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王在上

#大王在上#

有人要尋秘洞的消息不知被誰傳了出去，一時間，花果山衆猴圍坐在後山山頭，一雙雙眼睛死死盯着那站在崖前的黃絨猴子。

猴子半曲身子蹲在地上，他的身側，一只黑白團子正死死拉着他的手臂，苦苦哀求，“猴子，你可不能犯傻，快跟我回去。”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猴子信心滿滿，擡手在小五頭頂揉了揉安慰。

聽猴子這般說，小五卻是依舊放心不下，那懸挂面前的瀑布聲勢浩大，似要将所有靠近之物撕裂淹沒。

小五看了看身側瘦弱的猴子，又看了眼面前巨大的瀑布，忍不住眼眶發紅。

“等我出來接你。”猴子柔聲安慰小五，緩緩向後撤開一段距離，身子如弦般弓起。

在衆猴的驚呼中，猴子如利箭般“嗖”地一聲直沖而去，一頭紮進瀑布中不見蹤影。

“猴子！”小五腿腳發麻，跪坐在崖頭對着瀑布叫喊着。

然而，除了“嘩嘩”的水聲，眼前哪裏有半分熟悉的身影。

“哈哈……不自量力！”耳畔傳來棕猴的嘲諷，小五倏地從地上爬起身，滿腔怒火直沖棕猴而去。

“是你用奸計害了猴子，你還猴子命來！”豆大的眼珠從眼眶中不斷滑落，小五雙手握拳直直砸向棕猴面部，只想盡快替猴子報仇。

經過寒冬的洗禮，棕猴比以往瘦弱些，卻依舊比小五高大，四肢壯碩，翻起身子，舉拳反抗。

小五很快敗下陣來，被棕猴亂捶一通，渾身疼痛，卻死死咬住棕猴的肩膀不肯撒口。

棕猴吃痛，下死手錘擊小五，同時不忘将小五往崖口方向推去。今日他勢必要将這黑白胖子丢入水潭，讓她與那不自量力的猴子黃泉路上做個伴。

嘴中血腥味彌漫開來，雙眼視線也漸漸模糊迷離，小五死死咬着牙，任由棕猴将她往崖口方向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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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腳似乎已然觸及一片虛空，小五身子一抖清醒過來，不行……她不能就這麽死了，她還沒為猴子報仇，她還想有朝一日重返家鄉呢！

右腳死死扒在地上，小五雙臂齊用力，挂在棕猴脖頸間，便是要死，她也要替猴子報仇，拉着這棕猴一起死。

“吱吱……吱吱！”耳畔突然傳來猴子們的亂叫聲，小五凝神細聽，竟是隐約聽到周圍的猴子們叫喊着，“出來了，他出來了。”

小五心生狐疑，拼死抵抗棕猴的攻擊，正咬牙堅持之際，只覺腳下一輕，人已被黃色的影子帶到安全處。反觀那棕猴，竟是一個沒注意，沖到崖口滑落下去，靠一雙手死死扒在懸崖邊，這才沒掉入崖下的水潭中。

後背傳來一陣濕意，小五回望，正見一顆濕漉漉的腦袋搭在自己肩頭，正是剛從密洞沖出來的猴子。

猴子渾身濕噠噠的，一雙眼睛微微泛紅，雙臂死死抱住小五。

“對不起，我出來晚了。”猴子聲音有些顫抖，想起方才的一幕，心有餘悸。如果他再晚出來一會，團子便會被人推入崖下，生死不明。

“猴子”小五忍不住嗚咽出聲，一時腿軟癱坐在地上，一雙毛茸茸的手臂死死抱着猴子的小腿，“你可不能再這樣吓我，我膽小。”

“我答應你。”低頭檢查腳邊的黑白的團子，見對方安然無恙，猴子慌亂的心這才漸漸平靜下來。只見他緩緩蹲下身子，撫摸小五的後背安慰，“別怕，我找到了密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大王，大王！”周身響起猴子們激動的叫聲，衆猴圍着猴子、小五他們舉手歡叫。

“大王，救……救我！”衆猴正忘我慶祝歡呼之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正是那懸挂在崖邊的棕猴。

只見那棕猴手臂青筋暴出，似是下一秒便會手指發軟，掉下懸崖。

猴子望了眼崖邊并不說話，只拉着小五緩緩朝棕猴走去。

“棕猴向來恃強淩弱，豪取搶奪，今日更是趁我不在，妄圖加害小五。”猴子說着舉起了小五的胳膊繼續道，“小五今日之舉大家有目共睹，與棕猴殊死拼搏，不畏惡強。今日尋得密洞，你們尊稱我為大王。而小五與惡人相鬥，險些喪命，功勞不在我之下。”

小五被猴子拉着舉起手臂，半響有些酸痛，聽猴子叽裏咕嚕說了這麽久，正發蒙間，又聽他道，“你們若真心推舉我為大王，理應尊稱小五為‘二大王’！”

“？”小五一臉不解，她一只熊貓，跑到猴群中當什麽二大王，實屬是玩笑。這二大王，她可幹不了，她不會爬樹，也不是猴子，更不懂得如何照顧猴群。

小五正欲開口拒絕，卻聽周身猴子們叽叽喳喳大喊，“都聽大王的，都聽大王的，大王萬歲！”

哎，小五忍不住嘆息，個人崇拜當真吓人，她一個外來物，竟莫名其妙做了猴子的二大王。

——*——

猴子為密洞取了個好聽的名字，曰“水簾洞”。又聽了小五的建議，将自己這個猴王，更名為“美猴王”。

想起小五當時信誓旦旦說，自己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猴子，猴子忍不住臉頰發燙，幸好有這一臉絨毛替他遮着，才不至于被人瞧出來。

“猴子，那棕猴已被趕出花果山！”小五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唇角帶笑，看起來心情不錯，“趕走了那害人的猴子，花果山的猴子，再不用每天過的提心吊膽。”

“你為何堅持趕走棕猴，而不是任由他掉落水潭，生死由天？”猴子有些訝異，棕猴下死手，要将團子推入崖下，他原以為團子定會置之不問，任由棕猴掉落崖下。

“我只是想，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小五盤腿坐在猴子身邊，伸了個懶腰又道，“其實……我只是想讓老天爺看到，我在努力積德行善，希望他也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送我回家。”

“你還是想……回家？”猴子的語氣有些低沉，他擡手将旁邊一串還有些青澀的香蕉塞到小五懷裏，“水簾洞中氣溫舒适，又有諸多果樹，你安心留在這裏，我會照顧好你的。”

“謝謝你，猴子，可我……”小五微抿唇角，滿面堅定，她終究還是想回家的。

“我懂了。”猴子點點頭，心下黯然。花果山再好，也沒有團子口中的家好，聽說那裏四季皆春，青草遍地，翠竹滿院，從不用為吃食發愁。

若他将花果山也變成這般模樣，團子是不是便會願意留下來呢？

猴子的心底不知何時落下這般念想，日日思量，時時牽挂。