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雖然慕重紫很想沖上去把這倆不聽話的小孩揍一頓, 不過他們畢竟不熟, 以這倆小孩倔強的性子,揍了準得變仇人。

慕重紫費了好一會才喘勻了氣,正要說點什麽,忽的神色一動,一指豎在嘴唇邊“噓”了一聲,“他們來了,別說話!”

兩小孩頓時臉色一肅,呼吸一屏, 連忙把懷裏抱着的小狼崽子重新化成符紙, 使出斂息術将自己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會兒倒是不互相下黑手了, 還算有默契。

三只團子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 就這麽聽着樹洞之外狼群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逼近,毫不停頓的路過樹洞周圍,又漸漸向着遠處奔騰而去。

三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挺有默契的繼續維持斂息術的存在。

果然,不多一會,一個輕微的腳步聲慢慢吞吞路過樹洞周圍,透過樹洞縫隙能看到一只風狼在用鼻子四處嗅着什麽,似乎在企圖通過氣味尋找到他們。

不過空氣中殘留的氣味之前就被慕重紫随手用靈氣打散了,它找了一圈, 并沒發現什麽蹤影,又一路向着狼群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樹洞裏又安靜了好一會,直至确定狼群再也沒有返回的可能,他們這才長長松出一口氣。

慕重紫靈氣還算充足,其他兩人卻是靈氣幾乎枯竭,還沒腿軟的坐下去只是因為面子在強撐罷了,紅白團子互相看一眼,一個面無表情冷氣四溢,一個笑容燦爛眼神陰沉,彼此修為氣勢不相上下,誰都不肯先服輸,大有站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我就是站死,累死,死的再窩囊,也絕對不會在他面前倒下!

“啪叽——!”

剛剛還氣勢狂傲的兩只團子同時腿一軟坐在了地上,他們懵逼了一瞬,頭一轉,一白一紅兩雙眼睛死死盯住罪魁禍首。

慕重紫慢吞吞收回拍在他們肩膀上的手,一插腰,下巴一擡,冷笑,“看什麽看?你們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我讓你們坐下休息,你們有意見?”

氣勢和個教訓熊孩子的大家長似的,唬得兩只才五歲的團子齊齊一愣,氣勢瞬間就弱了。

他們心裏自我安慰——眼前這只團子剛剛救了他們,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對他的無禮勉強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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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才心安理得的沒繼續杠了。

慕重紫手一揮,幾顆夜明珠嵌在了樹壁上,黑乎乎的樹洞裏頓時亮堂了起來。

他從儲物戒裏取出兩顆補充靈氣的回元果,一人一顆扔給了他們,“吃吧,先恢複點靈氣。”

兩人同時把果子抱在了懷裏——沒辦法,手太小,抱不動。

白刑鳶低頭打量一眼紅彤彤的果子,也沒多想,直接一口就咬開了,江紅殷卻是抱着果子打量了好一會,甚至還用魔氣探查了下果子裏的情況,确定沒什麽額外添加的東西,這才試探着咬了一口。

入口甘甜,濃郁的靈氣在魔息的轉化下很快變成魔氣彙入四肢百骸,枯竭的丹田微微一暖,整個人前所未有的舒暢。

他把果肉咽下去,終于忍不住,問道:“為什麽救我們?”

白刑鳶也停下吃果子的動作,擡頭看他,眼裏同樣有一點好奇。

慕重紫剛找了個位子坐好,聞言奇怪的擡頭看他,“為什麽不救你們?我們是同族,你們還是孩子,任何一個有能力的人看到你們陷入狼群包圍都會救的吧?”

江紅殷咬果子的動作一頓,粉嘟嘟的嘴角扯出一個扭曲怪異的笑,“因為同族,所以救我?”

他沒說什麽,只搖了搖頭,繼續啃果子。

慕重紫雖覺得這孩子很奇怪,比起同齡人殺意更顯得濃郁扭曲,但他終究還是個孩子,他這個心理三十多歲的成年人實在沒法和個孩子計較,便也沒再接話,也摸出個回元果慢慢的吃着。

白刑鳶一口一口把果子吃完,又掏出一塊帕子把手指都擦幹淨了,頂着一張五歲的團子臉矜持道:“多謝。”

慕重紫也把果子成功幹掉,打量一眼他白衣上血淋淋的傷口,想了想,摸出一個玉瓶給他扔了過去,道:“這是療傷用的,自己擦還是我幫忙?”

白刑鳶點點頭,“我自己擦。”

江紅殷吃完最後一口果子,随意把果汁往樹壁上一擦,眼角餘光看似不在意的往那玉瓶上瞄了一眼,很快就轉開視線,臉就有點沉下來。

慕重紫很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的小動作,小嘴一瞥,也扔了個玉瓶過去,“自己擦。”

江紅殷默默接過藥,嘴裏小聲嘀咕了句什麽,隐約是句“怎麽不問我”之類的,然後一把開了瓶塞,這次倒是不仔細驗藥了,随意抹了把藥就開始往身上凃,賊浪費。

慕重紫看得眼角直抽,一伸手道:“別動別動!我來!”

江紅殷小下巴一擡,“不勞駕,我自己來,我要脫衣服了,你出去!”然後看向衣服脫了一半的白刑鳶,“你也出去!”

白刑鳶冷冷看了他一眼,默默把玉瓶往懷裏一塞,緩緩站起身來,揮手就是一道寒氣往他身上打去。

江紅殷就像個随時戒備着周圍環境的小狼崽子,那寒氣還沒落到他身上他就暴起了,擡手一道魔氣把寒氣抵消了,然後兩只圓滾滾的團子再一次打在了一起。

這次沒法器,幹脆直接上手肉搏,一時間紅色與白色相交,寒冰與魔氣共起,慕重紫都沒來得及上去阻止,驀然之間“咔擦”一聲響,幹枯的樹洞受不住這強烈的靈魔沖擊,裂縫開始從下往上一直蔓延,速度快到三人還沒反應過來,接着轟然一聲炸響,整個樹洞瞬間炸裂開來!

