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傭兵列傳04

建築的內部和外表一樣，科技感十足。

王六在看到大廳中央高懸的x粒子照明燈後，便語氣曲折地“喲”了一聲。

林朝先前探查情況的時候，便經過了大廳，此時也只是淡淡補充一句：“看來确實是軍方的地盤。”

x粒子照明技術進入應用階段，不過是前幾年的事情。直到末世前最後一段時間，也沒有進入民用領域。兩人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就在c國官媒宣布要推廣x粒子新能源的當天，出現了第一個感染後變異的病例。

依舊是出于布防考慮，建築內的設計堪稱複雜。林朝草草的查看只确定其中沒有幸存者，對建築內部各處的分布有了一個模糊的了解，但并沒有探查每一個房間中的情況。

建築共有三層。第一層從大門進入後是一個圓形的大廳，大廳兩側各有一條通道，在繞過半周之後，又會彙合在一處。通道彙合處有通往二層的樓梯。各個外表看上去沒有兩樣的房間散布在通道內側，門邊只有代號标識，沒有詳細名稱，還是軍方保密的做派。

林朝把了解到的情況簡單交代後，和王六默契地各選了一條通道，約定十五分鐘後在樓梯口彙合。

通道的地板和牆壁概用上了吸收噪音的材料，林朝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腳步聲。巧妙彎曲的弧度，和衍光感強烈的白色，讓這條通道看上去仿佛沒有盡頭。

不知道每日走在這條路上的工作人員是何感想。

林朝把玩了會兒複合弓，推開标示着“a02”編號的門。裏面的陳設無甚出奇，辦公桌、儲物櫃，枯萎的綠植，看起來像是個文職人員的辦公室。辦公桌上攤開的是一份稅務表，核對的字跡只寫了一半，簽字筆扔在一邊。看來是正在處理這份文件的時候出了事，人員緊急撤離，文件也來不及收拾。

儲物櫃中是一些往年的稅務檔案。打開抽屜翻了翻，沒有收獲。電腦開機後需要輸入密碼，林朝試了兩個沒有成功，就放棄了。

第二、三個房間的情況也差不多。

這一條通道應該有五個房間。林朝正要打開第四個房間的門，忽然想起什麽，退回到第一個房間。辦公桌上的東西他之前只是俯身查看，并沒有動過。

這就奇怪了。

他拿起那只簽字筆，打開蓋子，又按了回去。

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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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緊急情況需要撤離，連将剩下幾個字寫完的時間都沒有，為什麽還會蓋上簽字筆的筆蓋？

也許是那位工作人員的習慣使然，但林朝還是将簽字筆收進了口袋，提高警惕向下一處走去。

十三分鐘後，他檢索完了第一層右側通道的五個房間。

王六慢他一步，也完成了左側通道的檢索。

“都是辦公室。”看來兩側的情況差不多，也許整個一層樓都是類似的文職辦公場所。

不需多說，兩人上樓。

這幢建築實在有些古怪。軍事基地還有可能建在國境線附近，但涉及機密的實驗室按慣例應該分布在內陸。拉長了與其他國家往來的距離，更有利于保密工作的進行。

中俄合作的實驗？

林朝道：“賬務上沒有涉外項目。”不過明面上的賬務可信度不高，也證明不了什麽。

王六滿不在乎地擡了擡重機關炮。

沿着樓梯向上，二層的格局和一層非常相似。門外的編號變成了“b”開頭，也是由兩條通道環圍成大圓。

林朝和王六再次分頭，還沒打開第一個房門，就聽見另一邊傳來了重機關炮的轟鳴聲。

有情況！

林朝将羽箭搭上複合弓，轉身往另一側通道跑去。

還沒看到王六的聲音，便聽到猛獸的嚎叫和機關炮轟擊聲交替響起。短短半分鐘，戰況似乎已經十分激烈。

通道兩次的牆壁受到炮彈轟擊，滿是坑窪的凹陷。

地板上有拖出長痕的血跡，不知是來自猛獸還是王六。

林朝彎腰，用指尖沾了鮮血，似乎帶點腥臭，是被感染後特有的味道。那種難以形容的，混雜着糜爛、醜惡的氣息，在很長一段時間充斥大街小巷，直到各個基地陸續建立後，才将這些都隔絕在外。

事情發生不過這麽一會兒，王六不論是自己跑走或是被拖走，都不會離得太遠。通道上目之所及的地方沒有，那很大的可能就是……

血跡消失在一扇門下面。

砰。

踢開門的一瞬，林朝做了一個向右趨避的動作。等了數秒，沒見房中有異動，才慢慢舉着複合弓向左移動。

猝不及防撞上一雙血目。

和密林中的野豬極其相似，不過眼中的戾氣還要更盛一些。因為二者的距離靠的太近，對放鼻孔中噴出的熱氣幾乎就拍打在林朝的臉上，有些發癢。

注意力一時間全部調集在身上。這個距離之下，羽箭剛離開弓弦就會觸到對方的軀體，他的複合弓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可是說起近戰，他實在不是很擅長。和這麽大塊頭，還變異了的猛獸較量，就更沒有把握。

