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東渡求仙

#東渡求仙#

花果山衆猴入住水簾洞，生活質量明顯提高。

晚間溫暖舒适，且不用忍受陰雨多變天氣的折磨，猴族逐漸壯大，果樹種植不斷，漸有了繁榮昌盛之勢。

作為猴群的猴王，猴子心中無比欣慰，能夠見證花果山的成長，帶領花果山衆猴多存糧，安度每一個寒冬。

猴子以為，有了水簾洞，有了滿山果樹，他和團子便能與大家一起，長長久久安然生活下去，再不用忍饑挨餓，饑寒交迫。

然而猴子未曾料到，花果山的猴子依舊三三兩兩死去。他們不是餓死，也并非凍死，而是老死。

望着那些日漸消瘦，無法進食，連呼吸都變得艱難的猴子們，猴子心中五味雜陳。他将視線轉至小五身上，見對方捧着顆桃子大快朵頤，不由心生害怕，将來的某一天，他與團子也會這般慢慢老死麽？

“你想吃……這個？”感覺到猴子的視線，小五依依不舍，将手中啃了一半的桃子遞到猴子面前。

“我不餓，你吃。”猴子無奈搖頭笑笑，這般沒心沒肺也好，所有的不舍與害怕，他來承擔便好。

——*——

小五在花果山的生活還算悠然自在，不愁吃喝，不憚風雨，每日優哉游哉跟着一群小猴子玩耍。

只是……小五小心擡頭望了望呆坐高處的猴子，滿面疑惑。

猴子最近怎麽了，整日悶悶不樂，不是發呆，便是夜不能寐，輾轉反側。

邁動毛茸茸的四肢，小五慢慢靠近猴子。

“他們說你今日還未進食。”将懷中的桃子遞到猴子面前，小五望向猴子，有些憂心忡忡，“吃點吧，別餓壞了。”

“謝謝。”自然接過桃子，猴子張嘴咬了口，桃汁雖然溢滿口舌，卻總有些食之無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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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小五擔心自己，猴子雖不想進食，卻是利落啃完桃子，将桃核扔了出去。

“如果……”靜坐半響，猴子看了看身側的團子，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如果，海外仙島有仙人隐居，你可願随我一同出海尋那神仙？”

“神仙？”小五呢喃着，忍不住搖頭，“海上風浪難測，又無船只，如何出海尋仙？”

“我命人造了小舟，你若願意，咱們擇日出行便好。”

猴子說話時的眼睛亮晶晶得，小五對着那雙眼眼睛卻是忍不住低下頭。

她在花果山好不容易過了兩年安生的日子，實在懶得折騰。

混吃等死也許不是最好的選擇，可……小五害怕，她只想多多積德行善，祈求老天爺送她回家。

“你若不願……便留在花果山等我回來也好。”猴子聲音平靜，卻是思緒複雜。

他想團子陪他一起去，卻擔心這一路兇險，他無法護她周全。

他又想團子安然呆在花果山等他，卻擔心與她分離，相見之期不知何時。

他坐在這崖邊終日發呆憂愁，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也罷，花果山如今平靜安定，将團子留在這裏也好。

待他尋仙學成歸來，定要讓團子與花果山衆猴一起脫離生死，長長久久地安然活下去。

“你為何想要出海尋仙？留在花果山不好麽？”小五揉着雙手，小心翼翼問道。

“你不是一心想要回家？”猴子語氣中有些不舍，卻是強顏歡笑，擡手揉了揉小五的腦袋，“待我修煉成仙，便找到那懲罰你的老天爺，送你回去可好？”

“真的？”未曾料到猴子會有這樣的心思，小五滿心歡喜伸出手指，“那我們拉鈎，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猴子伸手勾住小五的手指，雙目凝視小五，不願移開視線。

團子，等我，等我回來！

——*——

猴王堅持出海尋仙，衆猴子猴孫雖依依不舍，卻也是無可奈何，只得聽之任之。

沒有了猴王的花果山，似乎變得有些低沉萎靡，猴子們照樣日常采摘果子，存糧飲水，卻嫌少大跳大鬧，嬉耍玩笑。

小五顯然不太适應這樣‘安靜’的猴群，整日想着讓如何讓大家恢複往常的靈動。

終于有一天，花果山流言四起，說是二大王說了，“大王三年五載內必定歸來，我們花果山衆猴應齊心協力，等待大王回來。”

作為猴群的二大王，小五的話顯然起了一定的作用，猴子們似是重拾往日的激情，花果山嬉笑吵鬧聲不斷，一片太平安定之景。

——*——

時光如水，晝夜不舍，轉眼間，小五已在花果山混吃等死過了三年。

三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唯一讓小五比較憂心的是，距離她承諾的‘大王歸期’越來越近。