噼裏啪啦的碎木屑砸了三只團子一身都是,打在一起的兩只團子卻誰也沒有先停手,偏偏兩只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看那架勢,大有打到天荒地老的感覺!

慕重紫額角青筋一跳一跳,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灰頭土臉,更氣了!

啊啊啊這倆團子欠揍是吧?現在什麽時間還有閑情逸致來打架!

還沒等他上去分開這倆,突然一聲悠遠的狼嚎聲響起,地面嗡嗡開始震蕩,遠處有一片陰影急速向這邊移動而來——離去的狼群又回來了!

慕重紫:“……”

慕重紫二話不說,金丹期的氣勢大開,直接以威壓狠狠碾壓住兩只打得難舍難分的團子,上去一手一個抗在肩上,在兩人圓圓的小屁股上狠狠一拍,小短腿一邁,又開始慌忙逃命。

啊啊啊這倆熊孩子!你們給我等着!

兩人都被這一巴掌打懵了,顏色不同的眼裏同時開始蒸騰起熊熊怒火,不過現在情況複雜,他倆暫時忍住沒發洩,然而心火終究難滅,互相對視一眼,眼裏的戰意又開始升騰!

好不容易等到了安全地帶,已經差不多出了森林,慕重紫一手一個把兩人往地上一放,累得差點虛脫,身子一軟就靠在樹上狠狠的喘息起來。

氣還沒喘勻一口,剛剛恢複自由的兩團子又“相親相愛”的抱在了一起,“難舍難分”的繼續“聯絡感情”。

慕重紫額角青筋一跳一跳,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上去抱起挑事的白團子,一手把人家肩背往下一壓,露出肉乎乎的小屁股,小胖手一擡就是一個巴掌下去,“啪啪啪”幾聲脆響清晰的響起來,伴随着慕重紫惡狠狠的聲音道:“安靜一會不行嗎?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在互相打架,你的傷不想治了嗎?啊?”

白刑鳶被打懵了,出生以來從未被這麽打過的團子整只都成了懵團子,被慕重紫放下的時候表情還有點呆呆的。

慕重紫眼神一轉,瞪着眼睛兇神惡煞的看向一邊同樣被吓懵的紅團子。

江紅殷從有意識起就開始接受父親殘忍的訓練,別說人了,再兇殘再惡毒的妖獸都見過,雖然才五歲,但心态早已穩的一逼,就是被狼群包圍都沒吓到過,偏偏被慕重紫這眼神唬的一駭,下意識倒退好幾步,臉都給吓白了。

慕重紫獰笑着朝他勾了勾白白胖胖的小手指,“過來。”

江紅殷不自覺咽了口口水,左右瞄了一圈,打算溜之大吉。

然而慕重紫又豈能給他這個機會?他早已是金丹期,修為碾壓他們,在江紅殷打算逃走的一瞬間猛的一動,身影迅速往他身邊一竄,一手勒住他腰背,一手擡起“啪啪啪啪”在他小屁股上就是一頓猛拍,怒道:“好好讓你們待着偏偏不聽話,打啊!再打啊!傷好了嗎就開始打架?你這條小命是不想要了對吧?啊?”

江紅殷眼都給氣紅了,偏偏被他的氣勢壓制無法動彈,別提多憋屈。

于是等一刻鐘後,面前兩只剛剛還嚣張跋扈倔強熊氣的團子全部都紅着眼睛捂着屁股乖乖站在原地,敢怒不敢言的瞪着他,眼角都有點水意。

慕重紫兩手叉腰,下巴一擡,惡人似的看着他們,冷笑,“現在,脫衣服!”

被迫受惡勢力壓制的兩只團子不情不願的開始解衣服,活像是被惡霸欺壓的小媳婦,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慕重紫見他們乖乖把衣服都脫了,冷哼一聲,拿出一塊浸了水的巾布和一個裝藥的小玉瓶,道:“站好,別動!”

兩只團子默默看着他手裏的東西,眼神都有點複雜,這次倒是乖乖的沒再動了。

處理傷口的過程意外的順利,期間白刑鳶一動不動,輪到江紅殷時,他大概是不習慣把要害展露給陌生人看,身體一直微微繃着,随時處于警戒狀态,但直到給他全部包紮好,他也沒有動了一下。

慕重紫從儲物戒裏取出兩套幹淨衣服遞過去,道:“換上。”

衣服一套白一套紅,他師母平日裏喜歡給他做各種顏色的衣服,只是他偏愛紫色,一般都挑這顏色穿,其它衣服都堆儲物戒裏好久沒動,嶄新嶄新的,和新衣服都差不多。

兩人各自捧了自己的衣服,裹着滿身繃帶慢慢穿戴好,期間乖巧的不行,就算距離近一點也沒引起什麽肢體摩擦,慕重紫很是滿意,陰沉沉的臉色終于一緩,笑道:“這才像個小孩子該有的樣子,打打殺殺的像什麽樣!”

江紅殷憋了憋,憋不住了,小聲嘀咕道:“你不也是個小孩子,裝什麽大人!”

白刑鳶也瞄了他一眼,小小聲道:“就是!”

慕重紫哼了一聲,下巴一擡,驕傲一挺胸,“我這叫心理成熟,比你們早成年二十多年,小屁孩懂什麽?”

兩小孩瞥他一眼,同時“哼”的一聲轉開了頭,用行動表達了他們的不屑!

慕重紫:“……”

就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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