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憋屈的正室(六)
燕寧沒有否認, 消息本來就是她讓人傳出去的,但是她也不會承認,反正徐氏她們也沒有證據。
“你怎麽這麽惡毒啊…”徐氏喋喋不休地指着她罵。
燕寧聽她越罵越來勁, 越罵越難聽, 終于在霍青如也加入罵陣的時候,燕寧發作了。
她幾步走到一旁的高幾旁,揚手就将高幾上擺着的珍貴瓷器打翻在地, 清脆的瓷器碎裂的聲音,終于讓那兩個氣得失了理智的人暫時停了下來。
“罵夠了沒有?”燕寧冷冷地掃着兩人。
燕寧雖然有時候會牙尖嘴利地反駁, 但是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膽地對着幹還是頭一回, 徐氏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戾氣,她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 住了嘴。
燕寧指了指還攤在地上無法起身霍青如,冷笑一聲, “那兩個小妾是霍青如害死的沒錯吧?怎麽,你的女兒是女人,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這世上只有你的女兒最珍貴,即使她害死了兩條人命,也是人家活該是吧?霍青如敢做, 還怕人說嗎?你想讓我去請我母親去做中人說和, 不知道你們哪來這麽大的臉, 有句話叫人貴有自知之明, 我看你們不僅沒有自知之明,還十分不知廉恥!”
燕寧罵人不帶歇的, “我告訴你,再惹惱了我,我保管讓你的霍青如嫁不出去!不信你就試試看, 看我能不能說到做到!你不是常說我仗着侯府的勢,不将你看在眼裏嗎?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麽,我才成親不到五天就給霍青遲擡了三個姨娘,你還想讓我尊敬你?你哪來這麽大的臉?”
徐氏被她罵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反應過來,怒氣更甚。
“真是反了,我真是娶了一房好媳婦啊!竟然敢這樣對婆母不敬,我就這要去侯府問問,他們到底是怎麽教管的女兒!”
燕寧倒比她先轉身準備出發,“好啊,誰今兒要是不去侯府,誰就是王八蛋!”
燕寧實在是被這一家子惡心到了,這個原主的任務她怕是完不成了,拼了這個積分不要,她也要出這口惡氣。
“對!沒錯,就是這樣,這積分我也不要了!一定要讓她們好看!”巴拿拿也激動道。
徐氏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幹脆,一時間倒是頓住了。
“走啊,您不是要去質問我父母嗎?您找得到侯府大門朝哪開嗎?我帶您去。”燕寧臉上挂着滿滿的嘲諷。
徐氏不過就是放個狠話出出氣,真讓她去侯府質問奉恩侯和奉恩侯夫人,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徐氏還記得上次見到奉恩侯陳氏時,她被對方那通身真正的權貴氣質震懾得話都不敢說的狼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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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燕寧真的要走,徐氏又沒臉去攔着。她跟杜媽媽使了個顏色,杜媽媽就懂了。她連忙趕上去将燕寧攔住。
“大奶奶,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您和夫人氣極之下說的話都是氣話,可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了,鬧了笑話還不是您和夫人臉上都不好看?夫人是心疼您的,您要是真去了侯府,讓侯爺和夫人知道了,還白白擔心。”
燕寧甩開她的手,冷哼一聲,“夫人大概是教管孩子十分有心得,她覺得我父母教子無方,讓夫人去跟我父母傳授點經驗也是可以的。”
她話裏滿滿都是嘲諷,可不是嗎,在現在霍青如名聲臭大街的時候說這樣的話,可不是諷刺嗎?
徐氏自覺臉上挂不住,她冷着臉不說話。
燕寧催促她,“夫人怎麽不走?趁着天還早,去了說不定還能趕上侯府的晚膳。”
燕寧是鐵了心要去,徐氏一開始不出聲,後面見挨不過去了,生硬道:“去什麽?你要去丢臉,我還丢不起這個人呢!”
“怎麽說是丢臉呢?夫人不是要去教我父母管教孩子嗎?”
徐氏嗆道:“怎麽,像你這樣目無長輩,我還不能說你兩句了?”
