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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原來這婦女就是舒母, 她昨天聽了舒柏韬室友那一番話,氣得人都在抖,直接把應子弦當成了罪魁禍首。今天怒氣沖沖趕到學校就是來找她算賬來了, 她在學校裏也打聽了一番, 本來之前應子弦被包養的傳言就沸沸揚揚的,她稍一打聽就聽了很多, 于是自己腦補了一番劇情, 認定是應子弦一面故意吊着舒柏韬,一面又和有錢男人搞到一起,傷了兒子的心。
她一腔怒火全洩在了應子弦身上,應子弦在很長時間內都是懵的, 完全是被動的挨打狀态。周圍同學也驚呆了,好在他們立刻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過來扯開舒母。
單教授從講臺跑下來, 一把拉開舒母︰“你幹什麽的!你怎麽能打人——哎呦!”舒母力氣大,狂怒之下手臂亂揮,“啪”一下打在單教授臉上,把老頭子的眼鏡都打下來了。
場面一片混亂, 幾個學生去攔舒母, 幾個學生把應子弦拉到身後, 舒母眼楮簡直要冒出血來, 尖厲刺耳的罵聲響徹了整層教學樓。
單教授從地上摸到他的眼鏡,亂哄哄中也不知誰踩斷了眼鏡的一只腳, 單教授一手扶着破眼鏡, 一手擋在應子弦身前,老母雞護崽似的,怒道︰“你敢打我的學生!保安呢保安?護校隊呢?!把他們叫過來!”
舒母被學生死死拉住, 人動不了,嘴裏卻還在一連串地罵。動靜鬧得這麽大,隔壁的、相鄰的、甚至還有樓上樓下的教室裏的學生統統過來看熱鬧,把門口擠得水洩不通。
保安姍姍來遲,把舒母帶了出去,舒母還要鬧,幾個學院領導剛好趕到,說要了解情況,把舒母帶去了辦公室。
單教授當然也要去,他走了幾步,又擔憂地回頭看看應子弦,說︰“小應啊,我去了解一下情況,你不要怕,老師會公平處理的。”又指揮其他人,“送你們學姐回寝室。”
應子弦披頭散發,低頭捂着臉,被同學們簇擁在中間,要送她回寝室。
門口依然裏三層外三層,不少學生探頭探腦地窺視,一個心理系的學生忍不住了,罵道︰“看個屁啊看!讓讓好伐!識相點好伐!”
她是很喜歡這位學姐的。有時候單教授忙不過來,會分一部分本科生的論文去讓應子弦指導,應子弦耐心又仔細,不僅會指導他們大框架,還會幫他們改細節,像格式、卷标之類的,她都會一一幫他們改過。所以本科生們都很喜歡被她指導,畢竟和老師比起來,在學姐面前能放松許多,壓力也沒那麽大。
所以這個女孩子怒視着那些圍觀的人,一個個瞪過去,在她的怒視之下,衆人雖然讓出一條通道來,可是這窺視卻沒停止過,各色不同意味的目光像雨點一樣,劈頭蓋腦砸向應子弦。
應子弦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寝室的,好像有點印象又好像什麽都沒有。送她回來的同學擔憂地看着她,她這時反倒有點反應過來,還和人說謝謝。
大妞今天沒去上課,正在床上追劇,看到應子弦這個樣子,吓得差點從床上滾下來,她丢下手機連爬帶滾地翻下床,到應子弦面前,撥開她一頭亂糟糟的長發,一疊聲問︰“你怎麽了?怎麽搞成這樣?”
先時應子弦低着頭,長發垂下遮住面容,倒沒人看到她臉上的傷。現在被大妞撥開頭發,露出臉,衆人才看到她臉上許多被指甲劃去的紅痕,一道道的。她皮膚白,這一道道紅痕就更加顯眼,大妞手一抖︰“我靠!誰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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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子弦碰碰臉,有些火辣辣的刺痛,她倒還鎮定,對送她回來的同學說了謝謝,讓她們先回去吧之類的話,然後關上寝室門,深吸一口氣,道︰“被舒柏韬他媽打的。”
大妞懵了一會兒,一時間無法将應子弦和舒柏韬他媽聯系到一起,在腦子裏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媽以為舒柏韬自殺是因為你?!瘋求了吧!”
應子弦苦笑︰“舒柏韬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我的,我沒接到。如果我接到了,說不定他就不會做傻事了。”
大妞皺眉看着她︰“你怎麽能這麽想?你就是心理專業的,你明知道他是因為沒有服藥,抑郁症狀加重的緣故,和你有什麽關系啊!而且你早就不負責他的咨詢了!”
她說完,看應子弦還是沉默的樣子,想再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沒說,只是嘆了一口氣。應子弦本身就是學心理的,道理比她知道的要多的多,可是應子弦如果自己不轉過彎來,她一個外行人,怎麽勸解都是沒用的。
“唉!過來,我給你處理一下吧!”
大妞給應子弦把頭發梳順,這一梳,梳下許多斷發來,想必是被舒母抓下來的。大妞把指縫裏的斷發扔進垃圾桶,然後拿來碘酒和棉簽,替應子弦處理臉上的傷口。
那些橫七豎八的抓痕在應子弦白皙的臉上顯得特別觸目驚心,好在沒抓破皮膚沒出血。大妞一邊給傷口消毒一邊嘀咕︰“這娘們的手指甲有沒有毒啊?要不要打個疫苗啊,狂犬疫苗還是破傷風針啊?”
