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顧盛澤用力咬了咬牙
冬至這天比較冷,室外溫度只有幾度而已,對于怕冷星人來說,這種天氣外出簡直無異于經歷一場酷刑,但洛小莺不怕,她出門前照了照鏡子,非常的完美,鏡中的人絕對是能讓大街上随便一個人走過去都驚嘆側目願為之駐足停留的大美人!
日常自戀。
在這種能冷死人的天氣裏,洛莺穿的是裙子,半身裙搭配薄款毛衣,下/身湖綠色百褶裙,上身搭一件純黑色薄款毛衣,外加一件淺色大衣,手腕上戴上了孟惠美給她帶回來的那只冰種玉翡翠手镯,本來她還想戴吊墜的,但又覺得有點刻意和累贅,遂作罷。
頭發她綁成一束馬尾,綁之前将發尾燙成大波浪樣式,用根綠色的綁帶打成蝴蝶結的模樣。
所以她出門的時候,洛懷裏和孟惠美以及洛湛全都一臉懵逼——洛小莺以前很少這麽做作的。
她在洛湛臭美至極的耳濡目染之下,平時同樣以天生麗質自居,自是不怎麽妝扮自己,除去偶爾出席晚宴或一些重要社交場合,她平時不是很注重全身上下的妝造,因為她堅信——長得好看的人,套個麻袋都是好看的。
三人目瞪口呆了一會兒,瞧着眼前人,雖然做作,但美也是真的美。
孟惠美:“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啊,顧漫雨她說馬上要高考了,讓我去給她補習一下,我順便在她家吃晚飯沒什麽問題吧?”
洛懷裏搖頭晃腦的:“是沒什麽問題,問題是你去補個習而已,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這麽漂亮嗎?”
“是吧?我今天是不是美得都冒泡了?”
“是啊是啊,美得冒泡了。”
洛湛走上前,仗着自己長得高,他俯視洛莺,盯着她手裏那盒保溫盒,冷笑一聲:“我真看不下去了,有點節操行嗎?”
洛莺“哼”了一聲,麻利地圍上圍巾上了車,探出個腦袋:“你自己高中那會兒還天天放學不回家陪一女生上晚自習呢,我看到了,這沒什麽,誰中學還沒個喜歡的人?重點是,你直到畢業把節操都用盡了,也沒把人泡到手,實在太遜了。”
洛湛:“……”
遭遇降維打擊說不出話.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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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四季苑時天色已晚,才六點的光景,天色已然全黑,黑漆漆的天幕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北風蕭瑟,剛下車,洛莺就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捂着嘴打完兩個噴嚏,嘴裏念叨着到底是誰在詛咒她說她壞話,背後不遠處的車庫前傳來車子的急剎車,尖銳又刺耳,她吸着鼻子回頭看去,嘴巴張了張,閉上,轉身去按了門鈴。
喬蘊和顧盛澤走到她身後時,保姆正好開了門,她懶得和後邊的兩個人打招呼,拎着自己的保溫盒直奔廚房,把保溫盒交給廚房的做菜阿姨。
“江阿姨,記得幫我加熱後溫着。”
“好的好的,洛小姐放心好了!”江阿姨打開食盒,“喲,這餃子包得可真不錯!”
洛莺有點不好意思:“啊,還行吧。我第一次包。也沒想過我居然會包得這麽好。無形中搶了我家阿姨的風頭,真是太苦惱了。”
江阿姨:“……”
洛小姐真是老凡爾賽人了。她搖頭笑笑,将餃子小心倒入一個碟子上,放到蒸鍋裏加熱。洛莺在廚房盯了會兒,覺得沒問題了才轉身出去。
走到餐廳時,顧盛澤端着杯熱茶正靠着一面牆,悠閑地喝着,他瞥見洛莺紅潤白皙的臉龐今日化了很精致的妝容,一時有些晃神。剛才在外邊,他就覺得有些晃眼睛,近看後只覺她更動人。
以前他卻從沒覺得她漂亮過。
顧盛澤用力咬了咬牙。
他握着茶水杯子,心下感到一陣煩躁,盛典上出現的那種抓心撓肝的情緒再次占滿他心頭。
過道有點窄,他沒讓開,洛莺冷淡掃他一眼:“你家有地道?”
顧盛澤一愣:“……你說什麽?”
