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我是不是來晚了

第37章 我是不是來晚了

辛千玉和宿衷的婚姻是全民關注的話題,愛八卦的網民倒是其次,最關心他們婚姻的是股民。

他倆貴為公司董事,一舉一動都可能影響股價,就更別說婚姻這樣重大的事項了。

辛千玉再不情願,也得和宿衷保持“表面恩愛”。

宿衷則是樂此不彼。

從前,宿衷是非常低調,很少出現在公衆面前的,但結婚之後突然變得異常活躍。

歸根究底,就是在公開場合,辛千玉對宿衷特別溫柔。

辛千玉會彎着那雙明亮的眸子含情看着宿衷,嘴唇微微翹起,模樣就像是他們從前相愛時那樣。

宿衷也能将手搭在辛千玉的腰間,那熟悉的觸感讓宿衷仿佛回到從前。

無視那些惱人的噪音和閃光燈的話,這簡直就是一場美夢。

記者問道:“你們會補辦婚禮嗎?”

宿衷愣了愣,說:“看辛公子的意思吧。”

辛千玉淡淡笑着接過話頭:“宿先生和我都不重視這些的。”

——在外人面前,他們要是直呼對方全名,便顯得生疏,要說親昵的愛稱,辛千玉又一律敬謝不敏。最後在公關的建議之下,他們便互稱“辛公子”“宿先生”,得體中帶着幾分親昵。

辛千玉和宿衷接受完采訪後,便回到加長版林肯裏。

一回到車子裏,辛千玉就立即挪開,變回那個水火不侵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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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衷倒是知道自己現在是“死纏爛打”的角色,自然不以為意,仍問:“你真的覺得不需要補辦婚禮嗎?”

辛千玉扭頭,說:“我們是假結婚,辦什麽婚禮?”

“怎麽會是假結婚?”宿衷不同意,“我們手續齊全,法律認可了……”

“好,好,我們是真結婚。”辛千玉可不想和認死理的宿衷争辯,“但是,你也說了,‘手續齊全,法律認可’,這就證明,什麽求婚啊、婚禮啊都是其次的。”

宿衷抓住重點,暗道:哦,原來還有求婚啊。

辛千玉深深吐出一口氣,有種疲憊感。

在名為“宿衷”的漩渦裏掙紮,辛千玉感到越來越吃力了。這個漩渦的吸引力越來越恐怖,像是他稍有不慎就會被拖進去,永世不得翻身。

辛千玉閉着眼睛,說:“以後這些公衆活動盡量減少吧。我們又不是明星,沒有必要。”

“嗯。”宿衷感到很惋惜,但也不敢跟辛千玉說不。

用m-global老板的話來說,現在宿衷就是“男人的恥辱,老婆的忠仆”。

湯瑪斯卻會說:“可是宿衷現在很開心啊!開心就好了吧?”

大老板卻會說:“你看你家的狗也很開心啊!他是真的開心,但也是真的狗!”

這天,在m-global辦公室,宿衷穿上外套提起公文包走了出去,正巧遇上從外面回來的大老板。

大老板一看宿衷這個架勢,就知道他要外出,便随口問道:“出去見客戶嗎?”

“不。”宿衷說,“去機場接機。”

“哇哦,”大老板誇張地說,“是什麽大人物能讓你去親自接機?”

“我媽。”宿衷回答。

大老板咽了咽,說:“那……那替我向她問好。”

“她又不認識你。”

“……”

宿衷将工作和私人生活分得比較開,他去接林春紅的時候也沒帶上助理,就自己一個人去。

林春紅下飛機見到只有宿衷一個人來,就比較不開心,說:“就你一個人?”

宿衷說:“我不讓助理和秘書做工作以外的事。”

林春紅沒好氣地說:“我不是說你的助理和秘書!我是說你……辛千玉!他怎麽不來接機?”

