的姿态把那本書奪了過去,合上書頁,古舊的書皮上赫然印着兩個字:鬼說。
慕重紫下意識蹙了下眉,不知道為什麽,他就莫名很在意剛剛看到的那句話。
他問道:“癡鬼?你為何會看這種鬼類?他有什麽特殊之處?”
白刑鳶把書放回書架上,又一揮袖,地上的書自動歸列回書架,目光飄遠看着窗外,道:“這山裏有一只鬼。”
慕重紫挑挑眉,“我以為鬼這種邪崇不應該出現在白雲山這種仙門聖地。”
“那只鬼有些特殊。”白刑鳶道,“我想保他,至少想等他心願遂了再讓他走。”
慕重紫一怔,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白刑鳶道:“休息一會,繼續彈琴。”
慕重紫從雲瀾宮書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三更了。
白獅就守在書房門口,見他出來,立刻撲扇着翅膀飛過來,腰身一矮,已經準備好馱人了。
慕重紫微笑着拍拍它頭,一翻身坐了上去,白獅歡快的撲打着翅膀往雲微宮飛去。
清涼的夜風撲面而來,吹得人思緒也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微眯着眼睛,想着白刑鳶今天說的話。
好像自從見過荼引之後,他說的話就有些似是而非。
有些人,本就該離開了,是被世間的紛擾強行留下的。
莫要和那棵樹接觸過甚,我怕你傷心。
這山裏有一只鬼。
癡鬼:是因強大的執念留存世間,卻并不知道自己……
不知道自己什麽?
後面到底是什麽內容?
慕重紫輕“啧”一聲,覺得自己隐隐約約摸到了什麽真相,卻因為一層薄薄的膜擋着,始終無法穿越過去。
荼引是鬼?
可他明明活得好好的,梧桐花開得那般燦爛美好,樹身這千年來還長高了不少,還可以摸破魔除煞的菩提子,一點都不像鬼。來
人死之後,魂魄都去了黃泉界輪回轉生,能留存世間的鬼都有各自的機緣,他這十年也見過幾只,無一不是身上陰氣滾滾,壓根遮擋不住那股陰森的鬼氣。
荼引怎麽可能是鬼?
既然不是他,癡鬼又是誰?
白刑鳶到底在隐瞞什麽?
他揉了揉眉心,打算明天再慢慢調查。
荼引給他的感覺很不錯,很溫暖,很柔軟,盡管只是接觸了一個下午,他也不希望這般美好的人出什麽事。
一夜眨眼過去,第二天早上,白刑鳶念他昨晚休息晚了,給他放了半天假,下午抄經。
慕重紫天一亮就醒了,一路往荼引所在的坐雲峰飛去,遠遠就看到了那顆百米高的巨樹,他一個加速,還未曾落到樹上,半空一道白影閃過,攔腰抱住了他,帶着他往後退了好一段距離。
慕重紫往後看去,是白刑鳶。
他帶着慕重紫後退到雲層中,借着雲霧遮掩住自己,這才放開他,道:“這個時間不要去打擾他,他很難受。”
慕重紫疑惑的看過去,就見整顆百米巨樹簌簌顫抖,不像是被風吹的,更像是顫抖。
他不由往前飛了一點距離,“他這是……”
“冰晶梧桐樹屬陰,日出是陽氣破萬障之時,也是他最痛苦之時。”白刑鳶輕聲解釋,頓了頓,又道,“他以前不這樣,是千年前那場仙魔大戰傷了本源,他無法承受日出的洗禮,但為了長高,他又執意待在這裏。”
慕重紫恍悟的同時又有點無奈,“他這是為了讓他的鳳凰在身上住得舒服一點吧。”
白刑鳶點點頭,有意無意的又道:“不要碰觸到他的枝葉,魂體還好,肉/身碰觸會加劇他的痛苦。”
慕重紫點點頭,表示知道。
白刑鳶不想他看着一顆痛苦的樹自我折磨,便将他帶到了仙雲峰附近,道:“你可以讓白獅帶你四處逛逛,我還有事,下午書房見。”
慕重紫“嗯”了一聲。
白刑鳶很快離去。
慕重紫四處一看,果斷往出口處飛去。
要白獅做什麽?給自己身邊安個監視器嗎?他要試着能不能出白雲山,每天上課真的太痛苦了,在白雲山裏會被抓,出去總不會被抓了。
……雖然大概率還是會,誰叫手上這個镯子還在!
我就去溜達溜達,又不跑。
只是探探路。
他理直氣壯的往出口飛去,路上遇到的弟子們好奇的看他一眼,并沒有貿然搭讪,一路順順利利到了山門口。
然後就被護山大陣無情的攔住了。
這陣法比較特殊,竟然能封鎖陰陽,專往他的致命點踩,完全出不去。
慕重紫看着眼前這層薄薄的結界,手戳了戳,被彈回來,無論試幾次都是這樣,恨不得拿刀把它砍碎。
罷了,人家的陣法,我砍什麽。
他挫敗的嘆口氣,正要轉身往回走,忽的身後一道聲音響起,“小紫?”
慕重紫一怔,回頭看去,就見遠處一個青衣男子邁步走來,面容俊雅溫和,二十多歲的模樣,臉上挂着一抹慈和的微笑,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疑惑道:“你在叫我?”
青衣男子微笑颔首,“當然,小紫能出來嗎?我有事要和你說。”
慕重紫覺得他的笑容有點礙眼,見慣了白雲山那夥人真誠熱切的笑,幾乎一眼就分辨出了這人笑容裏摻雜的算計,何況他壓根不認識對面男子,對方熟稔的語氣讓他莫名反感,連帶着說話也不太客氣,“你誰?要說什麽事?我覺得在這裏說也一樣。”
“我是青吾山山主蕭長青,要說一些很重要的事。”蕭長青微笑道,“白雲山的人一定沒告訴你真相,你随我出來,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他一頓,笑容更深,“全部。”
慕重紫眯了眯眼,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道:“你知道什麽?說說看,若沒有一點鈎子,我是不可能出去的。”
蕭長青無奈的搖了搖頭,想是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麽說,眼神慈愛的看着他,聲音微微放輕,“比如……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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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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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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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