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生契約

慕容悠圻因為顧小小的憑空消失,差點把落腳的客棧掀個底朝天,掌櫃的唉聲嘆氣,一個有手有腳的人消失了,卻讓他一定要把人交出來,真是令他叫苦不疊,而提出這個要求的還是原本看上去溫文爾雅好似很講理的貴公子,當然,他在要求自己交人的時候,還是一如既往的很有風度,但是鬼知道這副賞心悅目的表相下,他是個多麽難纏的主,哪怕掌櫃的都搬出十八代祖宗來發誓了,坐在雅間面無表情地喝茶的人,卻連眼皮都不曾擡一下,顯然一副沒有他滿意的答案就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樣子。直到店小二走街串巷地詢問,終于得到一個消息:清晨時分有人路過客棧西面胡同時,見有人翻牆而出,打扮和身形正像是他所尋找之人,他這位瘟神才終于放下茶杯,扔下一錠銀子後揚長而去。

盞燈時分,正在醉香樓生意最紅火的時候,慕容悠圻手拎一個包裹,獨自來出現在醉香樓的門口,年約四旬的老鸨扭着肥碩的屁股迎了上去,熱情地招呼到:“喲,公子,您可有陣子沒來啦。”

老鸨并不知道他真實身份,只是他長的這副模樣,能讓多少女子看一眼便心動不已,更何況每次來,他都只要了點心在後院聽琴,也不找姑娘尋歡作樂,但出手卻十分闊綽,就憑這些,都足以令她将他牢記于心。

慕容悠圻看了她一眼,也微微一笑,“好久不見,媽媽,我那個每次一起來的小兄弟可是在這裏?”他開門見山地直接發問。

老鸨的臉笑得像朵菊花,“對對對,這便帶公子去見他。”

慕容悠圻暗暗松了一口氣,果然一人跑到這裏來了,真不是個讓他省心的主!

繞過前廳,再穿了一個長廊,來到了醉香樓的後院,院中央是一個水池,水池的另一邊,搭着一個水榭樓臺,一名身着紅裝的美貌女子正在臺上彈着古筝,沿着水池邊上搭着許多圓形的石桌石凳,三三兩兩的客人坐在桌邊,摟着醉香樓的姑娘聽着曲子喝着酒,熱鬧得很。

老鸨帶着他走到了水池的角落,他一眼便看到了獨自坐在石桌旁的顧小小,她既沒在聽水榭上的人彈琴,也沒有叫人陪同喝酒,只是石桌上擺滿了醉香樓的點心,各式各樣,滿滿當當。她正微皺着眉,纖細的手在盤子上方盤旋着,猶豫着要從哪一塊點心下手。

思考得如此入神,竟也完全沒有發覺他的靠近,“同心糕不是你最愛吃的嗎?就從這盤下手吧。”

忽然傳來的聲音,驚得顧小小差點跳起來,她猛地擡頭,就見慕容悠圻如鬼魅般出現在她的面前,臉上少了一貫的笑容,顯得有些陌生可怕,“少、少爺,你怎麽……”怎麽會知道她在這裏?才看他一眼就已經有些腿軟的顧小小深沉鄙視着自己的軟弱,居然連話說問不完整。

慕容悠圻冷哼一聲算是回應,她對醉香樓的點心垂涎三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知道她必定會來這,只是沒想到連防止被他一舉擒住的迂回戰術都不用。他對身邊的老鸨說:“媽媽,把桌上的點心都撤了。”顧小小連忙要開口阻擋,只是話到嘴邊又因為他的一個眼神生生哽了回去,這種好似被人捉奸在床的理虧感可真不好受。

老鸨愣了一下,忙招呼人撤去了點心,慕容悠圻在石凳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了下來,這才将手上的包裹往桌子上一扔,說:“我帶了一些好東西,是我這個小兄弟最喜歡的,絕對比媽媽你這裏的點心來得夠味!”

老鸨好奇地湊上前,問道:“公子,我們這的點心可是全城最有名的,您這包裹裏頭裝的又是什麽寶貝東西呀?我可打開來瞧了。”

見她伸手,慕容悠圻也不阻攔,只是涼涼地開口:“媽媽,打開的時候可要小心。”

老鸨笑應着:“那是,那是。”邊伸手打開那包裹,見裏面包着一個瓷罐,再掀開這瓷罐的蓋子,只看了一眼她便驚叫着扔掉了手中的蓋子,臉色驟變,連退了好幾步開外,不停地拍着胸口卻說不出話來。

顧小小見她這副模樣,已經知道那瓷罐裏不是什麽好東西,但還是忍不住往裏看了看,看完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見那瓷罐之中,黑壓壓地一片東西在蠕動,竟是數十只蜈蚣和蠍子!一只體形較大的蜈蚣正豎起半個身子,無數只腳拼命爬動着,努力地想從瓷罐中爬出來,只是瓷罐內壁很滑才沒能讓它得逞。顧小小立即感覺全身不自在,仿佛身上每根汗毛都立了起來,慕容悠圻這個變态,他……想幹什麽?!