宿衷不解:“你也沒說讓他來。”

“我……我不說他就不來嗎?”林春紅更氣了。

“你不說他為什麽要來?”宿衷疑惑。

林春紅氣得跺腳:“他、他現在也算是我半個‘親人’了吧……”“親人”這兩個字林春紅說得挺不情願的。但她現在已經接受現實了。這兩年宿衷不回家,已經讓林春紅慌了。她也不敢再說什麽讓宿衷找個女人結婚之類的話,也只能認下辛千玉這個“兒婿”了。

“你不說的話,他怎麽會來接機?別說是他,就說我,如果不是你主動要求,我都不會來接機。”宿衷回答。

“……”林春紅覺得自己快心梗了。

宿衷帶林春紅去了酒店,給她開了一個房間。林春紅不太滿意:“怎麽不帶我去你們家住?”

“從前也沒讓你到我們家住。”宿衷回答得很幹脆。

林春紅咽了咽,确實如此。從前宿衷和辛千玉同居的時候,就沒讓林春紅來住。倒是林春紅死乞白賴地去了好幾次,宿衷都不太歡迎。

林春紅在沙發上坐下後,才算是放松了疲憊的身心,開始好好打量宿衷。幾年不見,宿衷看起來更加成熟沉穩,一身西裝筆挺,像雜志裏的成功人士一樣——啊,不,不是“像”,宿衷現在就是雜志裏的成功人士。

林春紅産生了一種虛妄之感。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兒子能夠這麽成功,成功得她都夠不着了。

想起這幾年宿衷的冷落,林春紅越發生出一種恐慌,怕自己抓不住兒子了——就像她當年抓不住丈夫一樣。

她拉着宿衷,聲淚俱下地訴說自己這幾年來是多麽的思念他,同時又埋怨他為什麽這麽狠心。

宿衷人生很少有這樣的瞬間——感覺到尴尬的瞬間。

作為鈍感的人,宿衷是很少感到尴尬的,但這一刻,他好像終于讀懂了“尴尬”兩個字的含義。

林春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埋怨、打感情牌,枯瘦的手緊緊攢住宿衷潔白的袖子,就像是守財奴攢住硬幣一樣。

宿衷清了清嗓子——他瞬間明白過來,怪不得那麽多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這樣不自然的清嗓子,原來是因為尴尬啊!

“媽,”宿衷清完了嗓子後,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林春紅揚起涕泗橫流的臉:“你明白了?那你說說我是什麽意思?”

宿衷說:“你希望我多和你見面,是不是?”

林春紅喜悅地點頭:“是,就是這個意思!”

宿衷說:“我明白了。”

說着,趁林春紅晃神的當口,宿衷不着痕跡地将袖子抽了回來。

安置好林春紅之後,宿衷便去找辛千玉。

事實上,辛千玉也住在這家酒店,不僅如此,宿衷也住在這家酒店。

正正是一家人住一家酒店開了三個房,可見這關系确實是錯綜複雜。

宿衷進了酒店房間後,看着辛千玉照例幫自己泡茶。

每次迎了宿衷進房間後,辛千玉都會去minibar泡茶。這其實不是辛千玉的“待客之道”,而是他的“權宜之計”。每次打開門,辛千玉都需要一點兒時間平伏自己的情緒。

辛千玉一邊泡茶一邊想:宿衷這家夥有毒吧,無論看見他多少次都覺得他太好看了……

宿衷坐在沙發上,等辛千玉泡好茶後便雙手接過,說:“我媽已經來了,我給她安排好就是這邊的客房。”

“嗯。”辛千玉淡淡的應了聲,“那就今晚趁勢一起見一面吧。我們既然結了婚,也該和長輩說一聲。”

宿衷點頭:“我想,在她眼裏我們還是和從前一樣的。”

辛千玉點點頭,說:“嗯,我知道。你媽是保守派,要告訴她我們的婚姻是場烏龍,估計她也受不了。”

宿衷卻道:“你這麽說,我也受不了。”

辛千玉一怔:“什麽?”