燕寧指了指已經站起來恨恨地瞪着她的霍青如,“夫人說的目無長輩的人是不是還漏了一個,這個可是敢挽袖子跟長嫂動手的人呢。夫人說我目無長輩,這句話我不能茍同,對于那些有長輩樣子的,我自然尊敬,其他的,就不好意思了。”
言下之意,徐氏是自己沒有長輩的樣子,所以不怪她目無長輩。
徐氏又是一氣,但是看着燕寧情緒好不容易有些平複,她也不敢再出言刺激,免得燕寧真的一根筋地鬧去侯府,就真的面子裏子都沒了。
可徐氏生生地又咽不下這口氣,心裏開始後悔,當初為何要同意這門親事?像江氏這樣的媳婦才好拿捏啊,當初真是想岔了!
徐氏想大事化小,燕寧是不肯善罷甘休的。
她臉上挂着冷笑,“剛才夫人說我将二姑娘的事傳出去,我就真做一回給夫人看,二姑娘如此彪悍,敢對長嫂動手,這樣的好名聲當然也要讓外人知曉一聲,才好給二姑娘找婆家。”
徐氏這下是真的變了臉色了。霍青如現在在外面的名聲本來就不好,若是再加上一條不敬長輩,粗魯彪悍的名聲,霍青如這輩子就真的別想嫁人了。
她知道燕寧這是威脅,但是沒辦法,燕寧看這樣子是不會想着家醜不可外揚的,徐氏只得喝令霍青如,“青如,還不快給你嫂子道歉!”
霍青如紅了眼睛,她怒吼,“憑什麽讓我給這個賤人道歉?她嚣張成這樣,娘,你還不快讓大哥把她休了!”
徐氏眼睛也紅了,氣的。她到現在才深刻地意識到,自己這個女兒真的是被自己寵壞了。
她第一次動手打了霍青如。
霍青如被徐氏打得頭一歪,随即她捂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徐氏。
“娘,你打我?”
因着燕寧還在一旁,徐氏不想當着燕寧的面再教訓霍青如,她疲憊地吩咐杜媽媽,“吩咐人帶二姑娘回去,不準她出門半步。”
霍青如被打蒙了,一直到兩個婆子上來将她壓着推着出去,還驚醒過來,
聽着遠遠霍青如傳來的怒罵,巴拿拿十分嫌棄道:“她聲音真大。”
徐氏看了一眼杵在房間裏的燕寧,十分克制地皺眉,讓她回去。
“夫人不去侯府了?我方才可是說了誰不去誰就是王八蛋的。”燕寧十分不嫌事大。
徐氏怄得想吐血,她一刻都不想看到燕寧,“不去了!你出去!”
燕寧便十分體貼地退下了。
“好奇怪…任務進度條竟然在漲。”巴拿拿疑惑,燕寧應該是将任務做砸了啊,畢竟霍家一家人都很讨厭她了,她估計是做不成正室了。
“真的嗎?是奇怪。”燕寧分析道,“也許,原主的心願其實是想出一口惡氣?”
巴拿拿贊同,“應該是吧。不管了,進度條再漲就好,我們還有希望拿到積分!”
霍青如被禁了足之後,徐氏着實氣得病了一場。
但幾天之後,竟然有媒人上門。
徐氏雖然吃驚,但還是撐着病體,見了媒人。
媒人上門,都是為了姻緣之事,但是徐氏萬沒想到這個媒人竟然是來給霍青如提親!她不敢相信地重新問了一遍,“你說誰?”
那媒人笑了笑,“貴府的青如姑娘。”她仿佛不知道霍青如現在在京城裏鬧出的名聲一般,将霍青如一頓猛誇,還十分體貼地安慰徐氏,“京城裏都是些福貴閑人,沒事就喜歡亂聽些謠言,但還是有人眼睛是清明的,看得到霍姑娘的好,今兒不就請我前來提親了嗎?”
徐氏确定這姓劉的媒人是來給霍青如提親的,頓展喜顏,“大嫂子說得對,正是這麽個理兒。想我們青如懂事聽話,真是倒了黴了,才會為那些名聲所累。不知大嫂子要提的是哪家?”
