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然而就算再氣, 作為一個成年人的靈魂, 他也沒辦法和小孩子真的動氣。
這事又沒法說清楚,他身體雖只有五歲,但魂魄因為母親施展的秘術,意外流落異世二十多年才回來,心理早已是個成年人,此法屬于禁術一類,和個小孩子沒法提,也只能憋屈的吞下。
他看了眼昏沉沉的天空, 一揮手道:“好了, 廢話不說, 時間不早了, 撿柴, 生火,吃飯!”
兩小孩齊齊撇嘴。
江紅殷道:“我們非親非故,為什麽要聽你的?你憑什麽管我們?”
這時遠處又響起一聲悠長的狼嚎聲, “嗷嗚!”
慕重紫捏了捏手指,獰笑一聲,“想被狼吃?”
江紅殷下意識捂了捂還有些鈍痛的屁股,蹬蹬蹬倒退好幾步,沒被狼吓着,倒被慕重紫吓着了。
慕重紫哼了一聲,道:“我可沒那麽多心力管你們,等你們傷好了, 靈氣恢複的差不多了,愛哪去哪去,趁早離我遠一點,但是!”
他下巴一擡,眯着眼一字一頓道:“在傷好之前還是給我消停一點!現在你們沒什麽自保能力,出去就是個死!”
兩小孩被唬的整個身子都是一顫,小臉都給吓白了。
慕重紫聲音一重,大聲道:“聽到了沒有!?”
兩小孩下意識挺胸擡頭,一句話想也不想脫口而出:“聽到了!”
異口同聲,聲音洪亮,暗暗宣示了他們的決心!
找機會把眼前這多管閑事的團子揍一頓的決心!
慕重紫從他們的眼神也能看出他們在想什麽,嘴角抽了抽,眼不見心不煩的一揮手,“撿柴,生火,吃飯!”
Advertisement
說完,他直接一轉身,走了。
原地兩只團子面面相觑的對視一眼。
江紅殷笑着道:“他走了,怎麽不逃?”
白刑鳶瞥他一眼,指尖寒芒閃了閃,終究忍住沒動手,蹲下|身開始在地上撿柴。
江紅殷撇撇嘴,手裏蓄勢待發的魔息也慢慢熄了,走到另一處也開始撿柴。
為什麽不跑呢?
明明這是個絕佳的機會,卻一點逃跑的念頭都升不起來。
一定是因為我還沒報仇。
他心安理得的說服了自己,手伸出去拾起地上一截枯枝,晃眼一瞥,看到了手腕上一圈一圈纏繞的白色繃帶。
他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嘴角拉起一個怪異的笑容,不像對着白刑鳶時那麽假,有點嘲諷,又有點好奇。
還從來沒有人給他包紮過傷口,包括他父親。
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救他不圖回報,第一次有人給他療傷。
感覺很怪。
但……還算可以。
他回頭看了一眼白刑鳶,就見那團子也在盯着手上的繃帶看,臉微微側着看不清表情,身周的寒氣卻似乎沒那麽冷了。
他撇撇嘴,“咔擦”一聲捏斷了手裏的樹枝,表情又重新變得陰沉起來。
敢打我屁股,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這邊兩只團子在乖乖撿柴,另一邊慕重紫尋到了一處崖壁,手貼上凹凸不平的岩石,運起靈氣,岩石很快在他手底下扭動溶解,不過一刻鐘,一個蜿蜒曲折的幽深山洞便出現在眼前。
他滿意的收回手輕輕一拍,又原路返回去找那兩只團子。
他本也不是什麽多管閑事的人,若那兩人是不認識的成年人,他早就撇下他們走了,可不過兩個剛剛從狼群包圍中逃脫出來的五歲孩子,傷痕累累靈氣耗盡,就算再熊,他作為一個成年人的內心也無法對他們的生死無動于衷,更何況其中一個極有可能還是他的小師弟。
被迫和父母分離,身中寒毒,性命垂危的小師弟。
怪可憐的。
另一個就像個小狼崽子,性格陰沉,手段狠辣,對人防備心挺強,不過一個五歲孩子就這樣,定是之前的經歷太過凄慘。
于是本來剛硬的心不自覺變軟,無法再去漠視他們的生死。
不過他也不是什麽爛好人,并不打算強行幹涉他們的生活,只是在力所能及之地順手幫一把,至少等他們傷好了再離開。
他回到原地的時候,兩只團子已經撿好了柴火,隔着遠遠的距離互相背對着背,誰也不看誰。
很好,沒打架,不錯!