這一日，小五避開衆猴來到後山海邊。

海風略帶鹹味輕撫面龐，小五習慣性盤腿坐在地上，撿起地上的石子往海裏扔去。

“猴子，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三年，這三年間，不知你身在何處，過得可好？”嘴裏嘟嘟囔囔着，小五順手又将帶來的桃子扔進海中，“我總擔心你找不到回來的路，每日來此丢上一顆桃子，你若迷路，尋着桃子總能回來這裏。”

遙望海面風平浪靜，小五滿面失落，拍拍手從地上爬起來。

“呼……”一陣妖異之風從海上刮起，眨眼間消失不見。

小五揉揉眼，覺得自己眼花了。

不遠處的水面掀起一陣漣漪，那水浪越翻越湧，竟将小五方才丢出去的桃子卷了進去。

不多時，一條通體雪白之物從海中騰身而起，一陣銀光閃過，落在小五身邊。

小五覺得自己瘋了，來到這世界，她以為看到石頭成精已屬罕見，卻不想從海裏鑽出來的雪白長蛇也能成精。

小五連退幾步，警惕打量那海裏的‘蛇精’。

來人一副一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白衣銀甲，眉目清秀，面容俊朗，除了頭頂兩只[烏黑角狀物]比較紮眼外，怎麽看都像是小五認知世界裏的人類。

可人類不會從海裏騰身出來呀！

對于未知的東西，小五總是害怕的，她哆哆嗦嗦後退幾步，避開少年的視線範圍，試圖逃離而去。

少年顯然發現了小五的意圖，也不說破，只小五退幾步，他便跟着上前幾步。

“你到底是誰？”小五無奈，只得小心開口問道。

可那問話在白衣少年聽來，卻是一陣猴子的吱吱亂叫聲。

少年蹙眉，不太明白，這世上怎麽會這種，通體黑白，又肥嘟嘟的猴子？不是說猴子身手矯健麽？這般模樣如何做到身手矯健？

來不及細想，少年擡手将方才撿到的桃子塞進嘴巴，嚼了兩口，不太滿意搖頭道，“胖子，你今日帶的桃子可不甜啊！”

是人類的聲音！

小五神經一緊，她在動物園時聽過太多人類的話語，怎會不熟悉？

擡眼警惕打量少年，小五心下嘀咕，這少年莫不是海中的海神？

她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過，舉着三叉戟頭戴王冠的海神，喜歡從海裏鑽出來。

對了，這個人的三叉戟哪去了？

小五想開口詢問，卻想到對方聽不懂猴子的語言，只得試圖用自己的語言問道，“你是海神麽？你的三叉戟哪去了？”

又是一陣特別的吱叫聲傳來，少年看了看小五，欲言又止。

下次定要從老君那，讨要一顆百通丸，與這胖猴子吃，省的它口不能人言，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幹脆利落啃完桃子，将桃核丢回海中，少年雙手背在身後，面朝大海，忍不住嘆息一聲。

他乃西海三太子敖烈，本就生來榮寵一生，可他不想與父親一般一生深居海底，做個默默無名的龍族。

在他看來，這樣的一生，與井底之蛙有何區別？

三年前，他因此頂撞父親，被下令囚禁深海水牢，面壁思過三載，不得見人。

深海水牢四面漆黑不透光，他在其中意志消沉，險些妥協向父親投降。幸四周有桃子不斷降落在他周身，他吃着那桃子，感受外面的暖意，竟這般渾渾噩噩熬過了三年。

三年既出，他便迫不及待跑來尋這丢桃子的人，卻不想看到的竟是一只模樣奇特的‘猴子’，口不能人言，卻是懂得察言觀色，小心翼翼。

有趣，實在有趣。敖烈無奈一笑，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道，“胖子，我還有其他事要處理，下次定帶來百通丸給你。”

敖烈轉身，欲騰起離去，卻是陡然側首，對着小五誠摯道，“謝謝你這三年的桃子。”

敖烈話音剛落，便是變作一陣白光紮進海面，消失不見。

小五一臉發蒙對着那海面，心裏疑惑不斷，方才是在做夢麽？

想到少年臨行前的話音，“謝謝你這三年的桃子”。小五忍不住哀嚎出聲，“那桃子不是給你的，是留給猴子指路用的。”

小五郁悶坐在地上，忍不住眼眶發紅。

怎麽辦？三年的桃子都被那‘海神’吃了，怪不得猴子沒能回來，定是沒找到回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