那劉媒人笑得見牙不見眼,“嗨呀,請我提親的這家啊,正是刑司獄曹獄正家的嫡子,人端是生了一副好模樣,又十分上進有才幹,曹禦正是正五品的職兒,跟霍家正是門當戶對得緊…”
聽劉媒人一通猛誇,徐氏喜不自禁,聽起這條件确實是還不錯,雖然比以前的預期差了點,但是相比讓霍青如遠遠地嫁離京城,這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好親事了,
當即徐氏就表達出了自己有意向,只等着和曹家的夫人見個面,也順便看一下這個曹家的公子。
徐氏多留了個心眼,派人去打聽了一下這個曹家的嫡子,确實和劉媒人說得一樣,年紀輕輕已經中了舉人,在京城裏也是小有才名的。
真是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曹家那邊似乎是很急切地想在春闱之前給曹公子定下親事,而徐氏也有她的考慮,她擔心是因為曹家消息不靈通,沒有聽說過霍青如的事,等到他們聽說了,興許這門好親事就泡湯了。再者說,這位曹公子功課十分紮實,若是春闱一舉得中,到時候有的是好姑娘選,哪裏還會再看得上霍青如了。
親事很快就定了下來。
徐氏連着幾夜沒睡好覺,生怕一覺醒來,這個夢就醒了。
而鋪墊了許久的江卿,也終于有了動靜。
這天晚上,江卿就一直喊肚子疼,伺候她的丫頭吓了一跳,連忙去禀告徐氏。
徐氏這幾日心情十分好,一聽江氏肚子痛,也沒太當回事,“這大晚上的,去哪裏請大夫,懷孕的時候,肚子偶爾痛,是很正常的。”
說完她就将丫頭打發了回去。
她最近忙着給霍青如置辦嫁妝,別的事情都要往旁邊讓。
徐氏幾乎從自己的嫁妝裏勻了一半出來添給霍青如,因為她聽說那曹家十分富庶,若是嫁妝輕了,說不得人家會看輕了霍青如。
而霍青如在知道這麽門親事之後,也不由得暗自欣喜,這親事實在是來的太及時了!她不用遠遠地嫁到那些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徐氏又清點了一邊嫁妝單子,才換了衣裳躺下。
才剛睡着,外面又傳來了動靜,将徐氏吵醒。
“誰在外面?”
“夫人,是江姨娘那邊的丫頭又過來了,奴婢說了夫人已經睡了但是那丫頭就是一根筋的不肯走,非說江姨娘肚子痛得厲害,要請夫人過去看看。”
徐氏操心了一天才躺下,這會兒那邊又來了人,雖然十分不耐煩,但是還是覺得有異。這畢竟是霍青遲的第二個孩子,要是出了什麽意外,真的就不吉利了。
“大爺呢?”她問起霍青遲去哪了,江姨娘那邊出了事情,霍青遲不應該沒反應。
“大爺出門去了,還沒回來呢。”
“這麽晚了還沒回來?”徐氏皺緊了眉頭,在黃莺的伺候下換了衣裳,匆匆往江姨娘那邊去了。
幾乎是在江姨娘院子的伺候的丫鬟前腳去正院請徐氏,後腳桃紅就悄悄地溜了出去,往燕寧院子去了。
她得在第一時間将這個消息告訴燕寧。
這個時候,下人們都在緊張江氏,沒人注意到桃紅去了什麽地方。
“桃紅說江氏吃過晚飯後就開始說肚子疼,大爺也不知府上,不知去了什麽地方。”言月聽了桃紅傳的信後,便匆匆進房去回禀燕寧。
燕寧将目光從手裏的雜書上擡起頭來,“這麽久了才發作?我還以為她要放棄了呢。不過這疼是真疼還是假疼?”
言月道,“聽桃紅說,江姨娘疼得汗水都出來了,可能是真疼。奴婢覺得,若不是真疼,江姨娘不會挑在一個大爺不在府上的日子發作。”
“桃紅在半個月前動的手腳,到了今天,也差不多了。”燕寧站起身,“走,咱們也去瞧瞧,畢竟是還是大奶奶呢,手底下的妾室身體有恙,當然得去看看。”
兩人就往江氏的院子去了。
到的時候,徐氏已經到了。走到院子裏都聽得到江氏呼痛的聲音,想來是真的痛了。
守在外面的丫鬟見燕寧來了,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行禮,“大奶奶來了。”
她是叫給屋裏的人聽的。
燕寧不理會她,言月上前替她打起了簾子,燕寧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看來江氏今晚不是裝的。
繞過屏風,就看到徐氏焦急的臉,她眉頭深深地擰着,自從霍青如的親事塵埃落定,她已經有些日子沒這麽煩躁過了。
“大夫怎麽還沒來?”她焦急地詢問了一句,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大夫請來了,連忙站起身來,卻又看到燕寧主仆二人從屏風後轉出來,臉上頓時閃過失望,“你來做什麽?”