應子弦笑出來︰“神經。”又偏了偏頭,“嘶,好痛。”
***
會議室裏,單教授聽着舒母慷慨激昂地數落着應子弦的罪狀,眉頭越皺越緊。
“你們學校不好放過那個女學生的!要給我們家長一個交代的!”
單教授忍不住打斷了她︰“舒柏韬媽媽,你是不是誤會了。舒柏韬自殺這件事我們也很痛心,但這和應子弦沒關系。我看過舒柏韬的病歷,醫生上一次給他開百憂解是兩個月前,開了28天的量。百憂解一天一粒,28天也就吃光了,也就是說舒柏韬已經一個月沒有吃藥了,何況在他垃圾桶裏翻出了很多扔掉的藥,那麽他已經不止一個月沒吃了,我們認為,他擅自停用藥物,導致了他抑郁症狀加重,這是他做傻事的一個主要原因。”
舒母從椅子上跳起來,沖單教授咆哮︰“你是什麽意思哦!怪我們小柏沒吃藥?我看你們學校是要推卸責任哦!我告訴你們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們學校絕對是有責任的!那個女學生也是有問題的!小小年紀就被包養的能是什麽好貨!你們學校怎麽教學生的,什麽校風啊這是!”
上升到了校風校紀,領導們臉色也不好看了,研究生院的院辦主任沉下臉,道︰“舒柏韬媽媽,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是不意味着你可以随便污蔑別人,應子弦同學的私生活是她的事情,你張口就說她被包養,那也是要負責任的!”
舒母冷笑一聲︰“随便你們怎麽說!但是這件事你們一定要給我個處理好的結果!我是不怕你們的,大不了媒體上見!”
其實從某個角度來說,學校與醫院一樣,都是弱勢群體,最怕的就是有人鬧事。這事鬧大了,無論事實真相如何,哪怕和舒母打官司打贏呢,對學校的聲譽也有影響。
負責和家長對接的老師頭痛欲裂,壓下心裏的煩躁,扯起笑容和舒母商量︰“這樣,舒柏韬媽媽,事情已經發生了,對你們肯定也有傷害,我們學校也在考慮補償。我看舒柏韬成績不錯,不知道他有沒有意願在學業上繼續深造,如果他想考本校的研究生的話,我們學校可以給予他最大的支持,你們可以回去考慮一下。當然,我相信你們也會慎重的,畢竟這是舒柏韬的母校,母校聲譽受損對他來說也沒什麽好處。”
話說得委婉,但舒母聽懂了。她猶豫了一下,道︰“那應子弦呢?你們打算怎麽處理?”
她語氣一軟,老師就知道這事有回旋的餘地,心裏放松了些,道︰“這事我們內部還要開會讨論,到時會給出一個結果的。”
舒母冷哼一聲︰“那我等你們的答複。”
她昂着頭,大步走出會議室,不理會後頭老師們難看的臉色。
舒母像只勝利的鬥雞,情緒激昂,想到剛才應子弦被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更覺得痛快。只是當回到了醫院進了病房,看見舒柏韬那樣子,滿腔的痛快就像被潑了冰水的一盆炭火,再也燃不起來了。
她坐到舒柏韬床邊,看了看舒柏韬怔怔地盯着窗外的失神的雙眼,故意說道︰“我剛剛去找應子弦了。”
果然,舒柏韬立刻有了反應,他激動道︰“你去找她幹嘛!你是不是去找她麻煩了?!”
不得不說,舒柏韬還是很了解他媽的。
舒母道︰“我有病啊我去找她麻煩!我不是看你喜歡她嘛,就想去看看她是個怎麽樣的女孩子。你眼光不錯,這女孩子很漂亮,一身書卷氣。”
舒柏韬呆呆的,望着舒母反應不過來。
舒母給他掖了掖被角,嘆了一口氣道︰“你啊,就是太老實。我們家不敢說是有錢有權有勢,但也比得過很多人家了。你在學校低調不肯張揚,這是你的家教好。可你也要看情況啊,我聽說,應子弦的男朋友很有錢?可我們家也不窮!真比一比,還不一定誰好呢!你說,你要是給應子弦透露一下我們家情況,也許現在就完全不一樣了呢?”
舒母是完全把應子弦當成愛慕虛榮貪圖富貴的人了,她想來想去也不明白,自己兒子這麽優秀,當年在籃球隊,多的是女孩子送水送情書的,她應子弦憑什麽這麽踐踏小柏的心意!現在她倒是弄清楚了,應該是小柏沒有透露自己的家境。哼,這種女孩子,嫌貧愛富的,她偏要讓她知道她錯過了什麽,讓她後悔去!
舒柏韬的眼楮漸漸有了亮光,他滿懷希冀地看着舒母︰“媽,真的嗎?”
舒母一陣心酸︰“真的。你放心,媽一定讓她回心轉意!”
原來舒柏韬家是做生意的,人脈很廣,在他們本地也是知名企業家,與各部門官員或多或少的都有交情。舒母私下查過應子弦的家庭情況,她父母就是普普通通的職工,舒母就想通過關系對學校施壓,讓學校處理應子弦,勢必要應子弦上門來求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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