如果要退，又怎麽退？

隐約見到房內，猛獸的身後，有個倒地的人影。身形高大，大概就是被猛獸拖入房中的王六，一動不動的許是昏迷了。

情急之下，似乎有重要的問題被他忽略過了，卻沒有多餘時間停下來慢慢考量。

林朝的意識還沒有回籠，雙手已經向前探出，反手将複合弓朝猛獸的面部砸去。經過改裝的弓體，邊緣處也有彎曲的倒鈎，如果真的擊中對方的薄弱部位，也能造成不小的傷害。

猛獸應激擡起頭，張大了嘴，似乎想要一口将複合弓連着林朝的小臂咬斷。

林朝趕忙撤手，整個人也跟着往後一躍。

猛獸偏頭将被抛下的複合弓撞開，後腿蹬地，一步不慢地跟了上來。

好快！

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行動能力，眼前這只都是他見過的變異獸中最快的，簡直不像只有四級晶核的水平。

難道這就是他們要找的攜帶五級晶核的變異獸嗎？

匆匆一瞥，看到的似乎是只黑瞎子。和野豬一樣，這種動物也是東北密林的霸主。論爆發力和體力，它也許并不占絕對的上風，但有一項，卻是野豬完全無法比拟的。

它聰明。

拖走王六後躲進房中，不聲不響，等到林朝自己湊上前，才給予致命一擊。

林朝盡管及時做出了反應并後退，也沒能完全躲開那一抓，肩上登時被帶下一大塊血肉。

“呲——”

悶哼一聲，他按着肩頭迅速退走。

通道不像是密林中有那麽多障礙物，可以提供躲避的機會，他和黑瞎子的距離在不斷縮短。還沒有來到樓梯口，作戰服已經再次被一爪撓到。

這一次還算幸運，只被扯下幾縷破布。下一次，那一爪也許就直接拍爛自己的腦袋。

林朝的胸口火辣辣的痛，之前的傷還沒有完全愈合，還不足以應對短時間內大量的體力消耗。

快要被逼上絕路的時候，熟悉的機炮轟鳴聲又按時降臨。

王六靠着房門，重機關炮正不斷吐出火舌。

熟稔的配合，讓林朝意識到，王六先前并不是毫無反手之力，只是在等待合适的反攻時機。

黑瞎子背後中彈，很快轉回頭向王六撲去。

王六低頭啐了一口，扛着重機關炮就跑。

林朝趁黑瞎子被引走的時機，沖回房內，撿起被扔下的複合弓，朝着對方的背影射了一箭。

提前量計算。

距離預估。

羽箭在空中帶起輕微的震蕩，從黑瞎子的後背直直插丨入，恰巧穿過了王六重機關炮擊中的部位。焦黑的皮毛和嫩紅的血肉，無一不昭示着射中這處，能夠極大地激怒對方。

林朝成功了。

黑瞎子放過離它的巨掌還有半米距離的王六，轉身再次向林朝撲來。

王六喘了一口粗氣，響亮地吹了一聲口哨。

林朝勾了勾嘴角，又斷續射出兩箭，給黑瞎子的行動造成了一點阻礙。當黑瞎子和他的間隔逼近安全距離時，王六那邊又複開火。

兩人隔着一條約三十米的通道，将黑瞎子耍的團團轉。

默默數着剩餘的羽箭數量，也為王六粗略估計了下剩下的彈藥量。兩人出門時的負重需要限制，所以會随身攜帶的補給并不是很充裕。還有一層樓沒有檢查，如果他們不想今天就這麽空手而歸，此時就應該果斷解決黑瞎子了。

拇指和食指扣攏，放在唇邊，吹了一聲。

王六會意，火力不再控制在不痛不癢的牽制上，盡力傾瀉而出，将黑瞎子逼得一退再退。

黑瞎子踉跄的步子中，林朝一眼察覺出規律。

一支精心準備的羽箭送上，穿透黑瞎子脖頸的動脈，去勢之強勁，帶着它的身體往後連退數步，砸在牆上才堪堪止住。

那一箭林朝将弓引到了九分，此時拉動弓弦的右手肌肉酸痛難忍。

“呼~”王六朝這邊奔來，喊道，“沒事吧？”

林朝摸了摸肩膀上有些幹涸的血痕，搖頭道：“沒——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