她下意識地站在了江氏那邊,敵對地看着燕寧。
燕寧道,“夫人這話問得可真有意思,我身為大奶奶,江氏身子不爽利,事關大爺的子嗣,我來看看似乎也沒什麽不妥吧。”
能妥才怪了,徐氏在心裏不以為然,但是也發覺自己的發問确實沒有道理,她心裏焦急,懶得跟燕寧鬥嘴,問跟着進來的丫鬟,“派人出去找大爺了嗎?”
那丫鬟點頭,“已經派了。”
這是霍青遲的第二個孩子,第一個孩子沒保住也就算了,這個孩子不能再出什麽意外了。
燕寧臉色十分平靜,絲毫看不到幸災樂禍或者是像徐氏那樣焦急,她自顧自地坐了下來,言月還給她和徐氏都倒了一杯茶。
徐氏見不得燕寧這樣悠閑渾不在意地樣子,忍不住刺了一句,“怎麽,你是上江氏這來喝茶來了?”
燕寧放下茶杯,微微笑道:“早年我看到過一個大夫給我爹的一個姨娘診脈,當時那姨娘也是肚子痛,不過後來孩子沒保住,滑胎了。反正大夫還沒來,夫人若是見不得我閑坐着喝茶,我就權且充當一下大夫,替江姨娘診個脈。”
徐氏嘲諷道:“就你?你會診什麽脈?”
“我不會啊。”燕寧理所當然道。
徐氏感覺自己太陽穴突突地跳,“你不會跳出來搗什麽亂?”
燕寧無辜道:“這不是夫人見不得我只是喝茶嗎?那我只好如夫人的意,去給江氏診個脈了、”
徐氏頓時氣結,狠狠地坐下,不在理會燕寧了。
江氏就躺在裏間,從聽到燕寧的聲音起,她就忍着沒有再呼疼了。
她雖然知道可能會有些不舒服,但是沒想過會疼成這樣。甚至還流了血。
這可将她吓壞了,她不由自主地就聯想到上一個孩子,也是流了很多血,然後孩子沒了。
她心裏滿滿地攀爬起恐懼來,生怕這個孩子也會和上一個一樣,沒保住。
江氏止不住地心慌意亂,她不住地安慰自己,她吃的只是普通的寒涼的東西,就算會肚子痛,也不會對孩子有太大影響,孩子都已經四個月了,胎相穩了,她才敢吃的。
又等了一會兒,大夫終于姍姍來遲。
徐氏連忙引着人往裏間去,燕寧也跟在後面。
幾雙眼睛都盯着給江卿診脈的大夫,這個大夫診脈的時間格外長。
看到大夫的眉心緊擰,江卿實在忍不住了,她聲音顫抖地問了出來,“大夫,怎麽樣了,我的孩子沒事吧?”
“可是流血了?”這大夫是個中年人,雖說醫者仁心,但是男女之別還是存在,他就不能下手檢查,只能詢問。
“是,姨娘流了一些血。”伺候江卿的丫頭快人快語。
那大夫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再次伸手搭在江卿的脈上,在江卿愈漸恐懼的注視中收回了手。
“這胎恐怕是保不住了。”
短短幾個字,就将江卿打入了地獄。
江卿直接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徐氏更是身形一顫,差點就此暈倒過去,燕寧就站在她身旁,看着她犯暈,也沒想伸手拉一把,
徐氏穩過神,咬牙切齒,仿佛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這孩子怎麽會突然好端端地保不住了?”
那大夫看了一旁好像事不關己的燕寧一眼,這大戶人家裏的腌臜事他見了太多了,這位眼觀鼻的,約莫就是這戶人家的正房奶奶了。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這孕期不可大意,我聽這位姨娘的脈,氣血不足,似乎前面不久才滑過一次胎是嗎?這樣就更得小心,特別是在吃食上面,這位姨娘最近可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
此言一出,滿室皆靜。
徐氏臉沉得能滴得出水來,她盯了一眼伺候江卿的丫頭,“姨娘最近吃了什麽,老實說來!”