他一揮手把柴火收了,招招手,道:“跟我來。”
兩只團子互相同時擡頭看他一眼,白刑鳶默默站了起來,并沒多說什麽,江紅殷卻警惕問道:“做什麽?”
慕重紫瞥他一眼,哼笑:“吃你!”
然後一轉身,也不多說什麽,當先往前走去。
白刑鳶慢吞吞跟上去。
江紅殷眼珠一轉,左右瞄了一圈慢慢黑下來的樹林,終是忍不住也跟了上去。
三人在慕重紫開辟的洞穴裏尋了個位置坐下,紅白兩只團子互相之間隔了老遠,目不轉睛的看着慕重紫架鍋,生火,做飯,直至香氣冒了出來,兩人不約而同吸了一口氣,眼睛都跟着亮了。
白刑鳶再也繃不住酷酷的小表情,探頭往前一看,鍋裏翻滾着濃稠的白色湯汁,裏面有菜也有肉,五顏六色,看着就很有食欲。
他頓了頓,第一次主動開口出聲:“這是什麽?”
慕重紫擡頭看他一眼,笑了,“火鍋,你們身上有傷,不能吃辛辣的,這是清湯,還算鮮香,喜歡可以多吃一點。”
他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從儲物戒裏取出兩個玉碗,拿了個木勺盛滿了,道:“一人一碗,吃完再添。”
兩人早就被這鮮香攙暈了,迫不及待就跑過去,就連始終矜持的白刑鳶動作都有點快,甚至嫌粥太熱了,一個寒冰術直接放粥裏,差點把粥凍成冰塊。
于是火鍋成功變冰粥。
江紅殷幸災樂禍的瘋狂大笑,“哈哈哈哈傻叉,哪有你這樣吃的,這東西越是熱才越好吃,嘶!好燙!”
白刑鳶甩給他一個冷冷的眼神,正要湊合着吃了,邊上又遞來一個熱氣騰騰的碗,“火鍋得趁熱吃,冷了就不好吃了,你的放下吧。”
白刑鳶默默的看他一眼,倒也沒推辭,把自己的粥放下,拿了那碗熱火鍋喝了起來。
的确很好喝,和他常吃的靈果靈花不一樣,味道很濃很刺激。
前所未有的美味。
江紅殷一邊嫌燙一邊卻吃得歡快,生怕有人和他搶似的,一碗粥飛快吃完,抓起勺子就往碗裏盛,動作賊粗魯,慕重紫連忙握住勺子,道:“我來,一邊去!”
江紅殷看他一眼,紅紅的眼珠裏情緒很是奇異,卻也沒說什麽,乖乖讓開了。
慕重紫又給他盛了一碗粥,江紅殷接過的時候又看了他一眼,很快就低下頭開始吃粥。
一時山洞裏安靜無聲,只剩了呼啦呼啦吃飯的聲音。
一鍋火鍋很快吃完,三人都吃的肚皮圓滾滾,撐得不行,等一切收拾好後,夜幕徹底降臨,慕重紫在山洞周圍仔細設了隐蔽的陣法,又拿出三個棉乎乎的自制睡袋,自個往中間一躺,左右兩邊就是一白一紅兩只團子。
沒辦法,怕他們睡着睡着再打起來。
兩只團子迫于他的淫威,倒是一直很聽話,直至入睡也沒生出什麽事來,山洞裏一時安靜無聲,只有嵌在洞壁上的夜明珠在散發着淡淡的光亮。
夜半之時,黑幽幽的山洞裏,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忽而睜開。
江紅殷先是安靜的待了一會,待确認身邊的兩人都睡熟了後,悄然探出指尖,手指一搓,一縷極淡極淡的異香飄蕩在空氣之中。
随着異香擴散,身邊兩人呼吸聲越來越沉,已然從淺眠陷入了深眠。
直至确認他們暫時不可能醒來,江紅殷這才緩緩坐了起來,掌心寒芒一閃,漆黑的魔氣凝成了一柄烏沉沉的匕首。
他看着身邊靜靜沉睡的兩人,嘴角挂起一絲森寒陰冷的笑,匕首一點一點移到了慕重紫臉上,鋒利的刀尖在他臉上輕輕劃過,留下一道的淺淺的血痕,殷豔的鮮紅沿着傷口瞬間滲了出來。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他陰森森的說着,牙齒磨了又磨,突然一張口,“嗷嗚”一口啃在了慕重紫臉上!