“你說我們的婚姻是場烏龍。”宿衷道,“在我看來,這是緣分。”

辛千玉有些尴尬地咧咧嘴角,扯出一個笑容:“緣分什麽的,還真不像你嘴裏會說出的話。你不是都不信這些玄乎的東西的麽?”

“我不覺得這是玄乎,我更覺得這是概率相關的問題。”宿衷說道,“世界上有六十億人,假設我們的預期壽命是……”

“打住!”辛千玉察覺宿衷好像要說土味情話了,趕緊防範,“你是不是想跟我說那個酸的要死的愛上一個人概率論?”

“什麽?”宿衷愣了愣。

辛千玉打開手機搜了搜,便對着屏幕讀出來:“人的一生會遇到2920萬人,所以兩個人結合的機率卻只有0.000049……”

宿衷完全無視其中的浪漫情懷,擰眉問:“2920萬是怎麽算出來的?”

辛千玉愣了愣,翻動一下屏幕,便對着念出來:“目前世界人口60多億,人均壽命是80歲。那就是說,我們一生有80*365=29200天。而我們每天可以遇到1000個人左右。所以一輩子遇到人的總數:?29200*1000=29200000(人)?……”

“這顯然是不對的。”宿衷說,“世界人口的預期壽命遠遠低于80歲,這個數字首先就不妥當。退一步說,就算真的是80歲,也不能按80年算,因為我們在嬰幼兒時期是很少有機會認識人的,減掉三至五年比較合理。此外,就是用365天計算也不嚴謹,因為這并沒有算上閏年。算上閏年的話,每年的平均天數應該是365.24……”

辛千玉握着手機,一愣一愣:“……我悟了。”

“你悟到什麽了?”宿衷好奇地問。

辛千玉說:“文藝青年別碰數學,數學青年別搞文藝。”

到了晚飯時間,辛千玉、宿衷一起去找林春紅去餐廳吃飯。

林春紅再見辛千玉的時候,眼前也是閃過一絲驚訝。

雖然她已經聽說辛千玉已是玉琢集團公子,但因為太久沒見了,辛千玉在她眼中還停留在那個卑微柔順小老師的形象。如今重逢,發現辛千玉容貌依舊,但氣派不凡,她下意識的感到詫異。

然而,她縮了縮,沒多話。但玉琢的新聞她一直關心,聽到分析說,玉琢上市前身陷財政危機,是宿衷出手才讓集團轉危為安的。而且,宿衷身價遠高于辛千玉,二人結婚,是辛千玉占便宜。

想起這些分析之後,林春紅就重新挺起腰杆,只想到:辛千玉再牛又怎麽樣,能越得過我兒子去嗎?

三人在包廂裏做好,辛千玉客客氣氣地問:“阿姨坐那麽久飛機過來很辛苦吧?”

林春紅笑道:“還喊我阿姨呢?該喊我媽了!”

辛千玉說:“我們家沒這個習慣。”

林春紅臉色一僵。

辛千玉繼續說:“衷哥也沒認我媽做媽啊。”

林春紅立即不開心了,只想:從前我說什麽,辛千玉都不敢反駁我一句的,現在倒是翅膀硬了,敢跟老娘挺腰子了?

宿衷并沒覺得有什麽,只說:“對,我們只是結婚,不是領養。”

“……”看着兒子也不站自己這一邊,林春紅有些心梗,便話鋒一轉,“哦,對了,今天宿衷來接機的時候,怎麽小玉沒來啊?我都念叨着你怎麽不來,我可想你了。”

辛千玉說:“對,工作有事,沒來。”

“這可不是我說你呀,小玉……”林春紅腰杆一挺,開始擺起長輩的譜兒了。

然而,林春紅話音未落,就見包廂的門打開了,一位珠光寶氣的貴婦人笑盈盈地走進來,嘴裏發出風鈴一樣的笑,半掩朱唇道:“啊呀,我是不是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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