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一諾千金
南羊完全蔑視了牆角的慘狀,過來同康時商量正事,“寒假一共多少天?”
“不到三十。”
“有點麻煩,”南羊,“下月初要重辦加冕儀式,在此之前我們先要找到你的騎士,防止徒生事端,時間可能會不夠用。”
康時,“這些事最多只用二十天。”
南羊瞥他一眼,“除去中間過年的幾天,還有你寫寒假作業的時間。”
“既然如此,”康時摸摸下巴,“就只能自我犧牲。”
南羊,“你有辦法讓康佑過年不帶你去串門?”
“怎麽可能?”康時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腦回路,“不拜年哪來的紅包,我只的是犧牲寫寒假作業的時間。”
南羊,“那你開學怎麽辦?”
康時大義凜然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南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一開始他也沒準備寫。
“殿下有這份覺悟真讓我動容。”即便如此,他還是配合着給個臺階下。
他走前想了想還是交代康時,“出去時與人交談話說三分,最好給人以不可捉摸之感。”
“這樣他們豈不會提防我?”
“要的就是他們提防,”南羊,“你在康佑面前可以裝懵懂無知的孩童,但走到外面,為人處世一定要以康家未來繼承人的身份做标杆,讓那些人從本質上對你産生畏懼。”
康時憶起他剛來這個世界,原身的幾個極品親戚恨不得多榨一絲油水,覺得南羊的建議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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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你要學會觀察。”
“這就是你前幾天讓我看福爾摩斯小說的原因?”
南羊點頭,“現在是該發揮演繹法作用的時候。”
……
爆竹聲中一歲除,這是康時重生後過的第一個新年。
當然,在他原本的國度,過年從來都不會放鞭炮,簡單來說,就根本沒有鞭炮這種東西存在,所以當金蘿在門口依照舊俗放鞭炮,康時甚至不知道捂住耳朵和走遠點。
而金蘿也不可能好心提醒他,突兀的點燃引線,自己倒跑得很遠。
‘噼裏啪啦’聲音一響,康時還以為是子彈,篤篤篤跑回屋裏抱住康佑告狀,“金蘿阿姨用槍射我。”
話一出口,有幾個來拜年的臉色多了些尴尬,康時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成年人的世界真肮髒,萬幸他只是個孩子。
其實南羊有一點考慮錯了,顧慮到康佑的眼睛,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地位,除了年長的長輩,一般親戚都是來給他拜年,年長一輩康佑每年都會叫秘書搭禮過去,今年金蘿為了鞏固康家女主人的身份,主動要求接過這事,挑禮搭禮都是自己一手包辦。
為的就是能給能給長輩們留下一個好印象。
“辛苦你了。”畢竟工作量很大,康佑難得開口誇贊了她一下。
“這是我應該做的,”金蘿臉上的笑容不驕不躁,又帶着些小婦人的嬌羞,恰到好處。
幾個親戚看得也對金蘿改觀不少,畢竟前些日子他們夫妻不睦的消息沒少傳,現在看來不過是些流言,金蘿心中沒少得意,面上卻顯得越發謙虛,甚至還表揚了康時,“小時雖然平時玩鬧,但這次還是幫真幫了我不少忙。”
明褒暗諷,旨在樹立起康時不務正業的一面大旗。
這句話确實起了作用,親戚們對康時的形象心中大致有了看法。
“的确是很辛苦,”康時揉揉指尖,“父親該給我包個大紅包。”
康佑語氣帶着些寵溺,“你不添亂都算好的了。”
“這次絕對沒有,”康時誠摯道:“所有的标簽都是我寫的。”
“标簽?”康佑挑眉。
“金蘿阿姨說這麽貴的禮物白送給大姑大嬸們太可惜了,他們又不識貨。”康時認真道:“所以我專門在禮物裏注了标簽,上面寫明了送禮人和價錢。”
說完,唇角上揚,無辜的瞅着金蘿,“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啊。”
阿姨,您看到我的孝心了嗎?
金蘿險些一口血噴出來,“小時,玩笑可不能亂開。”
康時只是看她,做出疑惑的表情,似乎是在疑惑她為什麽說謊。
這下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金蘿的确是在選禮時抱怨了幾句,但其實也是故意說給康時聽:你母親也不過是靠着攀上康佑這根高枝,所有的一切都要仰仗着康佑。
而她,是康佑名正言順的妻子,康家的女主人,康時要再想作妖也得掂量着來,畢竟等以後她生下兒子,康時就什麽也不是。
當時懷辛就在康時身邊,他哪能聽不懂這話裏話外的潛臺詞,主仆倆一合計,二話不說就趁夜深人靜制作了愛心标簽貼在每一份禮品裏。
剩下的只用等金蘿親自把禮品寄出去,他們則在旁邊保持微笑,深藏功與名。
不得不說,康時一句話外加個表情包讓金蘿徹底得罪了一幹親戚,先別說收到禮物的人是什麽心情,就是今天過來串門的,也是記恨上她,合着這女人的意思他們都是窮親戚專門來攀附權貴的。
金蘿有口難言,最後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康佑,“佑,我只是……”
“沒事幹就去廚房幫忙。”康佑的表情也很冷。
金蘿咬咬嘴唇,再不甘心也只能走開,路過康時身邊,憤恨的眼神恨不得吞沒這個罪魁禍首。
康時什麽也沒做……只是看着她笑。
能走快點嗎?他還要趕時間收紅包。
晚餐時大家在桌上聊開,氣氛也沒早晨那麽尴尬,年夜飯後,康佑将康時叫到書房,“紅包呢?”