“我以為你家有地道,我能随機掀開一塊地板磚從地道鑽到客廳。”
“……”
顧盛澤聽出來她在諷刺他不讓道了,當即側身一讓。她才走了兩步,他在她後邊問一句:“你還會包餃子?我之前怎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
客廳裏,顧司聿的母親周明玉在織毛衣。這種技能在洛莺看來十分的厲害,她覺得很複雜,又有趣,搬了張小椅子坐到周明玉旁邊,周明玉此刻很專注,臉上的皺紋幾乎沒有,保養得非常好,能看出來,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
周明玉織了又一會兒,才放下東西,活動自己的肩膀和脖子,擡眼看看洛莺,臉上浮起笑意,道:“今天怎麽過來了?我記得往年冬至你是在家的。”
“……”
洛莺想了想措辭,才說:“我今天包了餃子,顧漫雨說想吃,所以我就過來了,順便蹭一頓飯吃。”
“蹭飯啊?我家的飯看來很合你的胃口。”
“就……還可以吧。”
周明玉拿起織毛衣的針,問她:“要不要學一下打毛衣啊?”
“這個難不難?”
“不難的,很容易就能學會。”
洛莺躍躍欲試,看見周明玉手裏打的是條圍巾,粉色,應該是給女孩兒的。她沒多想,問:“這圍巾您是給誰做的?”
“我女兒恬恬。”
“……”
顧恬據說都去世二十五年了。
洛莺頭皮有點發麻,慢慢站起來,說:“啊,我去漫雨房間用一下電腦。”
顧漫雨在房間裏打游戲,洛莺進屋時,她被人一槍爆了頭,氣得直摔鼠标。
“你技術怎麽這麽遜?”
“……”
顧漫雨蹙眉摘下耳機:“剛才去廚房,江阿姨給你溫着餃子呢,你那餃子不會有毒吧,我可不敢吃。”
洛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你最好別吃。吃了我還要你吐出來。”
“……”
“那個,你小叔他媽媽,剛才她教我打圍巾,然後,她和我講,那圍巾是織給顧恬的。可是她已經不在了吧?”
顧漫雨嘆口氣:“是啊,我奶奶有點偏執,她總覺得我那小姑姑沒死,其實她精神沒問題,就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所以有時候她脾氣很差。還有啊,她總把小姑姑的死怪在小叔頭上,母子倆關系其實很僵硬,所以小叔他高中一念完就從這兒搬去了西山雲頂,可能這裏對他來說太窒息了吧。”
“……啊?”洛莺敲鍵盤的手指一頓,“難怪他總說自己被家暴,原來是這個意思。”
“家暴?什麽家暴?”
洛莺壓低聲音,道:“你有沒有看見過顧司聿被他媽打啊?”
“哈?什麽鬼。你幹嘛不回去問問你哥有沒有被你媽打。”
“……”
看來沒人知道顧司聿有時候會被周明玉發脾氣傷到的事情。
可能沒人信吧,顧司聿就懶得說,也懶得暴露傷勢,默默忍受“家暴”。
顧恬是二十五年前意外過世的,周明玉也不可能是最近才脾氣不好,應該很早的時候,也許就在顧恬走了之後,她的脾氣就會時常不好,發作的時候扔東西什麽的,然後把顧司聿給弄傷了。
他小時候因為母親發脾氣而受傷,是不是也是一個人默默忍受家暴,然後獨自一人舔舐自己的傷口?
冷漠的性格是不是因為這樣造成的?
一只小土貓蹿到洛莺腳邊,“喵喵”叫喚兩聲後,又蹿到別處。這只被顧司聿認領的小土貓長胖了很多,比上次見的時候胖了一圈,夥食應該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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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半過了,顧義山和顧司聿才到家,兩人是一前一後進家門的。為了阖家團聚吃頓飯,原本七點開席的晚餐推遲到了七點半。
客廳裏,顧司聿逗了會兒那只小土貓,去洗了手回來,瞧見餐廳的某個角落裏,穿着綠色百褶裙的某人正襟危坐,雙手十分規矩地放在膝蓋那兒,大家閨秀的範兒真讓他很不适應。
座位安排得有點意思。顧司聿坐在洛莺的左手邊,顧盛澤在她右手邊,而喬蘊在洗手間裏……嘔吐。據說懷孕兩個月了。
婚禮,顧家人似乎沒打算辦,也不讓顧盛澤和喬蘊領證,顧盛澤他媽劉琴的意思是,孩子生下來顧家可以養,但喬蘊想進門沒門兒,頂多給一筆錢該幹嘛幹嘛去。
顧老爺子和顧義山對劉琴的決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原先他們屬意的聯姻人選是洛氏天碩集團的千金洛莺。
而顧盛澤似乎發誓要将一個渣男的準則進行到底,對此并沒有任何異議,甚至動過讓喬蘊打胎的念頭,因為他每回都會做安全措施,所以他十分懷疑喬蘊用了什麽不幹淨的手段在套他。
有點古代那種“去母留子”的味兒了,雖然有點那啥,但洛莺絲毫不覺得喬蘊這種不擇手段的人有什麽地方值得同情。
喬蘊進餐廳後,目光在衆人身上轉了一圈,對顧盛澤說:“盛澤,我坐你那個位置吧。想和顧總說些工作上的事情。”
顧盛澤沒說話,起身換了個位置。
洛莺夾菜的手一頓,一開始沒轉過彎兒,後來才想起來,喬蘊是《MNmi》雜志的副主編,《MNmi》隸屬的時尚集團幕後的大Boss是顧司聿,某種層面上來講,顧司聿是喬蘊的上級。
她用紙巾擦了擦嘴,目光飄到喬蘊身上,嗯,孕肚不明顯,可以說是完全看不出來。可能還沒顯懷?