那丫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燕寧,“這…姨娘最近…”
她吞吞吐吐的樣子更是惹了徐氏不快,後面的杜媽媽顯然知道自己此刻該替主子做什麽,她上前就狠狠掴了那丫頭一巴掌,“賤蹄子,還不老實說?”
那丫頭噗通一聲跪下,哭着道:“姨娘最近沒吃什麽,要說吃了什麽的話,只吃了大奶奶送來的紅參,給姨娘早上炖粥喝了。”
徐氏毫不意外這件事情會扯上燕寧,她一開始就懷疑燕寧做了手腳。此刻聽那丫頭這樣說,她冷冷地看向燕寧,“燕氏,你怎麽說?”
燕寧半點怯都沒露,“是的,我命人送了紅參過來,一共送了兩次。”
徐氏陰着臉,吩咐那跪着的丫頭,“趁着大夫還在這裏,你去将江姨娘吃的紅參拿出來給大夫檢查一下,我們不能平白冤枉了人,也不能讓心存壞心的人僥幸逃了去。”
那大夫卻不願意卷入這樣的後院紛争來,他若是真的查出什麽說了出來,說不定還會給自己惹上事端。
他當即推辭要走。
徐氏命人取了銀子出來,“這會兒夜深了,還請大夫行個方便。”
徐氏一心要抓住燕寧的小辮子,都不顧江氏還昏死在床上讓大夫去看看她。
徐氏給的報酬豐厚,倒值得冒險,那大夫就同意了。
那丫頭就去将燕寧送來的紅參取了出來,拿給那大夫分辨。
那大夫在一堆紅參裏翻了翻,從裏面捏起一根跟紅參模樣十分像的東西來。
“這是寒心草,也叫假人參。”那大夫臉色凝重,“這也是一味藥材,窮人家也有用這個冒充紅參賣的。”
徐氏不知道什麽是寒心草假人參,她抓住重點問,“這個吃了會怎麽樣?”
那大夫道:“這寒心草本來也是一味藥材,若是普通人吃了,其實也無礙,但是孕婦萬萬不能吃,因為此物屬性寒涼,吃多了就會出現這位姨娘這種情況。”
徐氏謝過了大夫,讓人将大夫請了下去,
等人走了,她才開始發作。
“燕氏,你這下要怎麽解釋?”她死死地盯着燕寧,雖然江卿的孩子沒了不至于讓她心痛,但是她的孫子接二連三地都被燕寧陷害夭折,這讓徐氏十分憤怒,仿佛自己曾經沒有對霍英的姨娘下過手一樣。
燕寧還是一副十分置身事外的樣子。
正在這時,江卿悠悠轉醒,她看到燕寧,眼中發出怨毒的光,“燕寧,你還我的孩子!”
她掙紮着要下床和燕寧拼命,但是被丫鬟死死地攔住了。她現在身子十分虛弱,萬吹不得風動不得怒。
江氏動彈不得,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等着燕寧,似乎恨不得生啖其肉。
燕寧突然拍了拍手,她朝床上怨毒地盯着她的江卿一笑,“江姨娘這一箭雙雕之計,果然用得很好。”
江卿愣住,徐氏也怔了怔,“燕氏,你休要想蒙混過去!”她随即反應過來,“這一次,我絕不會輕饒你!”
徐氏這刻心裏更多的是她拿住了燕寧的把柄的喜悅,她近乎得意地看着燕寧,“這次不管你怎樣抵賴,這證物都在,你是抵脫不了的。”
燕寧同情地看了一眼江卿,“江氏,你以為你可以趁着這次懷孕,陷害我意圖謀害你的孩子,好讓霍青遲對我厭棄,甚至是以善妒休了我?”
江卿沒想到她竟然能将她的心思猜中□□分,頓時反駁道:“你胡說!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還不夠,還想将我一塊除去,燕氏,你簡直是一條毒蛇!”
