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林綴亭擠在沈觀和穆母之間。

往左挪會碰到沈觀，往右挪會擠到穆母。

她好難。

坐在副駕駛的穆父見林綴亭動來動去，問道，“要不我們換個位置？”

林綴亭搖了搖頭，笑了笑，“就這樣吧，換的話太麻煩了。而且我比較瘦，叔你換過來會更擠。”

“也是。”穆父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看起來像是在想事情。

看他龇牙咧嘴有些猙獰的表情，大概能猜到他想的是什麽了。

給芹嫂點個蠟吧。

林綴亭有些無聊，眼睛開始到處亂瞟。沈觀抱着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麽，她也不好去偷看屏幕。

之前那次是一不小心看到的。說起來，她真的好在意沈觀是在和誰聊天。

就好像自己有個關系特別好的閨蜜，上課下課都在一起。然而有一天，突然看到閨蜜和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有說有笑還玩得很開心……

林綴亭又瞄了眼沈觀。

沈觀表情好像有些嚴肅。是遇到什麽問題了麽？

【沈觀：看我幹嘛？】

林綴亭點開消息一看，頓時尴尬死了。

偷看被發現了。就讓她安詳地去死吧。

Advertisement

【沈觀：別裝死。有事？】

就不能放過她麽？林綴亭心中翻起驚濤駭浪，面上卻一點不顯，免得又被沈觀看出什麽來。

不過當前最重要的是，她得想個問題把沈觀糊弄過去。

【林綴亭：在想下一次直播什麽】

【沈觀：那看我幹什麽？我長得像鬼？】

【林綴亭：……】

算了，閨蜜愛和誰玩和誰玩吧。她才不要這種能把天聊死的破閨蜜呢。

林綴亭轉過頭，免得沈觀又問她為什麽要看他。

穆母一直緊張地盯着車前窗看。

林綴亭看了眼車前窗，沒看出來有什麽花樣。

可能她和穆母看的不是一個車窗吧……

她不覺得車窗有什麽可看的，她更想看手機。下次要播什麽還沒定呢，她得找找最近有沒有什麽有意思的靈異事件。但是身邊人沒在玩手機，她拿出手機好像也不太好？

括號，沈觀不算人。括號結束。

可能只是她太矯情了？其實別人可能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林綴亭拿出手機。

“同學，你是怎麽認識萱萱的呀？”穆母突然不看車窗了，轉過頭來問林綴亭問題。

“呃……”林綴亭幹笑了一會兒，等沈觀來救她。

照實說恐怕會吓到穆母。

“這個不方便跟你們透露。”玩手機的沈觀開口了，“等下先帶你們去一個地方，你們先在那裏待一下午。我們下午有事，所以只能晚上……呃，怎麽也得七八點之後，再帶你們去人販子那邊。”

七八點？林綴亭疑惑地看向沈觀。

沈觀見林綴亭一臉茫然地看着她，氣得不行。

【沈觀：你是不是忘了輔導員家訪的事了？！】

還真忘了。

林綴亭尴尬地笑了笑，把這件事記在備忘錄上。

穆母也沒有再問下去，有些拘謹地笑了笑，繼續看她的前車窗了。

林綴亭有點想安慰她，又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穆母感受到林綴亭的目光，微笑着看着她，目光中透露出了疑問。

“阿姨，就是……你們以前是做什麽的呀？”林綴亭憋了一會兒，終于挑起了一個話題。

“啊，當老師的。我初中他高中。”穆母想起過去的生活，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笑容，“說起來萱萱還說以後要當大學老師呢……”

林綴亭暗道不好。

穆母的表情果然變了。

還沒等林綴亭想起來怎麽補救，穆母救開口道，“那個人販子，是怎麽樣的人？”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林綴亭拿不準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比較好奇她到底出于什麽目的才走上這條路。”穆母一提起人販子，之前那溫婉的氣質瞬間消失了。

“呃，是個差不多二十五六歲的女生，身體不太好，三觀挺歪的，似乎很仇視二手貨？”林綴亭只能想到這些了，“好像還很謹慎。”

“行，我知道了。”穆母掀起嘴皮笑了笑，沒再說話。

林綴亭打了個寒顫。這表情……也太吓人了吧？和穆父的猙獰笑容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該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麽？

“到了。”車停了之後，沈觀立刻下了車，往裏面走。

“先在這裏等一段時間好不好？”林綴亭心虛地笑了笑，“等晚上我們一起去見人販子，然後再去太平間看看萱姐，好不好？”