Advertisement

這時的慕容悠圻卻微微一笑,顯然是她的反應讓他心情有所好轉了,他對老鸨說:“媽媽莫怕,都怪我這個小兄弟,偏偏有吃這些東西的嗜好,只得勞煩媽媽交待廚房代為加工……”

“少爺……”顧小小聽他這般輕描淡寫地說出這番話,早已吓得要發抖,她拽着慕容悠圻的衣角,顫微微的聲音聽起來可憐的很。

慕容悠圻仍舊不理會她,繼續說道:“最好用熱油鍋炸熟,又香又脆,若不方便,蓋上蓋子上鍋蒸個一刻鐘,也能将就着吃了……”

“嗚嗚……”算他狠!光是聽他說,就已經讓她想做嘔,哪怕這會将醉香樓的點心放在面前都毫無味口了。

眼前這個可惡的男人完全無視她眼中的哀求,徑自對那個也被惡心到不行的老鸨說:“再給我們一間清靜的房間,好讓我這小兄弟好好品嘗的同時,不吓到媽媽的其它客人。”說罷很大方地将一張銀票遞了過去,老鸨一見到銀票,剛才的不适感立即一掃而光,眉開眼笑地将他的所有變态要求,都一一應允了去。

不久之後,老鸨便将一個大大的盤子端進了房間,盤子上還蓋着蓋子,慕容悠圻慢條斯理地将蓋子掀開,盤子裏滿滿的被油炸得僵硬的毒蟲就赫然擺在顧小小的眼前,還直冒着熱氣,這一刻她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慕容悠圻絲毫不理會她怨念的心情,只是淡淡地說:“你一個人抛棄我離開的時候就要想到後果,我在客棧裏裏外外都找遍了,還擔心你會不會被人拐走賣了,沒想到你好得很,醉香樓的點心吃得很過瘾吧?”

顧小小拼命搖頭,她壓根沒開動他就瘟神一樣地出現了,現在肚子還是空空的,只不過沒有任何胃口了。

“不過瘾?那就把這些吃了吧”他說得好像在讓她吃面條一般輕松,修長的手指輕叩着桌面,狹長美麗的雙眼盯着她看,眼神帶一抹幸災樂禍的意味,看得顧小小火冒三丈,這個變态的大混蛋!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東西,竟然想得出這種折磨人的方法!雖然獨自離開的時候有做了些心理準備,知道她的主子不是好惹的,但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這超出她心理承受能力的懲罰擺在面前,還是讓她為自己的行為後悔不已。

發飚!?……自然是不行的……她嘴一扁,霧氣漸漸湧上眼眶:“少爺……我錯了,不該獨自離開,抛下你一個人,我下次不敢了。”

“下次?”慕容悠圻眉頭微挑,對她認錯的表現還不太滿意,“那這次呢?你說就算了?”

顧小小連連點頭,眼睛飽含淚水充滿希望地望着他。

慕容悠圻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到顧小小喜出望外的表情,他才說,“既然這麽說,就給你打個折扣,吃一半吧,趕緊趁熱吃,出自醉香樓師傅的手,味道一定差不了。”

“嗚嗚……少爺……我恨你……嗚嗚……”,顧小小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到了谷底,埋着頭一邊吸着鼻子,一邊抹着眼淚,樣子委屈極了。

“乖小小,來,少爺喂你。”慕容悠圻微微一笑,說話的聲音要多溫柔就有多溫柔,只是說話間手指已經伸向那盤毒蟲,拇指和食指輕輕地夾住一只蠍子的尾巴,拎了起來。顧小小便看着那只猙獰的蠍子在自己眼前逐漸放大,直到快碰到她的嘴巴時,她才一下子驚叫着跳了起來,這一跳不打緊,腳正好絆住了身下的凳子,整個身體都向後跌去,慌亂間她下意識地伸手亂抓了一把,抓住自己原先放在桌角的包袱,慕容悠圻見狀,飛快地伸手,一下子抓住了包袱的另一端,用力将她拽了回來,只是那包袱原本紮得便不結實,經這麽一拽,竟被拽開了,顧小小的衣物以及先前在街市上買的胭脂水粉銅鏡梳子,包括那本青色封面的“歡樂經”,全散落在慕容悠圻腳邊。顧小小正驚魂未定,見了那本書,又是大吃一驚,急忙彎腰要去撿,卻被慕容悠圻快一步伸手攔住了。