康時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康佑,“你太小,弄丢了怎麽辦,我先幫你保管,等以後長大了再給你。”
多麽善意的謊言,他差點就相信了。
“我要上交給國家。”
康佑冷笑一聲,“是嗎?”
胳膊扭不過大腿,這場紅包保衛戰,以康時失敗為告終。
“明天你舅舅會接你過去住兩天。”
康時的母親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哪個舅舅?”
“你大舅。”
關于這個大舅,康時早就有所耳聞,他同原身生母關系很好,也是康時母親出事後唯一一個沒有上門鬧或是要求些財産的親戚。
“他很想你。”
“我知道了,就兩天對嗎?”
康佑點頭,“你舅舅平日裏性格偏激了些,有些話你只聽着不必多想。”
等康時第二天被接過去,他才知道康佑為什麽在‘偏激’兩個字上停頓了一下,偏激這個詞形容他舅舅實在是大材小用了,說是瘋狂也不為過。
他的撲克天團被派出去尋找寶石,第二天晚上才能回來,南羊要在下月加冕儀式前打造好一頂王冠,光是月亮石是不夠的。
康時坐在車上給南羊發短信:根據我的觀察,他不簡單。
南羊很快回複他:何以見得?
康時:他笑的不自然,朝斜上方上揚超過正常度數,這種人通常會有不少仇家。
直到車到達目的地,南羊也沒回他短信,顯然是懶得理他。
一下車,就有冷風嗖嗖地往衣領裏鑽。
康時直覺不喜歡這裏,太過偏僻,罕有人煙,很難想象在這座幾乎要被機器和網絡覆蓋的城市中還會有如此荒涼的地方。
一座很大的宅子紮根在冰凍過的泥土中,即便是白天也給人陰森森的感覺。
走進去,康時驚訝的發現竟然連一個傭人也沒有。
陳凱風從冰箱取出牛排,擺好刀叉,又拿出一瓶紅酒。
他家裏沒人,卻是一張很長的桌子,上面鋪着白色的桌布。
“按理說,不該給小孩子喝酒。”話雖如此,酒杯被倒滿三分之二。
“不過今天是個好日子,可以例外。”說着,舉起酒杯,康時遂他意舉起來輕輕一碰。
“康家的一切都該是你的。”
康時握住酒杯的手一頓,爾後才淺淺抿了一下。
“你不可以讓別人染指,哪怕是一分一毫。”
“還有我這房子,以後也是你的。”
康時蹙眉,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他像是在交代遺言。
陳凱風輕笑了一下,“知道我為什麽非要在今天接你來?”
“你想我了。”
陳凱風搖頭,“是讓你來給我收屍的。”他擡起頭看着康時,“吃飽了嗎?”
康時點頭。
“吃飽了就好,”說着,他拉住桌布一角,用力一扯,桌上酒杯,餐盤無一幸免摔碎在地上。
康時眼睛都沒眨一下,“你患了絕症?”
“健康的很,”陳凱風喃喃道,“但是我就要死了,很快就要被殺死了,就跟你的母親一樣。”
他突然撿起地上的小刀,表情猙獰,沒有之前的儒雅,拽着康時的衣領用力往裏間扯,康時被拖着走的同時後悔應該今天把撲克天團帶到身邊,把櫃門打開,将康時塞進去,然後開始瘋狂的砸東西。
在一片破碎聲中,康時依稀聽見有屋外有汽笛聲傳來。
“呆在這裏別動,”陳凱風扔了個手機進去,低聲吼道:“記住他的臉,到死也別忘。”
有金屬開鎖的聲音,陳凱風深吸一口氣,往門口走去,只是一遍遍重複,“別忘了我的話。”
康時把櫃門合上,留出一條小縫,依稀可以看見陳凱風胡亂揮舞手上的小刀在亂喊亂叫,緊接着是一聲槍響,他整個身軀顫抖了一下,重重倒地。
等屋內重歸寂靜,他用陳凱風扔進來的手機報了警,然後給康佑打了電話。
……
醫院,人出生和死亡的地方。
康佑陪着康時坐在長椅上,“等你情緒緩和再去錄口供。”
康時緊閉着嘴唇不說話,良久,終于開口,“他知道他要死,那麽,你知道嗎?”
“不知道。”康佑沒有猶豫就給了他回答,“我很抱歉讓你經歷這些。”
“他突然要接你過去我的确覺得有些奇怪,但陳凱風原本就只和你母親親近些,以往對你也不錯,我也就随他去了。”
“可是我卻很自責。”
康佑有些心疼,握住他的手,“不是你的錯。”
“他毀了餐具時我就該猜到,他不想讓來人知道屋子裏還有另一個人。”
“是我的錯。”康時低下頭道:“舅舅死前讓我記住那張臉,到死也不能忘記,我透過縫隙看見了,看見了那張臉……”
康佑輕輕抱住他,寬慰道:“別想了。”
“怎麽能不想?”康時推開他,“雖然想不起來。”
康佑:“……你說什麽?”
康時躊躇了一下,“不能怪我,他長得實在太平凡無奇了,根本沒辦法給我留下印象。”說着,擡頭看康佑,“不過你放心,我沒答應他要記住那張臉,不算違背誓言。”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倘若換一種死法和方式:陳凱風抓住康時的袖子,用盡最後的力氣,“兇手是,是XXX……”
用盡力氣說完最後一個字,他合上了雙眼。
……
康佑:“你舅舅死前告訴你殺他的兇手是誰?”
“他是說了,”康時道:“但是我忘了,需要澄清一點這不是我的過錯,那個名字實在是太普通了,甚至還不到四個字,至少也得叫個什麽陸焰之瞳什麽才能讓人記住,起那麽普通的名字是兇手的錯。”
——陳凱風:我狗帶的并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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