林綴亭好怕穆父穆母會反對。畢竟要是有人什麽都不解釋，就讓她在一個奇奇怪怪地上待上好幾個小時，她也不會同意的。

沒想到穆父穆母竟然同意了。

“好。”穆父點了點頭。

這麽好說話？！

林綴亭松了口氣，咽下了她準備了好久的解釋。

“叔，這是我手機號，有事就給我發短信，急事打電話。那我們就先走了？”林綴亭撕下一張紙，記下了自己的手機號，遞給穆父。

“你去忙吧。”穆父點點頭，擺了擺手。

“真好，這樣穆萱就能和她父母多待一會兒了。”林綴亭坐上車，松了口氣。

穆萱現在應該已經見到她父母了吧？

穆萱因為殺過人，不能出非管局，所以只能讓穆父穆母進去了。還好他們沒多問，不然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在不暴露穆萱的存在的前提下把他們留在非管局。

“直接送你去學校，差不多到時間了。”沈觀算了一下，吩咐趙叔去學校。

林綴亭嘆了口氣。不想去。

同學果然像她想得那樣陰陽怪氣。林綴亭也不想搭理他們，坐在角落裏玩手機去了。

估計是她那兩個好室友又亂說了什麽。不過沒關系，她拿個畢業證就好，同學怎麽想和她沒關系。

當務之急是想好下次去哪裏直播。

放學前最好确定下來，因為時間不是很充裕。今天晚上輔導員還要家訪，明天她還有課，只有晚上有時間。而後天晚上就要直播了。

林綴亭抓了抓頭發，打開靈異論壇，強迫自己專心地看。

時間過得很快，但她的工作沒有任何進展。

下課鈴響了。

聊天的，看視頻的，吱哇亂叫的，在教室裏拍籃球的。一堆噪音制造機在教室裏開了高性能模式，嗡嗡地響個不停。

林綴亭戴上耳機，想要隔絕噪音。

結果發現往日喜歡聽的歌，現在聽了，也覺得心煩。

林綴亭扯掉耳機，擡頭看了眼時間。四十五分鐘過去了，但她還沒有任何思路。

她收藏的幾十個靈異論壇已經看了接近一半了，都沒有什麽有意思的靈異事件。

如果翻遍了還是沒能找到能用的事件呢？

心煩。

萬一真的沒思路，那可怎麽辦？

要跟觀哥說麽？會不會被罵？可不可以請假？

林綴亭點開沈觀的頭像，手在屏幕上敲了半天，想了想又把那一大段字删掉了。

打了删，删了打，反反複複折騰了許多回，林綴亭終于把消息發出去了。

看着氣泡裏的文字，林綴亭突然覺得不滿意。

她急忙撤回剛剛的消息。

看着手機上“您已撤回一條消息”的提示，林綴亭嘆了口氣，收起手機，在桌子上趴了下來。

突然手機震了一下。

不會是沈觀來問她撤回了什麽吧？

林綴亭緊張地解鎖了手機。

【穆母：我是萱萱的媽媽，這邊環境很好，多謝招待。我們這邊不着急，亭子要加油呀，一邊上學一邊直播很辛苦吧。要保重身體。阿姨已經知道萱萱的事是你爆出來的了。叔叔阿姨都很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們可能連萱萱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林綴亭看完短信，眉頭舒展開來。

上課鈴響了，教室裏很快就安靜下來。

林綴亭打開手機，從頭看起，發現很多可以考慮的靈異事件，都被心緒不寧的她略過了。

林綴亭喝了口水，把浮躁的心情往下壓一壓，拿出一個本子，一邊翻論壇，一邊記起了筆記。

“那就坐在最後面那位同學回答一下吧。”老師突然提問，“我看你一直在記筆記。”

林綴亭突然感受到了殺氣。不過這個時候不能擡頭，否則……

其實不擡頭也沒用。因為老師走過來，敲了敲她的桌子。

“這記的是什麽筆記啊？”老師剛想上手拿林綴亭的筆記，就被林綴亭搶先一步合上了。

“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那老師翻了個白眼，“回答問題吧。”

“什麽問題。”

“上課不聽課你想幹什麽？”老師用書脊在桌子上重重地敲了幾下。

林綴亭覺得這老師像是在找茬。她只是上課不聽課而已，老師應該不會這麽小題大做啊？

雖然這樣想不太好，但大學确實管得不嚴嘛。

不會是她的“光榮事跡”已經傳到老師耳中了吧？

“聽好了。”老師揚了揚下巴，“我就重複一遍。”

林綴亭聽她叭叭叭地念了一大段英文，都快要氣笑了，這不是故意為難她麽。

老師輕蔑地笑着。

她最看不起這種躺着賺錢的人了！用自己的雙手賺錢不好麽？非要走歪門邪道。

“在終生學習的大環境下，教育應用的重要性無需多言。然而，單個教育應用不能滿足用戶的全部學習需求。若下載多個不同類型的教育應用又會占用大量手機資源，且每個教育應用的使用頻率都不高……”

“什麽？”老師睜大了眼睛。她沒想到林綴亭真的可以把她随意在課本上找的一段話翻譯出來。

“不是要翻譯麽？我在翻譯啊。”林綴亭敷衍地笑了笑，“還要繼續翻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