顧小小擡起頭,正看見他好看的臉上浮現的那抹令人發麻的笑意,“收獲不小嘛,”他伸手在她一堆物件裏撥弄,将胭脂水粉那類東西一件件挑開,顧小小緊張地看着他的手指,趁他不備想再次沖過去搶那本躺在地上的書,只是他的速度遠勝過她,下一刻書便穩穩地落在了他的手裏。

“少爺,你把書還給我!”顧小小吼了一聲,貓一樣地撲上去要搶他手上的書,開玩笑,這可是關系到她一世英名的事情啊。而慕容悠圻只是微微地一轉身,站了起來,輕松避開了她伸将過來的兩只爪子,為了防止她再度來襲,他還優雅地退了幾步,靠在了牆邊上,和她之間保持了兩米的距離,中間還隔着一張桌子。他沒有去翻看那本書,卻饒有興趣地看着顧小小的表情,“這麽緊張……莫非,這是一本春宮畫冊?”

“你……”怎麽知道?顧小小驚奇地望着他,難道他真的看過?只是那書的內容忽然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她的臉立即漲得像熟透的蘋果,趕忙低下頭去沒好意思再看他一眼了。

慕容悠圻哪裏看不出端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低低地說:“小小,你才離開少爺一天都不到的時間就學壞了,竟然買這種書回來看?”

“不是我去買,”顧小小連忙辯解,“走在路上有個人硬要塞給我的!”

“哦?”還是那副笑臉,滿滿寫着不相信三個字。顧小小還要解釋,他卻忽然說:“如果府裏的那些姐妹知道你去買這種書……”拖着尾音,慢條斯理地看着顧小小的反應,果然他還沒說完,她就咬牙切齒地打斷:“少爺,你想幹什麽!”

“保證今後不再抛棄我一個人離開,立字為據!”他回答得很幹脆,像是早就等着她這一問。“這樣,蟲子可以不吃,書的事情也替你保密。”

果然,獨自離開挑戰了他的權威,他不想辦法整得她乖乖聽話,他就不是慕容悠圻!顧小小氣呼呼地盯着他,他眼神裏透出的堅定信息不容她反抗,于是她的态度一點點軟化了下來,直到最後噙着淚花應承,“好嘛,我寫就是了……”原諒她的沒骨氣吧,寫個字據比面比那一盤毒蟲和姐妹們笑話的目光來得簡單多了。

慕容悠圻早料到她的反應,未等她話落便将紙攤在了她面前,遞過了毛筆,他緩緩地開口:“我,顧小小,”看顧小小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他立即伸手在她腦袋上一彈,成功地讓她回過神來,按他念的在紙上寫着,“自願,一生跟随慕容悠圻……”

“一生?”顧小小筆尖一頓,這個代價也太大了吧,一生的賣身契啊?她還要找個好人家嫁的,到時候她與自己的如意郎君雙宿雙飛,他算個什麽情況?

慕容悠圻見她猶豫,卻也不說話,手上拿着那本歡樂經把玩着,眼裏威脅的意味濃重,顧小小見了那本書,真是欲哭無淚,心底掙紮了一番,這字據立下了,她常在他身邊,想偷回來應該也不是件難事,且按着他的意思寫了便是了。當下将心一橫,咬着牙繼續寫。

他見她一副認命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輕輕地念到:“苦樂同享,不離不棄。”

這兩個詞怎麽聽起來如此別扭,顧小小寫完,一臉無辜地望着他,慕容悠圻卻不理會,徑自拿起了字據,上面的內容是:我顧小小,自願一生跟随慕容悠圻,苦樂同享,不離不棄。他看了一遍,點了點頭,表示還基本滿意,“小小,說到就要做到哦。”

顧小小的一張臉皺得像苦瓜。

他将紙上的墨跡小心地吹幹,折起後要連同那本書一同放入懷中,顧小小看着他的動作,忙想阻止:“少爺,書……”

“沒收!”他回答得理所當然,顧小小忍不住抗議到:“我都還沒看過……”

“哦?”他點點了,“這樣才乖。”将書放入懷裏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說完邁開長腿,向外走去,顧小小只能快快地将散落一地的物件收拾一下,然後像只鬥敗的公雞,灰頭土臉地跟上他。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在看嗎?撒點小花給點動力哈~期待中……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