她想起來很久之前在日料店裏喬蘊和朋友在電話裏說的話。
也不知道她現在孕婦的身份是真的還是假的。
“顧總,我知道用餐時間您不談公事,那能否等飯後我們到書房談一談?”喬蘊語笑嫣然。
我們。什麽我們。套近乎嗎。男人都圍着你轉嗎。左右逢源嗎。
氣死她了。
一旁的洛莺切牛排的刀叉用力劃拉一下。
顧司聿看了眼她劃拉來劃拉去的刀子,微側頭對喬蘊說了句:“你直屬上司不是我。以後有事找鐘果果。”
洛莺無聲呵呵一笑。喬蘊卻點頭,也不惱,繼續吃飯,仿佛剛才的做作就是為了隔應她。
很好,她真的有被隔應到:)
顧老爺子此時咳嗽兩聲,衆人當即全看向他,他卻擺手,道:“吃飯,別看我這老頭子,我有什麽好看的?”
衆人:“……”
顧老爺子又看向顧司聿:“南郊那塊地的開發項目馬上就要動工,你作為這次項目的總負責人,權利最大,可我聽說你讓人在動工前重新做了設計方案,原本五期建成,現在分了四期,投資預算我們是嚴格把控,而且就算縮短工期,工程質量一定也要保證。有工程師和我反應,說你獨/斷/專/行。你解釋解釋。”
顧司聿微颔首,放下筷子,道:“縮短工期是肯定的,天碩集團是這次代建項目的委托方,那邊的負責人明确表示,工期必須縮短,之前的方案不能用了,為了滿足工程質量符合規定以及縮短工期的雙重指标,方案必須改。”
他又重新拿起筷子,臉上面無表情,仿佛只是在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設計方案随時都需要按照委托方的意向更改,這點也做不好,那這碗飯他們也不用吃了。”
顧老爺子:“……”
有一瞬間他仿佛有了種“兒子是爸爸爸爸是兒子”的錯覺……
洛莺只吃東西不參與聊天,因為聽不太懂,也不感興趣。不過天碩集團是她家的,南郊那塊地兒的工程項目委托給了恒信建設集團全權負責,兩家的業務往來非常緊密,這種時候她再想刷存在感也不敢瞎攪和。
一時間餐廳內只剩下杯碟碗筷碰撞的聲音。
桌子是長方狀的,這種桌子适合裝逼,但不适合吃飯,有盤菜離得很遠,站起來夾又很不雅,洛莺又特想吃,但她這邊沒有,每樣菜都只有一份……
她正琢磨着怎麽才能吃到那盤菜,抓心撓肝,一旁的冷漠巨頭忽然伸長手臂,把那盤菜端到她面前了,移菜的動作是那麽的自然。仿佛別人都不用吃的。
就真的很……獨/斷/專/行。
我快樂就好:)
洛莺用筷子夾了一小口,觀察了一會兒桌上的人,嗯,一桌子的人都用一種特別奇怪的眼神看看她,又看看顧司聿。
顧司聿虎父無犬子,抄襲他爸的創意,冷漠道:“看我幹什麽?看我能看飽?那繼續。”
衆人:“……”
氣氛有點小緊張。顧司聿氣氛破壞王。
做菜的江阿姨從廚房端進來一盤子餃子,因為桌上菜多,她不知道放哪兒合适,邊走邊說:“洛小姐今天在家包了餃子帶過來,剛才忘了拿出來,就是,不知道擺在哪裏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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