她可能說話聲太大,扯動了肚子,憑着一口氣罵完之後,疼痛更加劇烈,她不得不停了下來。
“我敢這樣說,自然是因為我有證據。”
燕寧這話一出,房中陡然一靜。
江卿先是一驚,随即鎮定下來,“你有什麽證據?就是你動的手腳,我這幾日只吃了這個紅參,剛才那大夫也說了,這紅參有問題,不是你動的手腳,難不成還是我自己給自己下了藥?”
“對啊。你就是給你自己下了藥。你知道你吃的是什麽東西,本來只是想吃個一兩天,脈象裏能看出來就好了,所以你在我送來的紅參裏摻入了這個寒心草。說來我真是挺佩服你的,為了争一口氣,連孩子都可以不顧。”
江卿将真相說得□□不離十,江卿臉色頓時不自覺地變了一變,她立馬就意識到,這件事真的是燕寧動的手腳,她身邊就有燕寧買通的人!
“但是你好像沒注意到用量,這寒心草不能多吃啊,你看你,好端端的孩子,被你自己弄沒了。”
徐氏在一旁聽得一呆,她萬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樣發展,但是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就算是藥是江卿自己下的,她也要幫着江卿将這件事算到燕寧頭上去。
她要讓燕寧付出不尊重她的代價!
“江氏說得不錯,難不成她還會害她自己孩子不成?你不必白費口舌的解釋,事實證據就擺在你面前,容不得你狡辯!”
燕寧拍了拍手,點頭稱贊,“很好,夫人跟我事實,講證據是嗎?”
她還要再說,一陣匆忙得幾乎是在跑的腳步不過頃刻間就闖了進來。
霍青遲帶着滿身寒氣闖了進來。
他首先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臉色煞白如紙,面上尤帶淚痕的江卿。
他的心驀然被刺得生疼,他不過就是出去找同窗共品一篇他新寫出來的文章,怎麽她就出事了。
“卿兒!”霍青遲看都沒看到房中還站着其他人,幾步沖到江卿床前。
江卿終于可以肆意地哭泣了。
“青遲,我們的…孩子…沒了。”江卿泣不成聲,整個人仿佛是水做的,眼淚止也止不住。
霍青遲安撫着江卿,兩人實在太過親密,以至于連徐氏看着都有些不适。
她還是容不得兒子将心放在一個姨娘身上。
在徐氏看來,兒子是會有大出息的人,沉迷兒女私情的人不會有什麽大出息。
她咳嗽了一聲,這才将霍青遲的注意力拉了過來。
他看到了徐氏,也就看到了一旁的燕寧。
他站起身,先朝徐氏行了個禮,卻沒有理會燕寧。
“大夫已經來看過了,原因也找出來了,就是江氏這幾天吃的紅參裏面被人做了手腳,這紅參是燕氏送過來的。”
霍青遲将要吃人的陰沉目光投到燕寧身上,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江卿和他們的孩子,霍青遲覺得自己再也容不得她了。
霍青遲的聲音裏帶着刺人的冰冷,他看着燕寧,一字一句地問,“是你做的手腳?”
燕寧冷冷地對上他的目光,發出了經典一問,“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霍青遲沒有猶豫,“若是你動的手腳,我霍家容不下如此狠毒的人,今日就請你回侯府。”
燕寧冷冷一笑,作為回應。
“你是讀書人,我想你的腦子應該比她們清醒一點。”燕寧還是一副平淡的表情,“我要是動手腳,會在全府都知道我給江氏送過來的紅參裏動嗎?”
霍青遲還是懷疑道:“若不是你動的手腳,這府上還會有誰會對江卿不利?”
燕寧霍地寒了臉。
“你都已經認定了是我做的手腳,我是不是應該就此承認,以彰顯我的賢惠大度?可惜我燕寧不是這種軟包子,絕不背這樣的鍋。”
“宋媽媽!”
她揚聲叫了一句。
只見外面進來幾個人,其中一個是個面生的男人。
“你這是什麽意思?”徐氏暗暗有種不好的預感,江卿更是從抽泣裏停了下來,一屋子的人看到那個被宋媽媽帶進來的臉生的男人,臉色都十分莫名。
有不解、有驚訝、還有恐懼。
江卿從老家帶來的丫頭紅羅吓得頓時面無血色,她下意識地看了江卿一眼,目光裏滿是擔憂和恐懼。
江卿的心頓時就是一沉。
作者有話要說: 先一更吧~盡量今天寫完。手有點不舒服,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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