睡夢中的人微微蹙了下眉,眼皮動了動,似是快要醒來,但卻被一股異香纏繞,始終無法徹底蘇醒過來,粉嫩嫩的小嘴微微撇了撇,終是沒睜開眼。
江紅殷啃了一口,滿嘴的血腥味讓他的殺意都激蕩起來,忍不住伸出舌尖,把那點鮮血全部卷入口中,這才覺得洩了點火氣。
他擡起頭來,看着那白白胖胖的小臉上一個深紅色牙印和一條淺淺的血痕,突然覺得那條血痕有點礙眼,于是探出一點魔息,牽引着傷口緩緩愈合,只剩了一個青紫色的小牙印。
他握着匕首在慕重紫臉上游蕩了一會,最終停在了那脆弱的脖頸要害之地。
“敢打我的人,除了那死老頭,還從來沒人活着。”他咬了咬牙,舌尖不自覺一動,下午吃的火鍋味道似乎尤能感覺得到,他下意識看向手腕,整齊的白色繃帶再一次映入眼簾。
他沉默一會,忽的把匕首一收,喃喃道:“算了,我不殺你,我殺他。”
他又看向白刑鳶,眼中殺機湧動一會,又漸漸沉寂了下去。
今天心情好,不想讓血腥破壞這份美好。
他緩緩站起身,湊到兩人面前,一人一把捏住那肉乎乎的小臉蛋,在他們臉上狠狠掐了個青紫小印子,覺得出了口氣,這才咧開嘴,露出一個孩子一般心滿意足的笑。
死老頭教他,這一輩子一定不要心慈手軟,傷害過自己,或者可能對自己造成傷害的人統統殺掉,絕對不要留任何一個可以威脅到自己的人,包括他在內。
他這幾年做的很好,雖然才五歲,手下卻早已沾染過不知多少鮮血,心智在這種殘忍的訓練以極快的速度成長起來。
但他畢竟年歲還小,不是長大之後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複夜魔君。
這時的他才五歲,還會心軟,還會沖動,還懂得手下留情。
對自己好的,即使打過他,也舍不得下手。
因為從未有人對他這麽好過。
慕重紫說:因為是同族,所以會救他。
可在魔族血脈的江家,因為是同族,所以才會自相殘殺,大家都恨不得吞噬別人身體裏那點相同的血脈以壯大自己,他不知殺了多少打自己主意的同族,從懂事開始,他就在鮮血與掠奪中生存,餓肚子是常事,做不好被死老頭打罵更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溫情,從未曾擁有過。
他回頭看了眼慕重紫,舌尖微微一動,回味着傍晚那頓美味的火鍋,冷寂森寒的心裏燃起一點微弱的小火苗。
人生第一頓別人遞到他眼前的飯。
生而知之的他,吃到的人生第一頓飯是一口血肉,是表哥觊觎他純種魔族的血脈想要下殺手時,被天生魔種的他控制血脈無意間反殺。
表哥流出的血,是他的食物。
自那之後,所有食物都是自己獵殺而來,誘惑,操縱,屠戮,滅殺。
心是冷的,魂是冷的,血也是冷的。
直至如今……
他握了握匕首,忍住再看一眼的沖動,站起身來往前走去,腳尖一點地面,縱身掠走。
他所生存的環境太過兇險難測,溫情是一把無情的鈍刀,可以輕易讓他陷入死地。
這種美好的東西,從來不屬于他。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